关于亲情的诗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4 22:50:01

关于亲情的诗篇1

刘福君是有智慧有定力的诗人。在我印象中,他外形高大孔武,内心却颇为纤敏。其实当时他不是不了解如上的“捷径”,但从未跟风仿效。在这个古老燕山草民后代的心中,诗歌源于诚朴的心灵和自己熟悉的日常生活;而对诗歌的衡估标准,是既古老却又弥新的综合标准,“诗者,吟咏情性也”,故内容和形式不容分开——让火焰的“形体”和“热能”同时到场。特别是新世纪以来,他不断精进,已形成自己特殊的诗歌话语方式,即通过细节来真切显现心灵的纹理,诗歌语境要能在轻逸和透明中发散丰厚的生命意味。我看到,诗人沉潜于对心灵和艺术的双重信义承诺,踏实而勤谨地写作,近年来发表了大量引人注目的作品,走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诗歌道路。

新近出版的《母亲》,是刘福君从自己大量诗作中按题材类别精选的一部诗集,这部诗集更为显豁地呈现了诗人的创作个性。歌颂母亲,眷念母爱,本是诗人们常常触及的题材,但正因这个题材和情感的共识性,才使诗人真正面对着艺术创造力的难题。如何在共识中写出个人化的会心?如何在庞大的“公分母”中最终不被“约分”?如何在普泛而浓密的抒情云层中,划出个人话语的闪电?这对诗人来说的确是一个严重的考验。读过这部诗集,我认为刘福君不但在“说什么”上颇具“别材”,而且在“怎么说”上也深富“别趣”。诗人经受住了情思与技艺的双重考验,他不仅对得起“母亲”这个严肃而深挚的题材,更对得起“诗本身”的艺术尊严。

这部诗集既是由一首首诗的珍珠串连而成,同时更可视为一个连贯的整体。我们知道,以整部诗集,集中去处理对母亲的情感,难免会形成自我蹈袭,但可喜的是,刘福君的诗却不给人以重复之感。我想,其中的奥秘之一是,诗人精当地把握了抒情与叙述的关系。特别是诗中独特的叙述成分,是无法模仿的,使得刘福君的文本表达了公共经验中个人的特殊性,而非个人特殊性之外的公共经验。我们见过不少诗人写的有关母亲的抒情诗,它们的情感无疑是真实的,但它们很难打动我们,因为它们太肤廓不切,使诗之为诗的劲道在公共化的情感表达中被“蒸发”掉了。诗之为诗,应将真情固置于具体的、个别的细节,使之获得更集中、更强烈的“目击感”并直指人心。这样的诗应是可以触摸的晶体,而不是不见形迹的情感气流。刘福君的诗饱含真情,但并没有陷入无谓的滥情和易感,他采取的是叙述——细节化的抒情方式,使这些择取于日常生活的本真细节,在瞬间突入了我们的眼眸和灵魂。

——比如,写老母亲对子女的慈爱,抓住了她每天只看子女所在之处的天气预报,倒车镜中久立的身影来呈现;写母亲的大度和宽怀,则以对挑剔婆母的忍让和对恶人崔喜的祭奠来表达;写贫寒的母亲心怀憧憬,为后代能读书而点滴攒钱以致无数个冬天穿不上棉袄;写母亲的善待生命,不仅以人、还以其对小青虫、花喜鹊、小猫、小鸟的亲昵呵护为观照视点;写母亲的仁慈,是通过对乞丐刘肝儿和弱势者王保庆的悉心帮助的细节展现;写母亲对家国的挂怀,是经由她对电视转播中的姚明、吴仪的赞叹和惦念折射出来;而写儿子对母亲的爱,则通过为母亲洗脚、设置特殊的手机铃声、准备“永远的家”体现……如此等等(其中每件事为一首诗,此处诗题从略),诗人随其所见指点成诗,融抒情于叙述又何其深挚绵邈。这些“本事”意义上的细节是寻常的,但诗人却带领我们洞开了寻常中的奇崛之隅,并让这些具体、鲜润的叙述细节,浸渍了诗歌的情感,并深深捺入了读者的心灵。诗人没有以笼统的抒情去藻饰母亲,他如其所是地呈现它们,反而在叙述中成功地运载了丰盈的情感。诗人精敏地把握了叙情与叙述的关系,他勘探、提炼、剔抉着一个个叙述性的细节,使它发光,使它鸣响,使它结晶,最终是“爽籁发而清风生”,让诗与真在瞬间互赠了生活和艺术的魅力。

与诗人恰当地处理好抒情与叙述的关系相应,刘福君还精敏地把握了诗歌中的轻与重,小与大,具象与抽象的关系。好的诗歌无疑应有质实的精神重量,但从诗的本体依据上看,诗歌毕竟是轻逸的生命灵韵或性情之光的飞翔。在许多时候,如何以轻御重,以小寓大,以具象含抽象,就成为对诗人诗艺和真诚的双重考验。艾兹拉·庞德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技艺考验真诚。如果一件事没有用技艺去叙述,它的价值就比较差。”这里,真诚不仅指情感发生学,更主要是指诗歌完成以后的审美成色——如果没有诗的技艺,很可能你情感的真诚就要打很大折扣。我们眼见着不少的诗人,由于缺乏技艺的自觉,而把真实的情感活活写“假”了。刘福君的诗歌写作,体现了“小就是大,少就是多”的诗艺原则,在此,诗歌之大,不是指题材体积、语境幅度的庞大,而是敏悟力的强大,发散力的广大。

限于篇幅,且以《母亲的上午》为例:

上午十点/大地一片安静/阳光把露珠提升到天空//母亲走出老屋/看看远方/远方山脉起伏/她/不推也不敲/而是慢慢地拿开柴门/左手拎着荆条篮/右手一根一根地摘着/篱笆上的豆角/一条青虫爬在豆角的尖上/她小心地捏起来/弯着老腰把它轻轻放在地上/看它/欢快地爬向大地的深处//知了在树上歌唱/阳光在母亲身边一根根生长/天地间生命拥挤/可在母亲眼里/没有什么不是生命/看风中弯折的草/母亲说/那是给大地磕头呢

在这首诗里,小与大,轻与重,具象与抽象,几组对应关系都奇妙地发生着彼此的激活、接引和转化。诗中吟述了母亲的上午,庸常得不能再庸常,她去篱笆上摘豆角,发现一只小青虫。她小心捏起它,弯腰把它轻轻放在地上,看着它欢快地爬向大地深处。这个小小的日常情境,在诗人笔下却具有了令人心灵震动的力量。一条青虫是“小”的,但折射出母亲的良善之心却是大的;一件日常本事是“轻”的,但母亲对生命的呵护却是重的。诗人的母亲只是个不识字的农妇,她不懂得什么高言大智,但她发乎淳朴心灵的良善,却于波澜不惊中直接抵达了尘世中“众生平等”的极致。诗人这里提炼出的小与轻,均以其超量的敏悟,令人深切地叹息,并久久徜徉低回。这首诗还同时呈现了具象和抽象,或曰“具象中的抽象”品质。诗人最后写道,“天地间生命拥挤/可在母亲眼里/没有什么不是生命/看风中弯折的草/母亲说/那是给大地磕头呢”。面对这样的结尾,我想到了杜甫所说的“篇终接混茫”。诗人经由一个具体的小叙述,最终达致抽象的生命哲思,这里有对生命的赞叹、眷念、感恩、担待、悲悯、护持……如此等等。“青青细草,尽是法身”,这法身不是别的,而是一颗诚朴、善良的人心,是原生态深藏之下的良知的力量。在《母亲的格言》《高速路边的母亲》《母亲善良的欺骗》《母亲的发现》《母亲的目光》《山桃花的对面住着妈妈》《菊花豹对咱家有恩》《其实,母亲也是诗人》《听母亲唱歌》等诗中,均不乏小与大、轻与重、具象与抽象的化若无痕的融合,在真切具体中却富含了别样的遥襟甫畅之感。

看似寻常实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母亲》是一部从内容到技艺都颇有魅力的诗集。读过它,我们仿佛缓缓进入了具体的燕山深处一个草民妈妈的生命史、心灵史,她细碎的日常生活本身和一幕幕的情感履历。在诗人款款的吟述中(且吟且述,载吟载述),母亲慈爱、劬劳、沧桑的一生被回放,母亲的性情、为人处世风格也都得以真切地呈现。这篇文章,我只选择谈了诗人对抒情与叙述,大与小,轻与重,具象与抽象几组辩证关系的精彩把握。限于篇幅,诗集中其它辩证关系,如技巧与诚朴、庄与谐、自由与限制在诗人笔下的恰当平衡,且留于读者自行品藻。我以为,诗集《母亲》是中国诗坛亲情诗的重要收获,当诗人问道:“母亲是不是大地/母亲的气息啊/是不是地气/我们是不是种子?”我相信,读过它的人都不难从灵魂深处挖掘出庄重的答复。

专家评语

阎肃:《母亲》这部诗集诗好、序好、照片好,乃最佳、甚佳、更更佳。

贺捷生:母爱是超越一切感情的伟大之爱。

王立平:福君的诗让我这个久已不读新诗的人重新燃起了对诗的激情。

高洪波:刘福君的《母亲》,一腔心血,浓浓爱意,他向母亲献诗之际,让我们感受到朴素和真诚的力量,这力量直抵人的内心,而且绵延不断。

雷抒雁:刘福君的诗都以真切的细节和故事表达出来,让我们面对他的母亲,如同站在自己母亲面前,眼里潮湿着,直想喊一声:娘!

读刘福君的诗,又一次让我想起我的母亲,这便是他写作的成功。

张同吾:读刘福君的《母亲》,让我深深地受到感动,让我的灵魂同他一起在母爱中交融。

刘章:刘福君写母亲的诗有根,他不是用笔在写,而是用一颗孝子之心去发现,有细节、有形象、情真、意浓,一首诗是一颗孝心的火花,使人亲切感动,甚至让人落泪,让人深思。

大解:刘福君写母亲的诗,他动用的是人们共同的资源,通过诗歌,把一个人的母亲置换为许多人的母亲,并通过母亲这个具体的人,展开那个时代人们的生存背景和精神背景。

郭秋良:《母亲》是传统优秀文化仁、义、礼、智、信和现代先进文化融为一锅的“燕翅席”。

何理:古今中外,写母亲的诗层出不穷,不胜枚举,但整部诗集的诗都写母亲,收入的诗这么多,恐怕还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刘川:福君的诗集《母亲》,成功之处当然还在他的简单,叙事的简单、口语的成熟运用,使诗接近百姓大众,不做作、不卖弄、不搞小聪明、不玄天黑地、不装酷卖乖,透明的情感自由流畅地抵达每一个读者,如同抵膝对话,娓娓而述,声声入耳,亲切温暖。

张玉太:刘福君写母亲,不拔高、不矫饰,不借助华辞丽句,不追求时新手法,只是像在说家常,一往情深,娓娓道来。

叶玉琳:他是在取得了一个合格的儿子的资格之后才取得了诗人资格的,转身又将他的诗行增添到生活中去,让我们看到,由于有了这些诗,母亲变得更形象、伟大,生活也正在变得深邃。

薛梅:读他的诗不需要费力去字斟句酌,他简洁平白地勾勒出了母亲一个个生活的轮廊,一入眼即入心,因为那份素朴的灵动和情意的底色扑面而来,洇染了你全部的想像和热爱。

刘兰松: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当诗歌被冷落时,刘福君的诗集《母亲》问世了。这是一部好书,给诗坛送来了一股春风,使诗坛为之一振,一种清新的气息,滋润着每个人的心田。

周舟:自己手扶母亲的棺材泪未下,读《母亲》诗集我落下了泪。

李树伟:“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当遇到刘福君《母亲》诗集里那些感人至深的母爱,我控制不住自己,流下的是感动的热泪。

刘福堂:《母亲》用朴实的感情、朴实的诗句,论释了母亲朴实的人生。其中的许多小故事,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读了,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关于亲情的诗篇2

关键词:《诗经》;人伦传统;亲情诗

“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1]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重视人伦理常的国度。所谓人伦,是指存在於人类社会中以维系道德秩序的人际关系,是人们应当遵守的行为准则。中国古代将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种人伦关系称为五伦。《孟子·滕文公上》:“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於禽兽。圣人有(又)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2][p125]《礼记·中庸》又称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五者为“天下之达道”[3](p28),《左传·文公十八年》称父义、母慈、兄友、弟共、子孝为“五教”[4](p523),足见其重要性①。在古代人看来,人伦乃人之为人的基本要求,所谓“无所逃於天地间”者是也。在这五伦之中,夫妇、父子(包括母子)、兄弟(包括姊妹)这三种关系,发之於“人之大欲”,归之於社会伦理,中国人常称之为“天伦”②,是因婚配、血缘和长幼等而产生的亲情。夫妇之道、孝道和悌道伦理,即是分别协调夫妇、父子和兄弟这三种基本家庭关系的规范和准则。“仁者,人也,亲亲为大”(《礼记·中庸》)。亲亲,即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一整套人伦规范。“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5](p292),由对故土的眷恋而产生的对家人共同生存的期望,既是中国人最为根本的本性与本质的关系,也是中国人最基本的情感需求。可以说,以家族为本位的人伦亲情构成了中国文化的基本特征,其它一切的社会关系都是以此为基点而衍发的。

中国古代诗歌以情之抒发为本质特征,所谓“情动於中而形於言”(《毛诗序》)。由于中国古代有这种重视人伦亲情的传统,亲情诗在中国诗歌中是一个重要的题材领域。《诗经》是中国诗歌的源头,自然也是中国亲情诗的源头。翻开《诗经》,有关人伦亲情的篇目和诗句随处可见。“诗三百”中,表达亲情者不下20首,带有亲情的成分者更多。家族人伦亲情对“诗人”们来说,不只是提供了一种文化背景,更是一个重要的创作母题。在中国古代家国一体的礼义规范中,亲情一直处於“礼义”的严密框架之内,由情发礼止情感抒发机制而融铸的“温柔敦厚”诗教原则,於亲情之表达得到鲜明体现。

夫妇人伦是周人的首重之情①。“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2](p143)。新婚是男女生活中幸福的起点,是人生的终身大事;男女两性的结合组成家庭,由此衍生出父子兄弟之家庭伦理亲情关系。《诗经》以《关雎》为首,即含有敦厚夫妇之意,正如《诗大序》所云:“风天下而正夫妇。”有夫妇始有人伦,《韩诗外传》卷一载孔子与子夏论《关雎》,借子夏之口云:“大哉《关雎》,乃天地之基也。”[6]夫妇乃是人伦礼义中极重要之一环,如《礼记·内则》云:“礼始於谨夫妇。”[7](p759)《中庸》云:“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3](p23)《周易·序卦》曰:“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久也。”[8](p294)只有夫妇关系和谐了,才谈得上其它。故《礼记·昏义》云:“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7](p1418)人伦造端乎夫妇,而后有五伦次序,从而构成君臣之国家关系。东汉荀爽延熹九年对策云:“夫妇人伦之始,王化之端,故文王作易,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恒》。”[9](p2052)所以,可以认为《诗经》以《关雎》始,即象征它对人伦的关切。夫妇间的道德,是平等相待,互相尊重,方能维系夫妇之间的关系。作为一首结婚典礼上的乐歌②,《关雎》“以琴瑟之悦拟好色之愿,以钟鼓之乐拟之好”[10](《孔子诗论》10、14、12),既有在雎鸠关关和鸣的河边与淑女邂逅的一见钟情,又有“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急切相求;既有“求之不得”遭拒后对“淑女”情真意切的相思爱恋,又有“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中夫妇和睦的挚情美满。

《诗经》写夫妇之义的诗篇尚未被后世儒家导向君臣国家的政治伦理轨道,而是充盈着浓浓的天然温情,从中可以领略到上古婚姻家庭生活的多彩图景。如《王风·君子阳阳》: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左执翿,左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此诗题旨,朱熹《诗集传》认为是妇人乐其夫不再行役之辞:“盖其夫既归,不以行役为劳,而安於贫贱以自乐,其家人又识其意而深叹美之。”[11](p43)诗人捕捉了一对情真意挚的夫妇奏乐舞蹈,相招相乐的行为片断:夫妇贫贱相守,心乐情爽,双双同歌共舞,自娱自乐,其形阳阳(洋洋),其情陶陶,於流美欢快的格调中,不难想象这是一对相敬如宾、鱼水情得的恩爱夫妻,和睦爱敬,其乐融融。如果说这里体现的是对“礼义”所倡导的夫妇之道的礼赞的话,那么《郑风·女曰鸡鸣》则恰似一幕夫妻家庭生活小剧,在率性朴质中表现出夫妇间温磬的爱恋: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闻一多认为此诗是“乐新婚也”[12]。全诗通过这对勤劳的青年夫妇维妙难肖的对话,以几个依次展现的特写镜头表现出二人世界的无限温情,夫妇间互敬互爱、互助互勉,和睦的生活、诚笃的情感和美好的心愿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春秋时期征战频繁,夫妇分离是家常便饭,《诗经》表现情深意笃的夫妇再次被宙斯之剑劈为两半时对当事人所造成的触及生存本质的深深挫伤,今天读来仍使人有心灵震撼之感。这方面以《卫风·伯兮》、《王风·君子于役》为代表。两首诗均为“妇人以夫久从征役而作”[11](p40)。《伯兮》共四章: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首章夸夫,次章思夫,三章写思之切,末章写思之苦,聪明英武的“伯”(夫君)使她自豪,分离又使她陷入生活紊乱的无尽痛苦之中,“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愿言思伯,甘心疾首”,“愿言思伯,使我心痗”,对“伯”的刻骨相思丢不了、治不好,一层深似一层,委婉曲折,真切感人,活画出一个鲜明而生动的思妇怀人形象,堪称千古“闺怨诗之祖”。《君子于役》共两章: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见景怀人,情思悲切,日落黄昏,这位思妇独自依门而望,鸡栖于窠,牛羊归栏,行役夫君,还未还家,“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一声深情的叹息,感人至深;“君子于役,苟无饥渴”,默默的祝愿中更见思之切、忧之深,在带有某种朴野色彩的情性表达中,显示出对自己生命要求的尊重,呼唤着生命性灵的完整;同时也以对“最难消遣是昏黄”的国人共通心理的敏锐捕捉,唱出了千载以下人们的共同心声。《邶风·绿衣》抒发对亡妻的深切怀念,他穿上妻子生前亲手缝制为自己的绿衣黄裳,睹物思人,不禁悲从中来,启后世“悼亡”诗之先河。《邶风·击鼓》写一位“从役者念其家室,因言始为家室之时,期以死生契阔,不相忘弃,又相与执手而期以偕老”[3](p19)感真情惋,动人心魄;《豳风·东山》写一位九死一生的戍卒在细雨濛濛的归乡途中思念家室的内心活动:“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心心相印,心灵感应,将征夫、思妇相互怀恋的真切感受和盘托出。此外如《邶风·谷风》、《卫风·氓》,虽写弃妇之怨,不能算是亲情诗,但其中有很多对过去夫妇家庭生活的回忆,把那种爱恨交织的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或哀怨或决绝,均表现出在合法婚姻家庭关系恶化破裂时对周礼所规定的夫妇正道的渴望。

“父母者,人之本也。”[13](p2482)父母子女间有着直接的血缘的关系,存在着最为浓烈、深挚的亲情。中国古代,父母子女之间天然的至性至情,既关联着人伦理常也关联着国家社会的治乱兴衰,成了中国古代诗歌重要题材之一。《诗经》中出现一些关於父母子女亲情的篇章。如《邶风·凯风》: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毛诗序》云:“《凯风》,美孝子也。”父母作为子女的直接养育者,“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豳风·鸱鸮》),是子女终生难以报答的。全诗表现母亲抚育子女的辛劳和子女的感激之情,而为不能回报母亲养育深恩和期望而自愧自责。无私的母爱像长养万物的“凯风”(夏日的南风)一样,温润哺育着年幼的儿女,儿女长大成人母亲负出了多少辛劳,耗费了母亲多少心血!而自己却未能报效母爱以慰母心①,“其自责亦深矣”[11](p19)!全诗用的是《诗经》中常见的比兴手法,以凯风、棘树、寒泉、黄鸟起兴,兴中有比,在有声有色的夏日图景中蕴含无限温暖的母爱亲情,“寄意远而感慨深,婉而不露,微而甚切”[14](卷一),在重章叠句的复沓中,贴切地表达了对母爱的深情赞美和反躬自责的愧疚,“悱恻哀鸣,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与《蓼莪》皆千秋绝调。”[15]相比起来,《小雅·蓼莪》中的情感表达更为直接和强烈。父母生我养我辛苦劳累,恩深似海,而自己长年行役在外,未能慈乌返哺以尽孝心,返回家中时,父母竟然逝去,他看到家里野草丛生,想起“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父母的无微不至的养育之恩象昊天一样浩大无私,而自己却不能报答于万一。这些呼喊与痛哭,读之几令人泣下。《孔丛子·记义》载孔子语:“于《蓼莪》见孝子之思养也。”全诗抒情跌宕起伏,回旋往复,艺术感染力强烈。“咏《蓼莪》则孝子悲”[16](卷五五)“蓼莪”成了后世表达悼念父母之情惯用的意象。西晋初王裒父母逝去后(裒父王仪任司马时为司马昭所杀),“及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并废《蓼莪》之篇。”[17](p2278)曹植《灵芝篇》:“蓼莪谁所兴,念之令人老。”唐人牟融《邵公母》:“劬劳常想三春恨,思养其如寸草何……伤心独有黄堂客,几度临风咏蓼莪。”《翁母些》:“独有贤人崇孝义,伤心共咏蓼莪诗”。清人杨贞《闻鸦喧忆亲抒怀》:“三复蓼莪诗,叹息欲废书。”张梦莲《忆亲》:“幼累爷娘长适他,伤心生女负恩多。风诗不少闺人泪,只有男儿赋蓼莪。”《凯风》、《蓼莪》是《诗经》中表达对父母深情的最感人的篇章,此外,《豳风·鸱枭》以禽言形式表现母亲不畏艰险保护子息,《周南·葛覃》描写已出嫁的女儿将回娘家前的喜悦,《唐风·鸨羽》写儿子因服役不能亲自侍奉父母的痛苦,《小雅·四牡》写外出为官的儿子思念父母而不能相见的苦闷,均真切感人。

一母同胞,情同手足;同宗共祖,血缘情深。《尚书·君陈第二十三》:“惟孝友于兄弟。”孔疏:“言善事父母者必友于兄弟。”[18](p270)父子、兄弟同属天伦,兄弟之间友恭相处,也是对父母的孝行,因此兄友弟恭,就成了协调家庭内部兄弟之间横向关系的伦理规范,推而广之,则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从而形成“天下一家”、“世界大同”的理念。《诗经》中涉及兄弟之情者,如《唐风·杕杜》、《王风·葛藟》,都是写流浪异乡无兄弟相助的孤单和哀伤,《邶风·燕燕》写卫君作为兄长涕泣送别远嫁的妹妹。聚族宴飨是周人“亲亲”的重要方式,《周礼·大宗伯》:“以饮食之礼,亲宗族兄弟。”《大雅·行苇》是一首周王宴飨族人的诗歌,以丛生聚居茂盛的芦苇起兴,引入此次宴飨的对象“戚戚兄弟”,以宴飨礼仪之隆重来歌咏兄弟之情。《小雅·頍弁》展现了一幅宴请兄弟亲戚们的和乐场面,十分热闹,最后又有一些伤感和及时行乐的思想透露出来:“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小雅·六月》亦云:“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鳖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兄弟共享美食,孝友亦体现于其中。而《小雅·常棣》更是专写兄弟亲情的名篇: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诗补传》:“言兄弟之相亲出於自然也。”表达的是兄弟在一致对外、平定丧乱之后相聚宴会的情形。以常棣华则覆萼,萼则承华喻兄弟间之自然亲情,以常棣花盛开之明艳起兴,赞美族人兄弟之亲近美好,极写兄弟欢宴,敦睦和好,张扬兄弟之情以巩固宗族。全诗共八章,从多个角度和层次来表现兄弟之情,朱熹《诗集传》对此诗的解说较为透彻:

此诗首章略言至亲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测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难,则浅於死丧矣。至於四章,则又以其情义之甚薄,而犹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丧,然后相收,但有急难,便当相助。言又不幸而至於或有小忿,犹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言之者,虽若益轻以约,而所以着夫兄弟之义者,益深且切矣。至於五章,遂言安宁之后,乃谓兄弟不如友生,则是至亲反为路人,而人道或几乎息矣。故下两章,乃复极言兄弟之恩,异形同气,死生苦乐,无适而不相须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覆穷极而验其信然。可谓委曲渐次,说尽人情矣。读者宜深味之。[11](p103)

“常棣”①、“脊令”已成为兄弟的代称,被后世诗文广泛运用。如王勃《自乡[还]虢》:“无使《棠棣》废,取譬人无良。”张九龄《和苏侍郎小园夕霁寄诸弟》:“兴逐蒹葭变,文因棠棣飞。”杜甫《至后》:“梅花欲开不自觉,棣蕚一别永相望。”白居易《棣华驿见杨八题梦兄弟诗》:“遥闻旅宿梦兄弟,应为邮亭名棣华。名作棣华来早晚,自题诗后属杨家。”高骈《塞上寄家兄》:“棣萼分张信使希,几多乡泪湿征衣。”薛稷《饯许州宋司马赴任》:“令弟与名兄,高才振两京。别序闻鸿雁,离章动脊令。”孟浩然《入峡寄弟》:“泪沾明月峡,心断脊令飞。”《洗然弟竹亭》:“俱怀鸿鹄志,共有脊令心。”杜甫《得弟消息二首》其一:“浪传乌鹊喜,深负鶺鴒诗。”《喜观即到,复题短篇二首》其二:“待尔嗔乌鹊,抛书示鶺鴒。”《舍弟观赴蓝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其一:“鸿雁影来连峡内,鶺鴒飞急到沙头。”戴叔伦《舟中见雨》:“功名何卤莽,兄弟总凋零。梦远愁蝴蝶,情深愧鶺鴒。”宋范成大《山会同馆兄弟南北万里感怅成诗》:“把酒新年一笑非,脊令原上巧相违。”明冯惟讷《秋日寄懐家兄》:“明月双悬江海泪,秋风一寄脊令诗。”

以上所述的是《诗经》中有关夫妇、父母子女、兄弟姊妹的亲情诗,另外一些篇章涉及到祖孙、姑侄、甥舅等亲情,兹不一一述及。《诗经》中还有很多篇章虽不全然是亲情诗,但也有涉及到人伦亲情的地方。如《邶风·击鼓》写戍卒思归,其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数句,抒发对家中妻子的深深思念,非常感人。还有一些诗里面涉及不止一种人伦关系,如《常棣》中既有“脊令在原,兄弟急难”,也有“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还有“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更涉及到朋友一伦。《魏风·陟岵》中既有“瞻望父兮”、“瞻望母兮”,也有“瞻望兄兮”,这首诗中父子、母子、兄弟间的三次对话虽然简单,但“犹来无止”、“犹来无弃”、“犹来无死”深切叮嘱,其“父子兄弟相望之真情”[14](卷一),足令全诗生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其它篇章中如《邶风·泉水》写外嫁别国的女子思归,回忆起当年出嫁的时候:“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也从一个侧面表现出大家族间的浓浓亲情。

家庭伦理是道德生活的核心,个人道德之养成以家庭伦理为基础。尊老爱幼、赡养父母、兄弟友爱、夫妻和睦是家庭道德的伦理规范,以此来协调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形成亲爱和睦的家庭氛围,从而缔造全社会的和谐。家庭亲情是生命存在的最基本形式,作为一个特定的生存空间,是个体身体与灵魂的栖居地。在中国文化中,家与国具有同构性,“‘家族’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最主要的柱石,我们几乎可以说,中国文化,全部都是从家族观念上筑起,先有家族观念乃有人道观念,先有人道观念乃有其它的一切。”[19](p51)在中国传统的社会结构中,“家”是“国”的起点,“国”是“家”的扩大,从家庭、亲戚到乡党、同窗,从社团、族群到社会、国家,人与人之间的一切社会关系都是以血缘亲情为主轴联结起来的,“家”不仅组织着中国传统社会的基本结构,而且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结构和价值指向;从个体来说,“事亲”又关联着自身的社会声誉与社会地位,所谓“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13](p3295)因此,人伦亲情不但是人类社会的基本关系,而且是保持社会和谐安定减少纷扰的重要精神力量。作为一部最具奠基意义的文化典籍,《诗经》以形象而质朴的语言写出上古时代的浓浓亲情,体现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敬妇爱的人伦理想,并由此而形成爱国爱家的乡土情结,忧国忧民的思想意识,以孝为本的伦理观念,礼乐相配的文化制度,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对培育中华民族独特的民族精神,构建鲜明的民族性格,以及民族的融合统一和社会的和谐稳定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诗经》不仅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渊薮,而且对中国文学而言也具有某种文化原型的意义,这是任何一部后代文学作品都无法与之相比拟的。“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20](p65)血浓于水的亲情,形诸语言,协以音律,便成诗章。《诗经》以下,亲情诗不绝如缕,蔚为大观,历代以“思亲”、“省亲”为题的作品每每见诸载籍,脍炙人口,一曲“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孟郊《游子吟》),把充盈于天地人间万物的伟大母(父)爱予以艺术定格,给万千儿女以强烈感染,给人间众生以亲情的滋养。不胜枚举的亲情佳作,凝结着丰富深厚美好淳真的至情至性,其中所体现的天伦亲情,“家”、“国”同构的伦理观,维系着国家与民族血脉的传承,维系着五千年中华文化的辉煌,也构成了中国文学的华彩乐章。除直接在题材上开启后来的亲情诗外,《诗经》中一些有关人伦亲情的诗句、词汇,后来还变成典故、代称以及成语,在后世诗人的诗句中反复出现。如“凯风”、“寒泉”以喻母爱,“琴瑟”指夫妇(《郑风·女曰鸡鸣》),“脊令”或“鹡鸰”指兄弟(《小雅·常棣》),“渭阳之思”指对舅氏的思念(《秦风·渭阳》),伤父母辛劳则曰“哀哀”(《小雅·蓼莪》),祝夫妇和谐则曰“偕老”(《邶风·击鼓》、《郑风·女曰鸡鸣》、《鄘风·君子偕老》),说新婚则曰“于归”(《周南·桃夭》、《邶风·燕燕》)。这些都表明《诗经》中的亲情诗对后世的巨大影响。此外,《诗经》中的比兴手法、美刺意识、复沓叠章的表现方式等,也为后世亲情诗创作所继承。

--------------------------------------------------------------------------------

①《尚书·舜典》也有“五教”,孔疏:“文十八年《左传》云:‘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是布五常之教也。”见《十三经注疏》本130页。又称做“五常”,《尚书·泰誓》有“今商王受狎侮五常”,孔疏云:“五常即五典,谓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见《十三经注疏》本182页。又有称为“十际”者,《吕氏春秋·壹行》:“先王所恶,无恶于不可知。不可知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妻之际败矣。十际皆败,乱莫大焉。凡人伦,以十际为安者也,释十际则与麋鹿无以异。”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标点本第408页。

②“天伦”原指兄弟,《穀梁传·隐公元年》:“兄弟,天伦也。”后泛称父子、兄弟等为天伦,赵汝楳《周易辑闻》:“父子天性,兄弟同气,夫妇瑟琴,天伦之至也。”金履祥《大学疏义》:“一家之内,天伦之至爱存焉。”见文渊阁本《四库全书》。

①《礼记·昏义》:“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②《关雎》题旨诗义,多有聚讼。《毛诗序》:“《关雎》,后妃之德也”,三家诗则谓是“刺康王晏起”,附会穿凿。姚际恒《诗经通论》谓此诗是泛咏“世子娶妃初婚之作。”方玉润《诗经原始》:“此诗盖周邑之咏初婚者”,认为是一首民间普通夫妇的初婚之歌,兹从之。

①陈奂《诗毛氏传疏》卷三:“后二章,以寒泉之益于浚,黄鸟好其音,喻七子不能事悦其母,泉鸟之不如也。”朱熹《诗集传》卷二:“言寒泉在浚之下,犹能有所滋益于后,而有子七人,反不能事母,而使母至于劳苦乎?”“言黄鸟犹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独不能慰悦母心哉!”

①唐以后,“常棣”亦作“棠棣”,后一直沿用。又因《常棣》篇中有“常棣之华,萼不韡韡”句,所以也用“棣华”、“棣萼”作为兄弟的代称。

参考文献

[1]白居易.井底引银瓶[a].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60.

[2]杨伯峻.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60.

[3]朱 熹.四书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4]杨伯峻.春秋左传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9.

[5]班 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6]许维遹.韩诗外传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0.

[7]孙希旦.礼记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9.

[8]周振甫.周易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1.

[9]范 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10]马承源.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11]朱 熹.诗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

[12]闻一多.风诗杂抄[a].闻一多全集[C].上海:上海书店,1991.

[13]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4]王 柏.诗疑[m].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3.

[15]刘 沅.诗经恒解[m].光绪间致福楼重刊本.

[16]束 皙.读书赋[a].欧阳询等.艺文类聚[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17]房玄龄等.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18]孔颖达.尚书正义[m].十三经注疏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关于亲情的诗篇3

关键词:海子诗歌女性意象尘世

海子的诗歌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他“以梦为马”,驰过80年代中国诗歌的疆场,全速冲击诗歌的极限,最后在对“大诗”追寻中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时值海子逝世二十周年纪念之际,各种纪念海子活动的举办,从侧面印证了他诗歌的价值和持续的巨大影响力。

关于海子的诗歌意象,研究者们大都把目光聚焦在一些具有原型意味的意象,比如黑夜,太阳,死亡,以及远方等,然后结合他的生命历程宏观的把握其精神内核,这是很值得研究的。但是关于海子书写自己现实生活的诗歌,则很少有人涉足研究,在这些反应尘世悲喜的诗篇中,以女性意象的塑造和描画最具特色。

根据谭五昌先生的统计,在海子诗歌里女性意象出现频率很高,女性象征的“她”出现52次,“母亲”出现36次,“少女”出现35次等等,不一而足。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异性在他生命里扮演着何等重要的角色.通过深入的研究,我们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些女性带给他的悲喜体验,让他逐步实现诗歌理想的同时也毁灭了自己的身体。

本文试从海子诗歌中三类女性意象的刻画上来分析其死亡悲剧的产生缘由。

一、故乡安静的母亲

在海子诗歌里,母亲的形象是贯穿始终的精神源头。母亲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温暖的归宿感。他从不吝啬对母亲的赞美:“水很美/水啊/无人和你说话的时刻很美/你家中破旧的门/遮住的贫穷很美”(《给母亲》),不管居住环境如何恶劣,母亲都意味着爱、包容和平和,是诗人心灵的强力镇定剂。

“村庄里住着/母亲和儿子/儿子静静地长大/母亲静静地注视/芦花丛中/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我的妹妹叫芦花/我的妹妹很美丽”这首《村庄》,意象简明朴素,但是透过诗句我们可以读到对母亲十几年的含辛茹苦的感激,在母亲背后,是安静的村庄。母亲是伟大的,多年后美丽的妹妹也会成为母亲,人类的繁衍周而复始的进行着,母爱永恒延续。

母亲是真实的亲人,也是象征的载体,在海子的诗歌里,母亲更多时候和故乡,麦地以及大地联系在一起。他贫穷的母亲,即“村庄”是经过诗人提升升华之后的形而上的“母亲”,是生命的依托和精神的家园。“村庄/五谷丰登的村庄/我安顿下来”“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村庄》),海子在生命观念上有一种无法消解的矛盾。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个物质的村庄母亲,一方面又极度向往着那个永恒的精神世界。村庄安静祥和,母亲慈爱美丽.可是诗人恐惧的发现在故乡“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他已经不可避免的认识到故乡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回不去了甚至会永远失去她,这种寻觅中的迷惘无助造成了海子永恒的悲伤。

不管对故乡的疏离感感如何强烈,母亲仍然是精神的寄托,诗人在迷茫和绝望的时候,只有母亲能给自己心灵以慰藉:“母亲如门/对我轻轻开着”(《思念前生》),然而1989年寒假他回乡探亲,家乡的现实状况“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荒芜之感”,这个乡村的歌者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个陌生人”。精神天梯的突然踏空,让他失去了大地母亲的依靠,诗人选择了向天空飞升,在太阳的强光下化为灰烬,让精神得到永生。

二、美丽而绝望的四姐妹

据统计海子现存250多首抒情诗,其中爱情诗多达80余首。海子甚至这么认为,“其实,抒情的一切,无非是为了那唯一的人,心中的人”(《日记》),他觉得抒情和情诗之间有一种内在的关系,都是源于一种发自内心的爱。

“我爱过的这糊涂的四姐妹啊/光芒四射的四姐妹/夜里我头枕卷册和神州/想起蓝色远方的四姐妹/我爱过的这糊涂的四姐妹啊/像爱着我亲手写下的四首诗”(《四姐妹》),在海子“以梦为马”式的“青春远行”中,他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四姐妹”身上。她们曾带给诗人无尽的快乐:“两片抖动的小红帆/含在我的唇间/菩萨知道/....../知道你就在我身上呼吸,呼吸”,诗人初获爱情时,那忐忑不安的甜蜜瞬间,让诗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幸的是,这些感情都以痛苦的分手告终。诗人是极度情感和情绪化的,短暂的爱情曾经照亮了他和他的诗歌,然而爱情的失败反过来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他说在《夜色》中把爱情当作是受难的一种。“我轻轻地走过去关上窗户/我扶着自己/像清风扶着空空的杯子”(《失恋之歌》),“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平静的白描里有着诗人心碎的暗涌,全诗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幕。这个失恋的黑夜里,缺乏生命鲜亮的色彩。

“姐姐/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日记》)这里的姐姐有可能是诗人永恒的情人,也有可能寄托的是诗人的理想追求,这是一种对诗歌痴狂的内在的吸引力。因为“姐姐”的存在,原来“荒凉寂寞的戈壁”变得美丽无比,情由景生,情景交融,可见海子此时内心的孤独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唯美的境界,他独自享受着孤独和寂寞的唯美,对海子而言,每一次受难后都更绝望更美丽,每一次都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诗人所谓的幸福其实是一种理想的追求,而经历一次一次的失恋创伤,爱情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受难。当爱情失败之后,他感到绝望,这是现实生活的绝望,更是对他苦苦追求的精神王国、诗歌理想的绝望。

三、想象中的理想女性

海子诗歌里的女性意象很庞杂,除了母亲和四姐妹这些生活中的具象外,也包含了很多如“少女”“仙女”“处女”等不实指的元素性概念。这些代指的“女”存在于诗人脑海里,是他对完美女性理念的无意识的再现。这些美丽幻想的产生,与诗人青春的年龄、敏感多情的性格和现实生活中爱情的不如意等多种因素有关。

“她走来/断断续续地走来/洁净的脚/沾满清凉的露水/她有些忧郁/....../一枝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另一枝送给了谁/却从没人问起”(《女孩子》)这首小诗的字里行间自有一份清丽脱俗,发自内心的忧郁使女人更美,而因爱而忧郁的少女,必是世上最为美丽的形象。这个不沾人间烟火的女孩子,偶然路过海子的诗歌,越过蓝色的篱笆远去。诗歌如一副无声的静物画,呈现一种视觉上的透明性,些微惆怅的失落更凸显了美的不可方物。

还有的诗歌里,这些女人并不这么具体,而是通过诗人的行动来烘托其清丽:“北方门前/一个小女人/在摇铃/我愿意/愿意像一座宝塔/在夜里悄悄建成/晨光中她突然发现我/她眺起眼睛/她看得我浑身美丽”(《北方门前》),诗中无一句赞美,我们却能感受这个摇铃的女人身上散发的蛊魅气息,其实,正是“浑身美丽”的北方女人让诗人在臆想中不能自拨。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爱上了自己诗歌中的女人。

这些诗歌基本上都写于84~85年间,集中体现了海子对女人气质的追求。爱情开始时,这些女孩子带来的是缺失的美好,爱情之后,就成了残破现实的一面镜子,“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冠……秋天的屋顶又苦又香/空中弥漫着一顶王冠/被劈开的月桂和扁桃的苦香”(《十四行:王冠》)美丽的女孩子最后演绎成一出悲剧,让诗人敏感脆弱的心灵遭受重创后一心完成理想的事业,为他的人生悲剧埋下伏笔。

结语

海子诗歌中形容词出现最多的是“美丽”一词,而女性是美丽的最佳载体,可见诗人心目中女性的地位多么神圣。从现实角度来说,女性是海子一切诗歌理想的起源和终结,事实上,如果我们联系海子诗歌中的其他原型意象进行比较分析,就可以把他们联系起来进行并行研究。“母亲”对应“故乡”,“四姐妹”中,前期的对应“春天”,后期的对应“黑夜”“死亡”,而幻想中的“女孩子”,则是预示一种“远方”的追寻。故乡的变化让诗人失去了大地的依靠,爱情的甜蜜曾给了他短暂的幸福感,但是接踵而至的毁灭让诗人独处黑夜,陷入死亡的迷狂,女孩子们是美丽的,但是可望而不可即,“这些不能触摸的/远方的幸福/远方的幸福/是多么痛苦”(《远方》)多么痛苦悲伤的海子,最后选择了告别爱情的受难,告别故乡,乘着天梯(铁轨)寄身于永恒的太阳之火。

海子走了二十年,那些现实的伤害,爱情的幻灭,梦想的瓦解,都微若浮尘,灿如夏花,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他活在那个梦想飞扬的青年时代里,再也不会老。

而他爱着的女性,会永远在他的诗歌里美丽。

——见于《文学教育》2009年第8期上“硕士论坛”专栏

参考文献

1.西川.《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97

2.崔卫平.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1.156-157

3.谭五昌.海子短诗中的重要意象浅析.新诗代网站

关于亲情的诗篇4

关键词:普拉斯蜜蜂组诗女性意识自白派

蜜蜂意象进入诗歌久已有之,19世纪著名女诗人艾米丽・迪金森就写过许多蜜蜂赞歌。然而,对“蜜蜂”意象的内涵挖掘最为深入的却是20世纪自白派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蜜蜂组诗”。长期以来,多数评论集中分析1962年的“蜜蜂组诗”,忽视了普拉斯此前创作过的蜜蜂诗歌,视野过于局限,不利于准确判断普拉斯的意图,更无法了解普拉斯是如何一步步提炼创造出“蜜蜂”意象独特内涵的。本文试图结合被忽视的诗篇,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普拉斯对“蜜蜂”意象的处理,为我们认识普拉斯笔下“蜜蜂”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提供新的思路。根据创作时间,普拉斯的“蜜蜂诗”可以分为三组:1956年之前创作的《悼诗》;1959年的《伊莱克特拉魂系杜鹃花路》、《养蜂人的女儿》;1962年创作的5首“蜜蜂组诗”――《养蜂会》、《蜂箱送抵》、《蜂蛰》、《蜂群》、《越冬》。每组诗中,普拉斯对“蜜蜂”意象内涵的挖掘是发展变化的,不同时期“蜜蜂”指向不同的意义。

一、蜜蜂和父亲:内化的男性视角

普拉斯的“蜜蜂诗歌”和她父亲奥托・普拉斯密切相关。奥托是大学教授、养蜂专家,普拉斯对蜜蜂的特殊感情不可避免地糅杂着对父亲的感情。“蜜蜂”意象第一次出现是在《悼诗》中。《悼诗》的具体写作时间无法考证,可以肯定的是它写作于1955年普拉斯23岁生日之前。这是普拉斯诗歌创作的第一阶段,被特德・休斯称作“青少年时期”。这一时期普拉斯的创作仍显稚嫩,缺乏深度与独创性。

《悼诗》的主题和对“蜜蜂”意象的处理反映出普拉斯早期创作中不自觉地内化了男性视角,模仿男性写作传统。这首写给父亲的悼诗中塑造了一个脾气刚烈的父亲形象,他“能够毁掉国王的笑”,病重住院却还“咒骂雨天的滴答声”和“嘲笑天使舌尖的埋伏”。①他无所畏惧,“像愤怒的泳者痛骂大海”。全诗每节末交替重复出现“咒骂雨天的滴答声”和“蜂蜇带走了我的父亲”,塑造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的同时,营造出悼亡诗低回吟唱的忧伤氛围,表达了诗人对父亲的深切缅怀。从主题上来看,《悼诗》并没有后期父亲题材诗歌或蜜蜂题材诗歌中爱恨交织的复杂性。《悼诗》表达的只是爱,这爱既投向父女血缘关系,更是对以父亲高大形象为代表的男性权威的仰慕。此时,蜜蜂的内涵单一而固定。诗中的“蜜蜂”暗指父亲,和蜜蜂蜇人自取灭亡一样,父亲“蜜蜂”般蜇人的性格,使他咒骂恶劣的天气,导致病情加重而亡,这和普拉斯传记中提到的情节基本相符。

事实上,在蜜蜂世界里,只有工蜂才有蜂蜇,而工蜂都是女性。由此可见,普拉斯早期对蜜蜂意象的理解是不够深入的。她并未意识到蜜蜂世界中严格的性别区分,也更不可能意识到蜜蜂世界所蕴含的丰富女性内涵。此时她对蜜蜂意象的使用,显然并未跳出男权文化的藩篱,内化了男性写作的模式,模糊了蜜蜂世界的性别特点。

二、蜜蜂和父女关系:挣扎中寻找“自我”

按照特德休斯的划分,普拉斯创作的第二阶段是从1956年初到1960年末,这一阶段的作品构成了普拉斯的第一部诗集《巨人》。随着普拉斯“逐渐意识到自己真实的题材和声音”(Hughes,16),她的诗歌创作逐步成熟。1959年,普拉斯创作了她的第二组使用“蜜蜂”意象的诗歌,仍然都与父亲有关。和《悼诗》不同的是,这一组诗中“蜜蜂”意象的内涵发生了变化。普拉斯不再用它单纯指代父亲,而是在诗中构造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蜜蜂世界,蜜蜂是普拉斯借以探讨父女关系的重要载体。父亲代表“雄蜂”,母亲则是“蜂后”。这种类比基于蜜蜂世界独特的性别分工模式。雄蜂的存在就是为了繁殖后代,大部分雄蜂在过程中折断身体而死,少数幸存者在完成之后会被赶出蜂巢而死。所以,幼蜂的诞生宣告着雄蜂的死亡,普拉斯在这一点上看到了蜜蜂世界和自己的相似性。

《伊莱克特拉魂系杜鹃花路》中,父亲死的那天,“我”走进了蜂房。“我”将雄蜂之死与父亲的死联系起来,产生了深重的罪恶感。她自责,“没有人在这个阶段暴死或枯萎谢世”,“正是我的爱恋才将我们双双致死”。“我是声名狼藉的自杀者的阴魂”,出生时的不祥之兆早已预示“你”的死亡。在《养蜂人的女儿》中普拉斯再次描述了这种相似性。在养蜂场,“我”发现“这儿有一种女王般的权力任何母亲都无法争夺”,蜂后“强大得如同父权王国里的国王”。“果实是用死亡来尝的”,这“果实”便是雄蜂与蜂后产生的后代。而草丛中“那只泪珠般忧伤的绿色圆眼”正是一只雄蜂,是“父亲、新郎”。诗的最后一节以一句话结束――“你去世那年冬天蜂后”,再次透露普拉斯普拉斯深重的罪恶感,认定父亲的死正如雄蜂的死一样是因为后代的诞生。

事实上奥托・普拉斯的死与普拉斯并无多大关联,这种罪恶感是普拉斯恋父情结的体现。对父亲的崇拜和爱慕仍然占据着普拉斯的心头,以至“我”开始怀疑“我”的存在。“似乎你从未存在,似乎我来到人世/生长于母亲的子宫而受孕于天父”,表明父爱的缺失对“我”主体身份的构建造成了混乱。只有“当我蠕虫般爬回母亲的心脏之下/我没有任何罪恶的感情”,也就不会因为父亲的死而自责,更不会因为恋父情结而产生罪恶感。另一方面,普拉斯渴望摆脱父亲令人窒息的权威形象,寻找自我的独立身份。“我的心在你的脚下,如石块一般”,“我”意识到了来自男权文化的压抑,渴望挣脱束缚重获新生,而父亲的死正好给了“我”自由。

从纯粹的爱到爱恨交织,是普拉斯女性意识逐渐觉醒的过程。直面自己的恋父情结,是普拉斯寻找自我的重要努力。她在日记中坦言:“谈及我父亲究竟有什么好处呢?这可能是持续一天的发泄感情的次要问题,但是我没有洞察力自付。”(史蒂文森,176)“我有什么办法反映成熟的自我……”(史蒂文森,175)正是通过对蜜蜂意象的探索,普拉斯渐渐认清了自己对父亲的感情,走上了寻找自我的艰辛道路。

三、蜜蜂和女性:独立的女性意识

从1960年开始,普拉斯的创作进入第三个阶段,也是她最为成熟的阶段。1962年的五首“蜜蜂组诗”是在7天之内完成的。这五首诗无论艺术性还是思想性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被认为是普拉斯最好的诗作之一。此时的普拉斯开始养蜂,尽管这一举动仍然有父亲影响的影子,但是亲自养蜂的经历给普拉斯的创作带来了丰富的素材,这些素材和她逐渐觉醒的女性意识糅合在一起,成为她笔下富有生命力的独特意象――蜜蜂。她的视野更加开阔,笔下的“蜜蜂”摆脱了恋父情结,从探讨父女关系转而关注女性群体的地位和命运。

1961年普拉斯和休斯搬到德文的村庄居住,在一位邻居的影响下开始养蜂,并且参加了一次养蜂会。《养蜂会》便是以这次经历为题材写成的。整首诗笼罩着一种紧张恐慌的情绪,诗人不停地提问,犹如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姑娘走进了陌生的黑暗世界。她开头就问:“在桥头迎接我的这些人是谁?”中间不停地用“谁是”、“是不是”、“难道”这样的问句表达无知和恐惧,结尾一句连续三个问词“谁的”、“什么”、“为什么”呼应,使整首诗感情上连贯而饱满,塑造出一个“受害者”恐惧的内心世界。每个参加集会的人都有防护措施,“我”却毫无准备。“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难道没人爱我吗?”“我”恐惧被蜜蜂蜇伤引发了自怜的情绪,这种自怜随着抓捕蜂后程序的进行,逐渐转化成为对蜂后的担忧与同情。“她藏着吗,在吃蜂蜜吗?”可是,“蜂后并未现身,她如此不领情吗”?蜂后和“我”一样没有防备,面临着被伤害的可能性。蜂后的命运并未昭示,“我”却已感同身受,“我已筋疲力尽,筋疲力尽――”,预示囚笼中蜂后正是“我”的象征。

《蜂箱送抵》同样表达了对于囚禁中的蜜蜂命运的忧虑。普拉斯在写给母亲的信中高兴地提到,她把蜂箱漆成“白绿相间的颜色”(史蒂文森,279),可见她起初对于养蜂的热情,期待着拥抱充满自然气息和生命力的蜜蜂世界。然而,蜂箱中的世界并不如期待般美好。蜂箱锁着,“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栅格,没有出口”,里面是“黑色的”。黑色的蜂箱禁闭的不仅仅是蜜蜂,令普拉斯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困于婚姻,渴望挣脱男权文化的束缚。所以,蜂箱内的躁动令“我”恐惧,寻思着如何放走这些蜜蜂。“我是主人”,“我不是恺撒”,“明天我将做一个遂人心愿的上帝,还它们自由”。“箱子只是暂时存在”,预示着“我”将挣脱桎梏,重获新生。

《养蜂会》和《蜂箱送抵》从“蜂后”与“我”处境的相似出发,关注的是个体自我的命运。而《蜂蛰》则更进一步,将对“蜂后”个体的关注纳入了整个蜜蜂世界女性群体的思考之中。诗中,“我”首先关注的仍然是“里面有没有蜂后”,接着在下一节中自答:蜂后一定“很老了”(事实上,在《蜂箱送抵》中普拉斯也连用三个“老”来描述蜂后,突显蜂后的艰辛),“双翅是撕裂的披肩,长长的身体/磨光了它的长毛绒――/可怜兮兮,赤身,毫无蜂后的威仪,甚至丢人现眼”,正是操劳于家中的主妇形象。然而,尽管如此,蜂后和工蜂有着截然不同之处。工蜂是“蜂蜜的苦力”,而蜂后“不是苦力/尽管多年来我一直吃着尘土/并以我的浓发抹干餐盘”。尽管兼具家庭主妇的身份,普拉斯却已意识到自己和她们的不同。“这些只会忙忙躁躁的女蜂/她们的新闻只是绽开的樱桃与苜蓿?”和那些为家庭琐事忙碌的妇女们相比,觉醒的普拉斯有着更高的人生追求。她的诗人梦和写作天赋让她区别于男权文化影响下处于附属地位的女性,成为有掌控自己人生权利的“蜂后”。

值得注意的是,《蜂蜇》中出现的“第三个人”,“与蜜蜂商或我都不相干”,在取蜂蜜的过程中被工蜂报复蜇伤了面部,普拉斯借用蜂后的口吻评价说:“它们(工蜂)认为值得为之一死,而我/还要重获一个自我,一只蜂后。”联系当时的社会环境不难理解,普拉斯笔下的“第三个人”是男权文化的代言人,而这些以死抗争的工蜂则代表着当时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对于她们用极端对立争取自由的方式,普拉斯并不愿意采用。相反,她认为,比鱼死网破更重要的是构建自己独立的身份。最后一节,借用蜂后极富象征性的重生画面,普拉斯表达了自己重获自我独立身份的理想。“她此刻已骤然飞起/比她任何时候都更加恐怖,红色/伤疤划过天空,红色彗星/飞越杀害她的发动机――/这座陵墓,这座蜡制房屋。”

然而,普拉斯自己不愿意采用“工蜂”式自取灭亡的斗争方式并不代表她反对女性主义者争取自由。《蜂群》中,她高度赞扬了工蜂的抗争精神。诗人将拿破仑进军欧洲与养蜂人驯蜜蜂入箱进行联想,为原本平淡无奇的事件创造了宏大的氛围,突出了普拉斯对蜜蜂命运的同情,她们失去的是自由,而“有着灰色双手的男人”满足地准备收获大量的蜂蜜,就像拿破仑占领丰饶的欧洲。此时,将养蜂人与拿破仑进行对比,一方面增强了事件的戏剧效果,另一方面突显的是养蜂人的霸主形象,反衬蜜蜂命运的悲惨。然而,蜜蜂并非绝无反抗,而是用生命去蜇伤养蜂人:“蜂蛰大如绘画图钉!/似乎蜜蜂也有一种荣誉观,/难以驾驭的黑色心智。”“黑色”再次被赋予蜜蜂,造成神秘压抑的效果。此诗中,蜜蜂仍然具有深重的女性内涵,她们面对一个强权的男性形象,被剥夺了自由,辛苦为家庭劳作产“蜜”。而宁可蜇人自杀的蜜蜂,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普拉斯对于反抗的认同。对于强大的男权文化,任人宰割是不行的。

《越冬》明确地将蜜蜂世界与女性联系起来,建立了普拉斯心中的女性乌托邦。普拉斯借蜜蜂世界构造了一个完全的女性世界,“蜜蜂都是女人,/使女和那位修长的皇族贵妇,/她们已经驱除了男人”,那帮男人是“顽梗迂拙、失足歧途的一群粗人”。而将男人驱逐出女性的乌托邦之后,女人依然可以过得很好,普拉斯描绘了一幅温馨的图画,“冬季是女人的时节――/那位妇人/静静地织着毛线,/在西班牙胡桃木的摇篮旁,/她的身体是寒冷中的球茎,喑畏得不能思索”。诗的最后一节充满了希望,对于顺利度过生命中的寒冬,普拉斯充满了信心,因为“蜜蜂在飞舞。它们体味到了春天”。这一切都表明,普拉斯已经跨过了恋父情结的阶段,脱离了男权文化的影响,在构建的以自我意识为中心的女性乌托邦中,真正成为独立的女性。

总体来说,“蜜蜂组诗”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上都超越了此前的蜜蜂题材诗歌。她把对父亲的依恋、对父女关系的思考转向对女性地位的思考。从个体经验上升到了群体经验,使诗歌获得了超越个人叙事的普遍意义。这种转变,正是基于对蜜蜂意象的挖掘和深入,普拉斯意识到蜜蜂世界与女性世界的相似性,并借蜜蜂世界的特点来勾画出女性独立的美好愿景,使蜜蜂意象获得了独特的丰富内涵。

普拉斯诗歌中蜜蜂意象的内涵沿着“父亲、父女关系、女性”的脉络逐渐深化,这种变化也反映了普拉斯诗歌创作三个阶段的特点。第一个阶段普拉斯内化男性视角,模仿男性写作传统,看待蜜蜂意象的态度和男性文化传统一致,以至忽视了工蜂的性别;第二阶段是普拉斯意识到自己的恋父情结,并进行反省加以批判以求寻找自我身份定位的过程;第三阶段是自我发现的阶段,普拉斯逐渐克服男权文化的影响,寻找到独特适合女性自己的文学素材和思想,这就是蜜蜂世界与女性的相关性,从而创作出来源于独特女性视角和女性经验的蜜蜂诗歌,最终将“蜜蜂”意象丰富成为女性意识的载体。可以说,普拉斯笔下“蜜蜂”意象内涵的转变,最直接生动地反映了她女性意识的发展和创作艺术的日臻成熟。这一转变和elaineShowalter(1977)归纳的女性写作三个阶段不谋而合。

注释

①文中所涉及的普拉斯诗歌译文,除《悼诗》为笔者自己的

翻译,其余主要参考范静烨的译作,略有改动.

参考文献

[1]Hughes,ted.Sylviaplath:theCollectedpoems[m].newYork:

Harper&Row,publishers,inc.,1981.

[2]安妮・史蒂文森.苦涩的名声――西尔维亚・普拉斯的一

生[m].王增澄,译.北京:昆仑出版社,2004.

[3]Showalter,elaine.aliteratureoftheirown:Britishwomen

关于亲情的诗篇5

论文摘要:古诗是我国悠久诗文化的一朵奇葩,是传统文化的精髓部分。学习古诗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审美能力,还能够使学生学到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教师在古诗教学过程中要加强对学生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使学生从小就具有爱国主义情感,懂情懂意,并树立正确的、积极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其中最精华的部分是诗。在我国,诗从《诗经》始,可以说是历史悠久。诗人各朝各代各时期都有很多,尤其是出现了很多著名的诗人,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诗作的内容也包罗万象,题材不拘一格,特别令人称道的是其高超的技巧,一词一句都经过千锤百炼。在悠久的诗文化中,古诗是一朵奇葩,它意境优美,含义隽永,语言形象,韵律和谐,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现代教育应特别注重古诗教学,意在加强对学生的传统文化教育。

古诗教学从小学开始,学生学习古诗不仅可以提高自己的审美,还可以从中学习到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文化。因此,教师必须要重视小学古诗教学。那么,对于蕴涵着优良中华传统文化的古诗,教师在教学中应从哪些方面对学生进行教育呢?

一、加强对学生爱国主义情感的教育

爱国主义情感是中华民族团结和发展的不竭动力,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学校德育的首要任务就是教育学生具有爱国主义情感。因此,教师在古诗教学中要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情感教育。具体可从以下几点着手:

(一)教育学生热爱祖国

历朝历代都有好多爱国诗人,他们的很多诗篇都饱含着深深的爱国之情,如南宋诗人陆游、抗金名将岳飞、爱国主义诗文文天祥等。唐代诗人杜甫一生爱国忧民,他在《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诗中写道:“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这首诗描述了诗人听闻收复河南河北后喜极而泣的心情,形象地表达了诗人关心国家、人民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王昌龄在《出塞》一诗中写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体现了诗人保家卫国的爱国主义情感。这样的诗人和诗作还有很多。在教学时,教师要使学生在理解诗句意思的基础上深入体会诗人的爱国主义情感,教育学生热爱祖国,努力学习,长大后为祖国的发展出力献策。

(二)教育学生热爱家乡

古诗有云:“人是故乡亲,月是故乡明。”可见其对家乡的热爱。唐代诗人李白脍炙人口的诗作《静夜思》中“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句传达的便是诗人思念故乡、热爱故乡的情感。宋代诗人王安石在诗作《泊船瓜洲》中写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这句表达了诗人思念家乡的炽烈情感。教学时,教师要善于对这些千古佳句进行深入解读,进而教育学生热爱家乡。

(三)教育学生热爱劳动人民

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尤其是广大劳动人民在人类历史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身上散发着自强不息的优秀文化传统的光芒。因此,热爱劳动人民是学生必须具备的道德品质。唐代诗人李绅在《悯农》这样感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充分表达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和尊敬。教学时,教师要引导学生体会劳动人民的艰辛,感受诗人对劳动人民尊敬的思想感情,教育学生热爱劳动人民,珍惜他人的劳动成果。

二、加强对学生情谊的教育

除了有表达爱国主义情感,热爱家乡、热爱劳动人民情感的诗作之外,还有很多是表达亲情、友情的诗作。情谊是十分美好的东西,每个人在与他人的交往中都会产生或深或浅的情谊。在当前快节奏的生活中,人际关系淡漠已成普遍事实,因此教师在教学中要对学生进行情谊教育。

(一)亲情教育

爱家才能爱国。家是亲情维系的一个团体,父母之情、手足之情是亲情的体现。唐代诗人王维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一诗中写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充满了对兄弟的思念之情,读来使人颇为感动。诗人孟郊在《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中歌颂了母爱的伟大至极。著名的《七步诗》虽然反映的是手足相残,但从反面教育我们亲人间要和睦相处。教学中,教师要引导学生深切体会亲人的关爱,培养学生尊老爱幼的高尚道德品质,使学生与父母、兄弟姐妹在家中营造一种和谐的亲情关系。

(二)友情教育

子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又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与朋友交往是学生学习、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有朋友学生才不会囿于自己的小圈子,才会博闻。而益友又是非常重要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见朋友的选择也大有学问。因此,对学生的友情教育不容忽视。古人就十分重视朋友间的交情,在诗作中多有反映。如李白的《赠汪伦》《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高适的《别董大》,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等诗表达了诗人与朋友间的深厚情谊。教学时,教师可引导学生深刻体悟诗中所表达的对友人的深情厚谊,教育学生要珍惜友情,相互学习,相互帮助。

三、加强对学生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

小学阶段正是学生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阶段,教师必须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积极的人生观、价值观。学生只有树立了正确的、积极的人生观、价值观才能沿着正确的道路发展,才能成为社会的优秀人才。引导学生人生观、价值观的确立,靠单纯的说教很难达到良好的效果,这就要求教师要充分利用教学资源,使学生在形象生动的教学中有所感知,有所体悟。

古诗中,有很多关于人生观、价值观的诗作,教师可以拿来一用。如唐代诗人王之涣的诗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表现了诗人不断进取的精神。明代诗人于谦在《石灰吟》一诗中写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表达了诗人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王安石的《梅》中有一句“凌寒独自开”,不但歌颂了梅不屈不挠的精神,也表达了自己变法的决心。教师在教学这些古诗的过程中要特别强化其中蕴含的人生观、价值观,使学生在优美的诗句学习中受到教育。

诗歌教学的任务不仅仅是培养学生的审美,还兼有培养学生爱国主义情感,培养学生情谊和正确、积极人生观、价值观的任务。在古诗教学中,教师要积极引导学生体会诗中所包含的思想感情,使他们对中华传统文化有所认识,有所学习,有所发展,这样中华民族的才能始终屹立不倒。

参考文献:

[1]龚睿,《对当前小学古诗文教学的反思》[J],《当代教育论坛》,2005(6)

关于亲情的诗篇6

关键词:自白派诗歌;女权主义;反抗

中图分类号:G648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1672-1578(2016)10-0001-01

作为20世纪重要诗人之一,普拉斯创作了大量自白派诗歌。尽管创作数量庞大,但是主题均与爱情、死亡、女权、自我主义、父女关系有关。《爸爸》是普拉斯自杀前三个月创作的,是她一生中杰出代表作之一。这首诗抨击了诗人的父亲、丈夫以及整个男性主义社会。普拉斯的父亲性格残暴,在诗中以纳粹的形象出现,而诗人的丈夫也如同父亲一样残暴。

作为典型的自白派诗歌,这首诗包括16小节。诗人不断变化角色,去表达自身的厌恶。将父亲视作纳粹,并且运用暗喻的手法去描写大屠杀的景象,以展示妇女在当时社会的境地。

1.男性主义社会中的牺牲

诗歌中出现两个男人:父亲和丈夫,二者均是男性主义社会的代表。在诗歌开头,普拉斯就描述了父亲对她的控制以及自己凄惨的遭遇。

"你不做,你不做

更多,我像脚呆在黑鞋子里一样

三十年了,可怜而苍白

几乎不敢呼吸。"

"黑鞋子"是指诗人的父亲,而"脚"则指诗人自己。然而,这双鞋子是不合脚的。女孩儿已经在鞋子中生活三十年了。不能呼吸,不能打喷嚏。而对于鞋子的颜色,黑色暗指丈夫对女孩的霸道管制已经深深伤害到了女孩的内心。女孩子必须服从自己的父亲。整首诗中,"黑"出现了五次。显然,男性对女性产生了很重要的影响。

父亲死后,普拉斯写下了这首诗。第一小节中,"你不做"的重复使用也表达了诗人对父亲的爱慕。从第八小节到第十小节,普拉斯将父亲和纳粹联系起来,把自己看做是法西斯的受害者。

"我一直被你惊吓,

因你的纳粹空军,你的官腔。

和你整洁的胡子

你明亮蓝色的,雅利安人的眼睛。

哦你,装甲车般的男人,装甲车般的男人――"

"纳粹空军"、"官腔"、"装甲车般的男人"等词都向读者传达出希特勒屠杀的画面。一些当代女权主义者说过:"法西斯属于一种性别歧视,剥夺了女性的权力"。在男性主义社会中,女人注定会牺牲。法西斯主义的男人们压迫剥削女性。在诗歌中,另一位法西斯主义者就是诗人的丈夫,抛弃妻子,残暴无理。

2.女性们在男性主义社会中挣扎

作为女权主义者,普拉斯总是在诗歌中宣泄愤怒,并表达对自由和自杀的追求。所有的诗句,都是对男性主导的社会的抨击。不同时期的作品都与当时诗人的自身经历息息相关。20世纪60年代,女权主义运动爆发。女人们被视为天使,被视为生子的工具。女人如果没有话语权和身份,就和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犹太人无异。

在这首诗歌中,普拉斯将女性与屠杀相联系。多次困惑与自己的身份。

"一台发动机,一台发动机,

像对犹太人样地粗暴地驱离我。

犹太人被驱逐到达豪,奥斯维辛,贝尔森。

我开始像犹太人一样谈话。

我想我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犹太人。"

深受男性主义社会的压迫,女人们失去了自我意识。尽管如此,女性也并非默默承受,而是寻找机会去。类似弑父、自杀这种行为均是对这个社会的抵抗和不满。

"如果我已杀了一个人,那么我已杀死两个――

吸血鬼说他是你

喝了我一年的血,

七年,如果你想知道。

爸爸,现在你可以躺回去了。"

父亲的死亡意味着结束,也意味着女权主义的重生。是女性在社会中学会的自我保护,也是女性对这个社会的抗争。

《爸爸》生动形象地反应了女性在男性主义社会中的不幸。作为弱势群体,女性不得不屈服于男性。然而,她们也试图去反抗。《爸爸》这首诗歌正是这种时代下的产物。"圣弗朗西斯科"、"德国"、"波兰"等词语均反映了女性作家丰富的想象力以及广阔的知识面。

尽管女性们试图攻击这个社会,但是仍然很难掏出男性的魔掌。就像诗歌中女性主义的困惑,女人们确实在真实的世界中迷失了自己。在社会的主流框架中,追求自由的本能让女人们觉醒,开始有了性别意识。因此,为了让女性主义长存于世,女性们必须用自己嘶哑的声音去讲述内心的愤怒和渴望。她们自我伤害,甚至采用自杀等极端手段,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权力。这显示了她们的决心和反抗,以及不同于男人的境遇。在男性与女性共同生活的时候,女性不得不面对男性主导的特殊社会。迫于各种压力,女性变得越来越紧张,企图得到理解。当然,男性与女性的世界完全不同,思想也完全队里。因此,大多数女诗人创作的诗都是反男性的。诗歌的语言大胆、直率、坦诚。这种语言是在男性控制之下的。所以,在表达愤怒之时,女性不得不保持表面的冷静和服从。

普拉斯的情感经历是她诗歌中永恒的主题,其中包括个人隐私、家庭矛盾、心脏创伤、自杀的感受,都大胆地体现在了作品之中。她试图通过描述个人的痛苦,以暴露内心最深处的男性社会的缺点。在诗歌中,她创造了许多关于"爸爸"的角色,富有象征意义。诗歌中的"爸爸"是男权社会所有男性的代表。普拉斯爱着她的父亲,但同时也描述了自己对父亲的依赖与对抗之间的冲突。"爸爸"的角色是多元化的,包括父亲、情人、以及丈夫。随着这些角色的不断变化,我们可以读出诗人的斗争和由于。普拉斯也对女性表示了深深的同情。"鞋"和"脚",表达了她对父亲的双重感情。普拉斯意识到传统的男权社会和传统文化将女人禁锢。因此,诗人运用讽刺的口吻揭露了这个错误的观念。

在现代社会中,普拉斯也感觉到了男权社会的压力。丈夫的不忠、婚姻的破裂,都向她展示出了女性的脆弱的低下的地位。因此,这首诗发表不久,诗人就选择了自杀。

参考文献:

[1]赵广竹.西尔维娅・普拉斯诗作《爸爸》中的女性意识[J].理论界,2007,10:216-217.

[2]梁志敏.死亡边缘的挣扎与呐喊――西尔维亚・普拉斯及其名作《爸爸》[J].黑河学刊.2005(05)

关于亲情的诗篇7

《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指出:“要重视对学生进行中国优秀文化传统教育。”那么,作为蕴涵着丰富中华文化传统的古诗在教学中该从哪些方面对学生进行教育呢?下面浅谈四点:

一、在古诗教学中,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情感的教育。

爱国主义情感维系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民族团结和经久不衰,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最为浓郁,最为强烈的部分。爱国主义情感教育一直是学校德育的主旋律。在古诗教学中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情感教育应做好以下几点:

1、热爱祖国的教育。“位卑不敢忘忧国”是南宋诗人陆游一生爱国忧民的真实写照,他在《示儿》一诗中写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诗人临死之前,仍念念不忘祖国的和平统一,其爱国之心,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王昌龄的《出塞》、李清照的《夏日绝句》都抒写出了他们的爱国之情。教学时,我们要让学生在理解诗句意思和时代背景的基础上,深入体会诗人的爱国情感。教育学生学习古人热爱自己的祖国,长大后做祖国的建设者和接班人,为自己的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

2、热爱家乡的教育。古人言:“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足见对家乡的热爱。唐代著名诗人李白在《静夜思》中写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久别故乡的深深思念。宋代王安石在《泊船瓜洲》一诗也写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表现自己对家乡的恋恋不舍。教学时,我们可抓住这些千古吟唱的佳句,教育学生从小热爱自己的家乡。

3、热爱劳动人民的教育。爱国主义情感教育包括了热爱劳动人民的教育。毛泽东说过:“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可见人民群众在历史的发展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他们身上闪烁着中华优秀文化传统的光芒。热爱劳动人民是学生所应具有的道德品质。唐代李绅在《锄禾》一诗中写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体现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和敬重。教学时,我们应引导学生体会其中的深刻含义,感受诗人的思想感情。教育他们热爱劳动人民,热爱他们的劳动成果,做一个爱人民的好孩子。

二、在古诗教学中,对学生进行情谊教育。

1、亲情教育。亲情是伦理道德的重要组成部分,亲情教育是传统伦理道德教育的一个重点。唐代诗人王维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写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手足之情溢于言表,使人感动至极。孟郊的《游子吟》歌颂了伟大的母爱。魏朝曹植的《七步诗》则从反面教育我们亲人之间不可互相迫害,应和睦相处。教学时,要启发学生感受亲人对自己的关爱。努力培养学生尊老爱幼的高尚品质,帮助学生维持良好的亲情关系,使学生有一个和谐的亲情网。

2、友情教育。孔子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对学生来说,与朋友的交往是他们学习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没有朋友的学生,不仅会孤陋寡闻,而且心理是不健康的。因而友情教育是不容忽视的。古人一向重视朋友的间交情,如李白的《赠汪伦》,表现了诗人和汪伦之间纯朴而深厚的感情。高适的《别董大》、王昌龄的《芙蓉楼送别辛渐》、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等诗都是为朋友而作,表达了朋友间的深情厚谊。教学时,可引导学生深入感知,领会诗中所表达的思想感情,教育他们要珍惜朋友之间的感情。

三、在古诗教学中,对学生进行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

积极的人生观、价值观是学生成才的基础。在古诗教学中,我们应注意挖掘内容,进行全面的教育。如唐代诗人王之涣在《登鹳雀楼》中写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体现了诗人积极进取,不断开拓的精神。明代诗人于谦《石灰吟》则表现了作者不畏艰难、坚贞不屈,甘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高尚精神。王安石《梅花》一诗中的“凌寒独自开”歌颂了梅花不屈不挠的精神。诗中的梅花,其实是诗人的自我写照。元代画家王冕在《墨梅》中也写道:“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不仅写出了墨梅的高雅气质,而且反映了他的人品

关于亲情的诗篇8

素来知道作为诗人和翻译家的屠岸先生是位儒雅的诗翁,诗歌、翻译、绘画皆有涉猎,且自得高致。笔者心里暗自思忖:生命延展至九十岁的老人又该有着怎样的生命容量呢?作为一位一生都在用真性情追求真诗的诗人,经历20世纪50至70年代中国政治和文化的急风骤雨时,又需要怎样柔韧而强大的内心呢?2012年春天,《名人传记》一行人在诗人北塔先生的陪同下,来到北京和平里一个宁静的院子,见到诗人和翻译家屠岸先生的时候,觉得他果然温文尔雅,颇具名士风流。屠岸先生的名片上写的是:诗爱者,诗作者,诗译者。他年近九十,却思维敏捷,博闻强识,很多时间地点人名等皆是张口就来。屠岸吐字清晰,说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脚步轻捷,上台阶的时候我本想搀扶他一下,却发现他比我上楼梯还要快。

跟屠岸接触的半天时间中,听他娓娓谈诗、论诗、吟诗,感受他的诗情、诗性,不由感叹:在诸多的文学门类里,诗门独高峻,一般人鲜敢问津,唯才情丰沛者能至。有种东西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减损,相反,愈老愈散发出岁月沉淀出的气定神闲,如一坛陈年老酒需要时间的发酵才能释放出内在的韵致。

母亲的吟诵是溶进血液里的生命吟唱

屠岸姓蒋,原名蒋璧厚,是随了母亲屠时的姓氏,岸有傲岸之意。

屠岸幼年时便喜欢听山歌民谣,十来岁时开始背诵唐诗宋词,以后又研习古文如《滕王阁序》《归去来辞》等讲究平仄、重视韵律的骈体文,但屠岸对诗的兴趣还是相对浓厚些,里面的韵律跃动让小小的屠岸感觉到古典文学的魅力。除了他自身的诗性禀赋之外,母亲的教育和熏染也非常关键。母亲屠时是位了不起的大家闺秀,诗书音画无不擅长。母亲常常教小屠岸用常州的古吟诵调吟咏诗词。读《古文观止》,母亲规定他读三十遍,并在书中夹上带有数字的字条,屠岸读一遍就抽出一个字条,直到字条全部被抽出。在这种耳濡目染和严格训练中,古文和古典诗词在屠岸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屠岸十四岁时得了伤寒,高烧昏迷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充满爱意和焦虑的眼神。等病情稍有好转,母亲便吟诵唐诗和宋词给他听,病魔带来的苦闷就这样随着母亲口中缓缓流淌的音调而轻轻飘散。

屠岸至今还记得抗战时期,他们举家逃难到亲戚家,母亲一边做针线,一边吟诵杜甫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杜甫的家国情怀和他们一家的遭遇以及整个抗战时期人民的情绪紧紧连接在一起,引起了他心灵的强烈共鸣。母亲那婉转深沉而富于情绪变化的吟唱,常常使屠岸听得心驰神往,有时竟潸然泣下而不自知。

母亲的文雅淑慧,对屠案的影响是润物细无声的滋养,是有形的更是无形的,是显现的更是潜在的,是有意识的更是无意识的,是耳濡目染的更是溶进血液的。兰心蕙质的母亲如无形之画、不言之诗,影响着屠岸的古典气质和浪漫情结。谢冕先生说过,屠岸的经历是千年不遇的精神财富,母亲遗留给他的这种财富也该算在其中。因此,屠岸从小便兴趣广泛,喜欢音乐、吟诵、画画等。求学期间常常参加演讲、作文大赛等活动。音乐诗画本都是作用于心灵的艺术,它们息息相通。

中国很多地方都有吟诵,但被列为部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只有“常州吟诵”,赵元任、周有光、屠岸是三位代表人物,赵元任已经去世,周有光已经一百零七岁,虽还能吟诵,但次数不多了。目前三人中能经常参加吟诵活动的只有屠岸先生一人。当然,在他们的故乡常州,还有许多老人能吟诵,正在做传承普及的工作。跟屠进午餐的席间,笔者一行有幸听了屠老即兴吟诵杜甫的《月夜》,抑扬顿挫,保留着淳厚的古风。

屠岸十四岁时,为了排遣生病期间的苦闷而写出了第一首五言律诗,母亲鼓励的目光送他走上了诗歌创作的道路。就读于上海光华大学英文系的表兄奚祖权推荐的《牛津英国诗选》和《英诗金库》激发了屠岸对英文诗的浓厚兴趣。表兄的老师周其勋是一位英国文学根底极厚的教授,他的讲义让屠岸跟英文诗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上海交通大学铁道管理系学习期间,他课余研习语音学,常与恩师唐庆诒教授对话练习英语,看原版英文影片。屠岸的英语发音是在20世纪30年代后期跟一位在上海工作的英国老太太学的,虽没有去英国留学,但他能讲一口标准的英语。在1941年至1943年,他的第一个诗歌创作高潮到来,鲜活的自然和青春的朝气把年轻诗人的蓬勃诗情激发出来了。

他在写诗的同时也尝试译诗。他最早翻译的是英国诗人斯蒂文森的《安魂曲》。他的译著——惠特曼的诗集《鼓声》于1948年出版。

从此,屠岸自如地徜徉在中西最纯净的诗歌殿堂里,与中西最优秀高洁的诗魂对着话,就像与他家两壁书橱里的屈原、杜甫、陶渊明以及莎士比亚、济慈、华兹华斯等人在倾谈,在握手。这在屠岸心中,恰似如来与迦叶的拈花微笑……

跨越精神虐杀的危机

关于亲情的诗篇9

古诗积淀着智慧的结晶,映射着理性的光辉,浓缩着丰富的情感,蕴含着优美的意境、意象。但由于其与学生的现实生活相距遥远,学生难以体验其精要。为了辅助学生学习古诗,拉近学生与古人的距离,使学生易于入境入情,感受到古诗的音乐美、形象美、意境美,苏教版教材创编了"文包诗"这一特殊的课文结构形式,像《咏华山》、《母亲的恩情》、《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愿人长久》、《黄鹤楼送别》等。把此类文章编入教材,旨在引导学生了解那些千古名诗的创作背景和诗人的创作经历,领会诗歌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同时在学习文章的过程中鉴赏如诗如画的美文佳句,使学生受到美的陶冶,培养爱美的情趣。

1.从诗入手,理清文路,体会结构美

文章的结构不但符合所写客观事物的规律和作者的思维活动规律,而且符合美的规律,给人以美感。"文包诗"文章在结构上一般都有两条线索:一条是内容上的线索,即诗人的所作所为所说;另一条则是情感线,即诗人的所思所感所悟,而引导学生把握诗人的情感变化则显得更为重要。

如在学习《但愿人长久》以课时,我设计导语导入新课,然后出示思考题:诗歌是诗人在什么情况下创作而成的?文中诗人的情感先后有什么变化?("心绪不宁"——"埋怨"——"宽慰")学生围绕思考题自学课文,较好地把握住了诗人的情感先后变化,理清了文章的脉络,从中体会文章的结构美。

2.挖掘教材,启发诱导,体验思想美

在教学中,我注意引导学生从语言文字中体会作者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如体会《母亲的恩情》中母亲对子女的关怀、爱护之心,不忘父母养育之恩,从小懂得尊重、孝敬父母;领会《但愿人长久》中的兄弟手足之情、《黄鹤楼送别》中永世不绝的挚友之情以及《每逢佳节倍思亲》中诗人的思乡思家之情。通过渗透思想教育,使学生美丽明理、动情,从而触及学生的心灵,诱使情感升华,潜移默化地对学生进行审美教育。

3.精彩片段,含英咀华,欣赏语言美

叶圣陶先生曾说过:"阅读方法不仅使机械地解释字义,记诵文句,研究文法修辞的法则,最紧要的还在多比较,多归纳,多揣摩,多体会,一字一句都不轻易放过,务必发现它的特征。"为此,我注意抓住这类文章中的一些精彩片段,引导学生去理解、赏析、朗读、背诵,凭借语言文字,锤炼学生的语文基本功,培养语感。

3.1推敲关键词语的精当

词语是语言的建筑材料,词语不但能准确地表达意义,还能传递审美信息。在教学过程中,我注意抓住重点段落中的一些关键词语,引导学生品评词语的妙用。如《黄鹤楼送别》一文第四自然段是文章的重点段,我抓了三组词语的比较,如"依依惜别"和"杨柳依依"中对"依依"的推敲;"伫立"和"站立"的比较;"凝视"与"看"的区别。通过引导学生对"依依惜别":"伫立"和"凝视"三词的辨析和推敲,深刻领会到了李白和孟浩然之间深厚不忍分别的深厚友情。

3.2体会不同句式的作用

同一个意思,可以用不同的句式来表达,因而表达的效果也就不一样了。在教学中,启发学生体会不同句式的作用,领略其中的美,有助于学生深刻理解句子,并能正确地运用有关句式。如《但愿人长久》中"无情的月亮啊,你为什么偏偏在别人分离的时候变得这么圆,这么亮呢?"一句,运用反问的语气表达了苏轼那种强烈的思乡知情。

3.3品味修辞手法的妙用

文章的作者常借助于修辞手法来调整文辞,以便更准确更形象地表达思想感情。如《母亲的恩情》一文中"母亲的慈爱不就像这春天里太阳的光辉吗?"一句运用了发问和比喻的修辞手法,表达了母亲对儿子春天般的爱。通过指导学生体会文中修辞手法的作用和效果,让学生感受到语言的鲜明性、生动性、形象性和美的感染力。

3.4反复诵读,积累语言

关于亲情的诗篇10

关键词:《诗经》人伦诗;朱熹;人伦情感阐释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111(2009)02-001-03

作者:邓声国,江西井冈山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江西,吉安,343009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它以质朴而形象的语言写出了上古时代的浓浓深情,体现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敬妇爱的人伦理想,并以极其丰富的生活内容和广泛地创作题材向我们展示了远古社会的历史风貌。如此之杰出的诗歌总集,引起后人特别是学者们的注意,其中最有名的朱熹便是其中之一。本论文专就朱熹《诗集传》一书进行剖析,探寻朱熹对《诗经》中有关人伦诗的相关阐释理论。

一、朱熹对夫妇人伦诗歌的阐释

夫妇人伦是周人的首重之情。《易传》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从只有“男女”观念发展到具有“夫妇”观念,乃是人类从自然人进化为社会人的标志。新婚,是男女生活中幸福的起点,是人生的终生大事;男女两性的结合组成家庭,由此衍生出父子、兄弟之家庭伦理亲情关系。《诗经》以《关雎》为首,即含有敦厚夫妇之意思,《诗大序》云:“风天下而正夫妇。”有夫妇始有人伦,夫妇人伦乃是人伦礼仪中极其重要的一环,正如《礼记・内则》所云:“礼始于谨夫妇”。《诗经》中有关夫妇人伦一类的诗歌,其诗包含的人伦关系较为复杂,最具有典型性的有以下两种,现就《诗集传》中对这种夫妇人伦的解释状况略作如下探讨说明。

(一)夫妇之间恩爱有加

“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孟子・滕文公》)《诗经》以《关雎》为始篇,足见其对夫妇人伦的重视。朱熹继承了孔子的观点,即:“《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愚谓此言为此诗者,得其性情之正,声气之和也。盖德如雎鸠,挚而有别,则见后妃性情之正,固可以见其一端矣。”[1]他不仅肯定了夫妇之间平等相待,互相尊重,而且颂扬该诗作者道:“则诗人性情之正,又可以见其全体也。”

《郑风・女曰鸡鸣》一诗,描绘了一段幸福甜蜜的夫妻生活场景:“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此诗通过夫妇间的一问一答,夫唱妇随之韵跃然而生,其中既有妻子对丈夫的关系体贴,又有丈夫对妻子的真情的回报。全诗洋溢着一种其乐融融的和谐与幸福,可谓切中肯綮。有鉴于此,朱熹认为此诗乃是述贤夫妇相警戒之词:“此诗人述贤夫妇相警戒之词。言女曰鸡鸣,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则不止于鸡鸣矣。妇人又语其夫曰,若是则子可以起而视夜之如何,意者明星已出而烂,则当翱翔而往,弋取凫雁而归矣。其相与警戒之言如此,则不留于宴昵之私可知矣。”他就诗论诗,将此诗歌定论为贤夫妇相警戒之辞,肯定了诗中男女是夫妇关系,且用一“贤”字,真切道出了他们之间的恩爱情深。

考之《毛诗序》:“刺不说德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说德而好色也。”该说仅仅是站在历史的角度,揭示出《女曰鸡鸣》的社会功能,这显得太过于功利而且穿凿。今人闻一多的《风诗类钞》则又是另一种解释:“《女曰鸡鸣》,乐新婚也。”[2]闻一多认为此诗是新婚之诗,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却有失偏颇,难以概括全篇。相比之下,朱熹则更加全面,他不仅肯定了诗歌中贤夫妇的相互警戒之举,而且字里行间表了自己对这对贤夫妇的赞美之情,他虽然没有明说《女曰鸡鸣》的社会教化作用,却达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警醒后人细加揣摩和品味。

(二)两地相思之苦

一首《豳风・东山》,道尽了征夫望女的相思之苦:“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者,a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i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D蛸在户。町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a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我徂东山,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此诗《诗序》言:“《东山》,周公东征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在这一点上,朱熹的《诗集传》同《诗序》所说,可谓一脉相承:“成王既得《鸱^》之诗,又感雷风之变,始悟而迎周公。于是周公东征已三年矣。既归,因作诗以劳归士。”关于此诗的作者,《诗序》认为是大夫所作,而朱熹则认为是成王所作以劳归士。不管是士大夫所作,抑或是成王所做,此诗确为一首描写一新婚之人不久就出外远征,身在异乡,他思念家人,尤其是对妻子的思念。《东山》四章,章十二句。《诗序》曰:“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朱熹认为《诗序》所评过于简单,他对之进行了补充说明:“完,谓全师而归,无死伤之苦;思,谓未至而思,有怆恨之怀。至于室家望女,男女及时,亦皆其心之所愿而不敢言者。”

朱熹认为此诗首章写征人全身而生还,无死伤之苦;二章写征人想念家园已经荒芜,人未归家的思念之情;三章写征人想念自己的妻子,四章回忆三年前新婚时候的情景,设想重逢的快乐,最后朱熹发出了“盖古之劳诗皆如此。其上下之际情志交孚,虽家人父子之相语,无以过之。此其所以维持巩固数十百年,而无一旦土崩之患也”的感慨。朱子藉周公与东征之士的情志交孚,说明周室享国之永,在于上下之间相亲相爱,宛如家人,引申出情深意切,国乃可久的道理。当然,从他的解析中,我们不难发现,诗歌中的征人对远在家乡妻子的思念之情。

除了上面二种比较典型的夫妇人伦关系,朱熹还在《诗集传》中道出了自己的夫妇观。他认为,夫妇之间,德重于貌。对《邶风・谷风》“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四句,朱熹如此解释到:“又言采葑采菲者,不可以其根之恶,而弃其茎之美。如为夫妇者,不可以其颜色之衰,而弃其德音之善。但德音之不违,则可以与尔同死矣。”朱熹所说的“德”,虽然是指封建社会所提倡的妇女必须遵守的三从四德,但是对于夫妇关系的和谐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建议,对今人也有重要意义。

二、朱熹对父母子女人伦诗歌的阐释

“父母者,人之本也。”(《史记・屈原贾生列传》)父母子女之间的这种天然的至性至情,不仅蕴含浓郁的人伦常理,也关系着国家社会的治乱兴衰。父母子女之间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存在着最为浓烈,也最为深挚的亲情。《诗经》中有大量的作品对父母之情进行了描写,从不同的方面反映了对父母之情的重视,下文主要结合《诗集传》来阐述朱熹对《诗经》中父母人伦诗的阐释状况。

(一)父母对子女的深深呵护

《诗经・邶风・二子乘舟》一诗曰:“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母子之情是人世间天然的,也是最为牢固的血缘纽带,此诗便以寥寥数语道出了母亲对子女的深深呵护。此诗的写作背景,根据《毛诗序》所说,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二子乘舟》,思场⑹僖病n佬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毛传云:“宣公为橙∮谄肱而美,公夺之,生寿及朔。朔与其母诉秤诠,公令呈蛊耄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常使去之。吃唬骸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持粒曰:‘君命杀我,寿有何罪?’又杀之。”在这一点上,朱熹的《诗集传》与《毛诗序》观点一致,并作出了“国人伤之而作是诗也”的论断。最后,朱熹借用太史公的话:“今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何哉?”结束了他对《二子乘舟》的注解。

朱熹《诗集传》在道出该诗写作背景之后,尽管没有直面提出自己的人伦情感观点,而只是引用太史公的话,但侧面也表明了朱熹是赞同太史公的评价的:母子之情是人世间天然的,最为牢固的血缘纽带,诗人将母爱深深融于作品当中,表达了深沉而又伟大的母爱之情。

(二)子女对父母的浓浓回报之情

《小雅・蓼莪》是表达思念父母生育之恩的名篇:“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b,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朱熹在《诗集传》中首先便道出了此诗的写作背景:“人民劳苦,孝子不得终养,而作此诗。”随后他又指出“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用法之巧妙:“言昔谓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为美材,可赖以终其身,而今乃不得其养以死。于是乃言父母生我之劬劳,而重自哀伤也。”在一定程度上,他的解析是很准确的,孝子因不能侍奉父母,从父母的角度讲,则更显得此诗感情的浓厚性。

在解释“瓶之罄矣,维之耻”时,汉毛亨只表明:“瓶小而罄大。罄,尽也。”没有做出过多的注解;南宋严粲的注解则比较详细:“瓶以汲水,以盛水。瓶小喻子,大喻父母。瓶汲水以注于,犹子之养父母。瓶罄竭,则竭,则无所资,为之耻。犹子穷困,则贻亲之羞也。”此处与朱熹说不谋而合:“言评资于而资瓶,犹父母与子相依为命也。故瓶罄矣乃子之责。所以穷独之民。生不如死也。”

由于受当时所处之时代的影响,朱熹不直言辨析《诗经》中的具体问题,而是始终坚持他自身“以诗说诗”、感物道情”的理论基础,故而在许多诗篇当中,朱熹并不跳出诗歌来发表自己的观点以及看法,譬如《小雅・蓼莪》六章,朱熹采取举例子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晋王裒以父死非罪,每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

除上面提到的诗篇,《豳风・鸱^》表现母亲不畏艰险保护子息,《唐风・鸨羽》写儿子因服役,不能亲自侍奉父母的痛苦,《周南・葛覃》描写已出嫁的女子将回娘家前的喜悦,《小雅・四牡》写外出为官的儿子思念父母而不能相见的苦闷……《诗集传》中对此都做了一一阐释,这里概不赘述。

三、朱熹对兄弟姐妹人伦诗歌的阐释

孔子在《论语・为政》里引用《尚书》“友于兄弟”,后人引申为“兄友弟恭”。兄弟姊妹之间的友爱互助,亦堪称伦理规范。作为中国诗歌的源头,《诗经》里有许多诗篇是描写兄弟姊妹人伦的,而研究《诗经》,当然少不了对兄弟姊妹的关注,下面专就朱熹《诗集传》阐释这一问题角度来浅析之。

(一)手足情深的兄弟之情

一首《小雅・常棣》,是诗经中的名篇杰作,它不仅是中国诗史上最先歌咏兄弟友爱的诗作,也是情理相融于理趣的明理典范:“常棣之华,鄂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a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其然乎?”明陆时雍《诗镜总论》曰:“叙事议论,绝非诗家所需,以叙事则伤体,议论则费词也。然总贵不烦而至,如《棠棣》不废议论,《公刘》不无叙事。”[3]足见此诗的闪光之处。和朱熹同时代的范处义《诗补传》则曰:“言兄弟之相亲出于自然也”,[4]表达的是兄弟一致对外,在平定丧乱之后相聚宴会的情形。上面的评价有其可取之处,相比之下,朱熹的《诗集传》对此诗歌的解说则更为透彻:“此诗首章,略言至亲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测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难,则浅于死丧矣。至于四章,则又以其情义之甚薄、而犹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丧,然后相救;但有急难,便当相助。言又不幸,而至于或有小忿,犹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言之者,虽若益轻以约,而所以著夫兄弟之义者,益深且切矣。至于五章,遂言安宁之后,乃谓兄弟不如友生,则是至亲反为路人,而人道或几乎息矣。故下两章,乃复极言兄弟之恩,异形同气。死生苦乐、无适而不相须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复穷极而验其信然。可谓委曲渐次说尽人情矣。读者宜深味之。”由此观之,较之于同时代及后人,朱说更为具体深刻的评价了此诗。

(二)浓厚的兄妹之情

《邶风・燕燕》是中国诗史上最早的送别之作:“燕燕,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怨讶恕!甭鄹檬艺术感染力,宋代许赞叹曰:“真可以泣鬼神!”[5]论影响地位,清人王士G推举为“万古送别之祖”。[6]

对于此诗的评价,朱熹没有作出过多的议论,他采取分章解析:首先,前三章开首以飞燕起兴:“燕燕,差池其羽”,“颉之颃之”,“下上其音”。《朱子语类》赞曰:“譬如画工一般,直是写得他精神出。”你看,阳春三月,群燕飞翔,呢喃鸣唱。然而,诗人用意却不只是描绘一幅“春燕试飞图”,而是以燕燕双飞的自由畅快,来反衬同胞离别的愁苦哀伤。一个“伫立”,朱熹解释为“久立也”,意在表明分离即在眼前,送别之人心中,即作为出嫁女子的哥哥的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万般悲痛,也只能久久立在那里,望着远去的妹妹。

朱熹在注解此诗歌的写作背景时,认为是:“庄姜无子,以陈女戴妫之子为己子。庄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弑之。故戴妫大归于陈,而庄姜送之,作此诗也。”同前人一样,朱熹亦依据《左传》而将《燕燕》解释为“庄姜送归妾”,此处笔者认为颇有不妥,细细品读此诗歌,可以体会到朱熹的说法不切合诗意。崔述在《读风偶识》中言:“余按:篇之文但有惜别之意,绝无感时悲遇之情。而诗称‘之子于归’者,皆指女子之嫁者言之,未闻有称大归为‘于归’者。恐系卫女嫁于南国而其兄送之之诗,绝不类庄姜、戴妫事也。”[7]崔氏据诗篇内容分析其作者,颇为精当有理,况且从末句点明送别者的身份来看,此诗亦应当定为卫君送其妹妹远嫁之诗。由此可见,朱熹所评的《诗经》绝不是不可否绝的权威。尽管如此,之于其他注释,朱熹的《诗经传》仍有许多可取之处,实是瑕不掩瑜。

由于个人认识有限,对于朱熹有关《诗经传》人伦情感诗歌的情感要旨的剖析,或有不到之处,但从以上三个部分的概要分析中,仍可见朱氏对于这一话语的重视程度。至于朱氏这一方面内容解释的更多成就及其影响,有待今后进一步阐释之,是为言。

参考文献:

[1]朱熹.诗集传.岳麓书社.1989.p3.(本文所引《诗集传》文杰据此本,后不一一重注)

[2]闻一多.风诗类钞.三联书店,1982

[3]陆时雍.诗镜总论.民国5年(1916)无锡丁氏《历代诗话续编》铅印

[4]范处义.诗补传.清同治12年(1873)东书局《通志堂经解》刻本

[5]许.彦周诗话.民国11年(1922)上海博古斋《津逮秘书》(第五集)影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