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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的源头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6:57:29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1

[关键词]儒学复兴;现代新儒学;大陆新儒学

现代新儒学即将落幕之际,大陆新儒学悄然兴起,成为学界关注和探讨的热门话题。本文中的所谓大陆新儒学,是指现代新儒学式微之后,大陆地区兴起的新的儒学体系重构思潮。与现代新儒学不同,大陆新儒学没有统一的致思路向,有的汲汲于理论体系的构建,有的热衷于现实的政治进路,有的致力于儒学的生活化,有的尝试于儒学的宗教进路,其代表人物有蒋庆、黄玉顺、陈明、张祥龙等。虽然大陆新儒学没有统一的理论宣言,但它的出现无疑推动了儒学思想的再度复兴。鉴于现代新儒家存在理论偏误,蒋庆主张儒学再度政治化,进而取代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地位;受到海德格尔存在论的启迪,黄玉顺尝试回归生活本源,重构儒家形而上学和形而下学;通过对传统儒学进行正本清源的疏解,李承贵认为人文儒学才是儒学发展的现实路径。纵观大陆新儒学研究之现状,学界对此领域尚未展开系统的学理疏解。鉴于此,本文拟对上述几种理论体系进行初步分析,以管窥大陆新儒学的内在特质和基本风貌。

一、儒学的消沉与落寞

对于中国人来说,刚刚过去的20世纪是一个喧哗与骚动、震荡与激变、启蒙与救亡并存的时代。各种社会思潮纷至沓来、蓬勃涌现,围绕“中国走向何处”“中国的现代性”等问题展开激烈的探讨与争鸣。作为传统文化的主体,儒学的命运与未来前景自然成为人们关注和思考的重要议题。

首先是制度化儒学的解体。儒学解体的原因,余英时认为首先是“硬件”方面已体之不存,即持续2000多年的帝王制度的崩溃,使其丧失栖身之所。回顾历史,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自汉武帝“罢黩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学即从先秦诸子百家之一种跃升为官方意识形态,其间虽因佛教、道教的冲击与挤压而曾经遭到过冷遇,但始终未能动摇其主体地位。然清末民初政权更迭,帝制王朝的分崩离析使儒学失去制度层面的支撑,儒学日见式微,走向衰落。帝制崩溃与延续千余年的科举制度的废除,亦使儒学失去长足发展的内源动力。科举取士是为统治阶级网罗人才,考试内容以儒家学说为根本,通过科举出仕的士大夫对传统儒学的研读和发挥,无疑为儒学的持续发展输送了绵延不绝的新鲜血液。1905年,清廷取缔科举转而采取新的教育和考试制度,显然切断了儒学与读书人之间的直接关联。需要指出的是,儒学解体之后并未因现代中国的救亡图存而获得些许生存空间,反而在经历20世纪数次激烈反传统浪潮之后,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清算和荡涤,曾经显赫数千年之久、作为独立文化形态的儒学,其时“似乎成为一堆万劫不复的死灰”。

其次是现代新儒学的困境。五四新文化派对儒家传统的无情批判,激起了人们对传统与现代的深度思考。1921年梁漱溟推出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便是这种思考的理论成果,它基于现代社会对儒家传统的重新诠释,拉开了现代新儒学的序幕。尽管现代新儒家认同民主与科学,但与新文化派迥异的是,他们认为传统儒学早已蕴含科学、民主的因子,并不需要从西方引进,即“内圣”可以开出新的“外王”事业。为此,他们在传统儒学的基础上,放眼世界和未来,通过消融西方文化对儒家传统进行创造性转化,力图寻找到儒家思想新的慧命。现代新儒家四代学人不仅“坐而论道”,还“立而行道”,但在大半个世纪的发展历程中,他们始终没有找出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改变“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的现实窘境,而且当时一流学者很少关注儒学。1995年,牟宗三的遽然离世,标志着现代新儒学已经走到了历史尽头,“走完了这个现代新儒学的圆圈全程”。李泽厚曾发出这样的感慨:“恐怕难得再有后来者能在这块基地上开拓出多少真正哲学的新东西来了。这个圆圈是无可怀疑地终结了。”时光流转,梁漱溟曾以几个抽象的哲学概念对这个问题所作的精辟解答,也早已被人遗忘了。这并不是因为梁漱溟的观点不够深刻,而是因为这个问题太大,不是一个人或少数人在很短时间内仅凭学理探讨就能解决的。面对新的时代,现代新儒家的孤寂与落寞并非偶然,而是古老的儒学应对乏术,无法搭建一条沟通传统儒学与现代民主的桥梁。

制度化儒学的解体已有百年之久,唯其独尊的时代早已远去。随着社会的发展,科学技术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带来了物质生活的丰富,民主政治也成为当今主流的政治安排,但随之人们又患上了现代性焦虑症。于是,挣扎于现实的人们将目光投向儒家文化,这又为大陆新儒学的勃兴提供了时代机缘。尤其是新世纪以来,构建新的理论体系几成儒学展开的基本向度,于是大陆再现儒学复兴的迹象。

二、大陆新儒学的构建

新中国成立后,现代新儒家纷纷移居港台及海外,留在大陆的老辈学人也基本上停止了儒学研究,转而关注马克思主义。1980年代中期,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推进、文化研究热潮的勃兴,儒学传统及其现代命运才再度成为人们关注的话题。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力的增强和民族自信力的提升,大陆儒学研究也逐渐兴盛起来,新的儒学体系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里以政治儒学、生活儒学、人文儒学为例加以解析,以探究其底蕴。

1政治儒学

政治儒学的产生与现代新儒学的致思路向密切相关。蒋庆认为,现代新儒学所以没有产生太大的社会影响,乃是源于其自身的理论偏误,可将其归纳概括为个人化倾向、形上化倾向、内在化倾向、超越化倾向。也就是说,现代新儒家只深掘儒学的心性和生命面向(蒋庆称之为“心性儒学”),而忽视了它的政治面向(即“政治儒学”)。基于对新儒家的这种认识,蒋庆提出政治儒学的理论构想,主张当代儒学的发展应从心性儒学走向政治儒学。在他看来。政治儒学可以弥补心性儒学现实层面之不足。它关注社会现实、重视政治实践,这无疑彰显了儒学的政治理想。由于有着强烈的政治诉求,政治儒学从一问世即为社会各界所关注,引起学界热议。

那么,政治儒学到底有何独特之处?换句话说,其内在特质是什么?笔者认为这个问题可从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解析。在理论阐释上,蒋庆从历史深处人手寻找原始依据。在他看来,政治儒学源于儒家之经学,其源头可追溯至周礼与春秋。在先秦,能将周礼与春秋之微言大义发扬出来的,唯有春秋公羊学,“故儒家的政治儒学主要指春秋公羊学”。它源于孔子、兴于公羊、成于荀子、光大于两汉(董仲舒)、复兴于清末(康有为)。这条一脉相承、有别于心性儒学的儒学传统,即是儒学的政治面向。有识于此,他认为政治儒学不屑于形上体系的建构,而扎根于人们的现实生活;认为道不在抽象概念的推演中,而在具体的政治现实中。所以,蒋庆试图改变现代新儒家以个体生命为关怀对象、以道德理性为理论依据的致思路向,转而以社会政治为研究对象、以政治理性为理论依据,并致力于政治实践的具体落实。

实践上,蒋庆结合传统政治思想与西方现代民主,提出“三重合法性”构想,并将其发展为“议会三院制”。首先,蒋庆借鉴中国传统政治资源,对《中庸》“王天下有三重”进行创造性转化,提出“三重合法性”的构想。具体来说,他把《中庸》“王天下”之“三重”的“议礼”、“制度”和“考文”,改造成“天道”、“历史”与“民意”三项,以分别对应“天”、“地”、“人”这三重维度,这是其政治儒学的核心理念。如果蒋庆对传统政治哲学的发挥仅至于此,那么“三重合法性”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此论所以引起众多学者尤其是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强烈驳斥,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它对现代政治哲学的理解和融摄,进而以“议会三院制”实践其政治维度。所谓“三院”,即庶民院、国体院和通儒院,其制度设计为:庶民院代表公众民意,国体院代表历史文化,通儒院代表儒教价值。凭借“三院制”,蒋庆构建的“天道”、“历史”、“民意”之“三重合法性”便辐射到政治生活中。这种路径设计充分显示出其强烈的政治诉求。在《关于重建中国儒教的构想》中,蒋庆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实践“议会三院制”的目标就是儒学国教化。而儒学国教化正是民国初年康有为等人所倡,目的在于重构国民的儒学信仰,其政治意图十分明显。

通过理论与实践的双重剖析,可以感知政治儒学浓烈的政治化倾向。尽管康有为等人的儒学国教化没有成功,政治儒学也难免遭到众多学者的批评,但都没有动摇政治儒学的立场。

2生活儒学

关于生活儒学,学界现有两种不同提法:一是大陆学者黄玉顺的面向生活本身的儒学,二是台湾学者龚鹏程的日常生活化的儒学。前者热衷于儒学体系的构建,后者致力于儒学的大众化。因本文主要探讨大陆新儒学,故后者略去不谈。关于生活儒学的体系建构,黄玉顺本人曾多次撰文,就其概念内涵和构建思路展开论述。

一是概念内涵。何谓“生活儒学”?黄玉顺没有直接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而是先对“生活”和“儒学”加以界定。先说“儒学”。提及儒学,大家肯定会想起孔孟之道、宋明理学之类的话语,但到底“什么是儒学”?即便儒学界给出的回答也不尽相同。尤其是新文化运动以来,人们似乎与儒家传统隔膜甚深。黄玉顺认为有必要回到原始儒家,涤荡其理论构架,夯实其理论根基,重构新的儒学体系。再说“生活”。这是“生活儒学”最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地方,因为一说起“生活”,人们必定想到现实生活,自然也就把生活儒学理解成将儒学贯彻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为了消除误解,黄玉顺指出,生活儒学之“生活”有两个来源:一是中国人在轴心时代之前关于“生活”的观念;二是海德格尔存在论哲学对“存在”的阐述。海德格尔厘清了“生存”与“存在”的关系,认为人的生存只能是此在。倘若我们将这个“此在”去掉,回到“此在”之前,那么“生存”等同于“存在”,也就叫“生活”(life)。基于这种认识,黄玉顺指出:生活儒学就是以生活为本源,面向生活的儒学。

二是构建思路。回顾20世纪的儒学发展,黄玉顺认为它始终没有超越“西学东渐”的理论预设,当代儒学体系的构建应当避免这种倾向,创设具有当代思想视域的新儒学。为此,他从3个层面构建理论体系:其一,回归生活本源。黄玉顺承认,生活儒学受到海德格尔的启示,但绝不是原封不动地移植。为了与海德格尔的存在论哲学区别开来,黄玉顺以“生活”指称“存在”或“生存”。在他看来,作为当下的存在,其实就是生活,并对“生活”作了如下界定:“生活”不是任何对象的存在,它只是存在本身;而具体的生活方式,则只是“存在的生活”的一种显现方式。在他看来,构建新的儒学体系,只有回归生活本源,才能阐释其形上与形下的可能性。其二,重建形而上学。作为一种新的理论体系,显然无法回避形而上学。但问题是怎样重建?黄玉顺坦言应秉持中道立场,既拒绝现代新儒家的纯粹哲学思辨,又拒绝大陆新儒家的原教旨主义。他认为形而上者的源头在于人们当下生活中的生活感悟。在形上体系的创设上,他把重建主体性和范畴表放在首要位置,并将后者视为形上与形下的过渡环节。其三重建形而下学。学界关于形上与形下的划分,一般常用佛教术语“此岸”与“彼岸”加以区别。由于具有强烈的人世倾向,儒家自古以来注重此岸,具体表现在制度伦理和正义理论上。黄玉顺指出,儒家正义伦理具有两个原则:正当性原则和适宜性原则。在他看来,通过提炼正义伦理的基本原则,可以看出当代儒学构建回归生活的诉求:如果说正义性所挺立的制度规范的生活情感是生活存在的原初显现,适宜性所奠定的制度伦理的生活方式是生活存在的再度显现,那么可以说这两者均来自生活,且归于生活。

综观上述,生活儒学打破传统哲学“形而上学形而下学”模式,构建“回归生活本源重建形而上学重建形而下学”的框架,不仅夯实了儒学本体形态的理论根基,还为当代儒学发展开辟了新的向度。

3人文儒学

在儒学体系的构建上,人文儒学既没有强烈的政治诉求,也没有透过西学阐释儒家传统。通过对儒家思想正本清源的历史钩沉,李承贵发现人文主义才是儒学的核心内容,并将人文儒学确立为儒家思想的本体形态。

人文儒学何以成为儒家的本体形态?李承贵提供了五点理论支撑。现择其要者,概述如下:

其一,人文儒学是儒家思想的根本内容。儒学虽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理论体系,但其内在特质是人文主义。人文主义的内涵虽有争议,然其核心义理大体相同,即肯定人的主体性,高扬人的价值及意义,追求个性解放,崇尚人格尊严。孔子提出“仁”就是对人的主体性的肯定,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即肯定了人的价值及人生意义。这样的例子普遍存在于儒家典籍中,说明人文主义无疑是儒家思想基本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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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人文儒学是儒家思想生长之源。这里的“生长之源”是说,人文主义是儒学生成与发展的源头或种子。首先,“仁”是儒家思想生长的源头。在儒学体系的众多核心概念中,“仁”最具生命力也最具创造力,儒学的历次更替与创新,无不从重新释“仁”开始。其次,儒学的丰富和发展以人文主义为中心。在儒学发展史上,无论是生生思想,还是自强,精神,抑或厚德意识,无不洋溢着浓厚的人文关怀。

其三,人文儒学是儒家思想开掘之匙。此处的“开掘之匙”意指,人文儒学是诠释和评价儒家思想的最佳方法,并为20世纪儒学研究的实践所证明。举例来说,无论是现代新儒家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还是自由主义者胡适,抑或当代大哲张岱年,不仅肯定了儒家传统的人文主义精神,还运用人文主义方法对儒家人文理念进行整理、诠释和评价。

其四,人文儒学是儒家思想学科化之果。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现代教育体系的建立,儒学从传统儒学悄然转向人文儒学,致使原本属于人文社会学科的知识,被分别纳入中文、历史、哲学、美学、伦理学、宗教学、政治学范畴之中。如此以来,传统的儒家体系就不复存在,但人文儒学由此凸显。所以说,人文儒学是儒家思想现代学科化的必然结果。不可否认,儒学在现代教育体系中被逐渐边缘化,但这恰是儒学确立身份,使其走下独尊的神坛,重新挺立儒家的人文精神的重要机缘。

其五,人文儒学是儒家应对挑战之法。新文化运动以来,儒学面临各种严峻的挑战。李承贵认为,若从人文儒学角度思考,可使儒学成功应对挑战。儒学被挑战的原因之一是,儒学功能过多所致。由于传统儒学体系过于庞杂,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在功能方面有着广泛的诉求。而人文儒学仅在精神和价值层面发挥作用,可以有效地化解儒学的生存危机。儒学被挑战的原因之二是,儒学外王事业所致。如何由“内圣”开出“新外王”,乃是现代新儒家的毕生祈愿,却终究未能实现。但对人文儒学而言,开出科学与民主,是内在的诉求;开不出科学与民主,也是它的特性所规定。儒学被挑战的原因之三是,质疑儒学价值所致。近代以来,儒学之所以受到国人的质疑和批判,正是因为人们认为它与科学、民主相悖。作为由数千年积淀而形成的理论体系,儒学难免良莠不齐、泥沙俱下,但人文儒学对人的主体性的肯定、对个体尊严的维护,显然与民主观念兼容不悖。

经过以上5个方面的学理疏解,李承贵说:只有人文儒学才能担当起儒学的现代使命,人文儒学是儒学当之无愧的本体形态。乍看之下,似无疑义,但细心揣摩,会觉得人文儒学的根基不够牢固,因为人文主义显然无法作为本体撑起体系庞大且内容繁杂的儒学。所以,此论一出即受到不少学者的质疑,纷纷著文与李承贵展开论争。依笔者之愚见,人文儒学的论证和推理不乏精湛之处,但缺乏足够的事实依据,更无法展开社会实践。

三、关于儒学复兴的思考

不管认同与否,近年来儒学复兴已成无可争议的事实,尤其是大陆新儒学对儒学体系的构建作了有益的探索。除了上述政治儒学、生活儒学与人文儒学,影响较大的还有文化儒学(陈明)、制度儒学(干春松)、公民儒学(林安梧)、经济儒学(盛洪),以及近来郭齐勇关注较多的民间儒学。这些儒学体系的构架,是否表明儒学已经度过近代以来的持久落寞,再现昔日的辉煌气象?笔者认为尚需历史作出理性的评判。细致阅读大陆新儒学倡导者的学术论著,笔者就当前的儒学复兴思潮略谈两点浅见。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2

张丽芬孟祥丽张文杰李丽满河北联合大学迁安学院

摘要:儒家人本思想具有政治整合功能、经济发展功能、文化传承功能。从社会发展层次上讲,儒家人本思想的社会性功能与个

体性功能是密不可分的,社会性功能以个体性功能为基础,个体性功能以社会性功能为实施保障。在现代社会中,为最大限度挖掘人

本思想的潜在价值,应积极探索各种方式发挥其教育功能。

关键词:儒家思想;思想政治教育功能;人本思想

一、儒家人本思想的思想政治教育社会性功能

儒家思想在汉朝时期成为封建正统思想,这源于儒家思想包

含着众多社会观点,对社会有一定的服务功能。儒家思想的社会

功能在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中着重体现为个体性功能。

(一)政治整合功能

在现代社会中,政治整合功能指的是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活动

培养高素质人才或者个体,通过高素质人才或群体的影响力去传

播政治思想,进而提升全民整体素质水平。政治整合功能能够最

大范围最大限度传播政治思想、最大程度造就政治人才、最大力

度推动和谐社会的建设,因而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诸多功能中,政

治整合功能占据主导地位。孔子认为政客在政治运行中扮演者重

要角色,政客的思想与行为直接关系这国家兴亡与衰败。在社会

生活环境中存在诸多人际交往的关系,这些复杂而细微的关系直

接影响着社会道德规范化。儒家善于从整体把握社会关系,提倡

人与社会建立和谐和谐,推动社会政治健康发展。

(二)经济发展功能

经济发展功能指的是个体在思想政治教育影响下受到启发,

在经济建设中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为经济的腾飞贡献自身的绵

薄之力。儒家不反对个人追求财富,只是在乎追求财富的手段,

儒家认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财富的追求方式能从本质上区分

君子与小人。君子用符合道义的方式追求金钱,小人不择手段追

求财富,在关系到民族危亡的紧急时刻,君子愿舍利取义,贫困

中仍保持自身高尚的气节,而小人则会为一己之私投递叛国。儒

家认为对财富的追求无可厚非,但追求的程度要合乎“礼”的要

求,对过多财富欲望加以制止。针对国家的管理,儒家主张施行

仁政,爱民亲民,反对苛捐杂税。儒家思想认为,附属制度不应

成为酷吏施行不仁政策的依据,而应成为激发人们积极性的工

具,在赋税制度的激励下培养人们对经济的理性认知,进而发挥

主观能动性追求经济效益的最大化。儒家人本思想的经济发展功

能对我国社会主义经济有借鉴意义,我们应从民族经典中汲取营

养,进一步提升我国的经济实力。

(三)文化传承功能

文化传承功能指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对整个社会文化的影响。

儒家思想属于意识形态范畴,其对个体精神世界有积极作用。儒

家思想是中华文明中耀眼的一颗明珠,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和历史

的沉淀,其蕴含着丰富而充满哲理的思想。这种思想对现代社会

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这种思想也已经深深内化到每一个中国人的

心中,成为凝聚社会的一种向心力。

二、儒家人本思想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应用

从社会发展层次上讲,儒家人本思想的社会性功能与个体性

功能是密不可分的,社会性功能以个体性功能为基础,个体性功

能以社会性功能为实施保障。在现代社会中,为最大限度挖掘人

本思想的潜在价值,我们应积极探索各种方式发挥其教育功能。

(一)主张学以致用,在生活中发挥学的价值

学而无用不可谓之学,儒家着为重视知识的应用性。孔子认

为,学诗旨在学习其中深刻哲理,从中领会侍奉父母道理、正确

处理君臣关系的方法,在实践中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修身治国

平天下的基础是个体生存需求的满足,个体是构成整个社会的基

本单位,只有满足个人的生存需要,实现个人的社会价值才能谈

及整个社会整体水平的提升与社会的进步。

(二)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健全个体人格

榜样的作用是无可估量的,在榜样的模范带头下人们会认识

到自身的缺陷,并以榜样为目标不断完善自身,使自身满足社会

的要求,成为社会栋梁。孔子曾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省也,

这就告诉我们要虚心向他人学习,提升自身的道德需要,在看到

他人的不足时,要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

真正为社会需要的人。

(三)教育内化,内外统一

孔子率先提出“自省”,意在要求人通过惯常自身的行为,

对自身有正确而客观的评价,认识到自己的优势与不足,并针对

自己的不足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以实现自身的全面发展。儒家

要求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即使在没有舆论监督的情况下也要严

格要求自己,使自身的行为符合道德规范;在人际交往中,人要

真诚对待他人,不能将个人的意愿强加于他人。人的道德修养是

在犯错误与改正错误的过程中养成的,只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并下定决定改正错误,才能以错误为垫脚石成就自身的道德素

养,个人道德素养的提升会对其人际圈产生良好的带头作用,人

际间道德的广泛传播对推动社会进步有重要作用。

(四)实现个体与社会的统一,建立和谐社会

实现和谐的人际关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个人做到谦让不争。

孔子在学习过程中丝毫不讲自己摆在德高望重的位置,而是以谦

虚的态度向有知识的人学习。面对别人的建议和批评,孔子也是

虚怀若谷的坦然接受。从孔子的谦虚态度中,我们可以看到孔子

对真善美的追求以及自身的高尚品德,孔子所表现出的这种道德

品质正是儒家所人本思想的核心,我们要领会其中深刻的哲学含

义,并将其应用于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中。个体的学识程度与其处

理社会关系的能力有直接关系,一个知识渊博的人能通过自身良

好的道德修养处理社会关系,使自身的人际关系处在和谐状态。

结语

儒学发展至今已有千年历史,经过历史的洗礼与沉积,儒家

思想沉淀下意蕴丰厚的思想。在现代社会中儒家的人本思想逐渐

受到人们的重视,并以多元化的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在时代进

步中,儒家思想发展也呈现多元化发展态势,但究其根源儒家思

想的核心为人本主义思想,我们对儒家思想进行研究、挖掘其内

在价值的首要前提是确立人本思想的首要地位。在对儒家人本思

想教育功能的研究中不仅要利用儒家的君子教育方法,也要与时

代相结合,积极融入各种具有时代特色的教育模式,只有在多教

育方式的引导下才能最大限度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

参考文献:

[1]王建林,王治中.儒家思想在教育中的解读[J].杨凌职业技

术学院学报,2008(3).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3

一、儒、道、佛心性道德思想的异同与融通

1.儒家:孝悌人伦、仁义为教、道德创性(仁)

儒家强调“孝悌人伦”,“孝”其实是对于我们生命根源的一个崇敬;而所谓“悌”,其实是顺着那个同样生命根源而来的一个横面展开。在华人文化传统,儒家讲“孝悌”,通过“孝、悌”而讲“仁、义”。仁,在孟子书里面讲:“仁者,事亲是也;义者,敬长是也。”仁义其实是从孝悌转过来的。当我们讲“孝悌”的时候,是落在一个“血缘性的自然联结”里,这血缘的自然联结的方式,也就是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而通过孝悌讲“仁义”的时候,就由“血缘性的自然联结”转到了“人格性的道德联结”。“仁”强调的是“人跟人之间”的一种真实的互动感通;而这种真实的互动感通从哪里来呢?是从家庭中对于自己生命根源的一种崇敬所引发出来的。“义”指的是在这社会上的一个客观的形式法则,而这客观的法则从哪里来呢?是从家庭中由“敬长”学来的。

“仁”和“义”就道德来讲,他的概念就比“孝”和“悌”更高一层,“孝”、“悌”可以把他当成一个道德的德目,而“仁”、“义”则从这个道德德目提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他可以一直往上升,升到最后是一个对于善的追求。顺着孝悌人伦关系所形成的一种客观的法则,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义”。所以从孝悌到仁义,是放在一个人最自然的亲情脉络里头,一步一步展开——由家庭进而跨入到社会。

儒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就是要回溯到那个宇宙造化之源,所以他进一步谈“道德的创生”,“天地之大德曰生”,这里所说宇宙造化的源头,是一个价值的源头,就儒学而言,宇宙论、道德哲学,两者是连在一块说的。

儒家认为,人活在这世间,家庭是他最基本的生活场域。从家庭里头开始伸展,人活着,他不是一个“个人”,人活着就是放在家庭的脉络里,自然而然地去理解、诠释与体会,在这过程中参与促成,别人帮助你,你也帮助别人。在整个华人文化传统提这个问题时,一定是不离家庭的。我认为,最重要的教育就在家庭,我们现在的教育之所以不好,家庭教育是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我常提“教育三要素”,好像植物成长三要素“阳光、空气、水”,“阳光”是家庭教育,“空气”是社会教育,“水”是学校教育。没有阳光,没有空气,猛灌水,根就烂了,这里的问题是比较严重的。儒家强调家庭这个脉络,“人”的概念是放在一个网络里面,是放在一个可以yīn@②yūn@③调节生长的脉络下来看待你自己。“自我”的概念不能与外在事物分离开来,不能先把自己孤立起来作为一个认知主体去认识这个世界;而是人和家所形成的一种情感互动的关联,生命的互动关联。我从这样的一个场域来说明自我,可见华人的“自我”概念,与西方特别是近现代以来的“自我”概念有很大不同。

这就牵涉到当我们展开心理辅导的时候,自我如何安顿的问题。通过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安顿自己,就儒学来讲,有几个层次来安顿自己,从家庭的脉络,亲情的脉络,跨出去在社会里头,仁跟义,人跟人,社会跟社会之间的互动感通。社会上人跟人之间的一种忠诚与信义的关系,这样形成一种新的朋友群。除此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是,儒家认为人跟天地造化亦有一种冥契的关系。所谓“默契道妙”,就是宇宙造化之源,跟我们内在的心性,两者有一种同一性,所以只要我们做深刻的内省活动,就可以企及那个宇宙造化之奥妙。

因此,儒学由几个层次来安顿自己:从家庭到社会,到宇宙造化之源。当然,儒学还有一个“生命资源”是来自于整个历史记载所形成的典型。所谓“古道照颜色,典型在夙昔”,而这些典型通过一大套的语言文字符号系统,成为一整套文化教养,成为我们这个族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资产。儒家将之落实,而形成一套统系,把宇宙造化之源的那个价值本性跟整个人的传递连在一块,名其为“道统”。

“道统说”对于儒学来讲,是一个历史的根源性力量。至于溯及到宇宙造化之源,谈到天理,谈到天道,谈到天命,那是一个宇宙造化之源的奥秘,是一个神秘的力量。另外回溯到自己内在的良知本心,以良知本心来说,这是内在心灵的力量,从而在心灵的力量,到历史道统的力量,到宇宙造化之源的力量。“天道论”、“道统论”、“良知学”,这三者是儒学所不能或缺的三个面向,它们构成一个非常重要的整体。认为人活着,是活在世间的实存脉络之中。当他们谈到自己时,一定放在这样三个脉络里面,要问是否对得起天理、良心、古圣先哲;并且把古圣先哲连着自己的列祖列宗说,还有整个历史哲学的一个道统,这种思维向度会促使个体在思考问题时更为深思熟虑,人生在世,就要担当社会责任,如此才能获得生命的意义。当然,如果没处理好,也可能会被层层罗网束缚。

2.道家:尊道贵德、兹俭虚静、自然无为(慈)

道家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跟儒学显然不太一样。儒家将人放在血缘性的纵贯轴里,一谈就谈五伦,后来又在帝王专制时代谈三纲。道家认为儒家太繁文缛节,故认为要回溯到真正的源头,这个源头就是宇宙造化之源,就是大自然。道家认为人应该回溯到这个源头。回溯到整个自然的场域里,把人在那里放开,人不必被太多语言文字符合系统所形成的文明所限制,因为文明造成另外新的遮蔽,造成文蔽,所以应该把文蔽解开,放在大自然里。大自然里反而有一个“自然之明”存在。所以人的问题常常是因为人文这个“文”太过而造成的麻烦,所以必须把这个文饰所造成的异化、疏离、遮蔽解开,让人回返到原先自然无为的状态,一个自发的、和谐的秩序。

道家认为,天地人我万物所形成的这个场域本身就拥有一个自发和谐的次序,人不应去破坏这个次序,而应该去参与促成这个自发和谐的次序。我们从《庄子·逍遥游》中许由与尧的对话可以看出,道家强调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在世间建构什么伟大,而应该是放到这个自然里头去求,去跟自然浑而为一,很真实诚恳地活着。

老子强调“尊道而贵德”,这里所强调的“道德”其实就是“自然的生长”。“道生之,德畜之”,“道”就是总体的根源;“德”就是内在的本性。道是总体,而回溯到自然上谈,也就是自然大道、自然的总体。“道德”就是天真的本性回到自然的大道,而且人人都有天真的本性,如果我们的整体根源调理得良好,那么每个人内在的本性就自然获得良好生长。

儒家非常强调“自觉”的重要性,而道家则强调自然和谐所隐含的一个调节性力量。举个例子,儒家可能一直强调你必须要反躬自省,你要做一个具有自由意识的自律人;而道家则言,你如果活在一个场域之中,这个场域是隐含着一个自发的和谐秩序,恰当地面对这个秩序,与之浑而为一,你的生命就在这个自然而然的过程里得以安顿。道家着重的是人的生命的真实生长,是从整个场域去思考的,认为万物的存在都是人们经由一个话语系统去制定以后所形成的存在。任何存在都经由人们话语系统的介入,经由一种主体的对象化活动之后,使得对象成为决定的一个定象。在这过程之前,对象都应该跟我们的生命浑而为一,都是无分别的,归本于无的状态。道家认为,人间的美丑善恶是非等一切价值判断,都是人们通过一套话语系统去论定,而在还没有论定以前,通通可以把他解开,还归到一种存在的真实。

道家强调把那个名取消掉,回溯到地个真实,而儒家是要审定那个名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经由正名的活动去求那个实,即“正名以求实”;而道家是“去名以就实”,去除名而回溯到实本身。道家认为最真实具体的东西来自于我们生命内在,而不是一种外在符号系统介入的论定,所以道家强调场域的思考。

所以道家思考问题用negative的思考,否定性思考、负面的思考,回答问题、思考问题,道家不一定是vertical,而是horizontal,是平面的,水平性的思考,他很清楚你所给出的问题只是一个向度,而关联的问题可以有不同的向度,所以道可能不被你给出的问题所限制。这一智慧非常重要,若运用在我们日常生活上是很受用的。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常为别人所给的问题限制住了,但道家就不这样,他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而不会被现实既有话语系统所形成的那个价值论断限制住,他跨出去了。道家认为,惟有正视最真实的存在状况,从这里作为整个生命起点,这叫做“认命”的哲学。在道家思考里面,认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认命才能够再造新命”。认命不是消极,认命是比抗命还来得积极。华人几千年来受了许多苦难,但有道家这样的一个思考,就能给人以精神慰藉,保存实力,从自己真实的存在状况出发来处世,才能更好地开启新生,获得人生的意义,实现人生的价值。

道家启示人们不要用一种单线式的方式来思考问题,而必须放在一个场域之中,放在天地人我万物通而为一的“圆环性的思考”(circular  thinking)里面。这不同于任何一个话语系统最常有的单线性思考的价值论定,而是通过圆环式的思考方法,将这端的a(善)和那端的非a(恶)所形成的矛盾两端拉在一块,发现原来善和恶是同一个点。因此,对于恶,要用善心、慈心去对待,“善不善,是之谓德善”。对于不善,你以善对待之,才是真正的善,因为“善”跟“不善”,只是一个圆环的同一点拉开做成两端。所以他常用这样的思考来把很多问题消解掉。他把人间事情很多的苦乐,把很多的是非、美丑、善恶、相生相待的状态一一讲明解开。

正因如此,他能真正正视存在的真实是什么,所谓存在的真实是天地人我万物通而为一,一种真实的,来自于内在的一种彼此感通,这是一种爱,道家称之为“慈”。只要每个人的心不被外在纷扰事物拉走,清虚而宁静,慈心就会长出来。他强调“尊道而贵德”,只是回溯到那个场域,场域源头有一种自发性的力量,自发性的力量会源源滚滚,沛然莫之能御地发挥出来,成为你内在的本性。

相对于儒家谈“孝悌人伦,仁义为教,道德创生”;道家强调的是“尊道贵德,慈俭虚静,自然无为”。儒家强调人跟人之间有一种真实的互动,来自生命最深沉的那种爱与关怀。道家仍然强调这点,但他认为这是自然而生的一种慈。道家强调慈,儒家强调孝,强调仁,孝顺父母跟慈爱自己的子女最大不同就是,慈爱子女是自然的,而孝顺父母是自觉的。道家认为要好好护养内在的慈心。将慈心好好地施展开来,真实的爱之生长和养护是非常重要的,这点儒道有共通之处。只是儒家强调在人伦教化这边,而道家强调要归返自然。如果我们把儒道连在一块说,其实人伦教化就必须归返自然,不然人伦教化就会僵化了;而道家的归返自然也必须要通过人伦教化来实现,要不你的归返自然就变成一种无政府主义或虚无主义。

3.佛家:悲智双运、涅pán@①寂静、缘起性空(悲)

如果我们说,儒家强调“挑起”,道家强调“看明”,而佛教则是强调“放下”。佛教强调放下,是通过非常丰富的哲理,阐明一切存在的事物是空无的。认为任何一个存在之为存在,其实都和我们心灵意识有密切的关系,由于我们心灵意识的活动,能够及于物,所以才能够使得那个事物能够成为物。如果我们心灵活动回到自己,我们心灵意识和外在事物回到一个浑然为一的状态,这就是“空无”、“自在”的状态,也就是所谓“境识俱泯”的状态。

这个“境识俱泯”的意思是说:外界和心灵意识两者一起浑合而无分别,就是一个“归本于空”的状态。归本于“空”和“真空”连在一起,真空才有妙有。佛教一方面通过了心灵意识的分析,说明一切存在是空无的,通过缘起法,用缘起的方法论来说明一切存在是空无的。“缘起性空”这个词是说明通过缘起法,来说明一切存在事物本质上是空无的。事物成为存在的过程是经过一个从“境识俱泯”,到“境识俱起”到“以识执境”。当人们经由修行方法、体验的功夫,让意识活动回溯到自己本身,这时候意识对于外在事物不起贪念执著,不起一个对象化的执著,让事物回到事物本身,让心灵回到自己本身。如此心灵与事物是一体而不分的状态,一个寂静的状态,一个真实的存在,就是所谓真如的存在。这样的存在,生命就不会被原先的执著所连带而起的欲求、贪婪及种种染污烦恼所控制。

佛教讲求“般若智”。般若智的意思就是“能够观空的智慧”,具有一种把外在事物能够洞察其存在为空无的这样一种智慧。这样的智能你能够达致的话,那么任何一切人间种种烦恼,皆为空无。你与万物之间本无差等,既无差等,应为同体。所以在这种状态之下,人跟人之间,人跟物之间,人跟宇宙万物之间,一切皆为空无,这叫“真空”。就此空无来说,就心灵意识来说,是处在一个透明没有执著的状态,也因此使得山河大地万有一切如其本然,自在自如,这叫“妙有”。在佛教来讲,在这种状态之下,人由于能够把心灵意识的各种执著杂染彻底放下,这时候反而会从内心里头升起一种“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意向出来,因为“心、佛、众生,本无差等”,最后是通同为一的。

佛教的悲心是回溯到源头,重新在那里体现,这点跟儒家有某些类似的地方;但不同的是,儒家要去说宇宙造化之源为何,而佛教不说这个东西。简单地说,儒家要谈本体论、宇宙论,佛教不谈。佛教要的是治理人世的创伤,要治理人的病痛,人的烦恼,而不必老去问那烦恼是从何来的,不必老去问那创伤是如何来的。依佛教看来,人们要去了解那创伤、那烦恼,它的特质何在,该如何去解开这个烦恼、这个创伤,根本不必去做一个形而上的历史之源的追溯。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提法。佛教认为一切的烦恼与我们心灵意识的执著有密切关系,跟生命里头隐含着内在的无明,以及自古以来所累积的业力,与这个疑惑、业惑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必须通过一个修行的过程,通过一个实践的过程来克服。

最终的克服就是佛教所说的证得涅pán@①,你的外境跟你的心灵意识回到一个涅pán@①寂静的状态。佛教这套思想给我们一个很大的启发,也就是当我们面对任何一个艰难困苦的时候,我们应该好好去了解烦恼的特性是什么,这个特性很可能就是因为我的心灵意识的执著,由我这个执著带来了我的贪取、占有、利益等;因此把我团团缚住,故应该把我内在的那个心灵的执著解开。如果把心灵执著解开以后,那才有一个真正复原的可能。这给我们很大的启发:惟有我们真正能够怀有同情跟慈悲之心的时候,我们的智慧才能够好好地展发出来。

这里所说的“智慧”有两层,一个就是连着我们的慈悲而去想:我们怎么去帮助别人;而这重要的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我怎么样解开我自己内在所执著束缚的痛苦。佛教在这方面有独到的治疗效果。

我们简单地对儒、道、佛的异同作了一个简单区别。我们说佛教“悲智双运,涅pán@①寂静”,而基本的意义则从“缘起性空”说起,如果用一个字去谈佛教的根本义理的话,我们说是慈悲的“悲”字。

二、儒、道、佛与“意义治疗”

1.儒家提出了人伦教化的落实,并强调了主体的自觉性:“我,就在这里”。

儒、道、佛和意义治疗的关联可以从哪开始?我们刚说了儒家提出了人伦教化如何落实,而儒家强调主体的自觉。儒家的资源强调通过家庭一直扩散出去,我觉得这即使到了21世纪的现在,仍然是值得重视的。在教育上仍然是值得重视的,因为惟有在家庭才能够长养出我们真实的爱与同情。家庭最重要是亲情,亲情是最自然的,因此家庭是人伦可以培养出来的地方。除了家庭,没有其他地方更适合培养人伦。从人伦之爱的教养,我们才有办法真正长成主体自觉之爱的能力。

这主体自觉的爱的能力,在儒学来讲,重点在于“怵惕恻隐”,这是来自生命深层的不可抑制的真情。这并不是如同康德哲学意义下道德的无上命令。康德哲学意义下所说的道德自觉,主体的自觉,道德无上命令,他背后是放在一个“社会契约论”的传统之下说的,儒学却是放在一个亲情伦理下说的,这有很大的不同。儒学的重点在于真情实感的仁,在于“怵惕恻隐”之仁,追溯其源,这不是道德的法则,而是道德的真情,这道德的真情是从家庭中陶养出来的。儒家认为你陶养的这个道德真情,扩而大之,就能展开所谓仁义之教。这个主体的自觉落在我们的教养过程里面,我们可以提醒自身。我们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我,这个我是什么样的我呢?是一个具有可以上通于道,契及于造化之源,而且可以尚友古人,与那历史之源的典型相结契,并直契于自家内在心性之源。这个“我”,“就在这里”。

当我进到这个世界,我就在这里,每个“我”都是具有“古往今来”,通“死生幽冥”能力的我,“我”就从这里开启。当你坐下来反省的时候,把自己放在一个理想的情境,通古今,溯其本源,而且放在一个家庭脉络、历史架构之下,这个时候你从这里开始,作为我们主体自觉的一个起点,这就是以前宋明理学家常谈到的“一念警策,便觉与天地相似”。“当下一念”,警策之心一起,你就深深地从自身自觉到自己和天地合而为一的。这个时候内在里头会生出一个力量来,这在阳明的哲学里面是很清楚的。他就把它变成这样一个说法:“知行合一”。在阳明的说法里面,“知”是来自于内在的本心良知,这本心良知就是一个内在不可自己的实践动力,推而扩充之,在当下起念时,我那个主体自觉,就会有一个很强的力量,好像来自一个神圣的讯息,在这意念指使下,你觉得该当如此!你应该护养它,马上去实践它。这在儒学里头强调“我,就在这里!”它所生起的力量是来自于宇宙造化之源,那么宇宙造化之源就是内在心性之源。那么内在心性之源其实可以跟你现在生活的场域形成的一个约定,譬如说你跟你的家人约定,你跟你自己约定,这是一个主体自觉下的承担。

2.道家开启了自然天地的奥蕴,并点示了场域的和谐性:“我,归返天地”。

道家开启一个自然天地的奥蕴,并点示了场域的和谐性,所以用一句话说就是“我,归返天地”。道家谈问题时,不是一个主体自觉式的承担。它想到的是放在一个场域里头去思考。所以当它做完一件事之后,它能够彻底地退开。这就是“为而不有”。因为它只是这个场域里头的一渺小分子。所以他开启一个自然的天地奥蕴,它相信自然有一个常理常道,不应该被破坏。我们应该恰当地去顺而成之,顺承它,让它好好地成长。整个场有一个和谐共生的可能,从道家的思考,我还有另外一种提法,就是“归返天地”。

当你想到“我”的进修,这个“我”和其他众多总体形成的我,你要作为一个实践的起点可以,可是你必须把它放在这个场域下去理解它,才不会勉强。道家不强调勉强,儒家强调自觉,在自觉底下该勉强就要勉强。道家认为进到儒家这一层以前,或者进到儒家这一层之后,我们都必须回到一个“自然”的状态,方得苏息。进到儒家这一层以前,你还没有面临问题以前,你必须“致虚守静”,用谦虚而宁静的心境,去理解诠释这个世界,让你恰当安顿在那里。当你自觉承担去做了什么事之后,你要能够看透、放下,回到原来的你。譬如说,你对社会的贡献越多,你的名衔越多,你要能够拿掉名衔,而去正视你自己,这是道家的方式。

儒家强调“承担”,道家则强调“看淡”,就道家来讲,这是可以和儒家放在一起来理解的,也就是当你恰当地理解场域之和谐有其恰当的自然力量,你那主体自觉将会更轻易地开启,而当你主体自觉轻易地开启落实之后,主体可能导致的执著性也会更轻易地放下,所以“儒”和“道”,对中国古代知识分子而言是两者兼而修之的。

3.佛教深化了意识层次的分析,并廓清了意识的透明性:“我,当下空无”。

佛教传入中国,对中国文明最大的贡献是深化了意识层次的分析,廓清了意识的透明性。佛学强调意识回到意识之本身,对纯粹意识本身是没有任何杂染的,它涉及存在事物,它是没有执著、没有染污的。在这种状态之下,当我们能够透过这样一个诠释解析的活动,这个“我”可以没有任何干扰,这时是一个融入无碍的我、空无的我。“我,当下空无”而到一个真空的境地,让其他的存在事物,烦恼如其烦恼,智能如其智能本身。当烦恼如其烦恼彰显时,佛教讲这里就有一个来去自如,佛教讲如来就是来去自如,来而不来,去而不去,这就是来去自如。由于彻底地放下,生命显得彻底从容,因为没有挂搭与痛苦,而这时候会生出一种非常强的实践勇气。因为任何世俗的荣誉、世俗的名利乃至生死,通通干扰不了你;因为你回溯到自身,“我,当下空无”。做了深层的意识的解析阐释,我们真正看到“意识的透明”、“存在的空无”,进而“实践的如是”,如果而实践之,因此有一种很强的生发力量。

再者,这种力量是可以和儒家、道家连在一起说的,当你经由佛教深化意识层次的阐析诠释而洞察了自己存在的空无,回到当下空无的境地,也因此能归回场域的和谐与自发的@④造化之中,在这过程中,主体因之而自然自发自觉。我们或者可以这么说,当你病得很深的时候,就得经由佛教的“药”来调理,调理之后,让你回到一个“自然的天地”,因之而“主体的自觉”方得诞生。你的身心倘若一向是不错的,其实儒家当下主体的自觉很容易出现。儒、道、佛三者连在一起谈,儒家强调“主体的自觉”,道家强调“场域的和谐”,而佛教强调“意识的透明”,我们可以这样看待——佛教如同“药”,道家如同“空气、水”,儒家如同“饭”一样,健康的人其实有空气、有水、有饭,也就够了,在一个苦闷湮郁的年代里面,病痛难已的年代,就非得需要佛教不可。

结语:迈向本土心理辅导学之可能

儒、道、佛的心性道德思想蕴涵着丰富的意义治疗思想,其诸多语词概念跟现代西方的文化心理学、完形心理学如何能够接通,如何能够对话,我觉得这实在非常艰难,但必须要去做,我认为,弗洛姆、容格、弗兰克等都值得我们去重视,特别是容格,他的心理学受到中国的《易经》和道家非常深的影响,他怎么样从《易经》和道家的思想里,发展出自己的一套文化心理学、集体心理学,他又如何落实作为治疗之用,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路径重新去思考,我期待能够继续思考,促使我们的教育学、辅导学能够跟中国传统学问接通。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为般下加木

@②原字为纟加因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4

关键词:儒家思想诗章社会中国文化

abstract:inviewofezrapound’endeavortoreinforceConfucianvaluesinmodernwesternthought,athoroughunderstandingofhisinterpretationofConfucianisminCantosisofgreatsignificancetothefieldofpoundstudies.thispaperstudieshowezrapoundapproachedtotheConfucianism,andhowhe,finally,constitutedhisownConfucianthoughtsystemonthebasisoftheancientChineseculture,andhowheillustratedhisConfucianismintheCantos.

Keywords:Confucianism;Cantos;Society;Chineseculture

作为庞德的代表作,《诗章》展示出了现代西方社会的困境以及庞德所认为的解决之道。庞德用了将近一生的时间完成的这部作品,晦涩难懂,而其中最难理解的主题则是中国的儒家思想。本文通过对《诗章》中儒家思想体系的系统梳理来分析庞德理想中的儒家社会,分析研究作为诗人的庞德如何为处于混乱世界的人类寻求解脱的途经。

一、早期《诗章》中的儒家思想

庞德的《诗章》以奥德修斯的故事为线索,对充满了神话战乱通奸和谋杀的古希腊历史进行了回顾,之后,在第十二章中,庞德却开始描写现代世界,而且把这种现代的社会比喻成平凡人类幸福生活的扼杀者:

统治者和以及高利贷通过公司,/教会执事,占有了财富,/这种化名为高利贷的事物的实质,/是变相的剥削劳动力(《诗章》第十二章)

无论是奥德修斯的故事,还是malatesta的传奇,抑或是对现代社会的诅咒,庞德的描述都毫无逻辑和紧凑性。这种嘈杂的叙述本身就映射出庞德的如同当时的西方社会一样,混乱无序的思想。这标志这庞德对西方社会能够自救的幻想的破灭。

出于对这种混乱无序社会的深深失望,庞德突然转向中国文化,尤其是儒家思想。为了表示自己无以言表的尊敬,庞德把孔子称为Kung。

孔子经过大理寺,/走进松林墓地深处,/沿着小溪走出墓地,/陪伴他的颜回与冉雍,/同他低声谈论着(《诗章》第十三章)

这是《诗章》第十三章的开篇,也是《诗章》中出现儒家思想的开端。这章描写的是圣贤孔子和他的弟子在讨论问题的场景。他们在讨论如果帝王让他们提建议,他们应该怎么做。弟子们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但孔子没有评价什么。随后,他们的对话变得更加有序,求同存异,人人能够互相尊重。总之,《诗章》的第十三章介绍了一些基本的儒家思想教义,庞德用这些理念与混乱的西方社会相比较。尽管没有更加细致的儒家思想的介绍,但这一章中的儒家理念已经可以让处于困境中的西方人民看到希望。

对于处于混乱和无序社会中的人民来说,只有在庞德用儒家思想所构建的理想社会中才能看到一丝希望。儒学的思想则主要通过孔子和他的弟子的交谈中体现出来。

二、中期《诗章》中的儒家思想

庞德在《诗章》中也不是空泛的讲解和分析儒家思想理论。在《诗章》创作的第二阶段,他大量引用中国的传统故事和历史典故以论证儒家思想的重要性。

儒家思想关注自然,坚持人与自然应和谐相处,和谐发展。庞德在第四十九章中对这种观念进行了阐述。

《诗章》的前几部分介绍了古希腊历史、中世纪欧洲历和美国史,之后从第五十二到六十二章被称为《中国诗章》,庞德介绍了很多中国历史典故和神话故事。如果说儒家思想给庞德创造了一个“和谐、有序”的世界,那么中国历史则证明了儒家思想的有效性。

《中国诗章》描绘了中国五千年的文明,从尧和舜到到18世纪的雍正时期,“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那些繁荣的社会时期都有着深刻的儒家思想根源”。(pound,1973)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庞德把介绍中国历史当作是介绍儒家思想,他认为当代西方人应以儒家思想中的人物为鉴,受到儒家思想启发和教育。

实际上,第五十二章大部分内容是从《礼记》的引述。庞德在第五十二章中描述这些祭奠以强调任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然而庞德对中国历史的描述是从第五十三章开始的。庞德从中国历史中学到的最重要的原则就是“秩序”。首先个人要“有序”;其次,家庭会和谐“有序”;而最后,家庭的和谐是社会稳定,繁荣的基础,儒家思想人为,只有在家庭和睦有序的情况下,人民才会为创建和谐社会、和谐国家而做出贡献。庞德描述中国历史意在让西方人以睿智的中国古代统治者为榜样,用儒家思想建立和谐、平静的世界。

三、后期《诗章》中的儒家思想

二战中,庞德对法西斯的态度是扭曲的,他无视法西斯的各种毁灭性的、无人道的行径而疯狂地鼓吹对美、英进行打击,他认为法西斯可以建立一个和谐繁荣的社会,但随着二战的结束他的这种幻想被打破了。

《诗章》后期,儒家思想主要通过表意文字的方法展示出来,庞德使用了大约六十个汉字,他用这些汉字暗示了他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观念,以及处事原则。

庞德的经济观念是:“金钱本身没有价值,它仅仅是财富交换的有效工具,如果这种金钱用于流通而非囤积,就可以准确地衡量出一个国家的财富,这样的话分配就能达到平衡”。他在这段话旁边写了一个很大的汉字“道”加以说明,只有在经济体系正常的情况下,整个社会才能和谐繁荣,他对“道”的理解是“道的解释是,脚印和脚支撑着头,而头则指挥着脚的运动,使脚在智慧的指引下有序地行动。”(pound,1971)。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之上,庞德认为有“道”才能公正,有序。

《诗章》中反复出现的中国汉字以及引用的儒家经典著作的片段都表明了庞德想要构建儒家式的理想社会的迫切愿望。在《比萨诗章》的开篇,庞德写道:

我与世界争斗时,/失去了我的中心,/一个个梦想碰得粉碎,/有一个画好的天堂在其尽头,/没有一个画好的天堂在其尽头。(《诗章》比萨诗章)

而在《诗章》的结尾,庞德还写道“我试图建立一个乐园”(索,2003),这些都表明了庞德要在《诗章》的最后用诗歌构建一个“天堂”。对庞德来说,这个“天堂”是他的精神依靠,尽管他对政府很失望,他仍然关注社会,关注国家,关注人类文明。为了逃离混乱无序的当代西方社会,庞德利用儒家思想,仿照古代中国的繁荣社会,在《诗章》中构建了自己理想中的“天堂”。

随着社会科学和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目光从人类的物质生活转移到精神生活上,开始强调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人们寻求一种真正可以使人类获得解脱的方法。最终,人们关注到儒家思想。庞德是早期研究儒家思想的几个西方文人之一,分析庞德的作品对于理解中西方文化的互动是很有意义的。庞德,作为一个西方诗人,对儒家思想在西方的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使得西方社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人们开始反思社会的意义、人的价值等等,虽然最终庞德还是没能改变整个社会,但他所付出的努力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

参考文献:

[1]pound,ezra.personae.newYork:newDirection,1971.

[2]pound,ezra.Confucious:theGreatLearning.newYork:newDirection,1973.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5

当前,中华民族正行进在伟大复兴的征程上,民族的复兴不只是经济的腾飞,更应当是文化的复兴。同志指出,中华传统文化最核心的内容已经成为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要充分运用中华民族积累的伟大智慧,服务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伟大事业。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中,中华文化必将重新焕发活力与生机,以新的姿态和新的形式走向世界,进一步提升在人类文明体系中的影响和地位。

一、儒家学说是注重流动和传播的文化

儒家文化自诞生后,能够传播到华夏各地,最重要的在于其具有开放与流动的学术品格,能不断吸收各个学派之长,随着人的流动与学术的传承而跨越时空,最终深入人心,成为中华文明的精神基因。

1.儒家文化的精神传统延绵不绝。自从孔子创立儒学以后,儒家文化的人文精神与人格理想便吸引了众多的追随者。千百年来,儒家文化虽历经历史长河的因革起落,并没有失去其本原的核心价值。从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3世纪的所谓历史轴心时代,孔孟等建构的儒家哲学思想,历经汉儒的承前启后,到宋明儒家理学、心学的兴盛,及至19世纪中后期经过强势西方文明的冲击(这一过程仍在继续,并随着信息化、全球化的浪潮席卷而更为激烈),两千多年间儒学在研究方法、思想理路上,虽然代有嬗变而不断发展丰富,但在核心价值与观念方面,却呈现出不间断的“返本开新”的过程。每一次历史革新时期,人们总会将目光投向先秦孔孟,投向儒家经典,追寻儒家价值的本原意义,并结合时代特征,重新燃起中华文明鼎新的光辉。

儒家文化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华文化传统的主干,在于它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儒家文化主张“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在不断变动中与时代相适应,不断吸收其它文化中有益的东西。无论是先秦百家争鸣中,儒家对于墨、道、阴阳学说的融汇而得以丰富,还是唐宋以来对于佛学的充分整合和消化,而实现儒学新的发展,更有晚清近代以来对西方文明的学习、吸收而呈现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新儒家们对儒家传统作出新的阐释和开掘,儒家文化在不断挑战中进行更新,吸纳外来文化精华,不断创出了中华文明新阶段。

2.儒家文化是中华文化复兴的重要精神资源。中华文化的复兴,体现为几千年来灿烂的中华文化得到世界尊重,体现在中华文化为人类文明作出更大的贡献。文化的复兴过程,实质是创新的过程。欧洲宗教改革建立新教伦理,对资本主义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成为资本主义发展的精神资源。结合时代特点,创新发展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中华传统文化,必将为民族复兴提供丰厚的思想文化资源。儒家文化是中华文化认同的最重要资源,也是道德传承、修养身心、健全人格的基础。儒家文化形成的基本道德规范,如“仁者爱人”的仁爱观、“见利思义”的义利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忠恕之道、“吾日三省吾身”和“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的修身之道等,是涵养当代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也是对人类文明的积极贡献。儒家文化倡导人与身心、人与人、人与社会等方面协调发展,是以民族式的话语方式,阐述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对于今天来说,新的传统、活的文化,是文化复兴的宝贵思想资源。

3.儒家文化承担着文明对话的重要使命。儒家文化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作为一种文明形态,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普遍价值,曾经播撒并影响全世界。历史上,儒家文化曾为欧洲启蒙运动提供了宝贵精神成果。例如,法国启蒙运动旗手伏尔泰,极力推崇儒家文化,认为儒家士大夫的文化精神可作为欧洲社会伦理和政治的榜样,认为“慎以修身”、“和以养体”是中华伦理的重要原则,可以成为欧洲的榜样,孔子可以作为欧洲的思想导师。他还写诗赞美孔子:“只用健全的理性在解说,不炫惑世界而是开启心灵,他的讲话只是一个圣人,从不是一个先知,然而人们相信他,就像他自己的国土一样。”儒家文化对现代东亚的影响更是巨大。如日本推行过《论语》加算盘、《论语》加计算机的管理模式;新加坡推行过儒家伦理运动。日本与“亚洲四小龙”迅速崛起,引发了对马克斯・韦伯关于儒家伦理阻碍资本主义兴起的重新评估,甚至有学者提出了“儒教资本主义”之说。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曾讲过:“从治理新加坡的经验,使人深深相信,要不是新加坡大部分的人民都受过儒家价值观的熏陶,我们是无法克服那些困难和挫折的。”

21世纪,在各种文明冲突和秩序重建过程中,儒家文化是推动东西方文明对话的重要精神力量。从“文明的冲突”走向“文明的共容”与“文明的和解”的过程中,儒家文化蕴含的“中”、“和”的思想,所包含的“和而不同”、“求同存异”的精神,把相互冲突、各自不同的事物融合在一起,是化解文明冲突的价值基础,能够为多元文明的融合提供路径,有助于促进世界多元文化的交流、互鉴、共容,重建世界文明新秩序。

二、在形成共识基础上推进儒家文化传播

如何推动儒家文化的当代传播,首要的在于对儒家文化的传播形成共识,把握儒家文化的本质和时代要求。今天诠释儒家文化的时代意义,并非复古儒学,而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即要从儒家思想中撷取精华,对儒家文化作“返本开新”的价值诉求,在传统向现代的创造性转化过程中,焕发出儒家思想新的生命活力。

1.儒家文化的本质首先在做人。儒家文化是对现实社会的思考和主张,可谓包罗万象,囊括社会系统的各个层面,儒家文化总是立足于现实问题,不是形而上的东西,既有家庭中的“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等人伦关系,又包括由家国同构推演而出的君臣、父子、朋友等社会关系,都是着眼于解决当时社会现实面临的问题。同时,任何角度都可以找出对应性的主张。在现实生活中,无论是怎样做学问、怎样做君子、怎样与他人打交道等,儒家文化都能找出对应性的看法和主张,从家庭人伦散发到社会政治,细致而微地规定着每一位社会成员的地位、责任和义务。但是,无论儒家作怎样的主张,其根本都脱不了“做人”这个核心,《论语》尤其明显,通篇都是讲如何做君子、不做小人,如何做体现人的内在价值的人。因此,挖掘、弘扬儒学文化的当代价值,必须回到人本身,回到儒家文化的本来意义上,发挥儒家文化本原建构现代人生活理念及实际人生之用,唯此,才会拥有文化的自信心与创造力。儒家文化中的“穷变通久”和“自强不息”观念,是延续中华文脉之内省和自新的二维张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阐旧邦以辅新命”,成为历代儒家学者体认和承传文化命脉的根本信仰。脱离了时代去谈儒家文化,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从共同推动儒家文化传播的角度看,学界可以通过讨论,共同推进,形成儒家文化本质意义上的共识,从而更好地向世界传播儒家思想。

2.儒家为人的根本在“仁义礼智信”。从儒家的源头去看,人是儒学的原点,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人的自觉,“仁义礼智信”是儒家提倡的人的核心价值。孔子、孟子、荀子等都尊崇人在天地之间的地位,肯定人的主体性和独立人格,重视人的尊严和价值。《孝经》引述孔子的话说:“天地之性人为贵”;《尚书・泰誓》云:“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礼记》引述曾子云:“天之所生,地之所养,人为大矣”。《荀子》说:“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董仲舒说:“天地之精所有生物者,莫贵于人”。从这些先贤所论中,可以看到儒家尊崇人在天地之间的地位,肯定人的独立人格、内在价值,重视人的尊严。儒家强调以文化人,强调“学而知之”,“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寓教化于日常生活,“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荀子・劝学》),以“慎独”为君子修行之道,认为最高的人生追求就是要成为一个具有“仁”的“圣人”,达到人的真正自觉,实现思想的净化和行动的自如。儒家高度赞扬“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的志士仁人,强调道德人格的养成,关注人的自觉、自立,人格的成长、发展。“仁义礼智信”,就是讲如何做人,是为人之本,缺一不可。

3.对儒家文化的扬弃与继承。传播儒家文化,不能不因时处变,使儒学的价值观念能够融入时代精神之中,服务于当下的实践,唯此才能清晰儒家文化“安身立命”之所在。例如,儒家强调如何看待社会、看待外部世界,怎样与人交往,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与朋友交,言而有信”,“养而有敬”,等等,以这些理念观照当今的现实生活,仍然具有积极的意义,需要总结并发扬光大。相反,儒家文化中存在的那些受历史局限带有鲜明时代烙印的认识,诸如附着于君主专制,以及“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等之上的愚忠、愚孝、男权等思想糟粕,则必须辩证、历史地加以检讨和清除。因此,儒家文化要实现传播共识,成为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的精神资源,必须“返本开新”,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坚持古为今用、以古鉴今,坚持有鉴别的对待、有扬弃的继承。

三、推动儒家文化的多样化传播

儒家文化的当代传播,应结合时代的新特点,结合传统和现代、无形和有形的传播方式,与时迁移、应物变化,因时制宜、融会贯通,既立足于儒家文化传统,又站在东西文化比较层面,对话交融西方思想,进行创造性的阐释、传播,使古老思想资源转化为当代人精神世界的宝贵养分。

1.以适应于时代的方式促进儒家文化传播。阐释经典的传统研究方法当然要继续,但普及儒家文化不能局限于历史的描述和学术的研究。儒家文化并不只是陈列于博物馆的文物陈迹,而应当走入大众的日常生活,以充满生活气息的灵动形态,让人们能够亲近、濡染。比如,我们可以看到很多以影视、动漫卡通等现代形式传播儒家文化,但以音乐的形式还不多见。实际上,“乐”也是儒家“六艺”之一,最初的儒家六经中也有《乐经》的存在。孔子十分重视诗教和乐教,他认为一个人的学习,“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这就是说,以音乐完成其最后的学习。《礼记・乐记》也说:“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因此,用音乐表达内心情感和进行外在教化,是儒家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这种传播方式,也具有较好的传播效果和感染力,老百姓喜闻乐见。

2.以创新传统方式深化儒家文化传播。在信息技术普及的当下,加强儒家典籍的整理、研究和出版,推进儒家文本资源的数字化,在国民教育中加强儒家经典的学习,构建现代化的儒家文化传承体系,是创新儒家文化的“无形”传播方式。例如,由北京大学牵头、国内外几十所高校共同编撰的《儒藏》,是一项关乎儒家文化复兴的重大学术工程,堪称最完整的儒家思想文化著述总汇。再比如,截止到2013年底,全球已有120个国家、地区建立了440所孔子学院和646个孔子课堂,对儒家文化的学习研究已经成为世界性题目,儒家思想正跨越国界传遍全世界。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6

关键词:儒;道;巫文化;易经

中图分类号:B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0-0030-02

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对中华文化影响最深的主要是儒家和道家思想。自春秋晚期儒家学派诞生以来,其作为“显学”就已经发挥了强大的文化作用,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思想就成为了中国官方主流思想;道家学说在春秋和战国时期,通过《老子》《庄子》《列子》等已经深深地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在汉初通过道法结合的“黄老之学”对于当时的社会政治文化也有广泛的影响。至宋明理学阶段,虽然是以儒家学说为主,但是道家、道教学说是其重要思想来源,而且道教在民间一直有其独特的发展空间,也深深地影响了士大夫甚至是统治阶层。因此,无论中国文化发展各阶段的主流价值观是什么,儒道两家学说都是社会的主要思想,是学者探讨的核心话题。

虽然由于历史上政治、文化、制度等因素的影响,并且以今人角度来看,儒道两家学说是不同的思想,但是若考证其发展历程,却可发现二者“本是同根生”。

一、儒道产生渊源之考证

1.社会经济政治背景

儒家和道家,以其学派创始人孔子和老子的时代来说,都是在春秋末期产生的,这是一个生产力迅速发展,生产关系发生剧烈变革,社会动荡不安的时代,周公制定的礼乐制度已经失去了活力,诸侯因争霸引起的战争连绵不断,因而出现了“礼坏乐崩”的局面。这就促进了以提倡仁义道德、主张恢复周礼为特色的儒家思想和强调无为而治、清静自然的道家学说的产生。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儒道两家所要面对的都是当时社会严峻的经济政治文化问题。

2.学术思想渊源

《易传・系辞下》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中国古代思想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派系之别,在先秦时期,甚至彼此都没有明显界限。只是从《史记》开始,司马谈《论六家要旨》将先秦学科分为六家:“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后又有《汉书・艺文志》列出相关十家,《隋史・经籍一》承之。但即使学派被人为地划分了,各学说在原初阶段也是站在同一思想发展道路之上。

对于儒道两家的产生,《汉书・艺文志》有过精辟的介绍。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合于尧之克攘,《易》之■,一谦而四益,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治。

儒家和道家都是从上古时代的“官学”体系分化出来的,都属于官学系统,因此儒家学派源出于“司徒之官”,道家学派源出于“史官”。在西周官学仍为社会主流的统一思想时,二者皆是为“君”服务,即周朝所谓“天子”,细微差别在于儒家学派目的是“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道家学派被看作是“君人南面之术也。”(当然,此二者可以说是儒道两家思想十分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汉代学者十分关注的思想,但具体而论,儒家也有讲君主应该如何处理君臣关系的言论,道家学说也有重视人成就自身的问题。)

《史记・太史公自序》、《汉书・艺文志》和《隋史・经籍一》在记载百家思想的时候,都引用了《易传・系辞下》“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这句话,因为在历代学者看来,诸子百家虽然思想各不相同,“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驰说,取合诸侯,”(《汉书・艺文志》)但是各家思想彼此之间是有共通性的,甚至有些学派就其来源来看本身就是一宗,可以相互借鉴发展,“辟犹水火,相灭亦相生也。仁之与义,敬之与和,相反而皆相成也。”(《汉书・艺文志》)所以对于中国优秀的儒道文化,需要怀着兼容并包、和谐共生的角度来看待其内在的发展,“若使总而不遗,折之中道,亦可以兴化致治者矣。”(《隋史・经籍一》)

3.出土文献支持

近些年,随着先秦遗失文献的不断出土,学者对于儒道同源问题也有了新的更加深入的认识。郭店楚简就为儒道同源作了史料上的有力论证。

据郭沂先生考证,郭店竹简《老子》出自春秋末期与孔子同时的老聃,今本(包括帛书本)《老子》出自战国中期与秦献公同时的太史儋;后者曾将前者全部纳入并加以改造。并且,郭店竹简本不含有今本中的高远玄虚之论、非黜儒家之语、权谋机心之术等内容,说明它有完全区别于今本的独特的思想体系。这与《史记》中《老子韩非列传》、《孔子世家》记载的“孔子问礼于老子”互相映证。这也说明,在《老子》刚刚问世的时候,即老聃将其写作出来时,其与儒家思想是相通的,并没有相互攻讦之语,而今本《老子》与儒家针锋相对的文字,也是出自儒家学派形成之后,道家学者为了获得更多话语权而对《老子》进行改造。如今本《老子》第三十八章“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则是对于子思所作的《五行》中由仁到义到礼的过程的一种驳斥。

二、儒道与巫文化渊源之考证

“儒”在《说文解字》中作如下解释:“儒,柔也。术士之称。从人需声。”就是说儒者是术士的一种称呼。而其解释需字为“需,儒也,遇雨不进,儒也。从雨而声。易曰云上于天。”这是用儒来解释需,“遇雨不进”就是求雨之意,表明需是求雨。需字由上半部的“雨”字和下半部的“而”字组成,雨在《说文解字》中为其常用意义:“雨,水从云下也。”“而”是什么意思呢?《说文解字》解释为:“而,颊毛也。象毛之形。《周礼》曰:‘作其鳞之而。’”颊毛就是脸两侧从眼睛到下颚的胡须,就是留着胡须的人。需字就可以理解为留着胡须的人在等雨。

综上,儒在《说文解字》中的意思就是一种留着胡须的术士,通过做法术祈求上天普降甘霖给百姓消灾解难,也可以说是求雨的巫师。这说明儒家文化和巫术文化有着极其重要的联系,甚至可以说儒家就是从巫文化起源的。现代学者也考证过这个问题,章太炎先生认为“灵星舞子吁以求雨者谓之儒……古之儒知天文占侯,谓其多技,故号遍施雨九能,诸有术者悉认识矣,”所以儒就是知晓天文气象、作法求雨的术士,实际上就是祝史、史巫。

三、《易经》――儒道两家的共同经典

《易经》作为中华文化智慧的结晶,是中华文明的源头活水。从古代官方哲学的记载来看,《易经》作为《五经》之重要组成部分,一直是儒家的核心经典之一。①但是在《易经》的思想之中,却有很多道家思想在其中,说明《易经》本是儒道两家共同的思想资源,而儒道两家学说也影响了《易经》的发展。

1.不易与道

古人解《易》有多种思想,但基本上认为其有“变易”“简易”“不易”三义。就“不易”而言,不易就是恒常的法则规律,这种规律用道家术语来说就是“道”。易与道从本质上来说是一致的。《周易》讲“有孚在,道以明,何咎。”(《周易・随卦九四》)这个道字就有规律的意味在里面。《老子》说“道大”,也有将这种规律的作用宣扬出来的意味。因此,老子吸取了《易经》的积极成果,又进一步把作为宇宙规律的“道”发展为宇宙万物本源之道。

2.变易与道

变易是《易经》的最根本的特质。八卦和六十四卦都是取象于不同的自然物与社会现象,它们都是由“阴”“阳”两种符号组合而成,只要改变其中任何一个阴爻或阳爻,就会变成另外一种卦象。这是阐述事物普遍变化的观点。《老子》中也有很多描述变化的观点,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德经・四十二章》)就是从宇宙生成的角度阐述普遍变化的观点。

3.观物取象的思维方式

《老子》和《易经》中观物取象的抽象思维方式代表了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学者的最高思维水平,也是中国古已有之的“天人合一”思想的深入发展。《周易・系辞》有云:“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以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可见“八卦”是古人观物取象所得之八象。《老子》也同样如此。

第一,老子很注重“观物”,他强调“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道德经・五十四章》)老子说的“人法地”“地法天”(《道德经・二十五章》)也都是对于万物的观察而阐发其思想。

第二,老子也很注重“象”的作用,他非常善于运用形象来表现抽象的哲理,表达自己对事物本质及其规律的认识。如第一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就是把道比作“母”这一形象,使得人们更加准确认识道的作用。

四、结语

儒道本身就是中华文明中不可缺少的两个思想宝库,从其发展历程来说,都是“同源一体”的。之所以现在看儒道相差较大,是因为后世学者或因学术思想发展需要阐明个人观点而打击其他学说,如孟子“辟杨墨”和太史儋将原本《老子》进行改造;或与政治相联系而排斥“异端”,如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或经过西方现代分科系统而有所规划,如道家被称作“自然哲学”,儒家被称为“政治哲学”,从而使得儒道两家学说发展渐行渐远。但是,正如《易传・系辞下》所言:“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中国文化是“殊途同归”,最终还是会归结到一点,那就是人与社会的发展问题,因此道家强调的“真人”、“小国寡民”,儒家强调的“圣人”、“大同社会”,其实都是为了成就自身,实现理想之社会。

参考文献:

[1]司马迁.史记[m].长沙:岳麓书社,2010.

[2]班固.汉书[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

[3]魏征,等,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3.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7

一般而言,一个时代的思想、精神资源主要来自于自己的传统。我们都是站在先人的文化土壤上发言。对中国而言,中国具有其他国家所没有的数千年连续不断的文明传统。在世界文化的“轴心时代”,中国产生了老子、孔子、孟子、庄子等一批确定以后的文化路向的思想家。他们的思想成为中国文化大系的主要源头。而且,其中的儒家思想后来成为国家正统意识形态,通过建制得以实现思想的政治化、世俗化。政治化主要表现为儒家思想与一人专制的政治体制相结合,以儒家礼仪安排政治秩序与法律秩序,以儒家的仁、忠、义等观念安排君臣等角色关系。而世俗化则是儒家思想深入到民间社会,全面渗进宗法社会结构的宗法秩序之中。世俗化依赖政治化以确立。只有政治权力的承认与推崇,甚至从制度上加以鼓励——例如晋代推荐贤良为官,主要就是以儒家的基本价值为标准。明清鼓励失节妇女自杀,理论上的根据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理学教条——儒家思想几乎无孔不入的渗入民间社会。

文化学奠基者泰勒对“文化”下了这样一个定义:“文化或文明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它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具有的其他一切能力与习惯。”古代中国以儒家为主体的传统文化,便包含了传统的政治制度、观念模式与价值模式。1840年至今,整个中国的政治制度、社会形态与文化心理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变化的过程,就是现代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真正从观念上把西学引人中国的,就是“五四”时期的启蒙思想家们。他们喊出“打倒孔家店”与“全盘西化”的口号,一方面颠覆传统文化,一方面把“民主”与“科学”的大旗插到人们的心里。从此,中国文化开始了另一个传统。“五四”至今八十多年,我们事实上已经开始在形成一种“五四”的传统,就是“反传统文化”的传统。新文化运动的标志性刊物是《新青年》,“民主”与“科学”的大旗便首先在《新青年》上由主编陈独秀写出。今天有很多人批评当时的“民主”与“科学”只是口号,缺乏深刻的学理认识,诚然如此。陈独秀、胡适们对“民主”并没有一种确切的理解,对“科学”更往往把它和“技术”混为一谈。然而,在一个既没有民主传统,又缺乏自由精神的国度,光是作为口号引入这两种观念,就足以产生无穷的震撼力。“五四”之后的历史,就是民主自由人权科学在中国不断被认识、不断遭挫折,不断被言说的过程。

对今天的中国思想而言,我们的思想、精神资源既包括了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也必须包括“五四”以来的“反传统的传统”。

“五四”以来的“反传统的传统”是中国人面临“千年未有之变局”(李鸿章语)而进行深刻的文化反思形成的结晶。鸦片战争开始,这个曾经征服过无数民族的文化帝国,注定要在一场无比艰难的文化裂变中开始他的换血的过程。美国社会学家m·列维将国家现代化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内源发展者”,一种是“后来者”,也即“早发内生型现代化”与“后发外生型现代化”的区别。如果把1840年以来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视为中国现代化从起步到进行的历史,那么,在这一进程中对现代化产生的影响最大的时期就是“五四”时期。

首先,五四时期的语言革命对思想现代化具有无与伦比的推动力。在胡适等人提倡白话文之前,中国人习惯上都是利用文言文表达思想与传承学术。文字本身不具意义,而语言却是思维模式的形式化。古代的文言文具有模糊性、概括性等特点,这与古代思想学术的特点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白话文则引进西方的文法结构与语法结构,是一种分析性的语言,有助于把模糊问题清晰化、条理化。例如古代文字中说到“天”字,便是笼统的一个“天”,冯友兰从思想史的角度分析这一个字背后的内涵时说:“在中国文字中,所谓天有五义:曰物质之天,即与地相对之天。日主宰之天,即所谓皇天上帝,有人格意义的天、帝。日运命之天,乃至人生中吾人所无奈何者,如孟子所谓,若夫成功则天也’之天是也。曰自然之天,乃指自然之运行,如《荀子·天论篇》所说之天是也。日义理之天。乃宇宙之最高原理如《中庸》所说‘天命之为性’之天是也。””从中可以看出,由文言文至白话文之后,文言文中的模糊、抽象、笼统的字词,都可以而且必须经过现代人的诠释用白话文明晰、科学、具体地表达出来,使思维清晰化、具体化、条理化。现代人对古代文化的诠释,首先便在于弥合由语言断层造成的思想断层。白话文的另一重要意义是有利于思想的传播,以引车卖浆者流的语言作为表达深刻思想的手段,有助于思想的迅速传播。今天我们所使用的文字,其文法结构乃至思维方式都是“五四”时期语言变革的产物。也就是说,“五四”以来的白话文已经成为一种“传统”的正宗,不管你赞同还是反对传统文化,赞成还是反对五四思潮,你所使用的书面语言都是以“五四”为主要源头的语言。

其次,“五四”开始了一种深刻的思想文化转型,余英时先生认为,儒学的批判是从内部开始的。不仅晚清如此,“五四”也是如此。晚清时期,无论是以康有为、谭嗣同为首的今文经学家还是以章太炎、刘师培为首的古文经学家,均无意识的站在西方立场对儒家礼俗有所批评。因此余先生认为现代反儒学的运动“最初源于儒学的‘内在批判’。”而这种批判在后起的陈独秀、胡适、鲁迅身上就变成对“礼教吃人”的激烈抨击。甚至做出“打倒孔家店”的姿态。由儒学“内在批判”始而至于“打倒孔家店”,期间突出的一点,就是西方文化的大规模进入。陈独秀、胡适们观察中国历史、现实的参照坐标,他们赖以理论的思想资源,都是西学。总体言之,他们把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视为两个不同的文化系统,而他们自己淫浸于中国文化传统之中,深谙中国文化、制度的痈疽,而且为之深感痛苦,特别是深重的民族危机更使他们有一种以学术去唤醒国人的使命感。因此,他们不得不摆出一副传统颠覆者的姿态,以西学的价值观念去颠覆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念。这种颠覆的姿态,造成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空前大撞击,西方的“民主”、“科学”、“自由”、“人权”等观念深入人心。虽然这些观念停留在口号的阶段,但是这却使中国人第一次认识到除了儒家的“礼教”之外,还有另外的更合理的社会秩序值得追求,除了儒家的“圣人”之外,还有另外更合理的人生境界可

以向往,除了皇帝一人专制制度之外,还有更合理的“无君无父”的制度值得探索。而且,近百年来,中国人就这样追求着,向往着,探索着,虽有过无数的艰难曲折,经历过一次次的悲剧循环,但是民主科学自由人权的薪火,屡扑不灭!

可以说,“五四”的反传统,就是在僵化了的传统中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输入新鲜的血液,吹入新鲜的空气,而这新鲜的血液、空气,恰恰就是推动中国现代转型,促进中国现代化必不可少的因素。因此,“五四”开辟了一个与中国固有传统完全不同的新传统,也就是以“反传统文化”姿态出现的传统。

当前的中国人面对这样两种貌似冲突的传统,要合理深入的继承这两种传统给我们的精神、思想资源,就必须对这两种传统做出梳理。这两种传统要共同构成今天我们的精神和思想的资源,它们首先不能是水火不容,而必须是可以互相容纳甚至具有互补性的,在我看来,这两种资源是可以并行不悖而且必须并行不悖的,只有如此我们的精神、思想资源才可能更加丰富。这两种传统主要是互补的关系而不是冲突的关系。

“五四”时期以《新青年》陈独秀、胡适为代表的启蒙思想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态度,是全盘反传统。而所谓“传统”,事实上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概念。我认为如果仅仅把五四思想家抨击的对象视为一个整体,而后断定他们反礼教而且反孔子,必定无法理解五四思想家们的激烈姿态背后的理性,更难以发掘他们的意义。

传统文化的主体是儒家。在传统社会,儒家思想通过国家化、政治化、世俗化,造成一种复杂的思想一社会体系。而儒家由思想家的思想转变成为全面安排人间秩序,体现于政治、经济、社会制度之中的思想,中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环节。思想家的思想本身是一条脉路,而在思想的意识形态化,也就是政治权力通过权力行使把思想政治化世俗化加以推广的过程中,由于利益关系,体现于政治、社会现实的价值观念,就往往不再与原来的思想家的思想相一致。甚至走到思想家元思想的对立面。儒家思想正是从思想家在“礼崩乐坏”的时代背景中从善良的愿望出发重新安排人间秩序,而后被政治利用,政治化、世俗化,并且造成各种罪恶的教条。明清时期,也就是儒教社会的成熟时期,“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等杀人的价值信条,无一不是来源于儒家思想家的教诲,

陈独秀、胡适、鲁迅、吴虞等人对孔家店的批判,主要是因为他们认为孔教的基本教义不适合于中国现代社会。对于到底什么是“中国文化”,陈寅恪曾说:“吾国文化之定义,具于《白虎通》三纲六纪之说。其意义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其所依托以表现者,实为有形之社会制度,而经济制度尤其最要者。”在1911年,帝制就已经在建制上崩溃了。也就是说,“三纲”的“君为臣纲”一条已经在实际上消失了。这意味着传统文化建制化的最基本一环的消失。对当时大多数受过西方民主自由思想影响的中国知识人来说,帝制的崩溃展示了中国走出专制,走向民主、共和的希望。而当时的社会现实却又使他们不得不正视政治改造与社会改造的艰难。革命不过是揭去屋檐的几块瓦片,以示“革命必须破坏”,在广袤的农村,处处都是阿q、闰土、鲁四老爷之类的人物。而在政治上,袁世凯、张勋先后复辟,充分表现了这个国度对帝制的迷恋。袁世凯特别借重儒学以期建立其帝位的合法性,更加深了知识分子对儒学的恶感。我们回到当时的现实,与儒家“礼教”在现实中紧紧结合在一起的,不是孔孟对国家道德的温情脉脉的描述,没有《礼记》对圣王与大同世界的深情款款的向往,更非二程、朱熹对圣人、道德的孜孜不倦的追求,而是一整幅与现代文明出于对立状态的文化场景与心理场景:在政治上,是固有的民本主义思想,甚至渴望君臣大义的重建;在社会生活中。是小脚、姨太太、贞洁牌坊,残暴的监狱与法庭;在价值领域,仍然是贵贱、上下、尊卑、男女、父子的人格不平等。这些现实都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如果要展望一个文明社会,就应该批判这些现实并且寻找这些现实的价值根源。而这些现实的价值根源无疑与儒家礼教有着密切的关系。

如果我们把儒家思想与政治化、世俗化之后的儒家世俗观念区别开来,我们对“五四”启蒙思想家们对礼教咬牙切齿的态度就可能更具同情之理解。无论是陈独秀,胡适,还是鲁迅、吴虞,他们都是紧贴着地面发言,他们的工作都是基于现实批判而进于文化价值批判。陈独秀在《新青年》的答辩状中列出了《新青年》的几条“罪案”:

“他们所非难本志的,无非是破坏孔教。破坏礼法,破坏国粹,破坏贞节,破坏旧伦理(忠、孝、节),破坏旧艺术(中国戏),破坏旧宗教(鬼神),破坏旧文学,破坏旧政治(特权人治),这几条罪案。”

这些“罪案”,实际上就是《新青年》集团当所从事的事业。陈独秀的逻辑是这样的:“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旧政治。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要拥护德先生又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也就是说,他们反对的是和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之精神相冲突的中国现状。即以反“孔教”言之,在当时任何一个人,只要反对帝制追求民主,便不得不反对孔教尤其是其中“君为臣纲”的教条。陈独秀在袁世凯复辟过程中写了不少反孔文章,因为袁世凯复辟所借助的价值力量与思想力量便是传统礼教。陈独秀直接斥道:“盖主张尊孔,势必立君;主张立君,势必复辟,理之自然,无足怪者。”陈独秀的反孔,实质上就是反“立君”,反“复辟”。鲁迅之反对“吃人的礼教”也是如此。《狂人日记》中,“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吴虞解释说,那些最热衷于讲仁义道德的人,事实上就是吃人者。鲁迅这种貌似偏激的批判,是建立在对中国民间社会与中国野史的深切理解的基础上的。儒家的教条中,光是一个对“贞节”的鼓励与提倡,便不知道夺去了多女的生命!儒家教条的泛道德主义思维模式。则更是用僵死的道德观念紧紧地禁锢着人们的头脑。在《我的节烈观》中,鲁迅写道:“中国的社会,虽说‘道德好’,实际却太缺乏相爱互助的心思。便是‘孝”烈’这类道德,也都是旁人毫不负责,一味收拾幼者弱者的方法。”这些道德明显来源于传统的儒家思想,但是它们作为儒家思想世俗化之后的观念,切入实际生活中却成为杀人的教条。鲁迅所说出的裸血淋淋的现实,鲁迅的批判也指向这些丑恶的现实。与陈独秀一样,鲁迅所憎恶的,是“礼教”借国家机器实现对思想言论的扼杀,他说:“汉朝以后,言论的机关,都被‘业儒’所垄断了。宋元以来,尤其厉害。我们几乎看不见非业儒的书,听不到一句非士人的话。”五四思想家们对儒学的反感,最主要的方面,就在于当时的现实及中国的历史中,儒学的一尊地位,压制了其它思想、科学的形成和发展,正如陈独秀所说的:“窃以无

论何种学派,均不能定为一尊,以阻碍思想文化之自由发展。”因此他们对儒学的批判,与其说是对儒家原思想的批判,不如说首先是对这种政治上社会上思想一尊局面的批判,是对思想专制的批判。在一个一种思想独尊,并且压制其它思想发展的时代,对这种专制思想进行批判的意义,并非在于否定这种思想本身的价值,而在于通过思想批判达到社会批判的目的,也就是为社会提供一个新的思想空间,一种新的思想可能性,如果没有一种新的可能性出现,就没有思想自由的可能。没有对中国盘踞独尊之位的儒家思想的批判,就不可能有民主、自由、人权观念的传人。我们今天尽可批评五四思想家们对民主自由等等现代观念的认识的局限,但是在当时,在这些现代观念开始传人中国的那个阶段,如果没有在传统思想中扯开一点自由空间,这些观念无法在中国生根。而对原始儒家思想的态度,五四思想家的主要目的,是把它还原为百家争鸣中脱离政治,可以批评的一家。正如胡适在早期的论文《先秦名学史》的导论中说的:“我确信,中国哲学将来有赖于从儒学的道德伦理和理性的枷锁中得到解放。这种解放,不能只用大批西方哲学的输入来实现,而只能让儒学回到它本来的地位;就是恢复它在其历史背景中的地位。儒学只是曾经盛行于古代中国的许多争鸣学派中的一派,因此,只要不把它看作精神的、道德的、哲学的权威的惟一源泉,而只是把它看作灿烂的哲学星系中的一颗星,那末,儒学独尊的局面就将不复存在了。”

由“儒教中国”的现实出发,五四思想家猛烈抨击这些丑恶现实背后的价值观念,也就是儒教教条。“旧伦理”、“旧艺术”、“旧政治”等等都是这些教条支配下的产物,早在1919年3月,林纾便写信给蔡元培,控诉北大“覆孔孟,铲伦常”和“尽废古书,行用土语”。蔡元培回信辩解,认为北大的教员所反对的只是那些依托控制之名而反对革新的言论,而非与孔子本人为敌。他说:“‘新青年’杂志中,偶有对于孔子学说之批评,然亦对于孔教会等托孔子学说以攻击新学说者而发,初非直接与孔子为敌也。……使在今日,有拘泥孔子之说,必复地方制度为封建;必以兵车易潜艇飞机;闻俄人之死其皇,德人之逐其皇,而曰必讨之,岂非昧于‘时,之义,为孔子之罪人,而吾辈所当排斥之耶?”蔡元培向来以兼容包并之气度著称,他对林纾这样的回应,来自他的客观的观察。在儒学被定为一尊的思想社会局面中,要打破这种独尊局面,便需要这种思想之外不同的声音。周策纵先生在《史》中认为:“‘’早期的新知识分之们攻击儒学,主要是攻击现行的对儒家学说的正统解释。这种解释也好,这种攻击也好,虽说都并非完全没有根据,但是也不一定完整地把握了孔子的理论或精神。”“儒家学说的正统解释”就是陈独秀们攻击的旧伦理旧政治的理论基础。

余英时先生曾论及西方近代反基督教思想家们的态度:“基督教在西方近代文化中有两重性格:制度化的中古教会权威在近代科学的冲击之下已经彻底崩溃了,但是作为价值来源的基督精神则仍然弥漫在各个文化领域。外在超越型的西方文化不能完全脱离它,否则价值将无所依托。启蒙运动时代西方文化思想家所攻击的只是教会的专断和腐败而非基督教所代表的基本价值。反教会最强烈的伏尔泰,据近人的研究,其实是相信上帝的。尼采和齐克果都曾著书反对基督教,但是他们对原始教义仍然是尊重的。他们只是不能忍受后世基督徒的庸俗和虚伪。”余先生以此为参照系对比中国情况:“‘五四’以来反传统的人又误以为现代必须以全面地抛弃中国文化传统为前提,他们似乎没有考虑到如何转化和运用传统的精神资源以促进现代化的问题。”西方中古教会权威的崩溃,经历了数百年的科学发展的积累,哥白尼的地心说,达尔文的进化论,无不对教会权威造成极大的打击。但是这样的科学在中国并不存在,而且这样的科学也无法摧毁中国传统中独尊的儒学的地位。要从价值上摧毁儒学独尊的地位,只能以观念战胜观念。西方民主自由人权思想的传人对当时很多人的思想起到了颠覆性作用,加上朝代末世各种社会危机的并发,直接导致清王朝的灭亡,也是中国皇帝制度的灭亡。儒学三纲中的君臣一纲在表面上已经消亡了,但是儒学的建制远远没有崩溃,作为一种价值观念,它仍然在人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由此才有“改造国民性”运动的进行。这时启蒙思想家的反孔,与西方近代文化思想家们一个大致相同的地方,就是主要力量集中于反对建制化,政治化的儒学,而非孔孟的原始精神——虽然他们同时也认为即使是孔孟的原始精神也有太多和现代应有的文明格格不入的内容。而且他们自己本身在安身立命之处常常就是传统主义者。鲁迅的一个思想核心是“中间人”角色的自命,也就是说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因袭了传统的重负”的。而胡适1929年的日记就记载了傅斯年的话:“我们的思想新,信仰新;我们在思想方面完全是西洋化了;但在安身立命之处。我们仍然是传统的中国人。”胡适评论这句话道:“孟真此论甚中肯。”胡适、鲁迅对待他们的母亲的态度,就完全符合中国传统儒家精神中“孝”的要求。五四思想家们做出全面抛弃传统文化的姿态,实际上是充分考虑了文化的惰性,企图使态度与现实折中。鲁迅就曾说过,“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间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没有更激烈的主张,他们总连和平的改革也不肯行。”

林毓生在《五四时代的激烈反传统思想与中国自由主义的前途》中对五四思想家批评道:“既然五四反传统的知识分子有意完全拒斥儒家的传统,他们当然就不会去寻求创造性地转化传统的可能性了。即使他们要将儒学与西方自由主义相整合,他们也会觉得并不可能,因为他们对儒学的了解深受传统思想模式的约制之故。”这种观点的问题在于,林毓生批判五四思想家把传统视为整体的,而他自己却把“知识分子”视为整体的。事实上,对“五四反传统的知识分子”,陈独秀、胡适、鲁迅们而言,儒家思想只是中国思想中的一支,他们也希望把儒家还原为争鸣的一家,因此,他们丝毫不会去干涉别人——不管是“完全接受儒家传统”了的辜鸿铭,还是“最后一个新儒家”梁漱溟——去拥抱儒学甚至拥抱儒家礼教的自由。今天即使有反传统的知识分子,也不会干涉林毓生“创造性地转化传统”的自由,而林先生指责五四先驱没有他的“创造性地转化传统”,背后有两个基础,一是以今人立场指责前人思想,一是预设了儒学的普适性,在儒学的立场上把它看作一种普适的“价值来源”,从而批评五四思想家对这种普适性的怀疑。

对待中国传统文化,也就是中国古代传统以儒家为主体的思想一社会体系的态度,有两种不同的角度。如果我们仅仅看原始的孔孟荀朱陆王,那是哲学的角度,在这一层面上,儒家思想可能成为构建我们新的精神家园的一个最主要的根基之一。在某种程度上,它甚至可能补救西方文化的一些弊病。中国哲学这一学科模式来自西方哲学,从胡适写出第一部现代意义的哲学史开始,中国哲学的内容,基本上是西方哲学主题的异域变奏,很多西方学者不承认孔孟等中国古代思想家的思想符合他们的“哲学”定义,因此并不承认中国有哲学,比如黑格尔。但是今天,一部分西方哲学家开始重新认识中国古代哲学,并且把它放到与西方哲学对等的地位上加以审视。他们把中国哲学视为西方哲学的一面镜子,在《孔子哲学思微》一书中,作者郝大维、安乐哲这样说到:“在我们当前这个历史的决定性时机,不去吸收中国的智慧,就会使西方失去一个惟一的发现自己的机会。”另一种角度则是从儒家原始思想政治化、世俗化之后形成的教条人手。批判这些教条的反现代特征,对人性的桎梏,对捍卫人道底线的无力,这是历史的角度。在这两个角度中,哲学角度承接了中国固有的文化传统,历史角度则开辟了一个“反传统文化”的传统。而这两种传统在今天可以并行不悖。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8

思想政治教育还需要弘扬正确的价值观念。价值观是人们对于一个事物是否能够满足人们需要的一种评判。价值观主要有集体主义的价值观和个人主义的价值观两大类型。集体主义价值观主张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当他们之间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同时在不损害集体利益的前提下实现个人利益。个人主义价值观与集体主义价值观争锋相对,这种价值观认为,个人利益高于一切,集体利益要服从个人利益,为个人利益服务,当他们发生冲突时,要优先保障个人利益。个人主义价值观属于资产阶级的价值观,而集体主义价值观属于无产阶级的价值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使命就是批判资产阶级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弘扬社会主义的集体主义价值观。集体主义的价值观要求我们处理好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局部利益与全局利益的关系。儒家文化的价值观倾向于集体主义的价值观,而反对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儒家先贤从来反对为了个人利益而置集体利益于不顾,反对把个人置于集体之上,主张公而忘私,为了集体的利益牺牲个人的享受、为了大家舍小家。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因而大禹大公无私的形象成为了儒家文化中的理想人格。“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荀子•修身篇》)对于以个人利益绑架集体利益,为了个人利益不惜牺牲人民利益的行为,儒家先贤进行了谴责,口诛笔伐一直不断。商纣王为了一己私利搞得民不聊生,最后被周武王领兵,孟子评论说:“闻诛一夫纣也,未闻弑君也。”儒家知识分子林则徐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儒家文化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价值观,对于今天的人们树立集体主义的价值观有莫大的裨益。

二、儒家文化的社会思想政治教育价值

(一)有利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党的十提出,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兴国之魂,执政之要,它体现了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重大工程,也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紧迫任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既坚持了传统文化的积极因素,又赋以新的价值内涵,加入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内容,是新时期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重要里程碑。如何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课题。充分发挥传统文化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作用也是一个需要认真研究的课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说:“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牢固的核心价值观,都有其固有的根本。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中华传统美德是中华文化精髓,蕴含着丰富的思想道德资源。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更好创新。”[3]同志的讲话充分说明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对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儒家文化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深厚的历史底蕴和历史积淀,反映了中国人民的精神需要。

(二)有利于坚定“三个自信”

党的十指出,全党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道路关乎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人民的幸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党带领人民不断实践探索的结果,是被实践证明的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国家富强之路、人民安康之路,必须坚定不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党带领人民进行改革开放伟大事业的理论结晶,是被实践证明的科学的理论体系,是党领导我们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指导思想,必须坚定不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党带领人民治国理政、实现人民当家作主、共同富裕的光辉制度,必须坚定不移。坚定“三个自信”是实现中国梦的必然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要教育人民珍惜来之不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坚定“三个自信”。同志指出:“我们要坚定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还要加一个文化自信。中华民族历来有很强的文化自豪感,只是到了鸦片战争时期,在西方的坚船利炮下,中国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文化自信被严重损害。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今天,我们不仅要坚定‘三个自信’,也要大力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增强文化自信。”[4]我们要坚持“三个自信”,因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从中国的历史和现实中自然发展起来的,符合中国的实际,也符合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儒家文化作为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的一部分,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历史背景和现实情况。加深对儒家文化的了解也就会加深对中国实际的理解,从而就更加坚信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从另一方面来说,加深对儒家文化的理解,就会加深对东西文化差异的理解,从而也就明白东西方有着不同文化和历史道路,破除对西方道路、西方制度、西方理论的迷信,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也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制度、理论。

(三)有利于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

约瑟夫•奈认为,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由硬实力和软实力构成。一个国家的经济、军事、科技等力量属于硬实力,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则属于软实力。软实力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关乎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为了保护自己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提高综合国力,世界各国都在纷纷打造自己的软实力。全球化的领导者美国凭借其强大的文化软实力,不断进行文化和价值观输出,企图用美国文化影响世界的文化和价值观走向,同化我们。面对美国文化的流行,我国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受到巨大威胁,我们必须加快文化软实力建设,提高我国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吸引力,保障国家文化和意识形态安全。思想政治教育就是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武装人们的头脑,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抵御西方资产阶级价值观的腐蚀,抵御西方的文化侵略和文化渗透。同志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要努力展示中华文化独特魅力。在5000多年文明发展进程中,中华民族创造了博大精深的灿烂文化,要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以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推广开来,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把继承传统优秀文化又弘扬时代精神、立足本国又面向世界的当代中国文化创新成果传播出去。”[5]儒家文化是传统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儒家文化对于构建文化软实力大有裨益。对内来说,儒家文化可以增强民族的向心力、凝聚力,尤其是增强对于海外华人的吸引力,营造香港、台湾地区的文化归属感。对外来说,儒家文化可以增强社会主义文化的亲和力、影响力,有利于构建和谐世界。东亚许多国家都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至今有着东亚儒家文化圈之称。要加强文化软实力建设就要继续发挥儒家文化巨大的感召作用,过去我们怀柔远人,万邦归化,儒学传遍东亚世界,今天我要继续发挥儒家文化的作用,在国际上倡导和谐,倡导大同。儒家文化毫无疑义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文化软实力重要的文化资源,是中华民族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

三、发挥儒家文化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路径

(一)转变对儒家文化的认识,高度重视其思想政治教育价值

儒家文化不是封建文化,不能与落后划等号。“儒家是中华民族根源意识。它的历史比封建社会悠久,它的命运比封建专制长远,专制君主选定它作为意识形态,并不在于它与封建君主专制配套,而是借用民意,打着儒家的旗号而已。即使儒家为官方意识形态,也不过是历史上某一个历史时期而已。儒家学说广大悉备,包罗万象。不能将儒学等同于封建主义,更不能简单地将儒学简约为封建意识形态。”[6]我们要重新认识儒家文化,重新认识中国传统文化,树立我们的文化自信。近代以来我们的文化不自信根源就在于落后挨打,今天我们已经走上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强国之路,理应有自己的文化自信,也理应正确认识自己的文化。过去我们对自己文化的判断是处于国家不正常的状态下做出的,知识分子们义愤填膺,希望能够赶快救国救民,错误的把板子打在了儒家文化身上。今天我们以一个大国应有的正常心态重新认识自己、重新评价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否定自己的历史和文化,一味以西方的是非为是非,围着洋人转,这是,不是对待历史的正确态度。要坚持古为今用,高度重视对儒家文化现代价值的开发和利用。我们必须认识到儒家文化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资源,对于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能否开发利用好儒家文化资源与当代公民道德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的成败息息相关。理论界、学术界要自觉挖掘儒家文化的积极因素,为儒家文化的现代开发利用提供前提条件。宣传界要为开发儒家文化的价值摇旗呐喊。教育界要把儒家文化传承落到实地,进教材、进课堂、进头脑。政府部门要为儒家文化的开发提供政策扶持和经济支持。

(二)加大对儒家文化的宣传力度,重视儒家文化的教育和传承

要发挥传统儒家文化的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就要加大宣传力度,把儒家文化的精华讲给大家。指出:“对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和光荣历史,要加大正面宣传力度,通过学校教育、理论研究、历史研究、影视作品、文学作品等多种方式,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引导我国人民树立和坚持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7]对儒家文化的宣传首先要坚持正面导向,传播正能量,尽量选取儒家文化中精华的因素进行宣传报道,树立大家的文化自信。要宣传报道儒家文化的光荣历史,让大家认识到儒家文化是一个伟大的文化,几千年来为中国的大统一和社会稳定做出了巨大贡献。儒家文化对世界文明贡献良多,尤其对于周边国家的文化发展和社会进步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儒家文化对于世界不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而是举足轻重,影响既深且巨。要宣传报道儒家文化的光辉成果,让大家知道以儒家文化为主导的中华文化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经过几千年时光而不减损其价值的文化,五千年灿烂的文化不是负担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要把儒家文化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关系讲清楚,把儒家文化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系讲清楚,把儒家文化与我国文化软实力的关系讲清楚。要充分发挥儒家文化的价值必须进行传统文化的教育,把儒家文化纳入教育教学体系。要把儒家文化看成是我们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资源。儒家文化里面有很多宝贵的东西,值得我们认真继承和发扬。世界各国都注重用自己的优秀传统文化来教育自己的下一代,培养他们的民族自信心、自豪感。我国在这一方面严重滞后。费孝通先生主张:“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历史已经证明,不顾一切的全盘否定自己的民族传统文化,既不可能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幸福,也不利于现代化建设,相反可能走向。优秀传统文化对于现代化建设事业不仅没有阻碍作用,反倒能为被工具理性压抑的现代人提供一点精神的慰藉。要发挥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必须把儒家文化教育融入国民教育体系,加快建设儒家文化的传承机制。把儒家文化教育融入国民教育体系,可以是在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课里面增添儒家文化的内容,把儒家文化的元素融入当前已有的思想理论教育课程,也可以把儒家文化单独列为一个思想理论教育的课程,还可以单独开设儒家文化修养方面的选修课、通识课。

(三)加强对儒家文化保护力度,促进其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9

 

关键词:儒家;敬畏;道德 

   一、敬畏之于儒家的道德传统

   儒家学说是包含着一种深刻的敬畏之感的学说。敬畏思想在儒家传统中多有体现,天道、自然、人类社群、自我等等都是敬畏的对象。

   儒家的敬畏传统自原始儒家创立时就建立起来了;孔子对此有原创性的阐释:“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大人,侮圣人之言。”古代百姓普遍对于天、神等心存敬畏,而孔子则敬畏“天命”。天命在于孔子有两层含义,一是指上天主宰人的命运,即自然的定数,它是朝着一定目标前去、非人力所能左右的一股力量;一是指上天赋予人的使命、才能,即自然的察赋。较之前者,后一层含义更为重要深刻,因为“孔子和儒家所关心的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一类的问题”。孔子的敬畏天命,兼具敬畏超人间的力量,和敬畏人所担负的神圣使命的双重含义。因此,孔子对于鬼神的问题采取敬而远z的态度。不管其存否,既要有虔诚敬畏之心,又要保持距离。对自然界的现象也是心存敬畏,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态度去对待,因为理性之于自然的现象,完全应该从中感悟出现象以外的真理。

   孔子提倡“知命”,更重要的意义是在于对自身肩负的神圣使命的感知和履行。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因为这是道德的要求,是天所赋予的使命。因此,对于德行要躬身而行,不可懈怠、轻忽。为仁由己,“我欲仁,斯仁至矣”。但是,“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人们行事的成败与否,并非人力能够全部控制,还有赖于各种外部条件的配合。不过,人的态度应该是竭尽己力,成败在所不惜。

   孟子之于敬一良,主要见之于对天和道德本心的敬畏。孟子沿用先前天论的思维传统,将道德的终极根源归结为上天。“这个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实质内容的天,对于儒家来说,却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价值。儒学不是宗教却有宗教的作用,根本原因就在这里。”孟子借助“天”对于普通民众的无限威慑力量,使道德本心拥有了强大约束力,确立起人们对道德本心的敬畏。

   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万物皆备于我”说的正是:“良心本心我全具有,道德根据就在我心中,除此之外,毋需外求”。在道德本心的指导下,凡是正确的一定要去躬行,这样做也就成就了道德,做到了“自诚不欺”。

     “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是孟子人生三乐之一。人只有做到心正无邪,才能无所愧作。是否愧于天,作于人,其根据全在于心,所以只有无愧于心,才能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做了道德本心已经告知不该做的事情,就会良心不安,就会有愧,这是有愧于心;按照道德本心的要求去做该做之事,良心则安,不会有愧,这才是无愧于心。无愧于心是性善说的一个重要思想,体现了人对道德本心的敬畏。

     汉代的董仲舒结合阴阳五行的学说,推出了“天人感应”论。他从“以天为律”、“天主人从”这一核心意识出发,形成了一套强调秩序与持守、以他律性自律为本质、并与封建社会器物文化、制度文化相适应的思想文化体系。这一学说在为统治者寻找政权合法性的同时,为天的宗教性增添了浓重的一笔。董仲舒言“阳尊阴卑’,,建立起以“三纲五常”为基本内容、带有浓重政治倾向的伦理学。徐复观先生认为三纲之道的提出“是儒家向专制政治开始低头,是伦理思想的一大转变”。这一改变对儒家思想的本身影响至大。

儒家思想的源头篇10

关键词:儒家思想;教育;孔子;改革;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G41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2589(2013)02-0182-02

教育的文明与发展是现代中国人不懈的追求。标榜着先进、进步与科学的教育现代化随着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一同进入了陈腐的旧中国。曾经,儒家经典是中国精英教育的核心教学内容,它为中国古代社会培养了最核心的人才队伍,这群佼佼者成为了权利的掌控者。但在西方的坚船利炮闯进中国时,也正是这群精英人群开始了对传统教育深切的反思和后来大刀阔斧的改革。自此之后,每场教育变革的重点便是摒弃“腐朽”的儒家思想。

进入21世纪后,中国人仍在教育改革的大道上埋头努力,大批的教育改革者在教育现代化的路上越走越远。“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教育模式”似乎成为空想。此时重拾儒家经典的呼声变得越来越高。因此,我们有必要对儒家的教育思想以及儒家在中国古代教育的影响进行新的思索,在传统精髓中寻找前行的指引。

一、儒家思想与中国古代教育

1.儒家思想形成之前的中国古代教育

中国从夏代开始就有了比较正规的学校教育,称为“校”。孟子说:“夏曰校,教也。”到了商朝,称为“庠”,到周成为“序”。商代生产力日益发展,文化日趋进步,科学日渐发达,因之学校又有增加,称为“学”与“瞽宗”。“学”又有“左学”、“右学”之别,前者专为“国老”而创,后者专为“庶老”而设。国庶之界在于贵族与平民。“学”以明人伦为主,“瞽宗”以习乐为宗。

西周是奴隶社会鼎盛时期,学校组织比较完善。当时分为国学与乡学两种。国学专为贵族子弟而设,按学生入学年龄与教育程度分为大学、小学两级。乡学主要按照当时地方行政区域而定。因地方区域大小不同。国学为中央直属学校,乡学是地方学校。完善的学校教育对促进社会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社会作用。

春秋战国,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各诸侯国政治经济权势的逐渐膨胀,私学应运而生,并如雨后春笋般快速发展。儒,墨,道,法等诸家竞相兴办私学,为历史上著名的“百家争鸣”奠定了基础。

2.儒家的主要教育理念

儒家思想是在私学兴起的大浪潮下应运而生的。而谈到儒家思想的形成,就不得不先谈到孔子的贡献。孔子是我国私学的创办者。据史称,孔子有“弟子三千”,培养出了在当时颇具影响的“七十二贤”。孔子一生“诲人不倦”,主张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在教学实践上,他认为,教师在教书育人的过程中应该采用“循循善诱”的方法。同时他认为学生应该有好的学习方法,懂得“温故而知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等等,这些都对后世教育产生了重要影响。

孔子提出了“有教无类”的办学宗旨,使人人有了接受教育的可能。而孟子作为儒家教育思想的集大成者则进一步推动儒家教育思想走向成熟与完善。与孔子的教学理论相比,孟子更注重学生道德理想的培养和道德意志的锻炼。他反复强调“尚志”,认为人生第一大事就是要有自己的志向,并且要有大志向。关于道德意志的锻炼,孟子特别强调要“存其心,养其性”,要节制私欲,培养浩然之气。他认为坚定的意志是养成浩然之气的基础,一个人要通过意志的锻炼才能有坚强的性格,才能担当大任。

二、儒家教育理论与西方教育理论的比较

1.孔子的“有教无类”与西方“教育平等”

孔子是中国古代社会私学最主要的开创者,他认为人“性相近,习相远也”,就是说人们天生并没有本质区别,个性差异是由于后天培养所养成的,只要通过良好的后天培养,艰苦的学习努力,每个人都可以养成君子的习性品德。所以孔子主张“有教无类”。据说,孔子有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人,他们来自齐、鲁、卫、晋、宋、梁、陈等国家,且大都出身贫寒。

西方文艺复兴之后,人文主义教育学家倡导以人为本、要求个性解放、重视人的现世生活,崇尚理性知识,这大大促进了教育的普及与平民化。西方工业的发展使得社会对政治、经济、科学、商业方面人才的需求加大。各种各样的新式学校随之出现,受教育的人群也都在扩大。

但是,此时的西方教育并没有普及到孔子“有教无类”的程度。西方的教育改革大多局限于对宗教神学与教会控制教育的反抗,所谓的“教育平等”只是这场战争的武器。整个文艺复兴时期,教育权利仍旧牢牢地掌控在贵族与富人手中。相比之下,孔子时期中国的平民教育的普及程度还是高过于西方的。

2.人本主义教育的共通与分化

孔子认为:“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看来,在孔子眼中,天命才是最主要的,而天命就蕴含在自然运行之中,只要顺乎天命积极努力,自强不息就可以成才成仁。孔子将人置于主动的地位,认为人只要顺乎天命的努力便会成才,而不是在一味地接受鬼神安排。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

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教育家们也极力抨击宗教神学对人思想的束缚。他们提出人完全可以通过教育达到全面发展,而不是只将希望寄托于后世。这与孔子的理念是契合的。

而后,中西方人文教育的发展却产生了天壤之别。西方现代教育为了服务于工业的发展,越来越注重培养高技术的可以在工业发展中发挥作用的人才,教育的内容与形式也与社会生产发展紧密配合,这些极大地推动了西方工业技术的发展。而此时,儒家思想统治下的中国社会仍旧坚持着王道政治为中心的道德教化似的教育。他们注重君臣、父子、夫妇的伦理纲常;重视礼乐教化,轻视生产知识。此时的中国教育已俨然发展成一种“人文教育”,自然科学从不被重视。而孔子的教育目的也只是培养为统治阶级服务的知识分子,这一点被后世的统治者基于不同的目的积极宣扬,为后代中国教育的发展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所以,当今中国进入全面现代化发展时期,西方应用型教育发展的理念逐步渗透到我们的教育之中。

三、取其精华——儒家教育思想对现代教育的启示意义

1.德行教育,人才培养的先行者

中国素有礼仪之邦之称,中国人一直都有重道德教化,礼仪规范的传统。但多年对于现代科学教育的追求,让我们的教育者轻视了对于学生道德素质的培养。我们只注重对于学科知识的教育,严重忽视了学龄青少年道德的培养。人们的道德标准越来越低。整个社会道德沦丧时,人们不禁又回顾起儒家思想在道德培养方面的巨大成就。

我们的教育者总是高喊着要普及素质教育,但素质教育不只是开几节游戏课,少布置几张作业。素质教育的重要思想之一就是要教会学生如何做人,使学生成为富有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遵守社会道德规范的合格人才。

孔子是中国古代道德教育理论的奠基人,他以“仁”为核心和最高的道德标准,他主张一个人要有理想、有抱负,要努力提高精神境界。为人处世要从道义出发,克制不正当的私欲。这对于现代社会各种社会问题的解决都是一剂良方。同时,儒家思想以“孝悌”为本的仁爱思想有助于学生从根本上认识到孝敬父母与关爱他人,以及爱国爱民的重要性。“忠恕之道”也成为现代社会人与人,国家与国家之间交流与合作的行为标准,成为如何应对矛盾,处理问题的智慧之源。这些儒家思想为我们提供的宝贵资源必须成为学校德育工作的重点。

2.素质教育的传统渊源——儒家诗书礼乐教育

孔子重视对其学生诗书礼乐方面的教育。“诗”即西周以来的诗歌,儒家教育思想认为诗能够激发道德情感,体会风俗盛衰,观察政治得失,是学生获取丰富知识的源泉。“书”即史书。读史可以提高学生明辨历史是非的能力,同时从其中获取行为指南。“礼”即周礼,是古老的道德标准和礼仪,礼使学生学会了为人处世的基本规范。“乐”指乐曲,与“诗”相连。“乐”的作用是与“诗”相配合用于陶冶学生的情操。论语中提出,学生的学习和成长过程应是“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可见“乐”在人格培养中的关键作用。

儒家这种人文主义教育传统,可以为我们现今的素质教育改革提供很多资源。“应试教育”忽视了个人性情与社会生存能力的培养,“诗书礼乐”的标准能够为以提高学生人文素养为主要内容的素质教育改革提供丰富的历史经验与学习材料。

3.因材施教——现代教育发展之精髓

孔子的“因材施教”首先是要注重学生的个性差别。孔子通过观察,问答等方式了解学生性格爱好等的差异,再根据不同的个性特点进行教学。《论语》中保留了大量孔子评价学生个性德行差异的记录。其次孔子特别注意对学生的启发诱导,这也是孔子因材施教的基本方法。这恐怕就是启发式教学的源头吧。

现代,我们也应因材施教,采用启发式教学。教师在教学之前应充分掌握学生的个性特点,知识级别,保证教学的内容和方式符合学生的接受水平和个性条件,以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同时尊重学生的个性和志向,鼓励学生发展自己的专长。

四、结语

综上所述,儒家的教育思想与教育原则在很多方面与现代教育理论是相符的。儒家思想及儒家教育理论理应成为我们现代教育的宝贵借鉴。在现代化教育发展的坎坷征途中,我们必须总结经验教训,吸收外来教育的精髓,同时不忘在以儒家为代表的传统中国教育思想中提取精华,实现中国教育的真正现代化和科学化。

参考文献:

[1]周立升,颜炳罡.儒家文化与当代社会[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

[2]马振铎.儒家之光[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7.

[3]郭齐家.儒家的教育思想传统及其现代价值[J].邢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19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