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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06:46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1

【关键词】孔子思想;庄子思想;比较德育

中国有着灿烂悠久的历史长河,孕育了众多的历史文化名人,其中,最著名的要数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孔子了。孔子,名丘,字仲尼,春秋时期鲁国陬邑人。中国著名的大思想家、大教育家、政治家。孔子开创了私人讲学的风气,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在古代被尊奉为“天纵之圣”、“天之木铎”,是当时社会上的最博学者之一,被后世统治者尊为孔圣人、至圣、至圣先师、万世师表。其儒家思想对中国古代几千年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中国自从西汉武帝时期施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开始统治了中国古代的思想界,无论是学子读书还是科举考试都离不开孔子的重要思想与著作。

在儒家之外,道家也是中国古代十分著名的学派,而庄子就是道家学派的著名代表人物。庄子,名周,字子休,宋国蒙人,东周战国中期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和文学家。道家学派虽然没有像儒家学派那样受到统治阶级的认可以及影响深远,但是作为诸子百家之中的一派,在中国历史上也有着深远的发展,时至今日对于当今社会的人们,尤其是庄子的思想在德育教育的思想上也和儒家学派一样,对当今社会的德育教育产生了深远的意义。因此,笔者对于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孔子和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庄子的重要思想给予比较研究,来对当今的德育教育进行重要的借鉴与启示。

一、孔子和庄子的德育教育比较研究的现实意义

(一)儒家思想对当今社会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中国古代的教育自汉武帝时期之后一直以儒家教育为主体,虽然儒家很多的经典思想使人终身受用,例如传统的六德“智、信、圣、仁、义、忠”,直到今天仍需要我们去学习借鉴。但是,儒家思想仍有其弊端,例如三纲五常。三纲五常是由孔子所提出的,当时是为了维护周朝乱世的统治,在春秋时期对于思想有着积极进步的意义。但是,儒家所提倡的三纲五常对今天来说已经不符合当今现实的潮流,尤其是儒家思想对女子持贬斥态度,其中有大量的封建迷信色彩,对于提倡男女平等的当今社会来说,这些必须给予排斥。因此,对于当今社会的德育教育不能将孔子传统儒家文化完全学习与吸收,必须要有选择的去学习与借鉴。

(二)儒家与道家学派的相似与不同之处

有相似才能够比较,有不同才可以互补。孔子的儒家思想与庄子的道家思想,并不都是相互排斥与反对的,儒家所提倡的思想与道家所提倡的思想之中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例如,孔子和庄子都认同“人性本善”,因此提倡以人治国,反对以法治国。都具有“民本”思想,庄子在《天下》中指出“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这与孔子的儒家思想所提出的民本思想有很大程度的相似之处。当然两个学派也有不同之处,儒家学派主要的思想主要运用于“待人与处士”的方面,而道家学派主要的思想则主要运用于“养生和治国”方面,对于待人处士的方面则很少有所提及。因此对于当今社会的德育教育来说,将孔子的儒家思想与庄子的道家思想中的相似之处加以提倡,不同之处相互补充,对于当今社会的德育教育来说是有非常大的借鉴启示作用的。

(三)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基本方针的重要含义

同志在中共十报告中指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基本方针,就是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坚持“双百”方针,即“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坚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不断推进文化创新,坚持立足当代又继承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立足本国又充分吸收世界优秀文化成果,坚持一手抓繁荣,一手抓管理。因此,我们继承的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不仅要吸收儒家文化思想精华,更要吸收诸子百家中国的重要思想,庄子所代表的道家的重要思想,就是诸子百家中的重要思想。所以,对孔子的儒家思想和庄子的道家思想进行比较德育研究,也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基本方针的重要措施。

二、孔子与庄子思想的不同之处研究

(一)教育的“本真论”与“工具论”之分歧

中国古代的教育与当今社会教育的含义大不相同,中国古代教育的意义在于为统治阶级所服务,教育出的人才是为了维护其统治使其统治地位更加牢固,并不是像今天的教育为了使得每个人能够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因此,封建统治的教育称得上是“工具论”。因为儒家学派的思想正好符合封建统治者的需要,儒家十分重视教育的作用,但几乎都是从国家和社会这个视角,来审视教育的价值。孔子提出了“庶一富一教“的施政大纲,也是把教育作为治国安邦的一个重要条件。且《学记》记载:“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很明显,“建国君民”与“化民成俗”,都是从有利于社会统治的角度,对教育价值所做的肯定。而道家学派思想则不同,道家比较重视从个体发展角度来阐释教育价值,道家的教育价值观具有鲜明的“本体论”倾向,道家的思想则反对一切社会的束缚,因此不赞成儒家道德至上的绝对价值论,庄子认为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芒然仿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认为人就应该逍遥自由的存在于社会之中,充分发挥其特有的本真,因此庄子代表的道家学派提倡的应该是教育的“本真论”。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2

当然,儒家思想在观念与实践等诸多方面,与人类的普遍价值,与自由主义的基本理念,是有很多共同点的,存在着大量的叠合与交叉的共识。如果新儒家与自由主义能够携起手来,求同存异,就完全可以构成匡正社会之扭曲颓败,推动中国走向文明与正义之强大的建设力量。不过,在时下的中国思想场域,在主政者倡扬中华文明复兴之时,我觉得对于新儒家的一场新考验就开始了。这是一个特别的文化与政治时刻,中国的新儒家面临着一种新的挑战。第一,儒家如何面对政治?

政治是什么?虽然从学理上众说纷纭,但有一点还是得到普遍认可的,那就是政治与权力有关,或者说能够统治一个社会或治理一群人,就是政治。虽然中国政制也已经历古今之变,早在100多年前就建立起现代国家,但关于政治的传统认知也还没有多少改变。对于现代新儒家尤其是当代大陆新儒家来说,如何面对政治,在我看来,就有双重的含义。第一,需要辨析传统儒家如何面对政治;第二,作为现代儒家如何面对现代政治。我以为,如果不能分清上述两种不同的含义,并且处理好它们之间的关系,那么,置身于当今复杂诡秘的政治形势,就难以明辨真伪,发扬儒家思想的真精神。

第一个问题很重要,它构成了所谓政治儒学的核心点,中国儒家思想的新旧公羊学说就是围绕着如何面对政治(君权)展开的。对于公羊学的是是非非,今天我们大可不必过于深究,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的,那就是儒家并不以政治权力的执掌为国是之根本,而是追诉其合法性来源,求诸于天道人心,并以历史为借鉴,构建一套辅助君主的治理秩序。这套儒家治理秩序,在中国历史中虽然并没有构成一种真正制约君力的宪制力量,但在某些时候,也曾经达到了某种君臣共和的治理之道,例如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之于汉代政治,作为典范的宋朝君臣共治天下。在中国漫长的皇权专制主义时代,儒家通过一系列观念、教化与制度,在制约强横的君主专制集权方面,还是取得了重大政治成就的。

从某种意义上,儒家思想塑造着中国政治的文明底色,把野蛮粗陋的暴力权力驯化为文明理性的专制权力,这是儒家的功劳。儒家治理体系契合传统的中国农业社会,在大一统之皇权与地方自治之绅权之间以及皇权统治秩序内部的权力构造与议事框架上,儒家打造着清晰的道德原则(道统)与制度创制(政统),在同时代的轴心文明竞争中处于相对优势地位,是人类政治文明的重要构成,也是中国超大规模共同体治理哲学与治理制度的支柱,有着一定的限制和塑造优良政体及宪制框架的规范意义。将儒家治理哲学简单等同于皇权专制主义,延续的是五四以来的文化激进主义论点,是对传统中国心智及治理经验的无知轻薄之论。当代大陆新儒家重探“华夏治理秩序史”是对这一激进主义的积极矫正,但若轻易断定中国古代存在“儒家主义”则属于矫枉过正,也是对自由民主宪制原理的过度发挥。即使局限于评判传统儒家面对传统皇权政治时的实际作为,尤其是限制与塑造权力的制度性成就,则亦难于乐观论定。

对此,可以说,尽管某些伟大卓越的儒者,担负起儒家的理想使命,或者抵制朝廷的专制权力,修史明道,研发义理,或者忍辱负重,主持有关体制改革,暂解朝廷危机,但从人类历史演进的大尺度来看,传统儒家在面对政治时,并没有真正过关,也没有开启出一个古典的自由社会秩序。所谓的三代之治以及儒家,只是一种士大夫的政治理想,3000年现实存在的是一个中国特色的皇权专制体制,儒家只是有限度地予以一定的权力制约和文明教化。大一统格局下的外儒内法或阳儒阴法,乃是中国传统政治的本质。对于这种中国政治,儒家思想只是构成了中国政治的古典理想,塑造着一代代儒者的政治人格追求,与变革现实政治的根本制度创设关联不大。第二,儒家如何面对现代政治?

应该指出,现代中国的政治之演进是在与西方世界的交汇碰撞中展开的,儒家在古今中国的现代化变迁中,并不是主导者。虽然儒家被这场变革的激进主义革命派视为敌人而被屡次打倒,例如五四新文化运动、等,这些均致使儒家背负了不该承担的罪责,但这其实是激进主义的错误认知。

儒家是中国社会变迁中的健康力量,但由于备受历史摧残,本来就不是现代中国社会的担纲者,加之又被一轮又一轮激进主义革命派清除,就更没有能力为现代中国社会提供系统的价值论证与制度设计,提供现代更化的智识资源,而不得不委身内在化为“心性之学”,承认并追随西方的“民主”与“科学”,并由此步入现代世界。因此,对于新儒家来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现代政治。现代新儒家要首先搞清楚何为现代政治,何为现代的自由、民主、法治与,那些不能理解与结合现代自由民主的所谓政治儒学,其诉求的只不过是一种现代士大夫的“桃花源记”。在我看来,只有自由主义的价值理念以及制度实践,才可以有效克制儒家思想的泥古倾向,摆脱花果飘零的历史处境。

我们看到,在辛亥革命与现代民国的构建中,儒家背景下的立宪派曾积极参与建国事业,《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和《清帝逊位诏书》均深受其影响,由此开辟和发扬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之“保守改良主义”的儒家真精神。不幸的是,20世纪以降,激进主义潮流翻转中国大地,儒家一脉随波逐流,为国共两党分别担纲的现代国家建构所逐渐抛弃,日益边缘化。

现代中国政治的塑造来自于中西碰撞、由外而内的演变,这一现代化进程虽曾激发出中国古典政治的微弱生命力,但后者要成为主体性力量还需要艰难的创造性转化,尤其需要与自由主义相结合。一个世纪以来,直到今天,儒家面临的现代性转型,仍然尚未完成,因此,也就不可能对现代中国的政治转型发挥结构性的主导作用。

文化激进主义对儒家的负面定位固然不成立,但是儒家作为推动现代化的力量自身亦不足够,它只是一种健康且改良的力量,面对国家强势地位,儒家与自由主义应该互相合作,各自克服自己的片面性,携手推动中国的现代化转型。

儒家面临的新挑战,本质上是如何面对及参与政治权力与政治构造的问题,我称之为“现代儒家的历史时刻”,这考验着儒家的政治智慧。我们知道,建国后儒家屡遭摧残,改革开放后才逐渐有所恢复,但也主要是在民间社会作为文化保守主义而自发生长。民间儒家思想在与自由主义的结合中,致力于中国社会的文明更化,在民心、道德、文化、传统、教育、常识等诸多方面的建设,构成了当代儒家的复兴之土壤,因此儒学经义也被视为中国文化的源头活水。即便儒家有一种政治儒学的诉求,那也不是复古王制,像传统儒家一样高攀庙堂,依附权贵,而是戮力构造儒学图景,试图通过对国家权力的约束、对专断暴力的警惕和对公民社会的推进,来展示其现代性的政治诉求。

在现代社会,任何人都不可能回避政治,儒家也是如此。儒家当然没有必要排斥和回绝政治。但必须搞清楚的是,何为现代政治,何为现代国家,我们不能不正视这样一个事实,中国现代史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惨痛教训,那就是在权力政治的巨大漩涡之中,相当多的知识人(包括儒家)罔顾现代政治的本质属性,极尽背书之能事,丢弃了仁义廉耻,背离了天道人心,对此,我们要保持足够的冷静与审慎。第三,何谓儒家的真精神?

一直有一种提问:孔子如若活在当代,他会如何?这其实涉及何为儒家的真精神。我以为活在当今的孔子不会仅仅只是追溯三代,复古周礼,而会积极投入现代社会的转型,革故更新,塑造儒家的真精神。这里的真精神不是盘桓于古代那些已死的典章制度,而是推陈出新,与现代社会政治诉求相互契合的时代精神,他很可能会像哈耶克等人所主张的那样,致力于中国社会的自发秩序,在法治、和自由经济的社会扩展中,求得文明之道。我以为这才是活生生的儒家,才是赓续古今的儒家真精神。死守古代教条的儒家不是周孔之道,其实早已背离了孔子,现代新儒家应该向现代世界敞开,向西方社会敞开,世界大同,天地一心,这种普遍主义的人类精神,才是儒家的真精神。

儒家思想不是一种激进主义思潮,在气质上是经验主义,在方法上是中庸之道,这一特性与苏格兰启蒙思想和英美文明演进论的理路十分相似相近。但晚近150年来,敦厚、行健的儒家却深受公羊学激进主义和玄思空想主义之影响,逐渐脱离了原儒与时俱进的实践理性和改革精神。本来顺应时代潮流的康梁,其骤然失败显然与其新公羊学的激进主义不无关系,相比之下,同样是秉承着儒家精神的以张謇为代表的晚清立宪派,却能够在政制变革的重大关头,左右开合,赞助民国,赢得现代中国政治的古今之变。检点一下中国现代思想史,我发现很多真正的儒家并不自我标榜为新儒家,而且始终对政治权力保持着足够的审慎与警觉,比如陈寅恪、余英时,甚至反对过儒家的胡适,恰恰是他们,反倒与儒家精神之现扬若合符节,开辟出儒家思想与自由主义相结合的典范。

清末郭嵩焘所谓“三代之治在英美”尽管有浮泛偏颇之处,但却正确指出了儒家实现“创造性转化”的可能方向,这绝非“全盘西化”的幼稚主张,而是提示儒家重新进入中国历史所必要的“现代性”维度,舍此,则儒家似并无资格成为现代中国之规范基础的一分子,更遑论居中为正。陈寅恪倡扬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特为士大夫乃至于现代知识分子的伦理内核,亦为儒家跻身现代政治所持守的基本政治操守。以自由主义为标榜的胡适在“独立评论”训政与统治时期的自由独立人格,亦可视为传统儒家“道统”使命下对政治的距离意识与批判精神之现代表率。至于余英时对儒家文史之道与治理传统的理解,虽然未必环环入扣,但却能够站在现代自由民主的基点上,深入儒家经史之堂奥,梳理出走向未来的开放性理路。时下那些自我标榜为新儒家的人士,却未必承续了儒家的真精神。我们看到他们很难抵制政治的诱惑,更少有前贤的世界格局与恢弘气象。例如,他们鼓吹的“大一统”就与现实政治的国家主义强势话语密切相关,还有他们“新华夷之辨”的论调,不但没有变革传统儒家思想中的前现据,反而做了逆向扭曲,把华夷之辨移植到中国特殊性以及中西、中美对立的思想语境中,并予以激进主义的强化。这些新儒家的思想论述,显然符合现实政治权力图谋的国际关系中的敌友政治论,助推中华崛起的国家主义迷梦,不期而然地与新左派的国家主义和极的复古主义合流在一起,新儒家的这一动向无疑值得警惕。

纵观历史,文化层面的儒家思想,甚至政治层面的儒家礼制,对于3000年中国社会的文明演进,具有积极的正面价值,在义理和制度上起到了一定的抗衡君主专制的历史作用。不过,总体而言,古代中国政治的制度架构仍然是外儒内法、儒法合流下的皇权专制主义,“儒家”从未担当过主体性的角色。古今之变以来,面对现代政治,儒家如不能在规范意义上结合自由主义核心义理和宪制经验,则可能重新堕入新的“儒法合流”式权力专制主义之窠臼。

历史的经验一再证明,仅仅依靠传统儒家政治义理与制度设计不足以开出宪制民主,不足以限制和规范政治权力。尽管在理想的学理论证上,存在“道统―政统”之分殊,但实际政治中发生的“政统”对“道统”的反向逆袭,乃至于凌驾其上,比比皆是。究其缘由,概因二者之间多系仁政道义层面的维系,治理秩序由于传统社会基础的瓦解而遗失。因此,儒家复兴的生命力来自现代社会的生长,它们的发展主要系于如何汲取现代宪制的制度设计原理,推进现代性的自由伦理与社会自组织系统的发育壮大。

至于如何面对当今权力政治对儒家的亲和取向,我觉得要从正反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这一取向无疑具有正面意义,当代政治不再一味打压儒家传统,而是向儒家敞开,借此儒家可以更主动地申说义理,躬行理念,推动社会的文明更化;但另一方面,这也对儒家构成了考验,迫使儒家拷问何为现代政治,而不是盲目投机政治,否则很可能重蹈传统儒家沦为皇权专制的附庸之覆辙。时下,主政者主导下的“全面深化改革”议题很多,三中全会聚焦“治理现代化”,四中全会聚焦“依法治国”,这些主流议题都有着鲜明的现代政治特色与取向。儒家亦牵涉其中,不仅在文化层面,同时也在治理层面,为社会各界所期待。但儒家在面对政治和走向民间的双轨制“复兴”过程中,如何与自由主义现代政治相结合,如何完成“道统―政统”结构内部的现代性的宪制构造,如何对待民主、法治与人权,则成为儒家整体尤其是政治儒学当代面目、形象与历史定位的关键。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3

在传统中国,儒学全面地安排着人间秩序,由于儒学本身就重“述而不作”,身体力行,以“立德、立功”为上,是一种实践的学说,而且,儒学自汉以后被定为正统一尊,并建制化加以推行,在两千年的传播、积淀中,儒学深入地深入国家制度、社会习惯之中,全面地构建了传统中国人的思维体系与思想模式,深刻地影响了人们的社会生活与行为方式。在这一过程中,儒学先后遭遇到到家、佛家思想观念的冲击,但这种冲击最终不但没有对它造成真正的威胁,反而使儒学得到更进一步发展。直到第三次冲击——西方思想的冲击来临,儒学才遇到真正的危机。由于儒学的“根”,它的实践基础主要在民间社会与建制,因此,我们看待儒学的现代状况,便更重要的必须从历史的角度去观察儒学的实际遭遇,对儒学这样“贴着历史行走的哲学”,不能不顾历史事实,从观念到观念,空对空地进行语言游戏与逻辑游戏。几十年来,对儒学“形而上”的讨论可谓煌煌大观,虽有海外新儒家的精彩发挥,但整体成果有多少是有目共睹的。余英时先生的《现代儒学论》从“形而下”的历史角度,揭示了儒学在现代遭遇的困境,以传统建制的消失揭示儒学的毁灭性危机,论证儒学随着建制的消失而成为“游魂”,别开生面地提出一个历史学者对传统文化式微的忧患之情。事实上,只有回到历史,我们才能真正认识儒学的危机,只有回到历史,我们才能真正思考儒学在今天的地位、表现,在未来的命运。

一、儒家思想与儒家名教信条

从历史的角度看,儒学全面影响中国传统社会,造成一个儒家思想主导下的“思想-社

会体系。对这一体系进行观察、分析、评价的时候,我倾向于把儒学影响下的传统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儒家原始的思想,即从孔孟荀到朱陆王的儒家理论,第二个层面则是儒家思想政治化、世俗化之后形成的儒家教条、名教信条,这一层面在历史上被称为“名教”、“礼教”、“孔教”、“孔家店”,大致相当于建制化的儒学。这里的“建制”,不但指国家制度及其运作,也指民间的习俗、习惯、行为规范。在历史上构建传统社会,对人们产生真正的影响的恰恰不是原始的儒家思想,而是意识形态化的、被解释、教条化的第二层面的名教信条。

儒学是通过建制化得以推广的。陈寅恪先生说:“夫政治社会一切公私行为莫不与法典相关,而法典为儒家学说具体之现实。故二千年来华夏民族所受儒家学说之影响最深最巨者,实在制度法律生活之方面。”1对这种思想与制度相结合的状况,余英时说:“儒家思想与建制化之间是一种理想与现实的关系,因此必须具有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与紧张。但在具体的历史进程中,二者又是互相维系的。”2儒家建制的整体随着辛亥革命的到来而迅速瓦解、崩溃,因此,“建制既已一去不返,儒学遂尽失其具体的托身之所,变成了‘游魂’。”3在这里,余先生主要强调儒学与建制相统一方面。在历史上,儒学与建制虽然相互维系,但其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对立往往更加厉害。我们在第一层面的儒家思想中看到的是熟悉而温情的“仁”、“礼”、“德”、“信”等等美好的品质的教诲,从第二层面的儒家教条看到的却是无数次刀山血海,“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教条,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训条。恰如基督教教义在于推崇与宣扬爱,一旦建立神权国家却堕入中世纪的黑暗一样,儒家的美满理想一旦切入现实层面,同样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罪恶,从理想的理论到现实,这是一个历史发展过程,应该加以进一步的甄别。

众所周知,中国的儒学主要产生于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其理论主体早在战果时期的孟、荀学说中已经灿然大备。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家政策使儒学得到极大的传播与弘扬。余英时先生在《士与中国文化》中就认为,儒学在汉初就已取得“大传统的主宰地位”,“汉代的皇帝终于承认儒教的正统地位与其说儒教有利于专制统治,毋宁说是政治权威不得不向文化力量妥协。”④儒学作为一种文化力量在汉初便已根深蒂固,被定为一尊之后,更被政治力量加以改造、宣传而更加传播开来。班固就说儒学之所以取得优势,“盖禄利之路然也”。⑤汉代的选举征辟取士制与后来晋代的九品中正制,都以儒家伦理实践为取士标准。任何一种学说一旦被政治力量所掌握,变成一种意识形态,经过权力者的解释,便会改变原来的面貌,而且往往成为权力者的武器与工具。杜维明先生曾写道:“从知识史角度来看,儒学在逐渐变成主导地位的宫廷学说之后,不再是孔孟学说了,它更是荀子的崇礼主义和法家观念、阴阳宇宙学说、道家思想以及当时一大堆其他信仰的大杂烩了。”⑥通过政治权力的参与、推广的建制化的儒学与原来的儒家教义呈现出不同的面目。隋唐以后,科举制成为士人的进阶之道,及至后来把几部儒家经典作为科举考试唯一的参考资料,儒家思想被提高到空前的位置上。但是事实上,社会并没有随着儒学地位的不断提高而越来越走向儒家思想中的平等、公正、和谐的世界——相反,随着明清专制政治的加强,社会越来越封闭、腐朽、非人化。在政治关系、社会关系上,人们所接受的不是原始的儒家思想,而是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杀人信条。这些信条的内在精神明显的来自儒家学说,但是其内容一旦教条化、权威化,立即变成禁锢人的自由思想,扼杀人的独立精神,使人不成为人的教条。并且正是这些教条对历史发生真正的作用。我们要观察儒家思想影响下的历史,便主要不在于看历史上儒学大师如何发展、阐释儒学,而在于观察儒家思想到底以何种面目进入世俗社会,进入历史,去构建人们的生活习惯与思维方式。在文本研究上,我们要了解儒家思想在民间的影响力及国民真实的心理状况,就不止应该关注每个士子必读的《四书》,皇帝颁布的圣旨,而且更应该关注像《水浒传》、《三国演义》、《儒林外史》这样的小说,《窦娥冤》、《西厢记》这样的戏剧,以及诗、词、曲。特别是民间说书加工而成的小说戏剧,这些内容在历史上经过一个口舌相传的过程,不断承载着人们的思想、愿望,真正地反映了人们的一般心理与观念。我们可以从这些文献中看出儒家思想如何全面地渗进人们的头脑、血液,构建人们的思维体系、思想世界与感情天地。从《三国演义》关公生前死后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儒家原始的“忠”、“义”观念如何体现于历史上一般民众的思想之中;从《水浒传》的梁山聚义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儒家民本思想与自发的抗议精神在民间的历史呈现。这些小说、故事包含了很少历史的价值,但是正是它们的“失真”,使它们具备了极高的思想史的价值。历史真实与这些小说的差异体现出来的恰恰就是当时民间的一般思想——因为这些差异正是人们在口舌相传中添加上去的。民间的一系列观念、思想明显来自于儒家,但呈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样子,这种思想与现实的分裂和紧张,决定了儒家建制必定崩溃的命运。

儒学建制的崩溃始于辛亥革命,而其思想价值的崩溃则始于新文化运动。五四启蒙思想家的立足点不再是玄远的理气理论,而是残酷的现实。礼教——建制化的儒学——杀人,决不是这群盗火者自制的口号,而是千万条生灵命运的沉痛总结。这些僵化的教条与僵死的建制结合在一起,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当时所面临的历史任务是中国的现代转型,打倒专制主义建立共和政体,摧毁三从四德争取妇女解放等等,其阻力都来自儒学建制化所体现出来的种种禁锢人们思想的教条。如果承认儒学建制包括了“君臣大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信条,包括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训,“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教义,那么,真正的儒学与这些毫无人道的建制分离,实乃是与“僵尸”相分离,而且只有与“僵尸”相分离,“游魂”才有继续存活的可能与希望,否则,这“游魂”也要酱在“僵尸”中彻底烂掉彻底消失。在现代社会,要拯救儒学,只有摧毁儒学传统的建制,把这“游魂”还尸于民主科学。五四时期对儒学的批判为今天继承儒家真正的思想扫平了道路。五四实质上是“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打倒儒家违反人性人道主义的建制,使人们探索儒家的真精神成为可能。五四从观念上对儒家建制的全面摧毁,刺激了现代新儒家的产生。而启蒙思想家引进的“民主”、“科学”、“人权”、“自由”等观念,也成为新儒家发展儒学所面临的主要课题。五四对儒家思想的冲击程度,在思想、价值上看起来是极其巨大的,甚至是颠覆性的,但是在现实上则是很表面的。启蒙运动的结果,不过是影响了一批知识分子与一部分知识青年。启蒙本身意味着漫长的思想换血,但这种思想换血刚一开始,便被“救亡”压倒了,“打倒孔家店”云云,不过几个文人的口号而已。陈独秀、胡适、鲁迅们的战叫,绝对传不到乡村老太婆的耳朵里。在鲁迅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农村的固有的心理结构是何等的稳固。余英时先生在《中国现代价值观念的变迁》一文中说:“‘五四’新思潮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使反抗名教纲常完全合法化了。”并且以吴虞为例,吴虞在辛亥革命前曾打伤父亲,被宣布为“名教罪人”,而到了五四前夕,他批判纲常名教,却被誉为“只手打倒孔家店的老英雄”。于是余先生认为,“中国人的价值观念已经彻底改变了。”⑦我认为这里用“中国人”的全称判断很难成立。如果在当时,甚至是在现在,把吴虞的例子拿到《故乡》中的闰土,《风波》中的九斤老太,乃至今天农村中的一般农民那里进行价值判断,结果必定与余先生认为的不同。儒学这一“游魂”事实上并不完全处于“游”的状态,它存在中国人的灵魂深处,融入中国人的血液之中。

二、“游魂”的当代表现

余英时先生提到他1937年到1946年在乡村作为一个传统文化的“内在参与者”的生活,这九年使他“亲身体证到中国传统的内在意义。”⑧余先生认为,“1949年以后,儒家的中心价值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已不能再公开露面,所以今天中年以下的中国知识分子,无论对儒学抱着肯定或否定的态度,都没有作参与者的机会了;他们在生活经验中或者接触不到多少儒家价值,或者接触到的是一些完全歪曲了的东西。”⑨在这里,余先生所说的都是“建制化的儒学”,也就是“第二层面的儒家思想”。在我看来,儒家建制消失以后,传统建制抽象出来的各种观念继续在人们的灵魂深处存在并且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儒学观念并不以建制为存在形式,而作为一种意识存在人们的大脑里。而我们要探讨的,就是这种意识在当代的表现形式,以及它参与社会生活所发生的作用。

余英时先生这样描述儒家建制的崩溃:

“以通常事理推之,帝制消失以后,君为臣纲之说自然无所依托;父权与夫权制度崩溃之后,父子、夫妇两伦也失去了依据。大家族制度瓦解之后,六纪中诸父、兄弟、族人、诸舅四纪也不免名存实亡;学校制度变革以后,“师长有尊”的观念已失去普遍意义;整个社会结构变迁之后,朋友之纪也不可能维持‘货则通而不计,共忧患而相救,生不属,死不托’那样高的理想了。”⑩

儒学与建制中断了,因此儒学变成了“游魂”。问题在于,这些建制到底在多大程度上体现了儒家的真精神?从历史上看来,纲纪在历史上确实起着稳定社会结构的作用,但到了现代社会,君权、父权、夫权这些东西,却是完全违反平等精神与人道主义的。而且,将纲常伦纪绝对化,权威化与教条化,只能养成有权的一方,君、父、夫的独裁性格与无权一方的奴隶性格。这些由“第二层面的儒学”造成的国民性格,却不会随着建制的崩溃而消失,这就是五四思想家批判的“封建意识”。正如刘述先先生所说:“封建意识其实是一个很含糊的观念,周代的封建制度到秦汉就已经废置了,故此它所意指的乃是在专制王朝的长期统治之下,在君权父权的意识形态的宰制之下,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所形成的一种意识。这样的意识即使到了王朝终止之后,仍潜存在人们的心中,发生了阻碍现代化的力量。”这种意识至今仍然存在,而且仍然在发生作用。

1、“游魂”作为一种心理现象在社会现象中的表现。

在一些人看来,1949年以后,传统的儒家教育已经销声匿迹,新一代成长起来的中国人,无论从教育目的、教育途径,还是从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上来讲,都已经不是传统的儒家教育,而且他们是在反儒、批儒的环境中成长,儒家思想已经变成保守、落后乃至反动的同义词,因此他们已经和中国传统文化完全割裂了。然而,在我看来,法典制度虽然为儒家思想之具体体现,但是一种文化的落实,仍然是体现在每一个人身上,对中国人而言,儒家文化已经有了两千多年历史的心理积淀,它业已渗入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体现在每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审美趣味等心理内容上,它不可能简单的随着建制的崩溃而消亡。

我们以君臣一纲为例,帝制消失以后,君为臣纲之说,在建制上失去了依托,而帝制的存在事实上是为“君臣大义”提供了一种表演的制度,最根本的还是“君臣大义”这样的一种心理情感。这种情感比帝制的生命力更加顽强,并且具有强大的遗传功能。正因如此,清朝覆灭之后,袁世凯、张勋才敢于公然在儒家思想的招牌下发动复辟。袁世凯的复辟是典型的。汉学家列文森指出,儒学作为一种情感,“准确无误地和当时的所有复辟帝制运动建立了联系”。12筹安会“六君子”就是要求袁世凯复辟的儒家团体,袁世凯在1914年公开祭天时自称他是“中华民国国民代表袁世凯”,“国民代表”的自封,不过是为他夺回独裁权力所做的准备。他到天坛祭天、要求读儒学经书、加封孔子的子孙为“郡王”,一系列的行动都明白无误地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他在学习以往的一切专制王朝,向儒家思想寻求帝制的合法性,而且,他的所言所为,正是迎合当时在人们头脑中的仍然根深蒂固的儒教观念,这种观念总是相当完好地保存在农村。中国古代农民的向来的向往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加焉”的无政府主义式的生活。他们理想中的政府,是施行仁政,保护耕作,勿过于侵凌他们的耕作权与土地的政府,由于政府与农民打交道的内容主要是收税、拉壮丁,农民的内心危惧政府,只想尽量避免与政府打交道。皇帝作为一个巨大的权威,充分满足了他们内心深处那种对神秘感的渴求与被保护的心理安全需要。谁做皇帝,对农民来说是无需关心的,即使帝制已经消失,他们也会把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当作皇帝来看,以满足他们心理中那种“古已有之”的需求。清朝的灭亡,袁世凯的称帝与病死,张勋的复辟与失败,对他们的生活并不造成很大的影响——就如鲁迅在他的著名小说《风波》中描写的那样,农村社会是封闭的、凝固的整体,它有自觉的力量可以对抗外界的变化而保存其固有的传统价值。君臣之纲随帝制的消亡而在建制意义上消失了,但君臣建制背后的“君臣大义”的心理,权威-奴隶的思维依然根深蒂固,权威-奴隶的思维导致传统文化下的双重人格,一个人心理结构中既具主性,同时也具奴性。穷则为奴,达则为主。在没有皇帝的时代,这种心理结构依然会以另外的方式、另外的“建制”表现出来。在那场被称为“史无前例”的“”中,中国人心理中的主奴人格、无政府主义倾向与暴政倾向都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由对皇帝的忠过渡到“忠于”,由“吾皇万岁”喊到“万岁”,由读圣训到人手一本红宝书,这一切究竟是传统“君臣大义”的那种情感的加固还是削弱呢?在儒家思想里,“父”一开始还在“君”之前,直到后来才居“君”之后,唱出的则是“爹亲娘亲不如亲”了。古代君王的威严、臣子的忠诚、民众的驯服,大概都无法至于君主一声令下,全国轩然大动的地步,君主更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挥雷挾电,然而这一切中的都做到了,当时的红卫兵们都没有受过多少正面的儒家教育,但他们与受过传统教育的老知识分子一样,都是将视为一代“圣主”,“导师”。正是人们头脑中的君臣意识所抽象出来的“权威—奴隶”的思维结构,使疯狂的个人崇拜、“万岁”的狂呼,歇斯底里的奴性发泄,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得以更加疯狂地在中华民族历史舞台上重演。“”不是传统的断裂,而是传统中最丑陋、最阴暗、最下流一面的大爆发,“”上承的不是五四传统,而恰恰是“五四”所批判的专制文化传统。

一种民族的心理结构决不可能轻易地被摧毁,制度上的建制只是它的表现之一,失去了建制依托,它仍然可以在社会中不断表现出来。呈现为某种社会现象。近年出现的“清官热”,正是儒家心理积淀的另一种表现。人们常常会感到奇怪,为何在所谓“封建主义”文化已经消失到近于空无的今天,康熙、乾隆、雍正,乃至唐明皇等等的皇帝戏,竟会以如此迅猛的势头占领了各个电视台。为什么这些皇帝戏会蜂拥而上?因为它们的收视率高,而当这一行业开始转入商业运作,收视率高的正说明能满足“群众需要”,我们关注的重点就在于,它们为什么能够满足群众的感情需要?这些皇帝、格格的形象,都不是历史上相应的人物形象,他们都是经过著作者、导演的精心加工搬上荧幕的。而他们进行加工之后的皇帝形象,无一例外都是内心具有极其博大的仁爱意识的明君,在《康熙大帝》中,皇帝微服出巡,偶遇一个买豆腐的女子,以唱歌诉说她所遭遇的欺凌,于是皇帝立刻查办,沉冤顿时得雪,结局皆大欢喜,于是一切的罪恶不在专制体制,不在社会,不在皇帝——相反,一切都是和谐的、完美的,只不过是出了几个不知死活,上不察吾皇仁义,下不恤子民疾苦的贪官、奸人,而今他们也被吾皇圣明绳之以法,“皇帝”——一个最可靠、最无私、最仁爱的权威,一个伟大的正义主持者,民间保卫神,就这样诞生了。人们在看电视的时候不难感受一种有趣的欢欣,一种压抑之后的发泄,一种渴望的满足。在儒家思想中,即使是儒家始祖孔孟荀的学说,也是承认专制政治体制——把无限的权力给予君主的。而他们所要求君主的就是“修身”,要“仁”,“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天下可运于掌”,这是孟子的原话。这种思想落实到民间,变成民间的思想,便同样只会渴望一个仁爱的圣上,渴望包公、海瑞一样的青天大老爷。并且现实政治越腐败,人们的渴望就越强烈。而这种思想恰恰是和民主思想背道而驰的,淫浸在其中的人们不会想到通过自己作主去解决自己的需要和问题。

建制化的儒学,也就是在传统社会中支配中国人的思想。价值观的儒家名教信条,在今天仍在大行其道,在体制中,在民间,我们仍然可以观察到这些思想的新表现。而且,这一层面的思想,恰恰就是五四批判的“封建思想”的继续,是真正的传统文化糟粕。正因如此,在世纪之交,还有一批有识之士不断发出“批判传统文化”的呼声。

2.“游魂”可以有新的建制

思想的主体是人,一种思想可以有不同的建制模式。我们无法从传统那种建制的崩溃,来证明一种思想的消亡,因为它完全有可能以另一种建制表现出来。在中国古代,建制也并非一个固定的实体,一种固定的模式,今天,它更可能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但却有相同的内核。在政治制度、社会习惯、社会风俗上都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今天的中国人的心理结构是传统心理结构的延续。比如说“孝”,古代官员一旦父母去世,往往奏请皇帝回乡守孝三年。在传统中,这一“建制”承担了多少内在的真实情感,能多大程度体现儒家“孝”的精神是值得怀疑的。事实上,这种建制往往养成人们的虚伪,造成一大班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假道学、俗儒、奴儒。这一类“建制”,我们不能说废除之后“孝”的精神就会变成“游魂”。正如刘述先先生说:“儒家讲亲子之情,推广每一个人内在具体的仁心,以至于全人类全宇宙,这岂会因时代而失效!是的,就父子一伦的实质内容来说,两代的关系是改变了,今日的子女再不会也没有理由像从前那样无条件地服从父母的意旨,大家庭的组织也已经崩溃,但我们可以因此而完全弃绝父子间的人伦么?由此可见,理一分殊,超越的仁心是恒常的,但它的表现则随时代环境而改变。”13早在魏晋时期,提出“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竹林文人,已经以自然情感去撞击虚伪的礼教制度,阮籍母丧,他不守常礼,裴令公往吊,他竟大醉,散发坐床,盘腿不哭,一点也没有顾及任何礼节,直到葬母之时,又不顾礼节饮酒食肉,却悲痛过度,吐血数升。14阮籍才是那个时代真正最孝的人,当整个时代都浸在虚伪的酱缸中,以庸俗虚假的礼教去文饰人们心中的丑陋,阮籍却反抗这种礼教,在放诞中以自己的异端行为体现了真正的儒家的“孝”的精神。

在关于“孝”的传统建制中,有一种个人—家族—国家层层上推的结构。“孝”与“忠”紧密联系,“父”对“子”的血缘关系被推衍到“君”对“臣”的政治关系,因此“父”对“子”的伦理合理性被思维“君”对“臣”的政治合法性的基础。《论语》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15而且在个人与家族的关系上,家族完全抹杀了个人的位置。“五四”时期,吴虞、傅斯年、等都猛烈抨击家族制度,称其为“万恶之源”。君臣之纲的消灭,家族制度的瓦解,也就是这种第二层面的儒家教条的崩溃,实际上不是损害原始的儒家“孝”的真精神,而是解放这种真精神。“孝”与“忠”联系在一起,由皇帝、宗法势力根据他们制定、因袭的“礼教”标准去规范人,使人服服帖帖、一脸死相、泯灭自我去服从家族的时候,儒家精神中的“孝”是不存在的。例如巴金的著名小说《家》中的觉新,他永远必须压抑自己的情感、理想去顺从家族,把自己泯灭在家族里面,只觉地做一颗棋子,螺丝钉,我们实在很难想象他对高太爷有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孝”的情感。他的传统角色使他不得不做一个作揖主义者,他有责任去“孝”,但又没有“孝”的感情,这样,“孝”便沦为虚伪、自欺欺人的教条,维护这样的“孝”的建制,只会泯灭孝的情感。反之,只有把“孝”从“忠”,从家族制中解放出来,把个人从家族中解救出来,还个人以主体独立性,他才能自由只觉地去孝,这种情感才能真正实现。

今天的商业社会与传统农业社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模式。主宰传统农业社会的儒家文化,不可能原封不动地搬进商业社会。两种社会转型就是儒家传统建制的崩溃与新制度的建立的过程。随着传统建制的崩溃,儒学由僵尸中的幽灵变为“游魂”,但这种游魂并非像余英时先生担心的那样,只能在大学哲学系中存身,而是还流淌在中国人的血液里。儒学的建制也并非彻底崩溃,而是以别的建制表现为人伦关系与社会习惯继续存在。

三、余论:发扬儒学精神,批判儒家名教信条

对传统的儒家中国造成真正冲击的,决不是思想家的观念上的颠覆,而是社会环境的改变与政治、经济政策的变更。目前中国人内在价值已经普遍失范,儒学的位置在“五四”开始受到观念上的冲击,在今天则由于制度的变化而开始发生真正的变动——包括在最落后的农村中。

然而,儒学建制的失效并不意味着儒学的崩溃,反之,儒学失去建制依托,反而有可能出重新焕发出生命力量,使真正的儒学精神得到弘扬。刘述先先生在《论儒家理想与中国现实的互动关系》一文中说:“儒家的超越理想是形成中国传统的一个重要的成素,它影响了传统的典章制度、意识形态,乃至民间习俗,以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但我们仍然绝对不能在儒家与传统之间划等号。事实上传统只体现了儒家的部分理想,基本上儒家的理想是与现实反对的。”16这里的“儒家的超越理想”就是指原始的从孔孟到朱陆的儒学理论,而“传统”则是儒家思想影响下的社会心理及其表现,所谓儒学建制正发生在这一层面。在“五四”时期,反抗“名教”最激烈的陈独秀与“新儒家”的开山祖师梁漱溟的理论冲突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尖锐。陈独秀是以历史(现实)的角度切入批判儒家在现实的名教信条,也就是政治化、习惯化的儒学,他赖以批判的依据在于历史事实与现实事件,而梁漱溟则是以哲学的角度切入去弘扬儒学的真精神,他赖以进行理论发展的基础主要是儒家理想与儒学精神,而对中国文化抹杀人的批判。梁漱溟的火力丝毫不比陈独秀弱。今天我们看儒学的态度,主要就是对这两条脉络的继承,即既要批判儒家建制化后在今天仍阻碍现代化的名教信条,又要研究、发扬儒学的真精神,儒家在未来的命运,不仅要看现代人对“儒家超越理想”的继承情况,更要看儒学如何能够在社会生活层面发挥积极意义。

如前所述,儒学建制化后产生的种种阻碍现代化的观念意识还没有真正消失。专制主义心理,官本位思想、漠视公德等等依然存在。这些观念、意识来自儒家理想,又与儒家理想不同甚至相对立,而且正是这些观念构成传统的大部分中国人的灵魂,在历史上发生直接、深刻而全面的影响。“五四”启蒙思想家批判的矛头,主要就是指向这些儒学礼教信条。今天的中国人读五四思想家们的文字,往往有一种亲切的感应,许多文字,竟穿越历史的时空,至今读来仍掷地有声!许多海外研究者纷纷对“五四”提出尖锐的批评,是的,隔岸观火,自然可以满足地欣赏火苗的美;只有生活在现实中,才能了解五四精神资源的可贵。鲁迅提出的一系列“国民劣根性”的特征,“合群的自大”、“帮忙、帮闲、帮凶”,“主奴”的心理结构等等,在今天看来仍是那样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五四”启蒙兴而骤灭,这使今天的一批知识分子不得不发出“重新启蒙”的呼声。当前的许多弊端,其背后都是传统淤积下的心理积习的影响。对这些心理积习的批判、清理工作便是启蒙。五四对儒学批判的另一意义,在于打破儒学“定为一尊”的地位,把儒学还原为百家争鸣的一个学派,并且使之与政治相分离。这一思路极有历史现实意义。儒学的意识形态化意味着儒学成为政治统治者实施思想统治的工具,其结果必然是政治的专制与思想的僵化,五四所争取的,正是反对政治专制、思想独尊的局面。

在对儒学理论的阐释方面,儒学必须得到进一步的现代阐释与发展。“五四”提出“科学”、“民主”之后,融合儒学与“科学”“民主”成为大批新儒家不懈的追求。古代儒家理想影响下的中国现实,永远只有民本思想,不会有民主思想,而且民本思想与德治相结合,粉饰、放纵绝对权力,造成专制主义政治体系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通过对儒学原始理论的现代解释,儒家思想与民主政治应该是可以相容的。而且,儒学必须容纳科学、民主、人权、自由等现代观念,才能在现代社会立足,获得新的生命。在儒家理论中,其最后指归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圣人,儒家与政治相结合太紧密了,因此一旦被接受,什么“内圣外王”、“德”、“仁政”,都会成为统治者的工具。正如杜维明先生所说的那样:“‘内圣外王’的儒家理想是无法付诸实践的,只有圣人才有资格为王的要求也是不现实的。……儒家伦理在现实中极少触及统治者的内在生活,他经常被当作控制社会的意识形态武器而滥用。天子本人未必愿意修身,当时,他可以充分意识到确保大臣们修身的政治利益。虽然掌权的学者兼官员自己也许并不会将儒家伦理付诸实践,但是,他们明白,倘若平民百姓真的那么去做了的话,保持社会稳定的任务就相对容易完成了。”17所以,要把儒学变成自己修身的学说,而不是以任何形式、途径、目的要求他人修身的工具。也就是说,割裂《大学》中的“八条目”,使儒学止于修身。只有这样,儒学才能避免意识形态化。总体而言,儒学应经过现代阐释成为一种开放的思想体系,在多元的思想空间中确立自己的地位。

注释:

1陈寅恪对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的《审查报告三》,见冯友兰《中国哲学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11月出版,弟440页。

2余英时《现代儒学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11月出版,第442页。

3余英时《现代儒学论》,第37页。

4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出版,第161页。

5班固《汉书》,岳麓书社出版。

6杜维明著,钱文忠,盛勤译《道·学·政——论儒家知识分子》,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出版,第22页。

7余英时《现代儒学论》,第153页。

8余英时《现代儒学论》,第165页。

9同上,第4页。

10同上,第152页。“有”版权所

11刘述先《论儒家理想与中国现实的互动关系》,见《儒家思想与现代化——刘述先新儒学论著辑要》,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5月出版,第230页。

12列文森著,郑大华、任菁译《儒教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5月出版,第156页。

13同11,第185页。

14刘义庆《世说新语·任诞》,岳麓书社出版

15《论语·学而》,岳麓书社出版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4

摘要:孔子是我国春秋时期最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同时也是我国的传统法律思想开创者。“仁以处人,有序和谐”是孔子思想的原发点,同时也是孔子在社会政治、伦理道德上的最高理想和标准,对后世影响亦甚深远。在当今和谐社会的建设过程中,儒家法律思想对我国法治的建设具有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孔子;儒家思想;仁爱;和谐社会

一、儒家法律思想中体现和谐社会理念的三个主要内容

1、儒家法律思想的礼制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礼与法二者是具有不同的内涵。在西周时期礼制的最低标准是以“亲亲尊尊”[1]为原则的,父子、君臣、长幼、男女这些都是有比较严格的等级界限,任何人都不可以僭越。但是孔子确不这样认为,他对周礼进行了大胆而又创造性的修正,将亲亲原则的范围有所扩大:爱人,将仁与礼相互结合,最终形成了仁者爱人的思想。

1.1浅议儒家的礼制理念为当今和谐社会建设的理念的原因

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所提出的礼制思想,不再是奴隶制的礼制,而是将仁礼有机融合的礼制,虽然其最终目的是为统治阶级所服务的,但是核心主旨仍然是关心人重视人的民本思想,反应的思想是一种以人为本的理念。当今法的价值中,体现了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基本特征之安定有序。安定有序具体是指社会组织机制健全,社会管理完善,社会秩序良好,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社会保持安定团结。其内涵我们可以在儒家法律思想中找到缘由。

2、儒家法律思想的德治

德治是儒家法律思想的另一个重要内容,希望通过道德教化和德主刑辅的政治方针来达到缓和社会矛盾,既而做到维护国家统一。儒家主张德治,预防犯罪的有效手段是教育,这也正是儒家法律思想的闪光点。

2.1浅议儒家的德治理念为当今和谐社会建设理念的原因

孔子主张对臣民的教化主要推崇礼和德的举措。其中,礼被作为不同地位人的行为准则以及尺度,所有的人都必须遵守不可违背,带有国家强制性,所以孔子主张的礼的实质是法以礼教化。而孔子主张的以德教化实质是以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观念来对人民进行教化,即德育。这与我国当今建设和谐社会所倡导的安定和谐是相协和的。德治就是希望能够防范于未然,.达到社会的安定、和谐。希望人与人之间建立和平协调的关系,所以儒家的德治教育对当今的和谐建设意义重大。

3、儒家法律思想的人治

治理国家提倡的人治,即认为对国家进行管理治乱的关键是统治者个人的道德行为,而不是法律本身。道德言行一般被视作统治阶级约束被统治阶级道德言行的一把道德尺,而儒家所主张的人治,并没有和法治相抵触,二者具有目的上的一致性。因此,孔子多次指出“统治者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甚至认为“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2]

孔子提出的人治思想的核心是贤人政治,提倡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应该是德才兼备的贤人。孔子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孟子云:“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与众也”。[3]

3.1浅议儒家的人治理念为当今和谐社会建设的理念的发展做出的贡献

我国当前的和谐社会建设从儒家的法律思想之中吸取了许多积极的因素,其中之一就是非常重视官员的道德观。因为官员的道德价值取向对当今民众具有很大的导向作用,只有官员的道德素质得到普遍的提高,我们广大民众的道德素质也会随之提升。实现社会风气的根本好转,关键是要提高官员的思想道德素质。

二、儒家法律思想中的三个主要内容对促进和谐社会建设的积极意义

1、礼法合治思想对当代和谐社会建设的意义

儒家认为,如果有制度性规定,一般情况下,即使尊者、贤者也应恪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即使“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因皋陶既有所受命,可以“执之而已也”,舜亦不能置一辞(《孟子·尽心上》)。这一要求包含了细微的仪节。[4]这种人性的根本需求如果从法律上讲,即指国家法律的约束应该合理适度,不能够强人所难,因为人类的感情基础表现为血缘之爱以及亲情之爱。

由于我国目前仍正处于社会体制结构转型的关键时期,各种各样的利益矛盾盘根错节,利益的冲突与矛盾必然会带来许多犯罪问题的出现,面对社会犯罪率逐渐攀升的不良现象,我们要前车之鉴加强公民道德教育,进而排解法律执行的压力和困难,为我国社会主义法治建设提供良好的和谐环境。

2、恤刑思想对当代和谐社会建设的意义

儒家思想中所主张的恤刑是希望通过道德教化进行犯罪的改造,其影响具有长期性。因为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从思想上转变自己的错误认知,那么他的举止行为也就会顺利成章的引导到正确的人生轨道上来,再次触犯法律和违反道德的行为只可能是偶尔或者意外。恤刑充分体现了我国人民政府为了挽救当事人对罪犯处理问题上的宽大和宽容,给他们改过立新的机会,这样以来不仅给政府减少了法制管理的成本,树立了法律权威,而且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下法律人性化的一面,有利于扩大社会稳定因素,弱化人们的敌对范围[5]。

3、人治思想对当代和谐社会建设的意义

从儒家法律思想的人治来看,儒家重视君主与官员的道德水准,认为人治作用的强大,尤其是当今的官员道德要求。官员在社会生活中的威望和地位,决定了他们的道德处于广大群众道德的核心地位。官员的道德修养行政效率的高低有着直接的影响,服务质量的好坏,进而影响到我国经济发展与社会和谐进步。

三、儒家法律思想对我国建设和谐社会的挑战

儒家思想对统治者滥杀无辜是持反对意见的,认为:“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6]这些在儒家思想中并没有真正设定人民的政治权利,.因而都不是真实的公平正义,不是为人民谋取政治权利和自由,而是为了统治者的政治的稳定长久而给予的肺腑之言。可见民本并不必然就是民主,虽然儒家的民本主义精神是非常可贵的,但与现实生活中真实的民主精神不是同等的。民主应该是按照人民的意志进行政治统治,人民拥有管理国家的权力。从此点我们可以得出儒家的民主与我国当前建设和谐社会的民主是有一定距离的,因此我国的和谐需要不断地发展儒家的思想,汲取其精华,不断地改进,使其适应我国的和谐建设。

四、儒家法律思想的对中国和谐社会的意义

儒家的礼制,德治,人治三大核心,对我国古代的法制建设意义重大,同时对我国的当代和谐建设意义深远。从儒家的三大内容来看,其推崇礼法合治思想,恤刑思想,人治思想,处处都反映了和谐的内涵。儒家法律思想重视以和为贵的思想,以人为本的思想,追求人人平等,和谐安定的想法都和我国现阶段提出的和谐理念都是相切合的。我国当今建设和谐社会的基本要求与目标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安定和谐,充满活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这些理念都可以在儒家的思想中找到根源,因此可以说儒家的法律思想对当今的社会和谐建设意义深远。(作者单位:天津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2][3]李昌道.中国法制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4]张文显.马克思主义法理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5

最近十年间大陆悄然兴起了一种既具有政治保守主义色彩又有文化保守主义基调的全新思潮:大陆新儒家及其政治儒学。“大陆新儒家”的称谓被提出来最初是为了有别于以张君劢、方东美、牟宗三、唐君毅、徐复观、钱穆、余英时、刘述先、成中英、杜维明、李明辉等为代表的两三代的“海外新儒家”或“港台新儒家”。大陆新儒家判定港台新儒家是一种心性儒学,他们以“政治儒学”与港台新儒家的“心性儒学”相抗衡。大陆新儒家最新的一波潮流笔者称之为“新康有为主义”,其代表人物有上海同济大学的曾亦、北京大学的干春松和清华大学的唐文明等,三位学者都集中于晚期康有为研究,共同关注辛亥革命后晚期康有为的“批判共和”与“保教立国”的保守主义思想主题,不仅展现出与上一两代的康有为研究学者(萧公权、汪荣祖、黄彰健、李泽厚、汤志均、朱维铮、房德邻、孔祥吉、桑兵、茅海建等)极为不同的问题意识和思想史叙事框架,而且也与上一代的“大陆新儒家”(如蒋庆、陈明、康晓光等人)的思想姿态和政治关切迥然有别,代表了当今大陆儒学研究和儒家群体发展的一种新趋势。这一主张“回到康有为”的充满论战性的儒学思潮一问世就挑起了各个方面的争议。澄清这新一代“大陆新儒家”群体所关注的基本问题和他们所坚守的基本原则以及他们自己是如何在与大陆左派和自由派以及港台新儒家的论战中自我定位的,不仅有助于理解他们在思想论战中表现出来的立场和风格,而且也有助于了解大陆新儒家兴起的知识场域和思想氛围。

政治儒学追求在政治哲学上重建现代儒学

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文化热潮中,儒家只是作为传统文化热潮中的一个“传统”与其他各种文化等量齐观,并不具有比佛教、道教、基督教文化或者敦煌学、藏学之类研究更突出的地位。但是,到了21世纪,在中国大陆的思想潮流中,儒家获得了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前所未有的文化影响力,不仅成为与自由派和左派相抗衡的一种社会思想力量,而且也成为国家打造文化层面上的“软实力”的基础。大陆新儒家的“政治儒学”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中涌现出来的。

9・11之后整个中国学界有一个从“社会理论”到“政治哲学”的急剧思想转向。这里所说的政治哲学转向,不是90年代就已经引入到中国学界的罗尔斯、伯林、哈耶克和哈贝马斯等人那种自由主义的政治哲学,而是二战间移居美国的德裔犹太人施特劳斯那种古典主义的保守主义的政治哲学。正是施特劳斯这种问题意识鲜明的政治哲学激发了新一代大陆学者重新理解以儒家为核心的中国思想文化传统的政治哲学内涵。一种新的“政治儒学”范式取代了90年代的“社会儒学”或“公共儒学”,成为当今重建儒学最有活力的方向。

90年代的社会儒学或公共儒学力主儒家介入社会生活并“力行”实践,有助于矫正心性儒学过于高调又过于自闭的道德主义,有助于克服心性儒学和文化儒学那种“亢奋但不生育”的“道德理想主义”。力行派认为学院派在大学里搞“哲学化的儒学”和“专业化的儒学”是一套知识人自说自话不接地气的文化生产,无力去承担传统儒学主张的事事关心、兼济天下的抱负,是没有指望的。儒家的生长点和生命力在学院之外,在民间,在社会中。只有在社会中积极推行儒家的道德价值、文化教育、文明习俗,积极参与底层的日常的社会生活之中,同时也要个人切实践行儒家的工夫修养和家庭教养,儒家才能不再是“博物馆活化石”而成为活生生的存在。而政治儒学认同儒家要走向社会走向民间践行儒家之道的诉求,但认为更要在最高的理念层面上追求在现代国家政治、政制建构、文化价值和民族文明中实现儒家的核心价值观念。此外,如果从政治哲学来重新审视古典儒学,讲究德性、心术和伦理的心性儒学乃是儒家最重要的政治哲学思想,因为儒家将人心人性视为政制不可或缺的基础,政制必须由心性和民情的自然性所支撑才行。在这两方面,政治儒学都超越了社会儒学或公共儒学以及地域化儒家和制度化儒家研究的题意识的视野。

“政治儒学”的主张最早由蒋庆于上个世纪90年代在《公羊学引论》一书中率先提出。蒋庆以晚期今文经学和两汉春秋公羊学为核心确立了政治儒学的基本内容,又用“政治儒学”去批判以牟宗三为代表的港台新儒家的“心性儒学”,一举确立了大陆新儒家的政治儒学的基本范式。蒋庆的政治儒学追求建立一种宗教式的儒家组织,构想一种儒教的制度,开展宗教式传教活动以求在现代社会中立足生根,而新一代的政治儒学学者对这些社会活动保持了一种审慎态度,归根到底是他们对儒家作为儒教的宗教性质保持一种克制态度。他们认为,儒家在于以儒学为根本的“文教”,在于坚守儒家传统的核心价值、不断回归经典阐释经典、修身齐家教书育人传承文化,而不在于所谓的“儒教”及其宗教性活动。对于儒家复兴来说,更为根本也更为艰难的任务就是在政治哲学上重建儒学而非在社会中重建儒教,就是在大学的通识教育和文教制度中坚守、发扬与传承儒家的基本价值理念和文化传统而非一味走向社会、走向民间。他们致力于探索将儒家在政治哲学上“极高明”的东西用最流行最规范的西学话语方式讲出来,讲得不仅能够令人信服,而且甚至能够讲得比西学的东西还要深刻,还要切合现代中国人的生存感觉、人性经验、历史记忆、现实处境和政治诉求。唯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孜孜不倦地探求如何在政治哲学上对儒家经典与儒家传统进行历史性传承和创造性转化,探求如何从儒家基本立场去回应我们今天所遭遇的种种文化与政治的挑战,探求如何将儒家的核心价值观念落实在当今的文教制度(尤其是通识教育)之中,才是儒家的生命活力不竭之源。

但可以说,没有蒋庆当年提出以春秋公羊学为核心、以批判港台新儒家的心性儒学为范式的“政治儒学”转向,大陆儒学学者恐怕一时还不能彻底摆脱对港台新儒家的学术依赖。今天政治儒学在新一代的大陆新儒家群体已有相当的规模,蒋庆在上个世纪末以一己之力所做的政治儒学重建工作堪称居功至伟。

政治儒学中的新康有为主义

新一代的“大陆新儒家”与蒋庆的政治儒学在对“儒教”的态度上、对经学研究的取向上、对古今儒学之分的鲜明意识上等三个方面有了很多根本的区别。首先,他们在如何重建儒家的取向以及儒家的政制理念上与蒋c的“儒教”方案分道扬镳了。蒋庆的政治儒学从一开始就有双重关切,它一方面涉及儒家如何在现代社会重建自身,另一方面涉及儒家的政制理念如何面对现存政制。干春松的《制度化儒家及其解体》(2003)的研究表明,在从康有为变法到20世纪头20年的新文化运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制度化儒家”已彻底解体;而余英时的《士与中国文化》(1987)的研究表明,儒家的主要承载者的士大夫作为一个担纲阶级以及儒教中国的文教制度与科举制也都彻底解体了。在西方现代科学民主和共和革命摧枯拉朽的冲击之下,儒家在文教制度、政治制度与宗族组织上的解体似乎比其他任何宗教文明的世俗化过程都更彻底;儒家文明成了列文森所说的“博物馆的化石”,儒家成了寄生于大学里中国哲学或古文献学科下不绝如线的一缕游魂。儒家文明要想复兴,儒家要想复兴,面临着的最大问题就是儒家自身的制度建设与儒家的制度性依托与支持的政制设计。蒋庆不甘心于儒家在现代社会仅仅作为学术思想、价值观念和文化传统而存在,他希望看到一个可见的有制度有组织形式有社会力量的存在,于是,在他的“儒教”的政治儒学范式中他给出了一套相对比较完整的儒家重建与政制建设的方案。

儒家自身的制度性支撑是否需要一种宗教的建制即儒教的问题,最早出现在晚年康有为那里。晚年康有为创建孔教会期待它能发挥国教功能,实现保国、保种、保教的目标,以儒教带动现代儒家的存在感,其用心良苦值得理解同情。但在今天,已经没有可能创建孔教以行国教或公民宗教之用了,唯一还有可能的是将儒家重新树立为现代中国文教制度的核心。新一代的新康有为主义者也在文教、公民宗教和国教这几个层面上主张儒教,但他们真正倾心的是作为文教的儒教的复兴,至少是在大学建制中成为通识教育的核心内容。蒋庆在这些方面则要走得更远,他不仅要效法康有为重建以孔子后裔为教主以儒生为教徒的孔教,而且他还想效法康有为的托古改制论创建一套基于“超越神圣的合法性”、“历史文化的合法性”与“人心民意的合法性”等三重合法性之上的儒教制度,以儒家的“王道政治”与自由主义和新左派的政治理念相抗衡。蒋庆的儒教方案在政治儒学内部也有许多人不接受它,比如陈明的“儒家公民宗教说”和秋风的“儒家主义”等等,我将这些学者所主张的“儒家主义”称之为“新梁启超主义”,而蒋庆的儒家宗教化与儒教的路数可以称之为“新康有为主义”。

蒋庆的儒家宗教化的新康有为主义路线,一方面以基督教而非整个西方现代文明作为文明冲突的假想敌人,另一方面为了与之抗衡又不得不以基督教的教会组织形态以及所谓的“基督教”作为自己效法的模板。这使得蒋庆根据三重合法性设计的议会三院制的王道政治和儒教设计看起来显然是非儒家的。

正因如此,新一代的新康有为主义者特别重视澄清儒教之教的含义。唐文明在《敷教在宽》中指出,儒教之“教”本义自古以来就是以诗书礼乐、教育君子、教化天下的“文教”。儒家之教本就不同于西方基督教的宗教形态,它并不是启示、原罪、信仰、救赎等意义上的“启示宗教”,在宗教方面,只能算是祭天祭祖祭先师的“祭祀宗教”。儒家最高的价值观念不在于祭祀宗教,而在于其伦理教化、文明教化以及尊师重教和文化教育的内涵。正如陈寅恪在《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1927)中所说,“吾中国文化之定义,具於《白虎通》三纲六纪之说,其意义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我们说“无儒教则无中国文明”,指的就是文化教育、伦理教化和文明教化意义上的儒教,而非祭祀宗教意义上的儒教。从重建文明国家的视角来看,重建孔教以对抗基督教的入侵的思路其意义并不大,真正重要且紧迫的任务在于重建儒家政治哲学,重启儒家在大学与社会上的文教事业,以激活儒家核心价值观念在应对科学民主和市场资本主义带来的种种问题时的思想活力。新一代的康有为主义者在学术上特别强调儒家蕴藏在各种传统制度中的价值理念,而对“儒家”或“儒教”之类的问题不感兴趣。他们既不热衷蒋庆的新康有为主义的“儒教”或新梁启超主义的“儒家”方案,也很少纠缠于“中体西用”或“西体中用”或“互为体用”的辩证,也不太接纳“马克思主义的儒家化”或“儒家社会主义”的融通方案。在《何谓普世?谁之价值?》这本儒家内部的论辩对话录中,曾亦等人更多是从书院制、科举制、宗族、家庭等儒家特有的政教制度和政治观念的传统资源出发探讨儒家在现代社会中对制度建设和社会治理有可能的贡献。在他们看来,蒋庆那样执着于西方现代观念是成问题的,他一方面对西方政治制度和观念的弊端以及制度移植的困难估计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政治法律的制度传统的观念发掘不深,对其价值观念认识不够。

除了深刻反省所谓的“儒家”之外,新一代的大陆新儒家在政治哲学上重建现代儒学的一个重要的学术实践就是推动中国传统学术形式的经学的复兴。蒋庆本人在《公羊学引论》之后在经学研究上不再有实质性的进展,而曾亦与郭晓东二人在春秋公羊学以及春秋学史上花费了巨大的工夫,并将其作为重建政治儒学和重振经学的基础。他们的经学研究从公羊学出发,但并不限于春秋公羊学,更不限于今文经学;他们先是回到康有为的今文经学,再经由康有为的今文经学而超越今文经学,同时也广泛涉及三礼之学以及经学的其他门类。他们“重返康有为”的今文经学就是要“接着清人讲”,再进一步由清人的经学研究回到两汉经学,尤其是公羊学的“三科九旨”的“通三统”、“三世说”和“夷夏论”等,在两汉经学的传统中阐发先秦儒学。这条以康有为平分今古、由清返汉的重振经学之路前景广阔,是近年来经学复兴运动中思路最清晰的一脉。吴飞虽然并不是一个新康有为主义者,他从晚清礼学出发重建经学的路线也与曾亦从康有为的今文经学出发的路线有所不同,但他同样反对牟宗三和钱穆等人绕过晚清经学直接宋明理学的方案,他同样坚持突破宋明理学以及朱子礼学、由清返汉的经学重建的路线。

新一代的经学研究学者陈壁生认为,我们处在一个“后经学时代”。在后经学时代里推动“经学的复兴”指的显然不是复兴被“中国哲学”或“古典文献研究”扭曲了的“经典解释”,也不是那种重修儒家典籍意义上的“经学的重建”,而是一种尝试克服现代知识(尤其是史学实证主义)极度专业化、学科化、碎片化之弊端的学术转向:它试图恢复被中断的中国学术传统,尝试恢复一种知识的整全视野与教育的通识目标。

新康有橹饕宓牧礁龌本命题

晚近中国大陆的政治儒学研究中“新康有为主义”的兴起,是过去三十多年中国大陆儒家复兴进程中的一件值得关注的大事。回顾过去三十多年间,中国大陆先后经历了80年代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复兴”、90年代的“儒学的复兴”、新世纪头十年的“经学的复兴”以及近些年突然兴起的“康有为的复兴”,也就是“新康有为主义”的兴起。新康有为主义最早的发起者是创建大陆新儒家的政治儒学范式的蒋庆,而新一代的新康有为主义者则以曾亦、干春松和唐文明为代表,张翔、张广生、章永乐等人近年来的康有为研究也都集中于辛亥革命之后的晚期康有为的政治思想。新一代的新康有为主义的基本纲领是,将康有为确立为“现代新儒学的鼻祖”,发掘康有为的政治儒学范式在政治哲学上的深刻含义。它体现为两个最为根本的命题:一个是在文化地域空间上“以政治儒学与心性儒学之分”区分“大陆新儒家与港台新儒家”,一个是在历史时间分期上区分“现代儒学与古典儒学”。

新康有为主义首先通过“回到康有为时刻”确立政治儒学与心性儒学之分,将大陆新儒家与海外新儒家的现代儒学纲领明确区分开来,确立了新一代大陆新儒家自己相对独立的儒学立场。尽管蒋庆最先确立了大陆新儒家以政治儒学批判港台新儒家的心性儒学的方式,但是新一代的新康有为主义者进一步将现代政治儒学的建立追溯到“康有为时刻”,通过将康有为的政治儒学与后来的梁漱溟、熊十力、冯友兰、钱穆、牟宗三、唐君毅、徐复观等人的现代新儒学相对质,揭示出后来这些现代儒家以及港台新儒家重建现代儒学的道德主义和文化主义的本质与思想限度。新康有为主义特别关注那些被港台新儒家从一开始就用“内圣开出新外王”的纲领及其道德主义和文化主义的思路屏蔽掉的“传统与现代之交”的政治哲学问题,比如托古改制、君主与共制、种族与国族、王朝与国家、儒教与宗教、宗族与家庭、经学与新文化、书院与科举等问题。在此,康有为起到了一个在政治儒学与心性儒学之间进行判教的界碑的作用。

为什么新康有为主义在重建儒学时要回到康有为呢?这基于他们对海外新儒家的本质的一个重要判定。他们认为,港台新儒家是鸦片战争之后大半个世纪传统的儒教中国与西方现代文明之间文明的冲突中最靠后的一代,这一代人完全不像之前的洋务运动和的一代,他们基本上承继了共和革命与五四新文化运动所开辟的新方向,致力于证明儒学不是以科学民主为纲领的现代化的包袱、阻碍和祸害。这对于儒家自身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新一代大陆新儒家不满足回到深受五四新文化运动影响的那一代儒家学者,而是要一直上溯到五四之前清末民初的儒家群体,如张之洞、康有为、严复、章太炎、梁启超等。五四之后那一代儒家学者,无论是马一浮、熊十力、梁漱溟和冯友兰,还是张君劢、钱穆、牟宗三,都已经失去了儒家在晚期中西文明冲突最紧张的时刻的政治哲学之维。海外新儒家正是因为在大方向上接受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基本前提,所以才会按照极其狭隘的“道德形而上学”或“文化意识”的取向去建构现代儒学,以此证明儒家传统的道德与文化还是比西方现代科学民主制中的道德与文化较为优越。这几乎就是梁启超的《欧游心影录》(1920)和梁漱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1921)以来的现代儒家的基本立场。

而新康有为主义则跳出以辛亥共和革命与五四新文化运动为开端的20世纪进步史的思想史叙事框架,重返身遭甲午战争重创前后洋务运动与的一代晚清儒家所面临的一系列文化与政治的困境,给出一种全然不同于港台新儒家重建现代儒学的可能性。于是,现代新儒家不能再按照牟宗三和钱穆接续宋明理学的统纪来界定了,现代新儒家的真正开端乃是反对宋明理学坚持今文经学的政治儒学立场的康有为!因此,以政治儒学与心性儒学之间的分裂和对峙来区分大陆新儒家和海外新儒家的立场,就势必要回到重述儒家的谱系的问题。

这就引出了新康有为主义另一个重要的命题,即坚持“儒学古今之争”的两期之分,并以康有为为界区分“古代儒学”与“现代儒学”。干春松在《康有为与儒学的“新世”》(2015)一书中率先提出以康有为作为古今儒学之间断限的界标的“儒学两期说”。无论是牟宗三的“儒学三期”说,还是李泽厚的“儒学四期”说,分期的背后都有一套基于特定政治哲学观念的儒家统纪的建构。干春松提出“儒学两期说”更关注古典儒学与现代儒学之间的断裂。儒学的古今之分前所未有地打破了三期说或四期说给出的儒家历史与思想史的连续性假象。从儒家传统古今有别的谱系来看,现代新儒学的开端应该是“康有为时刻”,而不是比康有为晚了一两代的梁漱溟、熊十力或牟宗三等人。

在“儒学两期说”的儒学的古今之分的断裂性谱系中,康有为不仅作为“有清一代今文经学的集大成者”、“清代三百年学术殿军”和“古典儒学的终结者”,而且也是开启疑古思潮、融会西学、重建经学体系的“现代儒学的开端”。梁漱溟、钱穆、熊十力及其弟子牟宗三等人在现代儒学的建设上纷纷开辟了各自的新方向,但他们不是“古典儒学的终结者”;而早于康有为提出“中体西用”说的张之洞也不是“现代儒学的开端”。正是康有为以今文经学的托古改制之说,谋求君主立宪变法维新,最终期许实现公羊三世的天下大同,从根本上瓦解了传统经学的本质而将其锻造成变法维新的思想武器,一手完成了古典儒学的终结;同时他又吸取西学,从复古更化的政治哲学之维与保国救亡的政治现实之维,展开对传统经学的创造性阐释,一手开创了现代儒学的开端。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

注释:

[1]郭齐勇在《近年来中国大陆儒学的新进展》一文中总结了李泽厚、汤一介、张立文、蒙培元、牟钟鉴、陈来等大陆儒学学者的学术贡献,但对“大陆新儒家”的兴起没能予以足够的关注。参见郭齐勇:《近年来中国大陆儒学的新进展》,载《广西大学学报》(哲社版)2015年第1期。

[2]梁漱溟、熊十力、冯友兰、贺麟等人虽然留守在大陆并主张儒家思想,但由于没有充分的条件宣扬他们所信的儒家思想主张,因此并未形成一代大陆新儒家。

[3]2017年1月25日晚,央视新闻播放了由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简称“两办国学传承18条”)。

[4]参见蒋庆:《中国大陆复兴儒学的现实意义及其面临的问题》,载《鹅湖》1989年8,9月版;《从心性儒学走向政治儒学:论当代新儒学的另一发展路向》,载《当代新儒学论文集》,文津出版社1991年版;《政治儒学》,北京三联书店2003年版。

[5]参见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干春松,《制度化儒家及其解体》,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6]参见陈壁生:《经学的瓦解:从“以经为纲”到“以史为本”》,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康有为当年力主创立类似西方基督教神学的“经学科”,张之洞主持设计的癸卯学制已把经学列为一个独立的学科,而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后则力主取消“经科”:“我以为十四经中,如《易》、《论语》、《孟子》等,已入哲学系;《诗》、《尔雅》,已入文学系;《尚书》、三《礼》、《大戴记》、《春秋》三传已入史学系;无再设经科的必要,废止之。”蔡元培:《我在教育界的经验》,载《蔡元培全集》第八卷,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509页。

[7]干春松:《康有为与儒学的“新世”:从儒学分期看儒学的未来发展路径》,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13?176页。

[8]萧公权说:“康有为可说是一儒家修正主义者。他对儒家思想的修订与充实,可说有功于儒学。儒学自其创始人死后两千年曾经过多次理论发展的阶段。第一阶段成立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不久,当时有孟子和荀子所建的相对立的学派正将儒学带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第二阶段至汉代董仲舒及其他公羊学者之时达到高潮。第三阶段因宋学而起,道家与佛家的思想给予儒学前所未有的哲学上的充实。康有为则直接从十九世纪公羊学者获得线索,并用西方以及佛家思想给予儒学以一普及的意义,因此扩大了它的伦理与政治学说,然则他可能是开导了第四阶段的儒学发展,所以可说是在儒学史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萧公权:《近代中国与新世界: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研究》,江苏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07?108页。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6

【关键词】儒家;君子;圣贤

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是任何阶级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灵魂、核心,教育目标的确立、培养与实现贯穿于整个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儒家思想始终在意识形态领域占据统治地位,儒家希望培养具有理想人格的“圣贤”和“君子”,这种教育目标不仅影响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在当今社会依然有着重大的价值与影响。

一、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君子”、“圣贤”

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是“人们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前就确立的希望达到并争取达到的思想政治教育结果,是实施教育活动后应该达到的状态标准。”儒家思想作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正统思想,它认为“君子”“圣贤”是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要达到的一种理想的状态。儒家思想认为,君子的培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

(一)君子要有道德。道德标准是成为君子的最主要的条件,孔子认为“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就在于君子用道德来规范自己的行为,而小人则是用土地钱财来衡量,当义利发生冲突时,君子应该舍利取义。

(二)君子要注重修养。要成为君子,必须要注重自己的修养,养成一种道德自觉。儒家的社会政治目标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有先修身,才能实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目标。孔子曾对子路说,要想成为君子,就要做到“修己以敬”,就是要修养自己,以认真对待一切。孔子还认为一个人有了这种修养,并且把这种修养通过自己的行为表现出来,可以利国安民,就算是君子。

(三)君子要做到不说空话,而干实事。孔子认为“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君子要不轻易说话而行动上却要敏捷。“君子”的品质,不仅是思想层面的,更是行为层面的。君子要做到知行统一,不仅要有道德、重修养,还要做到言行一致,“言必信,行必果”,思想必须转化为行为才能真正起作用。孔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先把要说的话做到了,然后才跟着行动把话说出来。

(四)君子要知识渊博。“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就是指君子广泛地学习知识,用礼节来约束自己,就可以不离经叛道了呀!要想成为君子,就必须博览群书,成为样样都懂的通才。孔子提倡对学生进行教学的内容为“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这些内容体现了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

二、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的当代价值

儒家的思想政治教育影响了两千多年的封建政治统治,它本质上是为维护封建统治阶级的统治服务的,但是我们不可否认儒家“君子”“圣贤”的教育目标,在当时的条件下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当今社会,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目标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一)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目标有利于我国国家建设。首先,儒家的“德育”思想有利于我国现代的精神文明建设和核心价值体系完善。当今世界,各国之间的联系日益增强,我国的国内外环境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我国公民的价值取向也从一元走向多元。近几年,我国公民素质不断提升的进程中,“道德滑坡”现象也不断出现,要改变这种现状,必须加强道德观教育。其次,儒家少说空话,多干实事,知行统一的思想有利于“中国梦”的实现,有利于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中国梦的实现既包括国家层面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包括实现每个中国人的梦想。对国家而言,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广大政工干部带领人民群众把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建设目标政策真正落到实处。对每个人而言,要想实现个人的理想、目标,也必须做到多干实事,少说空话。

(二)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目标能促进当代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更好的开展。儒家“君子”观教育对我国思想政治教育根本目的和任务的确立与实现提供了有益的借鉴。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提高人的思想道德素质,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用马列主义、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教育广大人民群众,培养和造就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新人。儒家思想政治教育提倡的德治、博学等对我国目前进行的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有益的借鉴,我国人才的培养也需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四有”新人的根本任务的实现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目的的培养要求我国思想政治教育必须要对受教育者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教育,培养受教育者多方面的素质。

(三)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目标有利于我国公民健全人格的培养。儒家注重修养的培养方式有利于我国公民健全人格的培养。儒家思想政治教育在人格培养上特别重视“内省”“修身”,强调内省在道德实践中的重要性。并且儒家倡导的“诚意”、“正心”正是强调把主体的道德认知转化成道德情感、意志和信念。儒家强调的内省、慎独正是当代社会我国公民所缺少的,健全人格的培养不仅需要我们有道德认知、知道善恶美丑的标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将这种道德认知转化为道德情感、道德意志和道德信念,在没有外在的法律以及规章制度的制约下,仍然能够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情。

综上所述,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是要培养“君子”“圣贤”的理想道德人格,这种教育目标的培养也对我国当今社会提供了宝贵的经验,无论是个人成长,还是国家建设都需要从中汲取养分,儒家思想政治教育提倡的君子、圣贤的目标,需要我们批判的继承,并且将其发扬光大。

参考文献

[1]陈万柏,张耀灿.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2]张向东,孙征.孔子“君子”人格对当代大学生人格塑造的启示[J].教育与教学研究,2013.2.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7

关键词:儒家;政治哲学;时代性;制度;文化;返“道”开新

中图分类号:B2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5833(2017)07-0107-08

在现代社会中,“政治不再是社会历史的附属结构,而是人类存在的基本构成维度,日益发挥着维系人类存在和推动人类发展的存在论功能”1。曾经作为“肉食者谋之”的政治问题,如今与每个人都切身相关,大家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其中。这使得我们在探讨思想的发展时,不可避免地要从政治维度考查它的现实价值和意义。而对于有着现实关切传统的儒家来说,这种考量和审视是自近代以来未曾间断过的。它不仅是新的社会政治对儒学的思想期待,更是儒学自身寻求与时代“和解”以延续民族精神生命的努力。

一、儒学“时代性”价值的自我确证

儒学与时代的“和解”,归根结底是儒学价值的“时代性”问题。因此对“时代性”的理解是认识儒学及其价值的观念前提。“时代性”是一个具有历史感的时空描述,它不仅是依赖各种实践数据作为支撑的事实判断,更是依托理性内涵丰富的价值判断。当代学界对“时代性”的理解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变化:第一个阶段是将“时代性”等同于“(西方)现代性”;第二个阶段是“西方”这一限定词遭到质疑并解构,对“时代性”的界定出现了基于不同文化的多维度特征;第三个阶段,“时代性”的界定呈现出具象化,即主要以人类面临的具体而共性的问题作为标尺。与此相应,儒学的现当展也了三个特征比较明显的阶段。

第一阶段,追随“现代性”改造传统。正如复旦大学郭晓东教授所总结的,“自西学东渐以来,民主、自由等西方自由主义思想逐渐成为当代知识分子所普遍认同的‘共法’”,而取法于西方现代社会的“现代性”也被赋予了普世的价值,一切类似于儒学的“传统的价值,则‘必须在现代性面前为自己辩护,表明自己不是现代性的敌人,才有翻身重新当家作主的机会’”1。为此,在这一阶段,儒学发展总体上是追随西方现代性价值的规定性,对儒学思想自身进行检讨、发掘与改造:一方面坚持文化保守主义立场,力求捍卫儒学思想的价值和尊严;另一方面实际上又承认以西方自由主义为基础的现代民主政治具有普遍的、优先的价值,努力寻求儒学思想的“自由主义解说”。出于这种既渴望“先进性”又谋求“主体性”的复杂心态,研究和论证主要围绕儒家思想在核心精神上与自由主义的一致性或相融性展开。即一边检点儒家传统政治思想中的“现代”资源,一边着手改造儒学,努力使之与现代、人权、自由、法治、相结合。这种“发展”儒家思想的思路是儒学直面现实进行自我塑造和再次成长的重要表现,当然具有深刻的意义。但是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近代以来的儒学研究始终被西方文化背景下的“现代性”所挟持,难以摆脱实质上的弱者与后进者的自卑情绪和依附倾向,因而也就难以发现儒学真正之于现代的立足根基,难以彰明其自身的独立价值。总体来看,这一阶段无论是对儒家政治思想“现代性”的批评还是维护,事实上都是基于同一价值尺度――西方现代民主范式的“抑”与“扬”。一方面,作为一种在历史上产生过深刻影响,且至今仍然在中华文化圈发挥引领作用的伟大思想,儒学的价值不可能被轻易否定;另一方面,作为一种曾经与传统社会相适应的价值体系和治理范式,儒学是否具有相对于现代社会的普适性与合理性也确实需要加以论证、澄明。其中“抑者”更多地是看到儒学与这一价值尺度相背离的地方,而“扬者”则更多地是看到儒学与这一价值尺度相协调的地方。二者似乎保持着某种秘而不宣的合作,看似相克实则相生地打造着儒学通向现代民主政治的暗道。

第二阶段,回归儒学立场,自证合法性。要使儒学真正实现现代回归,必须完成儒家政治思想与传统政治实践关系的清理与剥离工作,解除儒学与传统政治实践的从属名分,揭示其独立的思想地位和实践价值,以证明儒家政治理念能够为现代社会政治生活提供价值指引。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国内外学术界有三股力量相互作用推动了儒学的这一新发展:一是西方后现代学术思潮。通过彻底地解构现代性要素,西方后现代学术思潮突破了理性设置的既有框架,拆除了西方现代性所固执的基础,创造了人与社会发展新的可能性。这一思潮国内儒学界挣脱“现代性”束缚起到了积极作用;二是国外汉学界及港台新儒家。自20世纪80年代以后,国外汉学界和港台新儒家在研究立场和方法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即由否定地批判转向温情地认同,从外部观审转向内在考量2。他们开始重视从儒学自身的理路而非西方文化视域来发掘支撑民主的自由主义精神,揭示思想照应现实的内在理据,从而将儒学传统与现代价值之间的关联较好地呈现出来。他们对儒学进行的重新发现对于国内儒学界来说产生了类似于“旁观者清”的效果,非常具有启发性;三是国内文化保守主义思潮。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国内文化保守主义思潮借力于官方对激进西化的文化路线的打压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实践的探索,“不少文化人开始抵制西方中心主义、反思‘五四’以来激进反传统的文化革命、重估‘现代性’和以现代性为核心的西方启蒙话语”3,由此,以回归传统为基本立场,选择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保持合理张力的当代文化保守主义逐渐壮大起来。如李翔海教授所说,当代文化保守主义的兴起“从一个侧面表征了中国文化的现代开展从注重‘破’到注重‘立’之转变的全民性的整体自觉”1。所谓“破”既包括破除传统儒学权威,也包括破除西方现代性权威;所谓“立”,就是挺立以儒学为核心的中国哲学的主体性价值,这一破一立的立场转换标志着儒学研究过渡到证成自身价值、回归主体性的阶段。

第三阶段,“返本开新”宣示话语权。所谓“返本开新”是指返回儒家经典思想之本,重新发掘、梳理儒家思想,以应对当今社会出现的新问题,尤其是建立儒学与现代民主政治各要素之间的关系架构。其目的在于确立儒学作为一种思想资源对解决当下时代性问题的独立价值。经过二十多年的积累和沉潜,在与港台及海外儒家不断交流对话的过程中,近十年来大陆儒学研究力量不断壮大和成熟。与港台及海外儒家不同,大陆儒家有一种“天然”的本位意识,更加注重以“固本”为基础的儒学现代化研究,致力于呼唤儒学之本真精神、开显儒学之普遍价值。为了确立儒学自身的文化主体性,他们不仅针对近代以来对儒学时代性的质疑,为儒学“做无罪辩护或轻罪辩护,以及为自身具备回应现实挑战的能力做辩护”2,而且对西方文化背景下发展出来的民主、自由、人权等现代政治要素进行反思,不仅反思其内涵,对其内涵进行儒学的分析与解构,而且反思它们在已有的政治实践当中所呈现出的与理想目标的偏离,进而反思它们作为当代政治问题之浓缩的合理性。经过他们解构和重置后的民主、人权、自由等现代政治要素的内涵在许多层面发生了可喜的改变,具有了儒家气质,这为建立符合儒学精神的现代政治哲学奠定了必要的范畴基础。

尽管第三个阶段的研究方向还处于不断校正和完善中,但一个明显的事实是,随着当代儒学研究的推进,儒学与现代民主政治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龃龉难入,儒学对于民主政治建设的积极价值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各方认同。如果说过去儒学的时代性问题可以化约为如何处理儒家思想与西方现代民主政治思想之间的问题,那么在当下它则主要表现为儒学的普遍性问题,即儒学能否以及如何回应当前世界面临的时代性问题。杜维明先生将这种普遍性的具体特征解释为既“能继承启蒙理性(自由、理性、法制、人权和个人尊严的基本价值)而又超越启蒙心态(人类中心主义、工具理性的泛滥、把进化论的抗衡冲突粗暴地强加于人、自我的无限膨胀),并充分证成个人、群体、自然与天道面面俱全的安身立命之坦途”3。陈来先生认为,一种思想的普遍性,“取决于此思想中是否面对普遍意义上的政治、社会、历史、文化、人生的问题提出具有普遍性的思考”4,而在当代,政治之于人类社会生活具有普遍的决定意义,这使得关于普遍意义上的政治问题的普遍性思考成为思想是否具有普遍性的最为根本的决定要素。因此,有学者指出:“今天的儒学必须回到政治问题,首先应该是面向我们过去的经典,从经典中、从经学本身出发,从经学本身的问题意识出发,来考虑我们的政治安排。但不是说我们要给出一个现成的答案,而是要开出这样一个路数。”5这个路数就是跳出眼前这些被西方话语权设定好的当代问题或者说主题,去发现或许“人类的目标不再是西方给我们呈现出来的面貌,而是孔子已经在经典里描述出来的那个世界”6。

二、当代儒家政治哲学的体系化探索

关注和推动现实政治的完善是儒学的一贯立场。当代儒家政治哲学研究的进展同样是与儒学价值的现实化问题紧密相关的。改革开放以来,为了能够更好地回应当代国内国际社会政治生活中的重大问题,大陆儒家学者进行了不同层次的理论探索,逐步尝试新的体系化建构。根据工作重点与成效的不同,我们将这一建构大致分成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是从改革开放到20世纪90年代末,即从1978年到1996年近二十年的时间。1期间大陆儒学研究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全面了解、系统整理和深入研究现代新儒家的启蒙工作,思考如何在大陆开启传统与现代的接续问题上。研究姿态是谨慎和谦逊的,虽然观点还处于沉潜酝酿当中,较系统的理论建构比较少见,但也发表、出版了一系列的论文和专著,在学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为后期的现代新儒家研究奠定了基础,培养出了一批专注于现代新儒家研究的专家学者,同时激发了学界对于现代新儒家的兴趣。

第二个时期大约是从1997年到2005年左右。2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一部分思想敏锐者开始跃跃欲试。这一时期,大陆文化保守主义思潮炽盛,并在与大陆自由主义展开的思想交锋中逐渐分流出两股理论倾向。一股是以陈明、盛洪、刘军宁等为代表,他们致力于将儒家思想与自由主义相结合,提出了一系列观点鲜明的理论。这股力量占据了当时大陆儒学界的主要地位;另一股是以蒋庆、康晓光等为代表,反对西方民主、自由等现代性价值,致力于从儒学本位出发构建现代王道政治模式。这股力量由于观点激进、特立独行而遭到许多学者的批评和质疑,但奇妙的是它不仅顽强地占据着大陆儒学的一席之地,而且其坚守儒学本体价值的思路启发着后续儒学在发展中突破“现代性”思维禁锢,寻求矫正和超越现代民主政治的可能途径。

第三个时期是从2005年至今。其特点是伴随着政治哲学研究的热潮在国内外学术界的兴起,大陆儒学研究者虽然还未形成有切实影响的理论,但也提出了一些相ο低车闹髡拧4庸内来看,随着中国经济改革进入攻坚期,社会矛盾突显、自然生态恶化,特别是体制机制不完善、民主法治不健全等都成为制约经济进一步发展的瓶颈,迫切需要加快政治体制改革,形成有利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政治基础。因此,究竟什么样的政治理论和文化传统能为中国的政治改革和社会治理提供价值支撑,成为理论界必须审慎思考的课题;从全球来看,传统的“建立在权利捍卫和利益瓜分基础上的政治模式和政治理念已经不能适应今天的政治发展趋势”,迫切需要重新确立一种“事关人作为类如何存在并且如何去存在的存在智慧”3。在这样一种新的时代需求下,以考察人类共同利益作为理论出发点的儒家思想对以张扬个体权利为基础的现代民主政治造成的实践悖论和畸形发展所具有的矫正价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这一阶段大陆儒家政治思想研究的一个明显特点就是,研究者逐渐摆脱了对港台及海外儒学研究的学习和依赖,开始形成自主的学术立场,同时有意识地对“现代性意识形态”展开突围,着力伸张儒学本体理论对于中国政治改革及世界政治发展的资鉴意义。相对于前两个阶段,这一时期的理论建构更加活跃,一部分是学者对前期理论的深化与发展,另一部分则是一些中青年学者进行了开创性研究,形成了“若干颇为系统的表达”4。具体来看,当前儒家政治哲学系统的理论建构主要沿两个进路切入:一个是制度;一个是文化。

从制度切入是着力于儒学之实用价值,意在探究儒家当代之新外王之路,这条思路客观地说是受到港台新儒家的启发,但是又表现出与他们不同的立场。港台新儒家的一个共同特点正如曾亦所说“有一个价值的出发点,即‘五四’以来的启蒙传统。因此,新儒家虽然试图珍重和继承传统思想的某些部分,但这只不过是‘抽象继承’,与中国古代的制度无关,其最终目标还是要投入西方世界的怀抱,即认为只有西方价值才是普世价值,西方世界才是中国的未来。他们对中国思想的部分肯定,不过是从中找到西方价值的某种胚胎而已”1。也就是说,港台新儒家从根本上来看是否定儒家政治思想的自足性的,认为儒学内圣有余而外王不足,要么必须由内及外,通过“坎陷”内圣来矫正和平衡,由“良知的自我坎陷以开出民主科学”,要么由外烁内,通过向“现代化学习”和“文化的互动与融通”,来“重新调理”,“以调剂民主科学”2。很明显,他们对儒学的研究具有实用性目的,是将儒学作为一种优化现实政治的思想资源而加以利用,是以一种预先认可并且外在的利益性评价标准来“裁剪”儒学,使儒学服务于人为设计的社会目标。然而这种研究遵循的不是儒学本身由天道及人道的社会发展思路,不是以思想引导现实,由思想与现实的自然历史互动来实现社会的发展,而是反其道而行,以人的理性的阶段性创造物来束缚人的精神,并局限社会的发展路径。

相比而言,一些大陆儒学研究者的理论建构更加具有切实的历史与文化担当。他们首先以承认儒学思想之自足性为前提,肯定儒家所言说的“道”具有指导现实社会发展的普遍价值,并且能够对历史情境下的儒家政治思想理论及其社会政治实践进行理性地分析和评价。在当代制度建构方面,他们主张应当由儒学内在启动并整合相应的思想资源,包括内部资源(如公羊学、儒教等)与外部资源(如自由主义、公民宗教等),以建立符合儒家本质的新型的民主制度。其中主张整合内部资源而生成外王之制度的被认为是从康有为一脉相承的新康有为主义或儒教主义。为了避免对西方理论与实践的“简单的移植和笨拙的嫁接”,他们考察并重视儒教精神与理念对于古代中国政治实践的积极影响,希望通过重新确立儒教在国家社会生活当中的政治威权和文化威权,使儒家政治思想得以成为国家治理的指导思想,并建构贯穿儒教精神与理念的中国式制度。这一系的知名学者有蒋庆、康晓光、唐文明等;而主张整合外部资源生成外王之制度的被认为是从梁启超一脉相承的新梁启超主义或儒家主义3。这一系的学者大多对儒学发展坚持一种开放的、与自由主义相融合的原则,努力从理论上论证西方的主义精神――作为指导国家治理的正义理论及其价值体系,宪法必须是源于民意公心,并对代行公共权力的政府进行规定与制约的,而就是对这样一种宪法的制度落实――与儒家礼治政治传统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共通性。他们认为,较之以自由主义片面的宇宙观、价值观、人生观和方法论,儒学更能为建立一种真正适合中国的制度提供理论支撑4。这一系代表性的学者有陈明、盛洪、秋风等。当然这种区分是相对意义上的,如有学者指出,蒋庆对儒教的设计思路实际上就是借助了基督教参与现实政治的发展经验。尽管两系进路不同,但是都对儒家政治思想本身充满信心,特别是对这一思想超越“现代性”局限而生成对于当代及未来社会生活的更好的“整体规划”充满期待。

从文化切入是着力于儒学之普遍价值,意在探究儒学存在与发展之根本,即儒学既关照现实又超越现实的价值根据,以寻求儒学作为具有普适性的世界哲学的发展路径。与政治儒学关注儒家政治思想所阐述之大道如何行之天下的致思方向不同,文化儒学更为注重揭示儒家政治思想的核心精神或理论旨趣,探讨大道何以能行之天下。以文化作为儒学发展进路,海外新儒家中杜维明先生是主力。长期以来,杜维明先生致力于向全世界推介儒学及其价值,发掘传统儒学与现代文明之间的接合点,主张通过文明对话不仅实现儒学自身的现展,而且展现儒学对促进当代人类与社会发展的思想价值。他提出并推进的儒学第三期发展就具有非常明确的文化指向。

作为生活在海外的新儒家,杜维明先生对儒学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开放性的、全球性的,他更加看重儒学的世界文化意义,而民族性的历史性的情怀相对较少,因此他与生活在儒学发育生长之地的大陆儒家在研究立场上会存在差异。这种差异表现为大陆儒家的研究具有更加明确的维护儒学自身的理论特质,并从这种理论特质出发寻求理论上的进一步发展的民族性立场。这方面比较有代表性的学者有黄玉顺、干春松、张祥龙等。

黄玉顺认为在当代推进儒学发展必须完成思想方法的转变,从其所阐述的理论观点来看,这种转变更类似于某种回归。他认为,传统儒学的一个重要理论特质就是关注现实、切中生活,讲道在伦常日用之中,因此,儒学在当代的发展或许不在于坚持哪一种价值立场(自由主义的或保守主义的),而在于如何从生活现象背后所揭示的本质问题出发,寻求符合儒学之道的解决方法。这是其生活儒学思想体系的主要立场。1而干春松对于儒学的研究看似围绕“制度”“秩序”问题,但是实质上却不是政治儒学意义上的对政治制度的理论设计。从2003年的《制度化儒家及其解体》到2006年的《制度儒学》,再到2012年的《重回王道:儒家与世界秩序》,我们可以发现他的这个“制度”更多是用来表征儒学的理论特质或者说存在方式的,是对儒家思想进行的政治文化解读。他为当代儒学的发展所提出的路径是儒学的再制度化,这种再制度化是在传统的制度化儒学解体的背景下,寻求儒家政治理念在现实情境下的制度重构,“对于古代的王道政治的‘回想’,并非是说那些具体的政治设计能够搬运到现代政治的架构中,更重要的是出于对王道政治原理的肯认”2。张祥龙对儒学的现象学研究进路与他提出的“建立儒家文化保护区”的主张使其在当代儒学界独树一帜。就其理论思路来看,他对儒w当展的设想应当是基于当代世界的共同现实问题,通过现象学方法的运用,摆脱中西思想观念在理论源头上的差异性,实现求同存异。而其“建立儒家文化保护区”的主张则是基于儒学当下的文化弱势,为“保存比较纯粹的古朴活种”,避免在中西对话中丧失思想主体性而有必要建立相应的保障儒学恢复与强大的支持体系。3

这些理论体系或许在研究视角、思想方法上存在差异,但都是以激活儒学内在生命力,确立思想价值之普遍性,探索儒学真正复活的条件和机制作为研究目的,因此与政治儒学进路形成区别。当然,制度与文化进路的区分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制度派必然需要以文化考察作支撑,而文化派也必然不能脱离现实的制度考量,比如为世界政治制度的优化提供儒学的发展方案。但是总体来说,这两条进路还是各有侧重。而且恰恰由于这样的差异,才使得大陆儒学研究能够将现实政治的发展面向更多地囊括进来,从而促成了对儒学未来发展更全局性、更合理、更具有可行性的规划。

三、应乎现实返“道”开新之展望

近现代及当代儒学的发展大多是围绕儒学的“时代性”问题展开的,不论是相对于时代的适应性还是对时代的贡献力,这种思想发展的视野,“既无法(也不能)摆脱现代性的情感表达,更不能无视当代性问题的现实需求,现代性问题与当代性问题在新世纪大陆新儒家处形成了纠结,此纠结也被学者表述为‘两歧性’”4。当前儒学界普遍认为,儒学的当代及未来发展需要在思想与现实互相确证的过程中展开。现实是庞大而复杂的,因此思想也当然是多维而错综的。此即儒学研究在当代呈现出不同层面和不同路径发展的根本原因,并且确实很难说有哪一种思想进路提出了化解“两歧性”纠结的理想方案。

作为儒学之于当代最重要的存在形态,儒家政治思想是儒学对现实政治改革及其发展给予的正面回应。近三十年来,儒家政治思想研究取得了不断的突破,从80年代的“学大于思”到90年代的“思大于学”,再到新世纪的思与创齐头并进,儒家政治思想乃至整个儒学的研究都进入到一个从纯粹的学术研究逐渐过渡到积极的现实参与的阶段。不仅如此,儒家政治思想研究在当代的地位突显既不是异军突起,也不是孤军深入,它依赖于整个儒学体系提供的思想支撑,是儒学各个面向上的密切配合和一致行动的结果。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围绕儒家政治思想这一主线,儒学研究领域,包括经学、礼学、史学、考古文献学等近十年来也都涌现出不少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它们都从各自的研究方向为儒家政治思想的当代演绎提供了论证和说明,产生了如张立文的和合学、牟钟鉴的新仁学、陈来的仁学本体论、郭沂的道哲学、吴光的民主仁学、梁涛的新道统等体系。同时这些新产生的理论体系及其所提出的观点主张又为其他儒学研究者所研究和分析,形成了蔚为壮观的百家争鸣的发展态势。如彭师永捷认为,儒家政治思想研究应当“重视从古代来认识和解释当代”的维度,通过研究儒家政治思想史,一方面“让我们了解和理解古代思想家如何思考和处理政治问题,了解他们的问题、话语和思维方式;另一方面,我们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尝试以古代思想家的致思方式和价值立场,来理解、看待、评价当代的政治问题”1。再如被称为“战斗的保守主义者”的“海上新儒家”曾亦、郭晓东等学者,他们站在超越政治儒学的“制度化焦虑”的立场,试图从新的视角考察传统儒学与传统政治实践,发掘儒家政治思想与现实政治制度之间所具有的自洽关系,从而完成对传统政治制度正当性辩护――这种辩护自然也就成为对儒家政治思想的价值辩护。从这些思想争鸣中,我们可以看到当代儒家政治思想研究正在发生某种转向,一种超越时代性、追求儒学价值之根本依据的转向,同时也可能是一种真正有利于实现儒学思想与时代和解的转向。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对儒家政治思想的研究总有一个潜在的观念前提,即往往将儒学与现实政治运作结合起来。无论是马克思主义者或西方自由主义者,都视二者之间为一种血肉联系:或者是思想寄生并因此迎合实践需要,或者是实践催生并因此决定思想性质。总之,二者之间相互嵌入、支撑,难以剥离。因此,当我们认识和评价传统儒学的价值的时候,便很自然地将它与传统的政治实践相联系:既然传统的历史性的时空境遇丧失了2,作为支撑传统政治实践的政治理论也就当然会遭遇现代社会政治条件或环境的不适应问题。具体来说,一方面是儒家“内圣外王”的伦理政治思维混淆了道德与政治的边际界限,难以为以法治为核心的现代民主政治及其社会建制提供可靠的学理支撑;一方面是以儒家礼制为基础的王权社会,是等级特权滋生的温床,即使有民本的思想资源也难以有效扼制专制和极权主义的倾向。显然这种理论是以具有现实性的政治体系来规定儒学的质性的,是将儒学作为服务于现实政治体系的理论工具来认识的。如今这种认识前提遭到了学者们的质疑,儒学的存在质性被重新定义。儒学被指认为首先是一种思想,虽然在具体内容上表现出与现实的紧密结合,但是其根本的立足点却是对人类的终极关怀,是寻求建立一种更加适合人的生存与发展的社会关系。现实的政治体系对儒学的“利用”是有选择性的、有功利目的的,是不完整的甚至是断章取义、有失偏颇的。因此当我们讨论儒家政治思想的时代性问题时,所对应的应当是儒学当中具有一贯性的、终极性的、普遍性的主张,这些主张着力于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而不是某一个时代或一个地区的特殊问题,并且“这样的一贯性只是治理之道,而非具体的治理之术”3。我们不能把现实政治对于儒家思想的改造性利用作为儒家政治思想的主张本身。

事实上,思想的价值即在于其对人与社会发展的根本之道的揭示,在于其为这种揭示的不断更新和发展找到了一个根本且独特的视角,在于其恰当地(与时偕行地)呈现“道”本身。同理,儒学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要成为时代的思想,其根本在于它应当是“道”的呈现。“道”是普映万川之月,儒学之生命力就在于能够在任何时代驳杂的现实中抽丝剥茧,找到现象背后的问题,问题背后的根源,根源背后的道之运行,然后将它呈现出来。这既是儒学的存在价值,也是一切人类理性的存在价值。所以说儒学的本质就是弘道之学,而儒家政治思想当下所讲“返本开新”,其实质应当是返“道”开新,是使“道”在新的时代现实中以新的思想体系和新的制度体系呈现,是为“道”赋予新的理论和制度载体。这里不妨借用佛教对语言的利用立场来帮助理解。在佛教中,世俗语言与佛之第一义谛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同一的,Z言的利用必须依据对义谛的更好传达。而这种更好的传达又是因时、因人而不拘一格的。因此我们谈论儒学的发展、研究儒家政治思想,绝不是为了发展而发展,为了研究而研究,也不是为了让它看起来趋向某种预先确立的好的标准,比如西方的现代化标准或民主政治标准,而“是为仁义之道寻求实现自身的当代方式”1。

C上,儒家政治思想未来的发展恐怕首先要打破现实的囿限――不仅是以现实作为思想评价标准的囿限,而且是以现实作为思想存在意义的囿限。现实与思想各有其发展线索,并不是完全同一,也不必要完全同一,它们之间更像是一种相互追赶的关系。思想与现实之间存在着“自然”的生成关系,而非思想自由地选择现实或者现实必然地决定思想。所以,思想应当与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它不应当只是为一时之政治而服务或存在的,它的理论旨趣应当是为万世开太平的。变动不居的现实之“用”不可能涵盖甚至代替不易之道“体”。因此儒学在中国古代社会的历史之“用”,也只是道“体”曾经的存在方式,而不能为当代社会提供现成且恰到好处的指引。儒学之发展就在于为不易之“道体”于变易之“实用”中的呈现提供论证。从这个意义上说,儒学的当展更多的不是深度上的,而是广度上的――是为了在当代出现的更广泛的“事物”中为人们揭示道之流行。也就是说,当代儒学包括儒家政治思想研究的根本任务就在于真实且更好地呈现儒学关于人与社会发展的大智慧,以作为世界观念意识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人们提供一种切实的价值选择。至于它能否与现代社会生活以至未来社会生活相融洽,那应当是一个思想成长的过程,是思想与现实相互贯通的过程。我们有理由相信,通过国内外学术思想之间、哲学各学科之间、中国哲学各个方向之间的相互砥砺,大陆儒学研究将会迎来一个思想不断产生、分歧逐渐弥合、研究重点相对突出、研究力量日趋集中的新阶段。

theContemporaryConfucianapproachtothepoliticalphilosophicalStudy

ZhangZhihong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8

【关键词】儒学,当今社会,作用

2014年,于五四青年节到访北京大学,在与师生进行座谈时指出,“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有其独特的价值体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今天,我们提倡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从中汲取丰富营养,否则就不会有生命力和影响力。”儒学是中国封建社会中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学派,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学说,本文仅从儒学在现阶段历史背景下,对政治、经济、文化、思想、道德伦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等方面的影响和作用做一些简单地阐述。

一、从政治生活方面而言。

尽管目前儒家思想已经退出了政治历史舞台,但是,我个人觉得在诸多方面,儒家的思想依然能够为今天的政治生活提供诸多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首先,在施政方面,诸如“治国之道,贵在节财”的理财观念,“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思想,“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的方法态度,在今天看来,仍然有它的思想价值,古人的“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法自是有其道理的。

其次,对领导者个人政治素养的要求方面,也有学习借鉴的地方。儒家对领导者的素质要求应该说是比较严格的,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和规范,如《大学》中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从低到高一整套的修养过程和目标要求。

儒家思想中,对清廉正直,两袖清风,能为民做主的官吏,无论官职大小,都是给予了正面的评价和宣扬,对那些报效国家,勇敢杀敌,或者忠义之士,更是写入史册,使其流芳百世,有利于塑造官员健康的政治人格和服务社会的心理。

二、从经济方面而言。

市场经济本质上是一种“唯利”经济,以获利为终极目的,为了经济利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已成为现代社会的一大弊端。市场经济需要法律的规范,但法律不可能解决全部的问题,许多时候,更需要人们自身的诚信,而儒学在教化民众方面无疑有其先天的优势,我们不能说完全靠儒家的思想教化就能让所有的商人遵纪守法,诚信经营,但起码是对法制社会的一种有益补充。

三、从道德方面上看。

儒家思想非常重视对个人道德修养的培养,把德育教育放到了第一位,认为“立德为一切之本”,政府对道德修养高的人不仅在礼遇上给予很高的规格,甚至可以直接授予官衔予以奖励,我国汉代就有专门机构负责向中央推荐地方上的贤达人士。

可能有人会反驳,即使在儒家思想统治的年代,那些封建士大夫不也是男盗女娼,坏事干绝,也没见他们的道德素养高到那里去。我们说儒学不是万金油,对儒学在道德教育方面的作用和价值意义,我们应该客观的、历史的看待和评价。

四、从教育的方面看。

儒学一直非常重视教育,尊重知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尊重人才,“贤乃国之宝,儒为席上珍”。孔子自己身体力行,培养了众多的学生,总结了许多宝贵的教育经验,历代学者的丰富充实,使之最终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具有很高科学性的教育理论,对后世影响巨大。

五、从构建和谐社会方面看。

孔子曾设想天下能“大同”,他的“大同”理想其实是一种原始的“共产主义”社会,是一种空想,但这种思想却影响启发了后世许多的思想家、哲学家,如果按现在的观点来看,“大同”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和谐社会”体系。在“大同”的理想上,儒家提出了许多有益社会稳定、人民和平相处的要求。家庭里面,讲究忠孝,要求“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宣扬尊老爱幼,宽己待人,要“泛爱”“恭谨”、“礼让”,提倡勤俭、反对浪费,儒家的这些思想,对我们今天构建和谐社会无疑是有积极意义的。

六、从保护生态环境方面看

儒家讲究天人合一,要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反对破坏环境,这种思想在古代的建筑,尤其是园林建筑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看中国的古代建筑,基本都是依山傍水,借势造型,整个建筑、水系、山形,都是和谐统一的,既是一个独立的人工建筑,又和大自然完全和谐统一,许多古代杰出的园林都是如此。

七、从哲学研究领域看。儒家经典《周易》至今仍被认为人类最伟大的哲学著作之一,其辨证的思想,影响了了无数代人,许多后代哲学家都从其中汲取了营养,国际上甚至有专门研究《周易》的学术机构。另外,儒学经典中还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辩证法和方法论,中医配药的“君臣”理论,以及把病人身体看作一个整体系统看待的思想,其实都与儒家的哲学思想有关。

八、从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方面看。儒家文化是入世的文化,要求人们努力学习,报效国家,“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要坚持正义,敢于为民请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要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社会责任感。一些人可能认为儒家培养的都是听话的,恭顺的奴才,这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其实哪个时代都有忠诚之士,有为了坚持“真理”不惜被掏心挖肝的,有为了民族气节慷慨赴难的,有为了“为民请命”弃官挂印的,有为了理想清贫一生的。

当然他们坚持的“真理”及所作所为,和我们今天要求的可能有差距,但我们并不能由此否认他们身上的那种浩然正气,那些封建士大夫身上的许多东西恰好是我们今天许多人所缺少的。

九、从生活工作方面看。儒学被称为“儒术”,在处理人际关系、工作中的上下级关系方面都有许多精妙的论述和理论,学习它,对我们正确处理生活中的各种人际关系会有很大的裨益。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9

摘要:

传统伦理中的“仁、义、荣、辱”思想,一直深刻地影响着中国。它是我们今天构建和谐社会的主要思想渊源,继承和发扬儒家传统伦理思想中的合和思想,对构建公平正义、诚实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和谐社会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字:仁义价值精神和谐社会

正文:

一、“人则仁义”是儒家思想的生命价值基础,不仅是为人的基本价值标准,也是个体行为实践的价值准则,这对我们今天构建和谐社会,加速和谐社会的主体培育具有理论性的指导意义。

“人则仁义”是儒家仁学思想的基本价值观,在儒家学者看来,“仁”是支撑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义”是人之所以存在的基本行为准则。这正如儒家所主张的:“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义者,宜也。”儒家学者之所以将仁义看得如此之重,是因为其理论的核心价值就在于:“仁者爱人”。

一方面,儒家仁学的“爱人”思想把握了一个最基本的价值要素,这直接关系和影响到和谐社会构建的实质性基础,这个价值要素的实质就是“修己”、“克己”。在儒家看来,无爱人无所以构建起和谐社会,正如孔子所说:“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论语·里仁》)

另一方面,儒家仁学的“爱人”思想表述了一种最基本的实践精神,这直接关系和影响到和谐社会构建的成功与失败,这就是志在“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正如孟子所说:“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孟子·梁惠王下》)为此,儒家十分强调以礼待人,以利与人;不强奸民意,不强民所为;勤政勤劳,不悔不怨。

二、“非义不居”是儒家思想的实践精神,这对构建和谐社会,对形成融洽和睦的人际关系、人物关系具有方法论的意义。

构建和谐社会不只是一种理论的行为,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种具体的实践运行。在内容上,和谐社会必须表现为人际关系、资源配备、社会结构,即个人、群体、社会等方面的融洽和谐。在具体实践途径上,和谐社会的构建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和机制来给予必要的保障。在此的诸多条件和机制保障中,人的个体行为的好坏往往具有决定性的实践作用。应该说,儒家所表述的“非义不居”思想,为我们构建和谐社会提供了有益的方法论指导。

中国儒学对人生的这一问题是认识得相当真切的。他们认为,人世间的一切争斗,个人生命过程中的善命、恶运就正起源于自我利益与他人利益的矛盾争斗之中。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之上,以孔子为首的儒学思想家们提出了重义轻利、崇义贬利、以义代利的“非义不居”思想。在儒学思想家看来,社会的混乱,人生的恶运,既然源于个人的利益争斗。那么,解决一切社会纷争,解脱人生恶运的方法就是尽最大限度地力量去克制人的私利以服从于社会他人的公利。简言之,以利益的舍弃求得义的名份。孔子明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孔子把义与利拔高到做人的道德境界上来认识:一个有德性的人、道德境界高的人懂得的应该是“义”;一个无德性的人,道德境界低的人懂得的只是“利”。对此,孔子将义与利作出了明白的划分。

我们知道,义与利是对立的两极,二者的轻重取舍在人的生命过程中对人生的发展具有不同的推动意义。当义与利在人生的过程中对立激化,难以平衡时,儒学更强调义的获取,强调义所赋予生命存在的永恒意义。这正如孟子所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孟子·告子上》)这是儒学的义利观,也是儒学所推崇的人生境界观。当人的个体生命与社会的公益发生矛盾冲突时,当保全自己的生命与整个社会的生存发生不一致性时,当只有献出自己的生命才能保护更多的人的生命和利益时,便牺牲自己的生命,以成大义。这一思想是灿烂的,对于今天的人们的人生实践,无疑具有正确指导性作用。

从积极的意义上来说,儒学倡导“舍身取义”,它也并不在于要求人们完全放弃利而只顾取义。儒学只是在强调,当义利矛盾激化时,要求人的行为去追逐义而放弃自己的私利。正所谓:“圣人于利,不能全不较论,但不至防义耳。”(《二程论·河南程氏外书》)这就最明白不过了,有崇高德性的人,不是不要财物之利,不是不计较利害得失的,只是在求人生之利益时,尽力不做违背道德规范的事而已,也正所谓:君子求财取之有道。

儒家的“非义不居”思想是值得注重的。在义利仍然存在相互矛盾的现代社会中,我们倡导国家、民族、社会的大利,反对不择手段坑害国家、民族、社会利益的私利。在大利与私利面前,我们力求两者尽可能的一致性;但是,当两者在不能调和其矛盾时,我们要求尽可能降低损失的程度而牺牲必要的个人利益,在这一点上,我们今天所持的义利观与儒学“非义不居”思想是趋于一致的。只不过,我们更强调义利的协调,即在创大利中,显示和体现出更多、更丰富的个人利益;同时,要求人们在其一生中,在为国家、为民族、为社会创造利益的前提下,为自己利益的获取而努力。

民族精神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精神支撑。一个民族,没有振奋的精神和高尚的品格,不可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当代中国构建和谐社会以儒家文化为思想资源,有其现实的基础。儒家思想必将在我国和谐社会的构建过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参考文献:《论语》作者:于丹

《孟子高级解读》作者:李鍌出版社:海峡文艺出版社

《明良论二》作者:龚自珍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儒家思想在当今的意义篇10

日新变化思维是传统儒家文化的重要思维方式,它把整个宇宙、人类社会看成是处于不断变化、不断更新、永不停息的一种存在状态。例如,《易传》把变化视为事物发展之新的状态,或变易为新的事物。事物的生成与发展,均是变化的结果。《易传》记载:“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由于天地的变化才得以生成万物,变化即生成,生成是变化的结果。此外,“变化者……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4]。表明了变化的根本要义是反复与创新。《易传》创下了“先化后变”的思维,《中庸》则提出了“先变后化”的思维。《中庸》记载:“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说明了事物从小到大,从微至著,从内及外,逐渐由不明显到显著的变化过程。纵观儒学从先秦萌芽到两汉形成再到宋明鼎盛的历程,它是一个后儒在前儒的基础上不断继承与创新、发展的过程,体现了日新变化思维的烙印。例如,孟子继承了孔子的“仁”学思想,并加以丰富和完善,将“仁”的观念发展为“仁政”学说。又如,荀子的思想体系源于儒家,又吸取了各家的思想。再如,儒学到了宋明时期,把佛教的心性说和道家的天地万物生长说批判地吸收进来,形成了新儒学,即理学。这些都是儒家日新变化思维方式在学说或者文化发展上的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在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批判地吸收人类先进文明成果的基础上,结合时展需要高度凝炼而成的价值体系,体现了兼收并蓄的包容性以及合理“化”之的思维特点。同时,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三个倡导”只是一个阶段性成果。由于时代是不断推进的、实践是不断变化的,时代与实践的发展变化需要变革,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尚未定型,还需要不断演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演进基于时代、源于实践、生于变革,从中便可窥探出儒家文化的日新变化的思维方式。

二、儒家文化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了重要思想资源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强调,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核,儒家文化必然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了思想滋养。

(一)国家价值目标

就国家价值目标而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分别是对经济层面、政治层面、精神层面、社会层面的发展目标所作的价值要求。儒家虽未就这四个层面作出过如此明确清晰的概念提法,但其思想主张与现代价值主张并不乏相通之处。例如,孟子强调国家制度要保证人民基本的生产资料,指出:“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5]在政治上儒家主张实行“仁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6]实行德政的目的就是解决和改善百姓生活。同时强调“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即唯有百姓富足安康,国家才能和谐稳定。这种朴素的“民本”思想的烙印,反映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就是“富强”、“民主”的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富强”、“民主”是古代“民本”思想在当今时代的升华。中国自古是一个文明古国,今天所倡导的“文明”在儒家文化中体现在其所极力倡导的由“礼”至“德”的社会道德要求中。儒家文化崇尚“和合”,“和”是中华文化的特色。《礼记•中庸》记载:“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体现了尚中贵和的中庸之道。史伯的“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孔子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都表明了贵“和”的基本观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和谐”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和谐,不仅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包括在国家交往中国与国之间求同存异、和平共处。因此,这是对中华民族“尚中贵和”精神的高度延伸与升华。

(二)社会价值取向

儒家文化的社会价值观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许多相通之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以从儒家文化的社会价值观中借鉴很多内容。“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7]这里所体现的公平、正义的价值观与儒家所强调的“义”是相通的。儒家强调以义制利、重义轻利、见义勇为的“正义”的道德界限。孟子提出:“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8]即是说,在生命与正义发生矛盾时要“舍生取义”。儒家倡导积极入世、适应社会,在社会规范中达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心性自由状态;强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德性平等;儒家文化是一种德性文化,重礼制,强调以“礼”至“德”。同时,儒家的代表人荀子对“礼制”思想进行了继承与发展,提出“隆礼重法”思想。这些思想资源,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能批判地汲取的思想文化资源。这一层面的价值观虽然看似是西方的概念,但其具体的思想内涵在吸收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却不乏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子和中国文化的特色,实现了外来价值概念与本民族思想文化特色创造性的融合。

(三)个人价值准则

儒家文化的核心是伦理道德规范体系,因此,它关于个人行为规范和价值准则的思想资源自然十分丰富。“爱国”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儒家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入世情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济世安民的人生理想,激发了人们对国家命运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造就了大量的爱国英雄豪杰。同时,儒家“尚公”的集体主义意识也为爱国主义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伦理道德支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爱国”的内涵在当今时代背景下已发生变化,实现了与社会主义的紧密融合。“敬业”一词最早出自《礼记•学记篇》中的“敬业乐群”,这是儒家提出的一种道德观念,意指安于职守,联合益友,共同奋斗,这与现代市场经济所要求的尽职意识有相通之处。儒家十分重视“诚信”道德,孔子“主忠信”,大力倡导在为人处世、交友、办事、从政等各方面都要守信。他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6]强调了“信”的极端重要性。孟子说:“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9]指出了实现“诚信”的关键在于“明善”。时展了,社会背景变化了,对公民个人的价值要求自然也要实事求是地随之发生变化。因此,公民个人层面的价值准则是我们党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念中抽离出其合理成分,根据市场经济发展的现实要求,高度凝炼而成的。

三、儒家文化可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传播方法支撑

儒家文化之所以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除了其自身不断发展完善的思想理论体系为统治阶级所需要以外,也离不开其独特的教育、传播方法的支撑。儒家文化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与进步,其传播方式已相当完善。今天,我们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充分运用现代社会的教育手段、教育技术及传播方法的同时,要充分借鉴儒家文化中一些有益的传播方法,为培育、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有益的传播方法支撑,做到把传统与现代传播方法有机地结合、灵活地运用。

(一)注重价值观的生活化、具体化

例如,孔子讲“仁”,只告诉人们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克己复礼”等等,告诉人们在做人做事时怎么做才符合“仁”的要求。作为儒家的终极价值追求,“仁”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内涵,但却得到了社会的普遍认同和践行。儒家文化的这种教育方式,对于今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具有一定的启迪。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主要在于理论层面的宣传和弘扬,抽象的理念尚未渗透到人们具体的生活中。因此,传播主体应该把重点倾向于将十二条价值理念恰当地融入民众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及工作当中,告诉人们在做人做事时如何为之才能彰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标准,这样才能达到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最终目的———践行。

(二)全方位教育、多层次影响

传统儒家文化的教育方式十分丰富,体系十分完善,是一个包括启蒙教育、家庭教育、应试教育到社会传播的全方位、多层次的系统。封建社会在小孩的启蒙阶段就把儒家文化通过儿歌、故事等方式灌输给孩子,在家庭中通过家训的形式规范家庭成员。另外,封建社会将儒家经典定为社会选拔人才的指定考试科目,学子想要应试成功就要学习、掌握儒家经典。这样,一方面巩固了儒家文化的统治地位,另一方面,通过学子们把儒家文化的价值观、行为准则传播给平民,使儒家文化通俗化、大众化。营造社会文化氛围也是儒家极为重视的一种文化影响方式,它将其所倡导的内容通过小说、戏曲、说书等贴近民众生活的方式展现出来,在社会上形成一种良好的氛围,使儒家文化无处不在。传统儒家文化的这种全方位的教育、多层次的影响模式也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能借鉴之处。正如所说:“要从娃娃抓起、从学校抓起,做到进教材、进课堂、进头脑。要润物细无声,运用各类文化形式,生动具体的表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高质量高水平的作品形象地告诉人们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什么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什么是必须反对和否定的。”[2]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把启蒙教育、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充分结合起来,充分利用现代教育技术、传播手段及活动载体的优势,利用各种时机和场合,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使核心价值观无处不在。

(三)树立榜样,发挥示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