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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20:02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1

【关键词】儒家思想;思想政治教育;现实

从春秋到现代,儒家思想历经千年,贯穿于整个中华传统文化的长河之中,对思想政治教育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裨助我们处理现实生活的种种矛盾。儒家哲学义理中蕴含着对终生教育的价值观、人生历练与处世修养等方方面面,裨助我们找回原有的“仁爱”、“忠恕”的纯洁心灵与善良的“自性”。儒家思想的超凡脱俗与至大至刚的浩然正气,蕴含丰富的教育资源,助推我们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充分挖掘儒家思想包含的深邃的教育理念与哲学义理,即是我国文化建设的需要,也是我国经济建设的需要。随着现代化建设的进行,解决社会道德问题更为迫切,急需借鉴儒家思想的至正至刚之气处理我们在思想政治教育中所遇到的各种难题。

一、儒家道德思想精髓的内涵

管窥儒家“经世致用”的观点,充斥着对“仁善”的道德向往,在一定程度上裨助着社会的稳定与和谐社会的构建。儒家思想中的“圣贤人格”、“自强不息”、“见利思义”以及“以和为贵”,对裨助处理社会道德问题以及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儒家思想中充斥的爱国主义精神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具有重要意义。“执干戈以卫社稷”以及“天下为公”的儒家言论,裨助我们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实现。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人们物质欲的泛滥,无疑儒家忧国忧民的道德境界可以很大程度上增强民众的国家民族意识。儒家认为,只有具备了超凡脱俗与至大至刚的浩然正气,面对外在的威胁与物质诱惑,才能达到处之泰然、镇定自若的高贵情怀。儒家道德思想认为若想真正的把握和领悟“德”的内涵,必须从道德的根源性开始。儒家认为道德的根源在每个人所固有的“仁心”,即认为“仁心”是人性所固有的。“为仁由己”的儒家认为学者必须先识仁才能在求知、做人、处事上有所依据,具有“依于仁”的完美性格才能成为国家栋梁。以道德伦理为根基的儒家思想建立在“仁”之上,“下学而上达”的教育思想充斥着科学内涵。儒家“以义为上”的义利观对物欲泛滥的现实社会是正确的处理个人利益、集体利益、国家利益的良药。市场经济的发展使人们迷失在物质的洪流之中,部分人一味地追求个人利益、眼前利益,内心毫无国家民族的责任之感,对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造成了巨大的挑战。对儒家这种崇高义利观的弘扬,在一定程度上裨助当代青年正确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树立,以致形成“至贤至圣”的理想人格。从切实问题入手“问仁”的儒家思想,避免了空谈道德理论,具有极为重要的道德实践意义。“忠君爱国”与“忧国忧民”的儒家思想具有着崇高的道德境界,吸取儒家这种高度的国家民族责任感与爱国意识,对于裨助我们处理社会道德问题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儒家思想中至贤至圣的道德追求的现实意义。以“仁”为主体的“修身、齐家、治国”,是儒家道德的政治的实现路径,追求整体的和谐。我们只有树立至高至上的道德追求以及提升我们的心理思维,才能构建新的行为方式裨助社会风气的改变。儒家伦理实践在于自觉反省,保证本心良知。儒家认为“仁”是内在于我们每个人的,是一种无待外求的“本性”东西;“仁”是本心善性,必须透过人的自觉呈现,而后乃能透显它超越而客观的现实意义。儒家把道德行为划分作初级和高级道德两种发生模式:根据不安之情引起心理效应,作为内在说服和根据,推动初级道德行为的发生;通过学习培养道德理性作为外在说服和根据建立高级道德行为的动机。个人从高级道德做起,必然得到他人以初级道德的回报,这种至贤至圣的道德追求也是个人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实现的重要路径。儒家点出的“仁”,意指人都可以“克己复礼”与“反求诸己”,道德原则不是依据形式逻辑的规则去考核,而是依据反省自觉中的存在实感,因此,自我就可以做主地从事道德实践,以追求和实现自己的理想人格。这种实践将带来全面的存在性和终极性的自我转化,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具有极其重要的实践意义。儒家所强调的个人对他人念恩和善行实践的动机和反省批判的能力的“观功念恩”的教育思想,对于裨助当代青年人格的完善、情义的学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亦是一种新的道德疗法。儒家教育思想精髓的现实意义。儒家教育思想的内容包含天人合德为理想,以仁义内在为动力来唤醒人的纯真本性,并从具体之生活来落实道德的实践,在实践当中亲自去体会,亲自去验证道德,以德行之自觉为进路来达到良知之自由。在如今高校只重视对学生道德理论灌输而忽视道德实践的情况下,儒家教育思想中追求“至贤至圣”的道德实践,对于我们现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很大的指导意义。“谦冲诚信”、“当仁不让”、“追求和谐”的理念充斥在儒家教育思想之中,很大程度上裨助我们克制内心与行动上的物质欲望,以致达到“至贤至圣”的道德境界。先秦儒家所倡导的“大同社会”不仅通过“福德合一”的道德智慧启迪了现代人的哲学智慧,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增助我们现代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儒家的中庸之道与权变智慧,对我们处理现当代的种种现实社会问题给予极大的启示,其科学内涵与教育思想增益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倡导与弘扬。儒家“其善而从、不善而改”的见贤思齐的教育思想,使得人能不断的自我成长以趋于完美之境地,其目的是希望培养出人们具恢宏气度的君子儒。

二、把握儒家思想精髓裨助当代思想政治教育

延存数千年的儒家思想不可避免地带有封建色彩以及历史局限性,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吸取儒家思想的精华来裨助我们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儒家思想不仅在思想、内涵、形式、方法上给予我们智慧的启迪,也直接或间接的贯彻在家庭、学校、组织所进行的教育之中,深刻且无形的影响着当代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我们应当结合时代的特点,充分挖掘儒家思想的科学内涵,裨助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儒家思想精髓对人们价值观的影响。儒家思想的精髓增助人们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树立,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具有积极的影响。随着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的发展,西方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逐渐流毒于当今社会,急需“臻于至善”的儒家精华洗涤人民的心灵引领我们到至贤至圣的道德彼岸。儒家主张通过教育与修养让人们在黑暗现实之中发现人的本善,这也是孟子以人格修养为视点的论述,对于充斥着西方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当今社会,亦是一种新的道德疗法。主张“诚者,天之道”的孟子思想,具有世界伦理价值以及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意义。主张“天人合德”思想的孔子,认为是人的“仁”彰显了天道天命的价值。“万世师表”的孔子认为我们不仅要强调道德的教化作用,也要考量人民物质需求的合理满足,与孟子道德的产生不需要任何的物质基础的主张相比,极具科学和实践意义。主张“内圣外王”与“天下大同”的儒家,并没有忽视人民正常的物质需求而是把它限制在“一箪食,一瓢饮”的合理范围之内。随着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建设的深入,需要儒家“一箪食,一瓢饮”不堪其忧的思想治愈对物质欲极度追求的当今社会。诚然,灌输没有丝毫物质支持的“向善”道德思想,必然会成为空泛的道德口号,既无助于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也无助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要综合考量个人利益、集体利益、国家利益,一味牺牲个人利益满足国家集体的需要,“道德”必然难以深入人心,也不能增助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儒家生命观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论语》被奉为儒家思想精髓的经典,被历代引以为修身处事的凭借,因此有必要深入挖掘儒家思想中生命观的科学内涵,通过对儒家生命观的管窥汲取精髓,裨助人们树立正确生命观,增益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论语》中的生命观以“生活与处世”的内容最多,而“生存与生命”的内容较少。管窥孔子“未知生,焉知死?”的言论,可以看出他关注的是生命的意义,重视的是现世之事,在一定程度上也高扬了生命的价值。《论语》中这样写道:“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管窥这句话,我们可知儒家按部就班与循序渐进的做事要求。“经世致用”的孔子强调的是现世的价值,关注的是生存的意义,而过度的强调生死与命理必然是本末倒置的。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儒家生命观体现的不是对生命的轻视,而是追求在集体、国家、民族的危在旦夕之际能够挺身而出的至高道义,这种舍生取义的至高道德境界也凸显出儒家对生命的高度珍重。同样,“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凸显的也是这种至高的道义,儒家不仅单方的要求对“仁”的道德追求,管窥这种思想的背后是对人生价值的至高要求与生命的珍重。以“未知生,焉知死”与消极以对的观点来诠释儒家关于死亡的哲思,是不全面的也是不科学的。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通过管窥孔子在祭祀中的谨慎与真情,也凸显了孔子对逝者的敬畏与生命的敬重。总括之,管窥《论语》中生命观可以发现,孔子虽然对死亡的概念未做深入的探索,但未对死亡的议题视而不见,通过谨慎积极的态度处理死亡祭祀的事宜表现出孔子超越命限的至高价值追求。通过管窥儒家“慎终追远”的谨慎态度以及对“立功”、“立德”、“立言”生命情操昂扬的追求,儒家将生命观最终回归到积极处理现实生活的努力之上,彰显生命价值的意义之所在。儒家生命观中凸显的对人生价值的至高追求与生命的珍重,增益当代人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树立,裨助着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儒家教育思想精髓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意义。通过管窥儒家教育思想深刻挖掘其精髓对当代教育的意义,力求裨助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孔子教育原则总括之有四个方面,“因材施教”、“启发诱导”、“学思并重”以及“由博返约”。孔子在学习方法上采用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等各种不同方式使学习者能知行通贯。孔子认为只有深刻的把握受教者的特点,在教育上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当代思想政治教育中,要科学全面的掌握受教者的心理特点,对于不同年龄段(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以及不同职业(学生、商人、工人等等)运用不同的方法。管窥孔子“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的言论,可以看出其对“启发诱导”这种教育方式的重视。在当代思想政治教育中,在从教者与受教者中要找到这样两个平衡点:第一,从教者主动与被动之间的平衡点,既要保证从教者的主动权利又不能完全扼杀受教者的积极性;受教者积极性与自由性,既要保证受教者的积极性又不能无视从教者的主导作用。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孔子“学思并重”的教育思想,深刻洞察到了人类的认识规律,科学的把握了学与思之间的辩证关系,对于当代的思想政治教育极具参考意义。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孔子既要求学生要博学多识又要求学生学习的知识面不能杂乱,深刻地洞察到知识广与深的辩证关系,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的从教者与受教者都有很多的理论指导意义。在学习立场上,孔子要求学习者能够以虚心的态度自动自发努力地去学习,并应珍惜时间,有恒心的学习,不可操之过急,而是循序渐进的学习。孔子的学习观念讲求学思并重,尚立志,注重学习兴趣的培养,以学习意义而言,其目的是希望培养出具恢宏气度的君子儒,借着学习使人能不断的自我成长以趋于完美之境地。基于此,儒家在教育方法、内容等各个方面的精髓,都可以裨助当代思想政治教育。

三、儒家思想精髓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感发

儒家思想精髓的实效性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感发。当代思想政治教育要向教育的实效性上侧重,并充分考虑受教者的心理与生理特点,空洞的灌输难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充分发挥现代传媒技术的作用,例如:微信、QQ等等,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受众采用多元化的教育避免呆板空洞的灌输。采用实效与开放的思想政治教育,符合思想政治教育受众的心理与生理特点,可以裨助受教者达到至贤至圣的理想人格。儒家思想精髓的实践性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感发。儒家思想的实践性在“知行合一”与“为己之学”上抒发得淋漓尽致。管窥儒家“知行合一”与“为己之学”的言论可见其对实践的重视,因此,应当着重培养思想政治教育受众的道德实践能力,避免空洞的理论说教。儒家伦理实践在于自觉反省,保证本心良知。道德原则不是依据形式逻辑的规则去考核,而是依据反省自觉中的存在实感,当代思想政治教育是为了让受众者可以自主地从事道德实践,以完成自己的道德人格。这种实践将带来全面的存在性和终极性的自我转化,对于完善思想政治教育受众者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儒家思想精髓的爱国性对当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感发。儒家的圣人是积极入世的,具有兼善天下、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倡导经邦济世、建功立业的理念,梦想着建立一个百姓昭明、协和万邦的理想社会。孟子主张以集义养气的修养工夫培养出浩然之气,以养成大丈夫坚守善道、不为环境所左右的气度,最终在成德成物的实践中达成济世救民的终极关怀。孟子认为明善诚身的修养才能践行成圣,完成理想人格,实现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把握儒家“尊王攘夷”民族大义的思想精髓,对于增助当代青年的爱国情怀发挥着重要作用,裨助着当代思想政治教育。

参考文献:

[1]罗国杰:伦理学[m].1989第1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年7月.

[2]唐凯麟:伦理学[m].2001年第1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8月.

[3]杨伯峻:论语[m].2011年第1版.长沙:岳麓书社,2012年7月.

[4]杨伯峻:孟子译注[m].2008年第1版.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6月.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2

一、在西语语境中,自由概念的意涵虽然复杂,但英国著名思想家互伯林关于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的划分,为把握自由概念提供了重要的分析框架。根据伯林的论述,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的概念与两组不同的问题有关:前者涉及控制的范围问题,后者涉及控制的来源问题。

正是基于对这两组不同问题的回答,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具有不同的概念内涵。消极自由的内涵是;个人拥有不受他人控制独立地作出选择和活动的范围;自由本身不能不受到法律的限制,因为存在着与自由的价值同等或比自由的价值更高的价值;必须保留最低限度的自由,因而公共权力对自由的限制本身不能不受到限制。在此意义上,消极自由概念的实质是,个人自由应该有一个元论如何都不可侵犯的最小范围,因而应当在个人的自由权利和社会的公共权威之间,划定一条边际界限。这也就是严复所说的“群已权界”之意。积极自由概念则与之不同,它源自个人想要成为自己的主人的愿望。它的内涵是,我希望我的生活与选择,能够由我本身来决定,而不是取决于任何外界的力量;我希望成为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别人意志的工具;我要做一个主动者,能为自己作出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上述两种自由概念不仅意义内涵相互区别,而且属于不同的范畴系统。消极自由涉及个体权利与公共权威之间的关系,处理的是社会政治问题,属于社会政治理论的范畴;它基本上不涉及意志自由的问题,不属于道德哲学的范畴。因此,JS密尔在其《论自由》一书中,开宗明义便指出其所要讨论的自由“不是所谓意志自由,乃是公民自由或称社会自由,也就是要探讨社会所能合法施用于个人的权力的性质和限度。”积极自由涉及个体“以自由意志追寻人生中道德的尊严与创造的意义问题,”它以意志自由为根据,导出道德自由之结论,并由此引入政治社会自由的讨论。因而,积极自由主要是个人伦理和道德哲学的范畴。

本文作者看来,两种自由概念不仅意义内涵和范畴性质相互区别,而且具有不同的文化特征。消极自由作为社会政治概念,它对个体基本自由权利的确认与维护,对公共权力侵害自由的警惕与防范,体现的是西方近代以来市场经济和市民社会的历史要求,具有鲜明的现代性特征,是典型的西方文明的价值理念。积极自由作为道德哲学范畴,则有所不同。就其强调道德意志的自由、自主、自律而言,显然不能视为西方文明所独有的思想资源。

基干上述两种自由概念的解析,以下将从两个层面检讨儒学与自由概念的关系。

早在1895年,启蒙思想家严复在那篇著名的《论世变之亟》》里比较中西文化的区别时,就已经点出了以儒学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中自由思想资源匮缺的事实:“夫自由一言,真中国历古圣贤之深畏,而从未尝立以为教者也。”谙熟西方自由思想传统、翻译过密尔《论自由》的严复,其立论的基本理论参照正是上述社会理论意义上的消极自由概念。问题是,从这一概念出发,判断儒学传统匮缺消极自由思想资源的主要依据是什么?

从价值系统来看,儒学传统重视的是人伦秩序,如《礼记礼运篇》》的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就被称为十义,孟子也有所谓五伦之说:“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腾文公上》)人伦秩序强化的是伦理规范、道德义务,不是政治法律意义上的权利意识。在儒家人伦秩序的笼罩中,义务是第一次序的概念,人的权利意识则始终被压缩、消解在义务观念之下。随着人的权利意识的压缩与消解,自由的范围也就无从确认,因为自由的范围实质是人的权利范围。

就政治思维而言,儒学视野下的政治与伦理并无边界区分,政治生活不过是入伦秩序的延长。“在政治领域内,王或皇帝自然是人伦秩序的中心点。因此,任何政治方面的改善都必须从这个中心点的价值自觉开始。这便是‘内圣外王’的理论基础”所谓“格君心之非”、“仁心仁政”、“正心诚意”,都只是对权力掌握者的伦理道德的约束与规范。这一思想基调使儒学传统内部始终无法形成一套系统运用法律、制度对于政治权力加以约束、制衡的观念。缺乏这一观念是儒学传统不具备消极自由概念的另一重要标志,因为消极自由概念的基本要义之一即是要通过法律、制度的约束以防范政治权力对自由范围的侵犯。

以社会功能来说,自汉代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始,儒学的社会功能逐渐定位于传统中国政治合法性的理论论证。董氏以“王道之三纲,可求干天”揭开了合法性论证的序幕,儒学也由此开始了经学化的历史进程。从今文经学、古文经学到宋学,经学形态的演变并未改变经学化的儒学所承担的社会政治功能。历史的经验表明,承担合法性论证的儒学支撑的是以皇权为中心的专制政体。于是,在社会政治功能层面,儒学与消极自由的精神理念形成高度紧张和尖锐冲突,因为社会政治意义上的自由理念恰好是专制政体的对立面。这也是五四时期儒学传统受到政治自由主义者否定、批判的基本原因。

需要指出的是,上述分析主要不是价值评判,而是儒学传统匮缺消极自由思想资源的历史事实描述。陈述这一历史事实旨在表明,古老的儒学传统与现代性社会政治理念毕竟相隔甚远。因此,既不能从儒学传统内部单向地直接开出消极自由观念,也不能在二者之间进行简单的双向对接。儒学与消极自由观念的现代连接必须走出思想理论演绎的思维误区,建构于社会土壤条件的培育。这意味着儒学与消极自由观念的现代连接需要构筑相应的社会前提,而消极自由观念之精神落实干制度运作、其基础植根于市场经济是根本性的两个方面。这是因为,消极自由不仅是一套观念体系,更重要的是保障人的基本权利的制度框架、防止公共权力侵害自由的制衡机制。同时,消极自由无论作为思想理念还是体制结构,本身是市场经济的产物,换言之,市场经济是消极自由的观念和体制根本性的支撑条件。在非市场的经济条件下,由于作为公共权力的国家是社会资源的主要垄断者,是各种服务和就业机会的唯一提供者,它“拥有无限的强制权力”,消极自由根本就无从谈起。只有随着体制结构和市场机制这些相应的社会土壤条件的建构和培育,消极自由观念才能获得坚实的基础,儒学与这一现代观念的对话、勾通。

二、连接才能找到现实的支撑。从这个角度来看,儒学与消极自由观念的现代连接确实不是观念层两点一线的理论推演所能解决的,它本身是三点(市场经济及相应的社会政治机制一消极自由观念一儒学)之间逐渐调适的社会演化过程。

儒学传统虽然匮乏社会政治理论意义上的消极自由的思想观念,却蕴涵着极为丰富的道德哲学意义上的积极自由的思想资源。这一思想资源集中体现为“为仁由己”的命题表达,其实质是对个体道德意志自由的确认与凸现。“发现道德意志的自由,并自觉到它的重要性,中国自孔子已然。这在中国史上,的确是一次极重大的发现。经此发现以后,人才有真实的自我,人的尊严和做自己的主人这些重要的人理才能讲。”

从儒学传统的历史来看,确认、强化个体道德意志选择的自主、自由,是贯穿其思想发展的一条主线。孔子就再三强调“为仁由己”(《论语颜渊》)、“我欲仁,斯仁至矣”以论语述而》)、“当仁不让于师”(〈论语卫灵公〉)。孟子把对“仁”的自我寻求扩展为对“义”的主动选择:“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皆得,舍生而取义者也。”(《孟子告子上》)宋学家则进一步把仁确认为“天理”,使之提升到本体论的高度,并强调对天理即仁的自觉体验、践履以及对私欲的自我舍弃、抑制:“仁者,本心之全德。……心之全德,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坏于人欲;故为仁者,必有以胜私欲而复于礼,则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德,复全于我矣。”(朱熹:《四书集注论语卷颜渊》)从先秦到宋代,高扬主体的道德自律,树立人的伦理学主体性的庄严伟大,构成了儒学传统中宝贵的精神资源。

儒学突出主体的道德自主、道德自律不仅在道德伦理层面展示出普遍的积极意义,而且在社会政治层面发挥着特殊的规范功能。如果说前者的普遍意义指向的是每个个体,主张人人皆为尧舜,成为君子、成为道德人;那么后者的特殊功能主要针对的是统治者,要求他们自我道德完善、道德自律,成为圣人。因而,一方面,成圣成德者方可为王,修齐治平的内圣外王之道构成获取、掌握权力者的规范模式S另一方面,“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统治者要严于律己,正人正己。只有正己,才能正人。“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子路》)统治者应当经常反省自身,检讨自己:“行有不得者反求诸己”,这样才能“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孟子离娄上》)。显然,高度强调权力掌握者的道德自律,“这是儒家政治伦理哲学所能达到的高层境界。”从这一角度来看,儒学传统中丰厚的道德哲学意义上的积极自由的思想资源在政治领域中确有其正面的功能和意义,因为道德自律始终是约束权力掌握者不可或缺的重要方面。

然而,如上所说,儒学传统始终混淆伦理道德与政治的边际界限,并把政治伦理道德化,由此却导致了其积极自由的道德资源在政治领域中的运用具有双重后果:一方面,积极自由所体现的内在的道德自律,在缺乏对权力的外在制度制衡条件下,作为对权力的道德约束,它在政治领域的功能发挥会遭到软化并最终归于无效。因为中国传统政治的历史经验表明,对暴君昏君贪官污吏讲正心修身、道德自律事实上完全无用。另一方面,作为积极自由之体现的道德自主,在儒学话语系统中意味着克己无我、成仁成德,即成为圣人。但问题是圣人不仅要立己而且要立人,不仅要成己也要成物。立己、成已是存心养性、立修身之德,立人、成物则是事天济众、施教化之功。从立己到立人、从成己到成物,便是从内圣到外王的转化过程。这一转化赋予了圣王在社会生活中的道德主宰、道德教化的功能,即宋儒所说的“启众生之蒙,去众生之昏”。在圣王的道德主宰之下,个体完全丧失了作出任何道德选择的自由,只有“存天理,灭人欲”,只有彻底服从的义务。为了确保个体的服从和圣王的绝对主宰、统治,刑法与教化成为圣王不可或缺的两大统治手段:“圣王为治,修刑罚以齐众,明教化以善俗。”(《二程集河南程氏遣书》卷二)前者是以刑杀人、硬性控制,后者是以理杀人、软性约束。这样,从圣人到圣王的转化实际上是圣人的道德自主异化为道德(教化)与政治(刑罚)双重专制的过程:道德层面的积极自由终于在社会政治领域走向了自由的反面。

由此可见,儒学传统中积极自由的思想资源犹如一把双刃剑:在伦理道德层面,它高扬道德主体的意志自由,强化主体的道德自律、道德完善,具有政治伦理的规范功能;然而,在社会政治层面,它却最终导向道德与政治专制,走向自由的反面。笔者认为,化解这一双刃性的关键在干,设置积极自由的伦理道德的边际界限,即把积极自由的意义功能定位于个体、定位于伦理道德领域。这样,一方面可以确保个体道德选择的自由,从而也有利于发挥道德自律的政治伦理功能。在此条件下,儒学传统中积极自由的伦理道德资源,诸如自我节制、严于律己、正心修身、讲究气节等等,将在现代生活中包括对政治人格的塑造起到积极作用。另一方面,则是避免个人道德意志的选择问题与社会政治问题的混淆,从而为消极自由观念的建构赢得独立的空间。因为上述概念分析表明,消极自由属于社会政治范畴,其指向是社会政治领域,涉及对个体基本自由权利的政治法律体制的保障,与积极自由所指的个体意志自由、道德选择无关。套用儒家的话说,消极自由是“治人”的范围,积极自由是“修己”的领域。把“修己”混同于“治人”,不仅会削弱、损害“修己”的伦理道德意义,更重要的是将妨碍对“治人”(政治法律)的制度性设计。总之,只有通过边界划分(伦理道德与政治法律)、功能定位(个体与社会),儒学传统中积极自由的伦理道德资源才能获得现代意义,上述消极自由观念的建构才能赢得独立的发育空间。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的结论是:在社会政治层面,儒学传统之社会必须外引消极自由的观念,并使其精神落实于制度运作、其基础植根于市场经济。在此条件下,儒学与消极自由观念的现代连接才能获得现实的支撑;在伦理道德层面,儒学传统之文化需要内接其积极自由的思想资源,将其定位于个人,并为之设置伦理道德的边界范围,发挥其政治伦理的意义功能。这是儒学与自由观念现代连接不可或缺的两个方面,二者的有机结合将导向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政治与伦理、现代与(儒学)传统的相互支撑和双向互补。

注:

[1]【英】约翰密尔:《论自由》,程崇华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页.

[2]林毓生:《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三联书店1988年版,申73页.

[3]《严复集》第1册,王拭编,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3页.

[4]余英时:《中国思想传统的现代诠释》,江苏入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3页.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3

【关键词】儒家;校园;诚信文化;诚信思想

“诚信”思想是儒家思想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成分。即使在道家思想和韩非子的思想中也涉及到了有关的诚信问题,但与儒家思想相比,在道家和韩非子的思想中对于诚信思想的讲述还不够完整细致。在当今时代,儒家思想不仅在中国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而且在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宣传下以及儒家思想本身拥有的巨大生命力,儒家思想在世界各地也有着广泛的传播和深远的影响。学校是为祖国培养人才的地方,要积极投身到诚信文化的建设中来,坚定不移地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文化,帮助学生树立诚信意识,建设诚信校园,发扬优良中国传统文化,为祖国的发展贡献力量。

随着教育体制改革的慢慢深入,学校也不再只是关注学生们的成绩,也渐渐的重视起学生们的诚信教育。为了全面的提升学生的诚信意识,更是为了保障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为祖国培养优秀的人才,学校应当把教育重点慢慢放到诚信的实效和时效性教育中来,把诚信教育落到实处。而在实际进行诚信教育时,学校不能照搬照抄其他学校的做法,要根据学校自身的特点与发展情况,制定不同的教学策略,深刻地理解儒家思想,发掘其中的精华成分,还要把努力这些东西很好地融入到现代教学中来,积极地建设诚信校园。

一、帮助学生们建立以诚信为本的人生观

诚实守信在人际的交往中是一个重要的道德原则,拥有了良好的诚信意识能帮助我们建立更好的人际关系。有些学生还没有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为了不让他们误入歧途,学校对于诚信教育的工作不能松懈,帮助学门们树立诚实守信的正确价值观,还要在实践中锻炼约束学生们,培养他们的诚信意识。我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就认为:“信”就是遵守诺言、讲诚信,即使在严重匮乏衣服和食物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轻易背信,从这些我们就可以知道古人对于诚信的重视了。之后的人们也是对诚信十分看重,“亚圣”孟子就认为“信”在人际交往中是不能忽视的,并且他还把“信”在以社会关系为基础上细分为五个层次。在我国传统道德观念中,就提出“信为立身之重,诚为处世之本”的观点,从中可见诚信的重要性。作为当代学生,不仅要努力学习课本知识,,更要从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汲取精华部分,更好的做人,以诚立身,以信为友。在生活中,我们自己不光要遵守承诺,守信用。更要用自己的行动来带动他人,让人人都守诚信,注重自身修养,不断反省提升自我,建良好的诚实守信校园氛围。

二、帮助学生树立勤奋求实的求学理念

儒家对于学习的重视程度非常高,为了端正求学者的学习态度,提高学生们的学习效率,儒家提出了学生们应当树立勤奋求实的求学理念,这就在学习领域当中体现了儒家思想。为了提高人们的思想道德水平,勤奋求实理念要求人们要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不能出尔反尔,表里不一。在校园诚实守信文化的建设中,学校要积极的学习儒家思想的精髓,将这种严谨的,诚实的求学精神运用到教学上来,努力做好教学工作,为这些学生们树立正确的学习观念。这些正确的观念也将会大大地激发学生们的学习兴趣,提高学习效率。同时,学校也不能只是注重学生的学习教育而忽视了对学生的生活教育,在生活上也要让学生们诚实守信,言行一致。在生活和学习上双管齐下,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让学生们养成诚实守信的良好品质,成为具有优良品质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三、为学生树立以诚信为本的义利观

在儒家思想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关于“义”和“信”的研究和阐述,古人们也提出了一些对“信”的看法:孔子就提出“信近于义,言可复也”的观点,孟子也说到通达的人说话不一定句句守信,做事也不是每一件都到位,只要合乎道义就行了。在儒家思想中,尊重君子而鄙视那些小人,而儒家把义和利作为区分君子和小人的标志,小人追求崇尚利益而忽视其他,君子追求看重仁义。在生活中,我们不是要一味的放弃对利的追求,正确的思想是我们要像孟子说得那样,为人处世只要合乎道义就行了,我们可以接受合理合法的手段获取利益。儒家思想是追求一个完美的境界,然而当现实因素约束着我们时,我们不可能达到义、利、信的完美统一,而在这种情况下儒家思想要求我们舍信取义,舍利取义。通过这些儒家思想,我们可以正确的认识到其中义与利的关系,这种理念也对思想道德教育具有积极意义。学校的主要任务是帮学生成人成材,帮助学生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学习各种技能,为祖国培养大量的人才,为祖国的繁荣发展贡献力量。当今社会,各种不同的因素影响着人们,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可能会不同,部分人可能误入歧途,背义取利,学校应当坚定不移地加强对学生的诚信教育,帮助学生树立正确地价值观,让学生们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

四、结语

诚实守信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我们要积极学习优秀地民族文化积淀。在古代,儒家就已经知道了诚信的重要性,积极的帮助百姓的树立诚信意识,而这些诚信思想也是中国社会道德和文化建设中一笔重要财富,学校要在深刻学习了解儒家诚信的基础上,将诚信思想融入到教学中来,帮助学生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学校还要与时俱进深入研究中国传统文化,不断学习创新使其保持活力,为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为祖国的繁荣发展贡献力量。

参考文献:

[1]芦坤,武丹.论儒家诚信思想与当代校园诚信文化建设[J].西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07).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4

张丽芬孟祥丽张文杰李丽满河北联合大学迁安学院

摘要:儒家人本思想具有政治整合功能、经济发展功能、文化传承功能。从社会发展层次上讲,儒家人本思想的社会性功能与个

体性功能是密不可分的,社会性功能以个体性功能为基础,个体性功能以社会性功能为实施保障。在现代社会中,为最大限度挖掘人

本思想的潜在价值,应积极探索各种方式发挥其教育功能。

关键词:儒家思想;思想政治教育功能;人本思想

一、儒家人本思想的思想政治教育社会性功能

儒家思想在汉朝时期成为封建正统思想,这源于儒家思想包

含着众多社会观点,对社会有一定的服务功能。儒家思想的社会

功能在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中着重体现为个体性功能。

(一)政治整合功能

在现代社会中,政治整合功能指的是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活动

培养高素质人才或者个体,通过高素质人才或群体的影响力去传

播政治思想,进而提升全民整体素质水平。政治整合功能能够最

大范围最大限度传播政治思想、最大程度造就政治人才、最大力

度推动和谐社会的建设,因而在思想政治教育的诸多功能中,政

治整合功能占据主导地位。孔子认为政客在政治运行中扮演者重

要角色,政客的思想与行为直接关系这国家兴亡与衰败。在社会

生活环境中存在诸多人际交往的关系,这些复杂而细微的关系直

接影响着社会道德规范化。儒家善于从整体把握社会关系,提倡

人与社会建立和谐和谐,推动社会政治健康发展。

(二)经济发展功能

经济发展功能指的是个体在思想政治教育影响下受到启发,

在经济建设中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为经济的腾飞贡献自身的绵

薄之力。儒家不反对个人追求财富,只是在乎追求财富的手段,

儒家认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财富的追求方式能从本质上区分

君子与小人。君子用符合道义的方式追求金钱,小人不择手段追

求财富,在关系到民族危亡的紧急时刻,君子愿舍利取义,贫困

中仍保持自身高尚的气节,而小人则会为一己之私投递叛国。儒

家认为对财富的追求无可厚非,但追求的程度要合乎“礼”的要

求,对过多财富欲望加以制止。针对国家的管理,儒家主张施行

仁政,爱民亲民,反对苛捐杂税。儒家思想认为,附属制度不应

成为酷吏施行不仁政策的依据,而应成为激发人们积极性的工

具,在赋税制度的激励下培养人们对经济的理性认知,进而发挥

主观能动性追求经济效益的最大化。儒家人本思想的经济发展功

能对我国社会主义经济有借鉴意义,我们应从民族经典中汲取营

养,进一步提升我国的经济实力。

(三)文化传承功能

文化传承功能指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对整个社会文化的影响。

儒家思想属于意识形态范畴,其对个体精神世界有积极作用。儒

家思想是中华文明中耀眼的一颗明珠,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和历史

的沉淀,其蕴含着丰富而充满哲理的思想。这种思想对现代社会

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这种思想也已经深深内化到每一个中国人的

心中,成为凝聚社会的一种向心力。

二、儒家人本思想的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应用

从社会发展层次上讲,儒家人本思想的社会性功能与个体性

功能是密不可分的,社会性功能以个体性功能为基础,个体性功

能以社会性功能为实施保障。在现代社会中,为最大限度挖掘人

本思想的潜在价值,我们应积极探索各种方式发挥其教育功能。

(一)主张学以致用,在生活中发挥学的价值

学而无用不可谓之学,儒家着为重视知识的应用性。孔子认

为,学诗旨在学习其中深刻哲理,从中领会侍奉父母道理、正确

处理君臣关系的方法,在实践中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修身治国

平天下的基础是个体生存需求的满足,个体是构成整个社会的基

本单位,只有满足个人的生存需要,实现个人的社会价值才能谈

及整个社会整体水平的提升与社会的进步。

(二)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健全个体人格

榜样的作用是无可估量的,在榜样的模范带头下人们会认识

到自身的缺陷,并以榜样为目标不断完善自身,使自身满足社会

的要求,成为社会栋梁。孔子曾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省也,

这就告诉我们要虚心向他人学习,提升自身的道德需要,在看到

他人的不足时,要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

真正为社会需要的人。

(三)教育内化,内外统一

孔子率先提出“自省”,意在要求人通过惯常自身的行为,

对自身有正确而客观的评价,认识到自己的优势与不足,并针对

自己的不足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以实现自身的全面发展。儒家

要求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即使在没有舆论监督的情况下也要严

格要求自己,使自身的行为符合道德规范;在人际交往中,人要

真诚对待他人,不能将个人的意愿强加于他人。人的道德修养是

在犯错误与改正错误的过程中养成的,只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并下定决定改正错误,才能以错误为垫脚石成就自身的道德素

养,个人道德素养的提升会对其人际圈产生良好的带头作用,人

际间道德的广泛传播对推动社会进步有重要作用。

(四)实现个体与社会的统一,建立和谐社会

实现和谐的人际关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个人做到谦让不争。

孔子在学习过程中丝毫不讲自己摆在德高望重的位置,而是以谦

虚的态度向有知识的人学习。面对别人的建议和批评,孔子也是

虚怀若谷的坦然接受。从孔子的谦虚态度中,我们可以看到孔子

对真善美的追求以及自身的高尚品德,孔子所表现出的这种道德

品质正是儒家所人本思想的核心,我们要领会其中深刻的哲学含

义,并将其应用于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中。个体的学识程度与其处

理社会关系的能力有直接关系,一个知识渊博的人能通过自身良

好的道德修养处理社会关系,使自身的人际关系处在和谐状态。

结语

儒学发展至今已有千年历史,经过历史的洗礼与沉积,儒家

思想沉淀下意蕴丰厚的思想。在现代社会中儒家的人本思想逐渐

受到人们的重视,并以多元化的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在时代进

步中,儒家思想发展也呈现多元化发展态势,但究其根源儒家思

想的核心为人本主义思想,我们对儒家思想进行研究、挖掘其内

在价值的首要前提是确立人本思想的首要地位。在对儒家人本思

想教育功能的研究中不仅要利用儒家的君子教育方法,也要与时

代相结合,积极融入各种具有时代特色的教育模式,只有在多教

育方式的引导下才能最大限度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

参考文献:

[1]王建林,王治中.儒家思想在教育中的解读[J].杨凌职业技

术学院学报,2008(3).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5

[论文关键词]儒家;生命伦理;贵生;仁爱;生命和谐;超越生死

儒家思想的基本精神是人文主义,这一精神决定了关注人类生命的存在成为儒家思想的重要特征。与现代生命伦理学以现实问题为取向,侧重解决现实的涉及生命的技术伦理问题不同的是,儒家倾向于从形而上的高度反思生命,它关注的是对生命的最深层次的看法,比如人类如何看待自身生命的价值,怎样处理与其他生命之间的关系,应该处于何种生存状态,如何面对短暂而又脆弱的生命,等等。本文即对儒家生命伦理思想予以挖掘和分析,以期为现代人如何道德地对待生命提供启示。

一、天道贵生

如何看待人类生命的价值是儒家首先关注的生命伦理问题,对此儒家予以大力推崇,表现出一种贵生精神。作为一种主体价值,人类的生命价值必须在生命主体和生命客体的关系中得以确立。积极人世的儒家选择社会作为生命客体,它侧重从人与社会的关系中来考察和确定人的生命价值。

儒家首先将包括人类在内的自然万物的生长视为天地的本性:“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易经·系辞上》),同时也将其定性为天地之大德:“天地之大德日生”。(《周易·系辞下》)对于天地万物生生不已的自然现象,儒家创始人孔子赞叹不已:“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论语·阳货》)既然生乃天地大德,根据天人合一的道理,人道效仿天道,因此贵生是必须的。

儒家十分强调人在宇宙间的崇高地位,认为人是万物之灵和天地之性,《孝经·圣治章》云:“天地之性,人为贵。”人类又何以成为万物之灵呢?儒家的回答是因为人具有伦理道德意识,《苟子·王制》日:“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并且,正是因为宇宙中只有人有伦理道德意识,因而儒家认为“人贵于物”。《论语·乡党》记载马厩失火,孔子从朝廷回来后问“伤人乎”,而“不问马”。在儒家(尤其是先秦儒家)看来,人类生命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出于贵生精神,儒家反对任何亵渎人类生命的行为。如《孝经·开宗明义》就反对自杀轻生的作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孔子则对当时的陶俑殉葬发出尖锐的诅咒:“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孟子·梁惠王上》)。儒家认为,生命如此珍贵,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珍惜它,每个人都应该好好活着,造福于国家和民族。这里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儒家重视的不仅是人的肉体生命,还包括其精神生命。相对于人的肉体生命而言,精神生命有着更为重要的价值。儒家护敬父母所赐予的身体其前提是人的肉体生命与精神生命没有发生冲突,一旦它与更高的社会价值发生冲突,儒家就要求人们“杀身成仁”和“舍生取义”。这不仅没和儒家的贵生精神相矛盾,反而再次证明儒家是从社会的角度来确定人的生命的价值。

虽然儒家只是从人与社会的关系来确定人的生命价值,这种单一的视角难免片面,不能全面揭示人类生命主体意义,因为人类面临的不仅是人与社会的关系,还有人与自然的关系。然而,我们还是应充分认识儒家贵生思想的重要价值,它高度肯定了人的价值与尊严,赋予人类在宇宙中的崇高地位,这对于当今我国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落实科学发展观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仁爱为怀

仁爱生命也是儒家生命伦理的重要观点。儒家认为,既然天道贵生,人道亦应顺应和遵循天道,将生命视为道德关怀的对象,懂得仁爱为怀,这正如朱熹所言:“天地别无勾当,只以生物为心。如此看来天地全是一团生意,覆载万物,人若爱惜物命,也是替天行道的善事。”(《朱子文集·仁说》)

基于对生命的仁爱精神,儒家自然坚决反对杀人的作法。《论语·颜渊》记载季康子问孔子搞政治是否要杀掉坏人而亲近好人,孔子答日:“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意思是说搞政治为什么要用杀人的办法,你如果想做好人,老百姓也就会跟着好起来。孟子也宣扬“杀一无罪,非也”(《孟子·尽心上》)的思想,认为“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孟子·告子上》),即只有那些热爱生命的人才能赢得天下。

儒家的仁爱对象不仅限于人类生命,还推及自然界中其他生命,此诚如董仲舒所言:“质于爱民,以下至鸟兽昆虫莫不爱。不爱,奚足以仁?”(《春秋繁露·仁义法》)儒家对其他生命的仁爱之情主要体现在对这些生命的恻隐之心和“无伤”的悲悯情怀。如孔子主张“钓而不网,弋不射宿”(《论语·述而》),就是说人可以钓鱼但不要用绳网捕鱼,而要留有活口和生机,以利鱼的繁衍生息;人可以射鸟但不要射栖宿巢中的鸟,这样能让母、刍团聚或使嗷嗷待哺之幼鸟得以喂养。宋儒张载甚至将仁爱精神推广到非生命物质,提出“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正蒙·乾称》)的思想,认为天下所有人都是我的同胞兄弟,外物都是我的同伴朋友。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儒家的仁爱之情遍及人和物,但儒家并不认为这两者享有同样的道德关怀,因为虽然人与物一体,但是它们的重要性不同,因此人和物享有的爱不应该是同等的,而是应该有先后及厚薄之分。儒家所倡导的仁爱是以人为中心而向周围动植物等其他事物辐射的爱,这一思想使得儒家有着人类中心主义之嫌。然而,我们还是不能因此否定儒家仁爱生命思想的伦理价值。

法国学者阿尔贝特·史怀泽曾言:“把爱的原则扩展到动物,这对伦理学是一种革命。”儒家仁爱的对象不仅包括人和动植物,甚至涉及一切无生命物质,这可谓一种博大的生命境界和高尚的道德精神。这一思想不仅对于当今世界生态危机的缓解,而且对于人类和平问题的解决都有着重要的现实价值,值得今人反思和借鉴。

三、以和为贵

从敬重生命和爱生命的思想出发,儒家必然会重视生命和谐,将生命和谐作为其价值追求,正所谓:“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生命和谐主要包括个人生命的身心和谐、个人的社会生命和谐(即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以及人的生命与自然界有机体生命之间的和谐。其中,个人身心和谐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的前提。

对于个人身心和谐儒家强调自身修养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正所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礼记·大学》)儒家认为,身心可以相互促进,修身能够养性,养性也有利于修身,修身养性的实质就是解决自我意识、思想、情感、行为是否得当以及应当如何等问题。至于如何修身,《礼记·大学》如此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儒家主要通过倡导行“”以实现这一目标。“仁”包含了“恭、宽、信、敏、惠”等众多道德规范在内,其核心是爱人,为此必须践行忠道和恕道。所谓忠道是指“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意即自己要生存、发展和完善,也要让别人生存、发展和完善,这是从积极方面爱人。恕道则是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意即自己不愿意要的,决不强加于人,这是从消极方面爱人。儒家认为,如果人们都能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将仁爱之情推及他人,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融洽。

对于人与自然的和谐,儒家提出“天人合一”的观念,主张把人类生命放在整个自然界中加以考虑,强调人与自然界之间的相互联系与和谐统一。儒家认为,人与天具有相同的本性,它们是相通的,即如董仲舒所言:“以类合之,天人一也。”(《春秋繁露》)作为天道的彰显,人有责任通过自己的努力,充分体认到天地自然是一个“生生不息”的生命历程,是与人为一体的,人不仅要“知天”,而且还要“畏天”,自觉地遵循“天道”,在践履“天道”的过程中参天地而赞化育,实现天人关系的统一。

儒家的生命和谐思想可谓当今我国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思想资源,它的个人身心和谐思想有助于消除现代人因竞争和繁忙而产生的焦虑感与烦躁感,它的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思想有助于现代社会减少人际冲突、构建融洽的人际关系,而它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思想有助于大自然保持生态平衡。

四、生死由命

儒家不仅关注生命的存在问题,而且关注生命的终结问题。对于后者,儒家表现出一种豁达思想和超越态度,它认为个体的生命虽然在经历过一个生长、成熟、老化的动态过程之后终将走向死亡,但是人们可以超越生命的有限性,实现生命的永恒。

儒家认为,包括人在内的一切生命都是由“气”之聚散变化而生,生为气之聚,死为气之散,即如朱熹所言:“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朱子语类》卷三),二程也说道:“物生者,气聚也;物死者,气散也”(《河南程氏粹言》卷二)。在儒家看来,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是以孟子论述君子三乐的时候认为父母活着为其中一乐,即“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孟子·离娄上》)。反之,死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如《论语·先进》记载孑l子为颜回的死去而深感悲痛:“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日:‘子恸矣!’日:‘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此处“恸”即哀过也。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6

论文摘要:儒家文化是中国古代的正统文化,其伦理价值观直接主导二千多年来人们的思维模式,对各个时期的社会秩序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现阶段继承和发展传统的优秀的儒家文化,有利于个体的完善和社会的整体和谐。

中华民族一向以礼仪之邦著称于世,二千多年来逐渐发展并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伦理道德体系即儒家伦理道德体系。时至今日,它仍以其强大的生命力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特别是对社会秩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儒家思想起源于春秋时期。儒,《说文》谓“术士也”,实际上是指周朝专门掌管礼仪作吹鼓手之类的人。孔子出生于儒之家,他生活的时代,周天子徒有虚名,仅掌管六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天子的职责只是例行宗届的祭祀而已。是时,各国诸侯群起争霸,或合纵,或联横。思想家们从不同的政治立场出发纷纷发表言论,形成百家争鸣的局面,儒家思想就是在此大背景中产生的。孔子集儒家之大成,开创了儒学这一思想流派。他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与弟子对答而成文的《论语》一书中,内容涉及对王权、社会、道德、个体价值的诠释。孔子主张维护殷商礼乐,忧虑其走向崩溃。他主张知识分子修身明礼,采取积极人世的人生态度。

有关儒家思想的定义,现代中西方学者对此有不同的见解。许倬云认为信仰的领域是儒学内在的空隙,并认为它是一个伦理思想体系,勿须进行经验理性的证明。它没有关于物质与意识关系的论述,没有对事物发展的规律进行理论性的探讨。从儒家讲求“仁”、“忠”、“义”,维护“孝悌”等内容来看,它是教人怎样做人的学说。杜维明称之为“道德理想主义”。

西方学者如马克斯·韦伯等在研究儒学时,大多把它看成一种宗教,称之为儒教。把受到儒家文化影响的东亚、东南亚称之为“儒教文化圈”。但严格说来,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它没有关于天国和极乐世界的内容,没有空泛的偶象崇拜。即使是对于“天”,儒家也赋予它自然规律的意义。孔子本人多言“人事”,而少谈“天命”,主张读书人只有修身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的目的是对社会的积极参予。儒家的思想不能使人超脱于现实世界,恰恰相反,它是人世的而非出世的,它是教人怎样安身立命的一门学问。

儒学是以“仁”为核心的伦理道德体系。其社会理想是“大同”,它是原典儒学的真血脉。儒家伦理体系的创立与社会秩序密切相关,孔子创立儒学,其根本动因就是有感于当时礼乐崩坏社会秩序的混乱而倡导“克已复礼”的,他认为要达到这一目标,关键在于每个人都要注意自己的道德修养,因为每个人的道德修养是社会秩序的根源,而社会秩序又是政治稳定和天下安定的基础。如果每个人都能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使之符合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样整个社会就自然而然地变得安定和和谐。

但是,在群雄纷起的时代,各国诸侯考虑的是怎样开疆拓土,因此孔子的这种说教愈发显得苍白无力。“他曾周游列国,寻求一个愿意聘请他作为顾问,并愿意成为一个改造了的世界的中心的国君。柏拉图,在两个世纪之后到锡腊库扎的僭主狄俄尼修斯那里去当顾问,完全出于相同的精神”于是,在他的主张未获采纳的情况下,孔子终日牺牺惶惶,居无定所,最后选择了退隐而从事私教的活动。

因此,孔子的思想对当时的社会秩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秦统一中国后,秦始皇以“为妖言以乱黔首”的罪名将四百六十多名方士和儒生坑杀并代之以法家精神,直到汉武帝接受经学大师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儒学才成为中国文化的正统,才成了统治者用以维护社会秩序的工具。在这之后,儒家伦理才逐渐由维护统治秩序扩展到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而儒家的伦理思想发展至宋代日趋保守,甚至反动,成为束缚人们头脑的桎梏。程颐、朱熹等人“存天理,灭人欲”,“君臣父子夫妻”等纲常伦理违背原典儒学的民主性,使广大知识分子和劳动人民丧失了独立的人格。“历代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序如冠履之不可倒置。”这种等级之问不可逾越的观念历经晚清至近现代,对中国传统社会秩序仍然有着深远的影响。

儒家伦理对于人格的塑造,直接影响了社会秩序的稳定。作为社会的一个分子,人的言行直接关系社会秩序是否正常。马克思主义认为,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是伦理道德领域中一个极其重大的理论和现实问题。“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实现了的人道主义”。儒家强调积极的人世态度,其实就是追求与自然界和社会环境的整体和谐。隋代创科举选官经唐至宋大盛。读书中举为官成士人实现自我价值的最高选择,也成了统治者宠络人心安定社会秩序的有效手段。

个体道德的塑造和个体价值的实现,离不开儒家人文主义的潜移默化。樊迟曾问孔子:“何日仁”子日:“爱人”。孔子认为:“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也。”又“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还主张“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这些思想使读书人往往形成匡扶济世的使命感和崇高的个体人格,并发展成为今天的集体主义和爱国主义。

个体道德提高还需经常的内省自身。曾子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丽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马克思主义伦理学认为,道德是人类精神的自律。“一个人要求得进步,就必须下苦功夫,郑重其事地去进行自我修养。”四十年代延安开展的整风运动,其重要的内容就是认真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其中自我批评,自我教育的内容就已经包含了儒家文化中内省自身的积极因素。

近代以来,随着西方列强的入侵,西方的价值观强烈冲击儒家伦理思想体系。十九世纪晚期,张之洞等人主张用西方科技补儒学重说教轻实践的空疏,即“中体西用”论。但是,在传统的封建体制下,这两者之间的结合仍然显得非常的尴尬,西方工业化的大浪潮还是无情地宣告了除政治儒学外其他儒学的没落,而西方社会在经历了工业文明之后越来越暴露出人情淡漠、世态炎凉、关系疏远、家庭破裂、精神颓废等伦理危机。现代化在给人类带来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现代化的痛楚,导致资本主义的“宗教冲动力”已被科技和经济的迅猛发展耗尽能量,只剩下一个“经济冲动力”。马克思在十九世纪中叶时预见到现代工业主义产生的各种“异化”现象,到本世纪下半叶西方工业社会进入高额大众消费新阶段后,变得更加突出,有时还会引起经济、政治、社会、思想等各方面的严重失调、失衡、失控。人们在物化倾向加剧的情况下,渴望寻找新的精神家园。

改革开放以来,西方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涌进国门,一些人盲目崇拜西方资产阶级的人生观,对传统文化缺乏正确的认识,认为传统文化是阻碍社会进步的惰性力量,主张否定传统文化,“全盘西方”;另一方面,经济发展的负面效应导致唯利是图,拜金主义盛行,在中国大地上早已灭绝多时的吸毒、卖淫、嫖娼、纳小妾等丑恶现象也死灰复燃。传统文化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人们期待着重建新的伦理价值体系。

由于上述原因,在现阶段我们必须高举儒家优秀伦理文化的大旗,结合当前实际。加大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共建的力度,对个体的伦理道德和现行的社会秩序进行全新的荡涤和再造。

首先,要对传统文化有一个正确的文化观,那种对传统文化全面肯定和全面否定的观点是不可取的。因此,在对待传统文化时,要坚持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对儒家伦理文化进行合理性的批判,既要肯定其优秀的、合理的因素,又要否定其落后的、消极的因素。如果一种文化本身具有生命力的话,它必须经得起任何形式的批判,反之则会走向消亡。我们在批判儒家维护宗法制度纲常名教的同时,应大力继承和弘扬儒家伦理体系中人文主义,“天人合一”等进步思想。

其次,要赋予儒家智、仁、勇、忠、孝、信、耻、廉、公等伦理道德规范新内涵。传统儒学提倡的仁智礼义信等道德观,主要是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有其一定的阶级局限性,因此,在现阶段赋予儒家伦理新的内涵,既是个体道德提高的需要,也是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需要。我们要批判儒家宣扬的忠君思想,赋予“忠”新的时代含义,即忠于本职工作,忠于党,忠于社会主义,忠于祖国;要批判儒家宣扬对父母的愚孝观念,做到从内心里真正地理解他们;要在全社会形成一种诚实守信、公正廉洁、知耻近乎勇的良好社会风气。因此,继承传统,开创未来,已成为我们建设社会主义伦理道德新秩序的首要任务。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7

〔关键词〕儒家思想“仁”“和”“义”“信”企业管理

一、儒家思想内容的精髓

(一)“仁”

“仁”是儒家思想德治的核心和最高范畴。“仁”即“仁者爱人”。“仁者爱人”是儒家思想的核心、精义所在,是儒家思想道德的基础,概括了做人的全部规范。“仁”是爱之源,本质就是“爱人”,樊迟问“仁”,子日“爱人”。在《论语》中,“仁”字出现的次数最多,也能体现“仁”字为《论语》之精髓,《孟子》中提到百余次。“仁”实际上就是如何对待他人,如何处理人与人的关系。“爱人”中既包含对人的尊敬、谦恭和亲热之情,也包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仁”的管理理念体现在管理原则上,即追求“修己以安人”的“内圣外王之道”。要求管理者既要“修己”或“内圣”,按“仁学”体系的要求进行自我修养,又要用“仁”的原则去“安人”或“外王”。

(二)“和”

“仁”是儒家思想核心,是人的相处,而“和”则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和”指的是人际关系和谐,是儒家“仁”思想的延伸。“仁者爱人”,要求人与人之间彼此相爱,“无争”,“无讼”。“和”被视之为政、为人的基本原则之一,认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礼之用,和为贵。”做到“和而不同”,“和而不流”。在群体中,每个人如果都能做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能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和”是管理活动的最佳境界。在管理中做到治人者与治于人者的关系和谐,最高管理者与各级管理者的关系和谐。

(三)“义”

“义”是最为重要的“义利”经济观。儒家非常强调义,有“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又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承认求利之心人人皆有,但要“见利思义”,反对违义求利。“义”是指社会公利及个人合乎道德的行为标准,“利”是个人私利或局部利益,因而义与利的关系就是公与私的关系。对于“义”和“利”孔子有两层意思:一是二者是相通的,互相包含,“智者利仁”。从这个层面上讲,孔子并不反对个人获得正当的利益,而是反对个人见利忘义,先利后义这种行为。二是一个人面临义和利的矛盾冲突时,应“见利思义”“义然后取”,把公利放在第一位,把私利放在第二位。

(四)“信”

“信”是“诚实不欺”,诚信乃人性之本、天道之源。“人而无信,不可知其可也”,即人在人际交往中守信用则别人愿为你服务、为你办事。《论语》的各篇中指出,言可以直接反映出一个人的德,“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巧言令色,鲜矣仁”“巧言乱德”。因此,“不知言,无以知人也”“仁者,其言也”。儒家思想向来讲求诚与信,这种诚信不仅应在言行中体现,更融入在人的血脉中,将诚与信融为一体,融于生命。在儒家思想中,诚信之道不仅是“立人之本”,更是“立政之本”“成事之本”。“儒商”,就是“仁”“义”“礼”“智”“信”的集合。

二、儒家思想在现代企业管理中的应用

(一)“仁”——人本管理思想——以人为本

企业的核心和主体就是人,在管理中体现人本管理,形成人本管理理念,对企业提高劳动生产力、调动企业员工积极性和凝聚企业文化等具有重要的意义。儒家思想的精华在现代企业管理中影响深远。1.“以民为贵”,企业树立以人为本的信念。儒家认为“人为万物之灵”,强调尊重人性,仁爱之心,挖掘人的智能潜力。只有在现代企业管理中应用“民为贵”,树立以人为本的管理理念,才能够充分发挥企业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2.“重视人才”,树立以人为本的人才观。企业管理主要是对企业人、财、物的管理。企业的财和物都是由人支配的,从长久看来,最应关注的就是人才,人才创造企业的利润、财富,人才创造企业的核心竞争力。3.“为政在人”,主要是建立德才兼备的管理层。《礼记•中庸》篇载“为政在人”。这里的“人”指的是“贤人”,是企业的管理者。将“为政在人”的思想运用于现代企业管理中,着重强调领导层的德才兼备,强调领导应为“贤人”。在“贤人”的领导下,创建以人为本的企业信念。可见,建立“贤人”的领导层对建立现代企业文化起到关键作用。

(二)“和”——企业团队管理——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在现代企业团队管理中发挥着积极的指导作用。儒家强调“以人为本”“以和为贵”协调人际关系,并指导企业的建设是一种“和”的理念,必将培养一支充满凝聚力的高效团队。在团队管理中提倡“人文关怀”,强调企业凝聚力。孟子更是认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儒家思想提倡的人文关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朋友有信等观念,体现了人与人的和谐,强调了人际关系中的爱和信任,促进企业内部组织和谐,使团队产生凝聚力,有利于提高企业在市场中的竞争力。在团队精神培养中注重精诚合作,团队协作的培养,这种精神对企业的业绩、甚至是兴衰具有巨大作用。在企业管理中,主要培养“和为贵”的企业文化,利用文化熏陶企业员工,培养员工的团体协作“和”精神,鼓励员工全身心投入工作,确立员工的主人翁地位,将企业员工融为一体。同时,在团队培养中应注重“内求团结,外求发展”的战略,在企业内部主要注重企业团队培养,外部主要强调怎样去发展,这是企业经营的根本,和谐应该是全方位的。

(三)“义”——企业价值观——以义取利

儒家思想主张“君子之财、取之有道”。将儒家文化中的“义利观”融入现代企业的价值观念中,企业要树立“以义取利”的现代管理价值观,强调义利并重,互惠互利。“义”和“利”不仅相互融合,而且还能良性的互动。即“义”和“利”是相互促进的,“利”能促进“义”的产生,“义”也能产生更多的“利”。在某种程度上企业要善于“利他”,在“利他”中讲求“义”。只有以义取利,企业才能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赢得同行和社会各界的认同和赞誉,提高企业的品牌。

(四)“信”——企业信誉管理——以信立业

诚实守信是企业的生命,有句古话:“人无信则不立,商无信也不立。”现代企业就是一种契约经济、信用经济,现代企业只有树立“契约意识、诚信意识”才能够维护企业形象,形成诚信品牌。重约守信、诚信为本是现代企业在竞争中必须具备的基本职业道德,同时要求企业确立道德理念,维护“至诚守信”的企业信誉。儒家的“信”包含两个层次:一是强调管理单位内部各成员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二是强调管理单位内部各成员自身必须诚实。儒家思想倡导“重义轻利”“见利思义”“义利统一”的思想,对处于市场经济中的现代企业,在其管理运营中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三、儒家思想指导现代企业管理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8

   关键词:道德;儒家道德思想;道德危机;当代价值

   道德,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与规范。不同时代与不同阶级,其道德观念都会有所变化。儒家道德思想发源于先秦时期,又经历代大儒阐释,千百年来一直是我国传统文化的主干。从启迪人们自觉立身做人、修身养心,到引导为人父母者积善兴家、教子成材;从劝说为政者“修己治人”、“化民成俗”,到对广大民众“导之以德,齐之以礼”;从对全社会进行积极的道德价值导向,到向人们提出一系列相应的具体行为规范,都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民族的精神文明智慧,塑造着我们民族的道德取向,给传统中国人提供了稳定的价值支撑和理想认同,是我们的精神宝贵财富。

   一、儒家道德思想的主要内容

道德的根本宗旨在于引导人们正确处理人与人、人与社会和人与自然的关系,以便使自己更好地适应社会,立身做人。儒家道德思想是一个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在人与自我、社会和自然的关系上都有一套独特的伦理规范,体现岀儒家贵和、尚德的人文理想。

   1·关于人与自我的道德内容

在处理人与自我的关系上,儒家提倡要正确看待自我,通过修身养性达到理想的人格境界。在生命、道德与人格的关系上,儒家德育思想显然更重视人的道德价值。

   儒家人性观中,不管是孔子的“性相近,习相远”,还是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都强调人可以通过自身努力达到至善的“圣人”境界。因此个体存心养性的修身思想便是儒家德育思想的基础。

   作为儒家经典的精髓《大学》讲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便是最好的说明。

   在修身的方法上,儒家首先强调正心诚意。

   认为一个人,有了自我修养的诚意与要求,才具备人生修养的基础。其次,“好学”,“好学近乎知”,“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学”是非常重要的,“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论语·阳货》)只有通过努力学习,才能很好的修身养性。最后,“践行”,一个人要真正成为一个有良好品格和道德的人,要做到知行合一。

   虽然说儒家这种主体的道德修养,最终是为了使个人服从社会的需要,但儒家这种注重人的自我观照,自我修养、自我实践的道德原则,没准会成为治疗现代人精神与道德迷失的一剂良药。

   2·关于个人与社会关系的道德内容在对个人与社会的思考上,“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是家族社会所孕育出来,并自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思想派别。该派思想家们一开始就跳出了个人与社会、个人与国家的对立思考,而把群体的和谐作为他们理论的目标和出发点。他们认为,社会安定有序就是道德价值所在。”“仁”、“义”、“礼”、“智”、“信”等一系列的道德原则都是为了营造社会的安定和谐。例如,儒家强调“礼”,要求人们的一切言行都要符合礼。以使各个社会成员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各安其分,各奉其事,各得其所,毫不错乱,这样社会自然就会秩序井然、和谐稳定。而“仁”作为儒家思想中的最高道德范畴,主要体现为侍长以“孝”、侍君以“忠”。孝悌是人与人关系的基础,“忠”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孝悌”的延伸。作为道德规范的“仁”,还要求人们要以对自己亲人的爱推及对他人的爱,以仁爱之心对待他人,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以形成一种和谐的人文氛围。

   不难看出,在处理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儒家是轻自己而重他人,轻个人而重群体,反分裂而重和谐的,表现出很明显的利他性、群体性和和谐型,这种对群体与和谐的强调甚至要求牺牲个人利益,这也是儒家道德思想近代以来屡遭诟病的原因。一些西方自由主义者视其为中国民主建设的最大障碍。

   3·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道德内容在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上,“和谐”仍旧是儒家强调的核心思想。儒家认为,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征服与被征服,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与大自然息息相通,和谐一致。因此,人必须学会尊重自然,爱惜自然。把人类放在大自然生态环境中加以考虑。在对待自然万物的态度上,儒家提出“正德、利用、厚生”的原则。“正德”首先是指天地“生生之大德”,即是天地生养万物之道。这种天地的大德与人的善良的“仁”性是相通的,而人的“仁”性表现于外,就是“亲亲”、“仁民”、“爱物”。孔教伦理思想的核心即是“仁爱”,以这种仁爱之心去对待万物,就能涵润万物,促进万物的生长。使万物各得其所,各得其生,使人民各得其养,这便是儒家“正德”的真实表现。“利用”是在“正德”的基础上的“利用”,即从仁爱之心出发,对万物“取之有时,用之有节”,符合道德原则的“利用”,这样既有利于人类的存续,也有利于自然万物的生命。

   儒家这种从爱人到爱物,天不违人,人不违天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的主张,将人们对生态环境的珍惜上升到人们道德要求的最高层次,对于现代社会中,改善人和自然的关系有积极的意义。

   二、现代社会面临的道德危机

社会舆论普遍认为今天的中国面临的最大和最根本的危机是道德危机,遑论这种看法够不够科学,但至少也道出了当代知识分子对当前中国道德现状的担忧。因为我们确实无法忽视这样一个最直观的事实: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真贪官、假文凭、假冒伪劣商品出产地。每次官民冲突、每座楼房垮塌、每个环境灾难背后无不暴露出巨大的道德亏空。而且,整个社会道德赤字与坏账还在加速积累。最近,各种群体性事件的密集爆发,说明中国已经到了要为这种道德亏空付出代价的时期,如果继续忽视道德问题,整个社会都要为此付出更为巨大的代价。

   其实,不仅是中国,全世界都在正在为道德与信仰的沦丧埋单。全球性的金融风暴、世界性的环境与能源问题、跨境毒品交易、国际恐怖主义、局部武装冲突等,都在观照人类的贪婪与自私,折射人类的文化与信仰危机。西方以“个人主义”为中心的价值体系,在市场经济的初期显示了极大的优越性,但如今其缺陷越来越不容忽视。

   尤其是在中国,权利观念还没有深人到人们的潜意识中,但在市场经济的催化下,人们又急于脱离传统文化的束缚,尽管短期之内取得了显著的经济效益,但是短短三十年间,中国的道德危机问题就已经积累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

   社会道德体系的崩溃、文化的庸俗化、信仰空虚问题等等,无不促使我们对现代与传统道德文化的关系进行反思。通过讨论西方现代性的框架,一些学者指出:自由、民主、科学等现代观念,虽说是西方现代文明的重要内涵,但也只是现代文明的外壳,是美好生活的外在条件,并非美好生活本身。而要使现代文明成为一个伟大的、普世的、有价值诉求的文明体系,决定美好生活的本质性的东西就需要这些外壳所包裹着的内容,即古代的德行。

   三、儒家道德思想对当前我国道德建设的启发面对现代性进程中的道德问题,不仅是中国人,一些西方学者也开始重新重视,并积极思考儒家文化的价值。我们已不能再简单的认为现代性的就是西方的,虽然说儒家道德思想中有些因素障碍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但是,其中有很多优秀的成分是值得我们吸收进现代道德建设之中的,也可以为解决现代性的道德难题提供一些思路。

   首先,儒家德育思想中有丰富的修身养性内容,如果引入到现代德育思想中,将对在现代性背景下,人的孤独和无意义感的泛滥起到改善作用。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实用价值与生命价值的位置发生了结构性的逆转,人的价值立足点越来越倾向于追求快乐,躲避痛苦的“自然天性”。没有了固定、永恒、神圣的东西,剩下的只有眼前、当下、瞬间。人的生命表现出炫丽而孤独,匆忙而无意义的状态。儒家德育思想提倡的对超越型人格的追求和修身养性的方法和内容。正好可以促使人们在紧张的生活之余审视自我,修养性情,寻求人生真正意义与价值。

   其次,儒家伦理思想具有重他人、重群体的特性。若能发挥得当,将可能为纠正极端个人主义的偏颇,成就更为合理的人际关系和人与环境的关系提供有益的借鉴。“个人主义”是西方古典自由主义的重要理论基石,也是现代性的重要内容。正如西方后现代主义者在对现代性的反省中所指出的:几乎所有现代性的解释者都强调个人主义的中心地位,因为“现代性不是把社会或共同体看成首要的东西,‘个人’只是社会的产品,仅仅拥有有限的自主性;而是把社会理解为,为达到某种目的而自愿地结合到一起的独立的个人的聚合体。

   当然,现代性也不得不承认个人的一些关系,尤其是与其父母的关系的重要性。但她只把这些关系当作例外看待。作为一种理想,人们一直强调的是个人独立于他人的重要性。”应当说,个人主义的兴起确实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进步。但是,个人主义的极端化,却给现代人类社会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最明显的就是人们对自我利益的追求,而不再顾忌社会和他人的利益,不仅导致了人与人关系的紧张,而且也导致了人与环境关系的紧张。而儒家以“仁”为中心,推己及人的道德体系和“天人合一”的自然观,若能贯彻到现代德育思想中去,则对于弥补个人主义的缺陷即使不是全面的,也是很有帮助的。

   最后,把“仁”、“义”、“礼”、“智”、“信”等儒家基本道德规范引入到当前的德育思想中去。改革开放至今,我们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效益,但同时,一些优秀的文化传统也被我们当做绊脚石丢掉。人们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越来越迷失,越来越重利益而轻价值,重利润而轻诚信。“毒奶粉”、“假疫苗”、“楼歪歪”,暴力拆迁等,无不折射出人们价值理想的失落和诚信的缺失。

   面对这种状况,积极借鉴儒家优秀的德育成果,培养人们的“仁爱、礼仪、诚信”等良好的道德素养是显得尤其必要。

   结论

儒家道德思想对于当前道德建设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些,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贯彻。

   在未遭遇现实的情况之下,理论总是完美的。但一些思想观念一旦形成就具有一定程度的稳定性,再加上现实条件的消极作用,我们很难短期内把人们的功利思想、实用思想等撇清,然后再把“仁”、“义”、“礼”、“智”、“信”等一股脑植入到人的思维中。

   所以,我们所能做到的一是教育、宣传,二是通过体制的完善进行规整。两者都很重要,都值得有良知、已经醒悟的人们去践行。

   参考文献:

[1]曾子.大学[m].

[2]论语.阳货[m]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9

【关键词】拜金主义;利己主义;变化;思考

一、对于犬儒学派的理解要用正确的方法――扬弃

(一)思想继承的核心就是抓住核心思想

“犬儒学派”在不同时期的变化,引发了我对于事物发展变化的思考。在我们认识事物时,在学习过程中,要抓住最本质的东西,而不是抓住事物的表象。就拿犬儒学派来说,因为后期的犬儒学派者没能保留和理解早期犬儒学派者思想的精髓,即:道德方面的思想,从而走向了异端。如果他们依然把道德原则作为他们的根本,他们会成为思想家、哲学家,被世人尊重,而不是成为小偷或者乞丐,被人们厌弃。又比如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只有方向对了,路走对了,才能到达我们想去的地方。

(二)吸取事物积极方面的同时,也要认识其消极的一面

我们可以看出,犬儒学派关于道德上返璞归真的思想是有积极的一面的,同时也有消极的成分,比如对自己的身体漠不关心,就算是病了也不要管,又比如别人的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就算别人掉到了河里也不要救,因为和自己无关。这种消极的态度,对人的思想方面的影响很深,这应该也是早期犬儒学派之所以步入歧途的原因吧。因为矛盾的冲突,所以走向两个极端,善与恶的极端。一方面,他崇尚抛弃外在的物质,追求精神上的自由;另一方面,他又主张“无为”,也就是消极的面对一切,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顺其自然。但是,犬儒学派的“顺其自然”和道家的“顺其自然”是有区别的。道家主张“顺其自然”是为了保全自己,延长自己的寿命,有积极的成分。道家的不管别人也是以贵生原则为基础。犬儒学派的“顺其自然”是无目的的,自己的健康也不管,别人的生死也不管,完全由自然决定,忽略了人的主观努力。

(三)关于如何保留和继承思想文化的思考

思想文化既要保留又要发展,保留的应该是思想的精髓,发展应该是采用扬弃的方法,去伪存真,在保留核心思想的基础上发展新的思想。儒家思想之所以能够有5000多年的历史,就在于思想在传播的途中保持着原汁原味,并且依靠着政治力量让更多的人接受、传播、再接受、再传播,有新的思想家产生的同时,保留了儒家思想的精华。一种思想之所以能经久不衰,有三个原因:首先,最重要的是传播者对于思想核心的把握。如上所说,抓住最本质的东西。其次,要有真正的依靠力量。比如,儒家思想的传播是要依靠政治,不只是儒家思想,秦始皇尊崇法家,“焚书坑儒”;汉朝时期的道家的黄老治术成全了“文景之治”;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要依靠共产党。这些事例也说明了任何一种思想都要依靠政治力量才能实现,思想与他所依靠的政治力量是相辅相成的。正确的思想可以帮助当权者更好的治理国家,实现“双赢”,而如果指导思想与国家的发展不相适应,那么就会对国家的发展起到阻碍作用。最后,要由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来决定。人的思想受到历史条件的制约,而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又制约着人类发展的历史,所以生产力的发展影响着人们思想文化的发展。思想是某一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他不可能脱离他所处的时代而独立存在。

(四)关于现代犬儒主义的思考

现代犬儒主义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贬义的,因为它的消极和不诚恳。早期的犬儒主义是自愿成为“犬儒”,而现如今,没有人真的愿意做“犬儒”,大多数是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和保护自己相比,道德被看成是无关紧要的,但不代表他们没有道德;何为善,何为恶也变得不在重要,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善恶的标尺。我们在谴责犬儒主义的同时,也应该思考一下他们的无奈。因为无奈,所以不敢吐露真心话,也因为无奈,所以他们为自已涂上保护色。现代犬儒主义是弱者的哲学。哈里斯说:“犬儒不只是在过去饱尝辛酸,犬儒是对未来过早地失去希望。”一个犬儒主义者往往是在无数次的碰壁和挫折之后,才会成为一个犬儒主义者。是由希望转向失望,然后嘲笑希望。

二、“犬儒学派”对于现实世界的启示

(一)当今社会道德的缺失是因为只知道做,而不思考为什么去做

因为科技的快速发展,高科技产品越来越多,这是好事,说明人们生活质量提高了,日子越过越好了。人们也越来越看重感官的享受,从外在世界去寻找欢乐,甚至有些人没有独处的能力,更别说追求精神上的宁静和自由了。思考和独处是分不开的。我们只有独处的时候,或者说我们只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和自己交流、沟通,从而产生新的思想。现在的人们太浮躁,各种小道消息和负面新闻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我们被世界的潮流推着走,没有机会去思考,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身边的很多人在饭局中游走,也有很多人在不断工作,为了生存,一切都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能多点时间思考解决问题的核心方法,人们就能够学会平衡,就会自觉地挑出最重要的事情去做,不仅节约了时间,而且又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杜德庸说过:“一半人在用错误的方法做正确的事,一半人在用正确的方法做错误的事。”结论是:人们都疯了。我们可不可以把他的话理解为人们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所以人们都疯了。人们按照教条思考问题,跟随着潮流前进,却很少去思考为什么要这样做。

(二)建立在物质与精神的平衡之上的富足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人要靠物质生活,在市场经济的影响下,物质生活变得越来越重要,相比之下,精神世界就会很匮乏。精神生活赶不上物质生活的脚步。

没有办法平衡物质与精神之间的关系的人,要不就会变成拜金主义,要不就会变成利己主义。拜金主义就是对金钱痴迷,为金钱不顾一切。事事为了钱,时时刻刻想着怎么不择手段得到尽可能多的钱。拜金主义是一种金钱至上的思想道德观念,认为金钱不仅万能,而且是衡量一切行为的标准。利己主义是指凡事都只想到自己,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牺牲集体利益,利己主义的产生是因为私有制的出现,从极端自私的个人目的出发,不择手段地追逐名利、地位和享受,历来是一切利己主义者的人生目的。拜金主义太注重金钱,而利己主义太注重个人的得失。我们都知道这两种价值取向是的有问题的。

“犬儒学派”的道德观与这两种价值取向是对立关系。犬儒学派崇尚的是纯朴的生活态度,也就是说只拿自己需要的部分,认为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对于自己毫无价值,这种思想与现时代的拜金主义的金钱决定论相对立;犬儒学派追求的顺其自然的生活态度,也就是“无我”的生活态度又与现时代的利己主义相对立。

犬儒学派关于物质与精神的平衡的表现,在物质方面,它主张化繁为简,需求越少,选择越少,快乐越多,人就越自由;在精神方面,它主张从善,善待一切生物,是一种博爱的情怀。这是一种平衡,因为欲望小,所以,它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是富足的。

(三)保留“犬儒学派”的积极思想对现实世界的帮助

任何一种思想的产生都有其产生的原因,从这个角度说,只要是思想就是有价值的,不论它的价值的多少;只要是思想对人的思维都是有影响的,不论它的影响范围的大小。因此,对于现实的人都有思考的价值。我们要取其精华,用其中优秀的思想解决现实问题。“犬儒学派”的道德观与拜金主义和利己主义的对立,或许可以帮忙解决现实世界的这两种价值取向的问题。或许可以帮我们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任何事物都是一个“度”的把握。人人都需要物质,没有物质,人就没法生存;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要求人们把握一个“度”。拜金主义者是因为太过于看重金钱(物质),把金钱看作是唯一标准。只要他们放下自己过多的欲望,放下贪婪,转而追求精神上的富足,他们就不再是拜金主义者了。利己主义者则过于看重自己的得失,但是如果把握好一个“度”,在为自己考虑的同时,想想他人,对其他人多一份信任,懂得换位思考,他们也就不再是利己主义者了。

早期犬儒学派的核心是要人从善,当一个人把善作为自己的基础时,事物自然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也许是因为受到苏格拉底的影响,安提西尼才会努力追求德行,才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追求人的欲望之下的道德自由。而追求道德的方式就是尽可能少的欲望。只是活着就已足够,欲望越少,幸福越多。

(四)现代犬儒主义的研究意义

我们可以从犬儒学派的早期、后期以及现代犬儒主义的发展变化中看出,每一种思想都是社会历史的产物,他的产生都有又一定的历史原因,思想要顺应社会的发展,因此,思想本身也处在不断的变化发展之中。有句话说:“犬儒主义是循环论证的自我实现的悲观主义:犬儒主义不相信理想可以实现,所以,他不去为理想而努力,所以理想就不会实现,所以他就更不相信,所以就更不努力,所以就更不相信,所以……所以……”。犬儒主义者是在不断的用自己的方式印证自己的观点。

人需要理想,需要为之奋斗,不管结果怎样,至少努力了。越来越多的犬儒主义者的出现,说明了人们理想和信仰的缺失,也说明了人们之间的信任的缺失。关于现代犬儒主义的研究意义就在于更好的认识现实社会的问题,促进社会的繁荣和发展。

参考文献

[1]乔斯坦・贾德.苏菲的世界[m].作家出版社,1996.

[2]罗素.西方哲学史[m].商务印书馆,1963.

儒家思想的积极意义篇10

1.如何在中国正在实现现代化的历史背景下,弘扬中国文化、尤其是弘扬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儒家文化的优良传统,已经成为我们目前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本文试图通过深度批判“原儒家”(包括孔孟儒学、秦汉儒学)和“新儒家”(包括宋明儒学、当代儒学)始终坚持的血缘亲情本根至上的基本精神,彻底消解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提出一种主张恻隐仁爱本根至上的“后儒家”构想,重建儒家传统的普遍主义理论架构,克服它的深度悖论和负面效应,承扬它的深刻智慧和优秀价值,以使拥有两千五百年悠久历史的儒家传统,能够在当前人类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氛围中,持续焕发普世性的生命力,并且对今后人类文化的发展做出不可替代的独特贡献。

2.从总体上看,儒家传统在实质上首先是一种人本主义学说,十分关注人的存在、尤其是人的伦理存在问题,并充分肯定了人的整体性存在中一己个体性、特殊团体性和普遍群体性三个维度的积极价值。

在个体性方面,传统儒家十分强调“为仁由己”、“君子求诸己”、“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正心”、“诚意”、“修身”、“慎独”等观念,从而有力地突显了人们在道德学问和人生志向方面自主自强的重要意义。

在团体性方面,传统儒家十分强调“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等“人之大伦”,从而有力地突显了人们在某些特殊性人际关系中维系情感和谐、恪守道德规范的重要意义。

在群体性方面,传统儒家十分强调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的四端之心和“仁者爱人”的崇高理想,主张“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从而有力地突显了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实现普遍性“泛爱众”的重要意义。

3.毫无疑问,传统儒家主张的某些特殊团体性规范(如君臣有义、夫妇有别等),明显地带有古代社会的深刻烙印,甚至包含着认同等级制度、倡导尊卑秩序的陈旧腐朽因素。不过,倘若我们剔除这些因素,那么,就其本身而言,儒家传统提倡的上述道德观念,大都是一些至今依然拥有正面价值、值得充分肯定的积极伦理资源。事实上,即便在现代历史背景之下,我们也不可能完全否认为仁由己、父慈子孝、恻隐仁爱这三个维度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的积极功能。

4.然而,问题在于,传统儒家却以一种特殊主义的理论架构将人的存在的上述三个维度联结起来,以致不仅在理论上陷入了难以摆脱的深度悖论,而且在现实中产生了许多严重的负面效应。

这种特殊主义理论架构的内在实质在于:传统儒家不仅特别强调特殊性血缘亲情构成了个体性自主自强和普遍性仁爱理想的本根基础,而且明确主张它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占据着至高无上的终极地位,以致相对于血亲团体性维度来说,一己个体性和普遍群体性的维度始终只能处在派生从属的依附地位。这一点构成了传统儒家一直坚持的、区别于中外几乎其他一切文化思潮的独特精神——血亲情理精神。(参见刘清平:“儒家伦理:道德理性还是血亲情理?”,载《中国哲学史》1999年第3期)

5.在先秦社会宗法血亲礼制结构的历史背景下,孔孟儒学首先确立了这种“血亲情理”的基本精神。一方面,他们明确主张血缘亲情构成了人的整体性存在的惟一本原,强调“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并且把“仁义礼智”等道德规范的实质内容统统归结为“事亲从兄”。另一方面,他们不仅以一般原理的形式清晰地肯定了血缘亲情的至上地位,明确主张“事亲为大”、“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而且通过一系列具体命题——如“父子相隐”、“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父子之间不责善”、“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等,明确要求人们在血亲团体性与个体性或群体性出现冲突的情况下,应该“舍己以取孝”、“舍仁以取孝”,从而凭借本根至上的血亲团体性,压抑和否定派生从属的个体性和群体性,以致最终陷入了一方面试图以血亲团体性作为本根基础实现个体性和群体性、另一方面为了维系至高无上的血亲团体性又不惜牺牲个体性和群体性的深度悖论。(参见刘清平:“论孔孟儒学的血亲团体性特征”,载《哲学门》2000年第1卷第1册;QingpingLiu:“FilialityversusSocialityandindividuality:onConfucianismas‘Consanguinitism’,”philosophyeast&west,53.2(april2003):234-250)

6.此后,在古代社会中央集权统治结构逐步形成的历史背景下,以及由于受到法家思潮的冲击影响,荀子以及秦汉儒学在某种程度上察觉到上述悖论所造成的血亲团体性与君臣团体性之间的张力冲突,因而提出了“入孝出弟,人之小行也;……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大义灭亲”、“不以家事辞王事,以王事辞家事”等主张,试图矫正孔孟儒学以血缘亲情作为惟一至上原则的负面弊端。不过,就其实质而言,他们提倡的高于“从父”、“事亲”的“大义”,并非普遍群体性的社会公义、而首先是宗法团体性的“君臣有义”。结果,秦汉儒学着重汲取了先秦法家的有关思想,明确要求把“君为臣纲”置于“父为子纲”之上,强调在“忠君”与“孝父”出现冲突的情况下应该“舍孝以取忠”(而不是像孔孟儒学那样主张“舍忠以取孝”),却没有根本否定血缘亲情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的本根至上地位。所以,他们不仅没有真正消解孔孟儒学的上述悖论,反而通过提倡“三纲”,进一步突显了这个悖论的深度意蕴,集中表现在:他们凭借特殊性的君纲至上、父纲至上、夫纲至上,压抑和否定派生从属的一己个体性和普遍群体性,尤其是强化了传统儒家在古代社会政治意识形态中的主导地位(所谓“独尊儒术”),从而把本来就包含着浓郁政治性意蕴的孔孟儒学,改造成一种旨在为古代社会统治集团服务的政治—伦理学说,亦即所谓“政治化的儒家”(杜维明语)。

7.随着古代社会中央集权统治结构的逐渐巩固,以及由于受到道家和佛禅思想的冲击影响,以程朱陆王为主要代表的宋明儒学,进一步察觉到上述悖论所造成的团体性与个体性和群体性之间的张力冲突。因而,他们着重汲取了道家注重天地自然的宇宙观思想与佛禅注重个体精神的心灵观思想,从“天理”与“心性”两个视点出发,不仅突显了普遍性恻隐仁爱的重要意义,强调“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而且突显了个体性良知良能的重要意义,主张“圣贤只是为己之学”,并在某种程度上提倡“正君心”、“清君侧”,试图矫正孔孟儒学以及秦汉儒学凭借血亲团体性和君臣团体性压抑否定一己个体性和普遍群体性的负面弊端。不过,他们虽然提出了“仁是性也,孝弟是用也”、“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等具有普遍主义倾向的看法,却没有根本放弃血缘亲情本根至上的特殊主义儒家精神,依然主张“尽性尽命,必本于孝弟”、“爱莫大于爱亲”,甚至在不同程度上继续承扬了主张三纲至上的秦汉儒学思想。至于他们提出的“理一分殊”说,虽然也试图从某个视角把普遍性与特殊性溶为一体,但由于并未真正确立普遍群体性“理一”的至高无上,而是依然肯定君臣、父子、夫妇这些“分殊”团体性之理的至高无上(“天理人情之至”),因此也没有从根本上摆脱此前儒家的深度悖论。

8.在中国社会逐步进入现代化阶段的历史背景下,以及由于受到西学东渐和五四运动的冲击影响,当代儒学更深刻地察觉到上述悖论所造成的团体性与个体性和群体性之间的张力冲突。因而,他们着重汲取了西方理性哲学(如康德、黑格尔等)和中国古代哲学(如佛禅、墨家等)的有关思想,一方面充分突显了同时包含个体性和群体性维度的“仁心”、“仁体”的重要意义,强调道德自觉对于人的伦理存在的形而上意义,并且主张在自我的创造性转化中确立人的个体性自由,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抛弃了秦汉儒学强调的君为臣纲、夫为妇纲观念,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父为子纲观念提出了某些批评。然而,出于对孔孟儒学的信奉尊崇,他们同样没有根本否定血缘亲情本根至上的儒家精神,而是依然强调“仁心仁体”或“情感本体”应该以血亲孝悌作为源头核心,依然主张“爱莫大于爱亲”的血亲至上原则,依然坚持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结果不仅没有摆脱、反而在现代背景下进一步突显了上述悖论的深度意蕴。

9.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由于蕴含上述深度悖论,传统儒家一直受到包括道家、墨家、法家、玄学、佛禅、自然人性论在内的诸多思潮的批判抨击。然而,中国古代社会的小农经济体制、宗法血亲礼制和中央集权体制,却从根本上为传统儒家的深度悖论提供了现实历史基础,并在很大程度上将它遮蔽起来,以致这些批判抨击始终未能真正动摇传统儒家的主导地位,以致这些思潮本身最终也不得不在不同程度上吸收传统儒家的有关观念,以便维系自己的存在和影响。

10.只是在现代背景下,传统儒家上述悖论的深度意蕴才得到了最充分的显现。这是因为,现代社会的一个根本特征,就是一方面特别强调人的存在的一己个体性维度(自由、人权、平等)和普遍群体性维度(民主、法制、博爱)的本根性意义,另一方面却又相对贬抑特殊团体性维度(父母子女、夫妻家庭、团队社区等等)的构成性功能。结果,现代社会的根本特征与传统儒家的基本精神就形成了泾渭分明的鲜明对照,甚至处在背道而驰的尖锐冲突之中。所以,在中国社会进入现代化阶段之后、尤其是从五四运动以来,传统儒家便遭到了有史以来最猛烈、最深刻的批判,以致往往被人们看成是陈旧历史的腐朽残渣。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批判的矛头在很大程度上明确指向了传统儒家的“家庭本位”观念,以致某些深受儒家影响、乃至自觉坚持儒家立场的思想家,如康有为、梁启超、熊十力等人,在这些批判的冲击下,也激进地要求取消父子、君臣、夫妇、兄弟四伦,甚至宣称“家庭是万恶之源”。不过,从总体上看,这些批判主要还是针对传统儒家的三纲至上观念束缚个体自由发展的负面功能(亦即所谓“吃人的礼教”)展开的,并没有自觉地注意到传统儒家主张血缘亲情本根至上的基本精神所蕴含的深度悖论,尤其是没有自觉地注意到传统儒家特殊主义理论架构在极大地压抑着一己个体性维度的同时、还极大地压抑着普遍群体性维度的更为严重的弊端缺陷,反而误以为传统儒家在实质上是凭借社会性(群体性)压抑个体性。因此,这些批判虽然常常主张彻底抛弃传统儒家,却并没有深刻揭示儒家传统在深度悖论中延续了两千五百年之久的历史之谜:一方面十分强调人的个体性和社会性,另一方面却又凭借血亲团体性以及君臣团体性,否定消解人的个体性和社会性。

11.如上所述,传统儒家的基本精神与现代社会的根本特征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它对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不仅曾经发挥了、而且目前还在发挥着种种束缚阻碍的消极作用,主要表现在:在个体性维度上,它以等级尊卑观念压抑着自由平等观念(自我意识、人格独立、个体自由、人人平等)的形成发展;在群体性维度上,它以私德至上观念压抑着社会公德意识的形成发展,以亲情至上观念压抑着民主法制意识的形成发展,以致严重地干扰着现代化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法律体制以及伦理观念的确立巩固,并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内、从文化心理结构的深度层面上,凭借将特殊性人际情感凌驾于普遍性原则规范之上的特殊主义观念,滋生着诸如走后门、拉关系、裙带网、徇情枉法、任人唯亲等一系列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参见刘清平:“美德还是腐败?——析《孟子》中有关舜的两个案例”,载《哲学研究》2002年第2期)。因此,倘若我们继续肯定和维系传统儒家的基本精神,尤其是一味护守和宽容它的那些陈旧腐朽的特殊主义观念,其结果只能是与现代化的历史大潮南辕北辙,最终导致传统儒家在现代化进程中衰退式微,成为所谓“博物馆中的历史收藏物”(约瑟夫·列文森语)。

12.但是,传统儒家在现代化进程中所产生的上述严重负面效应,并不意味着儒家传统在现代背景下就只能是不可避免地最终消亡,也不意味着我们只能对儒家传统采取那种彻底抛弃、全盘否定的虚无主义态度。不错,传统儒家的确是当前中国社会现代化发展不得不背负的沉重历史包袱;然而,儒家传统依然拥有强大持久的生命力,足以使它经过创造性的转化,变成当前中国社会现代化建设可以汲取的积极文化资源,甚至还能对全人类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做出不可替代的独特贡献。这一点主要基于以下两个理由:

13.第一,一方面,当前人类世界正在以实现普世性的现代化为动力,展开全球化的发展进程,试图在市场经济、民主政治、科学技术、人文精神、伦理理念等领域完成现代化建设所要求的一体化。另一方面,正像人们已经充分意识到的那样,这种全球化进程既无必要、也不可能否定消解各个种族、民族、国家、地区在文化传统、文学艺术、宗教信仰、生活习俗等领域所具有的与现代化使命不相冲突的个殊性特征,因为后者的多元化发展,恰恰可以使全球化进程在本质内容上更丰富、更生动、更具有活力。从这个角度看,在现代人类的这种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历史背景下,任何一个种族、民族、国家、地区的文化传统,只要包含着可以促进全人类实现现代化的经济政治、科技革命、人文精神、伦理理念的积极因素,或是包含着可以促进这个种族、民族、国家、地区的个殊性特征和多元化倾向在全球化进程中充分展开的积极因素,就能够拥有不可否定的存在理由,具有不容抹煞的正面价值,维系不能消解的持续发展。

因此,当前人类的这种全球化—多元化发展,在要求我们否定消解传统儒家中那些与现代化进程背道而驰的陈旧腐朽因素的同时,也必然会要求我们肯定弘扬儒家传统中那些与现代化进程根本一致的富有活力因素,以及那些可以促进中国文化传统的个殊性特征和多元化倾向在全球化进程中充分展开的积极优秀因素——当然,其前提是:儒家传统的确包含这样一些富有活力、积极优秀的因素。

14.在这方面,我们可以从基督宗教传统在西方现代化进程以及当前全球化进程中的持续发展那里,得到一些富有意味的启发。本来,基督宗教的基本精神与现代社会的根本特征也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首先,它的神本主义立场明确主张把上帝凌驾于人类之上,从而与西方文明在开始现代化进程时倡导的人本主义大相径庭;其次,它明确主张把人的理性置于宗教信仰的主宰之下,从而与西方文明为了实现现代化而倡导的推崇理性至上的启蒙哲学、与现代化进程的主要动力之一——现代科学技术尖锐对立;第三,它明确主张把爱上帝凌驾于爱邻人之上,因而陷入了一个与传统儒家十分相似的深度悖论,即在特殊主义的理论架构内,凭借本根至上的特异性爱上帝,否定消解了派生从属的普世性爱邻人,从而与现代化进程的核心内容之一——普世性的全球化倾向直接冲突。所以,与启蒙时代相比,基督宗教占据主导地位的中世纪,一度被认为是所谓“黑暗的中世纪”。

尽管如此,由于基督宗教传统毕竟包含着肯定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尊重人类自身价值的积极因素,包含着肯定理性自身意义的积极因素,包含着主张普世性爱邻人的积极因素,以及包含着许多体现了西方文化传统个殊性特征的积极因素,结果,不仅西方文化在率先进入现代化的过程中,曾经通过深度批判从它那里汲取了许多文化资源作为自身的推动力,而且在经历了五百年的现代化洗礼之后,基督宗教通过不断的自我调适、自我改革、自我转化,依然能在当前西方社会科学昌盛、技术进步、市场经济发达、民主政治确立的历史背景下维系自己作为西方文化精神支柱之一的强大存在,构成西方现代化个殊性特征的一个重要内容,甚至还能通过首倡普世伦理、全球伦理,为当前人类文化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发展做出积极的重大贡献。这种现象当然可以成为我们今天思考儒家传统现代转型的重要借鉴:既然神本主义的基督宗教能够如此,为什么一直坚持人本主义立场、相对缺失神秘信仰因素、甚至具有鲜明和平主义倾向的儒家传统,就不能够在中国乃至全球的现代化进程中,经过创造性的自我转化,富有活力地持续发展,并对人类文化的未来发展做出积极的重大贡献?

15.第二,儒家传统自身的确包含着许多在全球化—多元化时代氛围中富有活力、积极优秀的因素,足以使其维系它的持续发展。这些因素集中表现在:

首先,虽然在特殊主义的理论架构内陷入深度悖论、乃至在现实生活中导致了凭借特殊团体性压抑一己个体性和普遍群体性的严重负面效应,但是,传统儒家的主要代表人物,无一例外地总是在理论上积极肯定为仁由己、恻隐仁爱的个体性和群体性维度的重要意义;而且,他们的这种肯定也总是发自内心真诚、出于善良意向,并非矫饰欺骗的虚伪之举。与此相应,尽管在现实生活中常常处于被束缚被否定的压抑状态,传统儒家的这些优秀因素依然深深地积淀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心理构造之中,成为拥有巨大潜能的内在契机,甚至还能够在不与血亲团体性直接冲突的情况下获得不同程度的肯定性显现。因此,在当前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氛围中,通过能动的改造和深度的转型,这些优秀因素无疑可以在促进中国社会现代化健康发展方面发挥积极有效的推动作用,并从一个重要的角度为现代人类建构所谓的普世伦理、全球伦理提供深邃丰富的文化资源。

16.其次,虽然在特殊主义的理论架构内,传统儒家特别推崇的血缘亲情和慈孝友悌一直发挥着束缚否定个体性和群体性的严重负面效应,但就其本身而言,它们始终是人的整体性存在中一些无法消解的内在因素,构成了人的存在中特殊团体性维度的重要内容,具有不容抹煞的积极伦理意义和深刻人文价值。与此相应,在传统儒家的大力推崇下,注重血缘亲情、强调慈孝友悌也一直构成了中华民族伦理文化传统的个殊性典型特征,值得我们今天在现代化背景下进一步发扬光大。更重要的是,鉴于血缘亲情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的深度构成意义,鉴于儒家传统可以说是人类文化所有思潮之中最为推崇血缘亲情的惟一学说,在当前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氛围中,通过能动的改造和深度的转型,儒家传统对于血缘亲情和慈孝友悌的积极肯定,甚至还可以对当前人类文化(尤其是当前人类伦理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做出其他思潮无法替代的普世性贡献,尤其可以在矫正所谓“现代性”相对漠视特殊团体性维度的负面弊端方面,充分发挥积极有效的纠偏功能。

17.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是,传统儒家的血亲情理精神,在本质上是一种中国文化传统所特有的“情理”精神,亦即以“情”为“理”、主张“合情即合理”的人文精神;它极大地突显了情感因素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的重要意义,因而与西方文化传统所特有的“理性”精神很为不同(参见刘清平:“人为与情理——中国哲学传统的基本特征初探”,载《中国哲学史》1997年第3期)。诚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现代化”的进程的确是一种“理性化”的进程,而西方文化传统也正是因为它所特有的“理性”精神,才能在人类各个民族、各大文化中率先步入“现代化”的历史阶段。诚然,在情理精神与理性精神之间,也的确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矛盾张力,而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血亲情理精神,更是与现代化即理性化进程的普遍主义趋势正相冲突。不过,鉴于情感因素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具有无法抹煞的深度构成意义,鉴于中国文化传统对于人际情感的独特推崇,在当前人类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氛围中,通过能动的改造和深度的转型,儒家传统的情理精神不仅可以在维系中华民族特别重情的个殊性文化心理构造方面充分发挥重要的积极作用,而且可以在矫正现代化进程由于片面强调理性本根至上所造成的压抑情感因素的“铁笼”效应(马克斯·韦伯语)方面,充分发挥有效的纠偏功能。同时,虽然世界上的其他文化、包括西方文化中的非理性思潮在后一方面也可以充分发挥有效的纠偏功能,但儒家传统对于“人际情感”(而非本能欲望、意志冲动、神秘体验)的肯定强调,依然能够使它扮演一个无法替代的独特角色;而在中国文化传统自身的范围内,虽然道家、墨家、佛禅等各大思潮同样坚持“情理”精神,但儒家传统长期占据的主导地位,依然能够使它具有某种难以替代的独特优势。

从某种意义上说,如何开发汲取各种不是主张“理性至上”的文化资源、以克服消解“现代化”即“理性化”进程所带来的种种“现代性”的负面弊端,已经成为当前人类文化发展面临的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后现代”课题;而中国文化传统、尤其是儒家传统所特有的“情理”精神,恰恰可以在这方面一展身手。

18.当然,必须指出的是,儒家传统包含的这些不仅对于当前人类社会的全球化发展、而且对于当前人类社会的多元化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的积极优秀因素,在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内,要么受到严重的束缚压抑而陷入被否定的状态,要么受到片面的过分推崇而陷入被扭曲的状态,都不可能在维系原状的前提下,充分实现它们具有的上述正面价值。因此,只有对传统儒家展开认真严肃的积极批判——并且不是那种局限于其个别观念的蜻蜓点水、犹抱琵琶式的表层批判,而是那种集中于其理论架构的触及要害、颠倒乾坤式的深度批判,尤其是那种直接指向其基本精神和内在悖论的深度批判,才能真正促成儒家思潮的深度转型,根本否定传统儒家的那些陈旧腐朽的消极因素,充分发扬儒家传统的那些富有活力的积极因素,从而使其在当前人类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氛围中,持续焕发普世性的生命力,并对今后人类文化的发展做出不可替代的独特贡献。

19.基于上述理由,本文在此提出“后儒家”的理论构想。

所谓“后儒家”之“后”,当然是相对“原儒家”之“原”和“新儒家”之“新”而言,主要意味着“后儒家”彻底消解它们所确立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根本否定它们所坚持的传统儒家基本精神。所谓“后儒家”之“儒家”,则是直接就儒家传统自身而言,主要意味着“后儒家”对于“原儒家”和“新儒家”的彻底消解、根本否定,并不是试图在儒家传统之外另起炉灶、运用外来分立的理论体系取而代之,而是将儒家传统自身包含的种种积极因素,以一种内在异质的理论架构重新组合起来,从而使其在维系儒家传统自身认同的前提下,呈现出崭新的面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所谓“后儒家”,既是“后”儒家,又是后“儒家”,在“后”之后还是“儒家”,因为它不仅解构传统儒家,而且重构儒家传统。

20.后儒家所要消解的理论架构,就是传统儒家那种主张血缘亲情本根至上、坚持血亲情理精神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后儒家试图重建的理论架构,则是那种主张恻隐仁爱本根至上、坚持仁爱情理精神的普遍主义理论架构。换句话说,在后儒家中,占据本根至上的终极地位的,不是慈孝友悌的特殊性血缘亲情,而是恻隐仁爱的普遍性人际情感。

21.后儒家之所以选择这种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主要基于以下两点理由。

第一,如上所述,儒家传统在实质上首先是一种人本主义学说;而任何一种人本主义学说,只有在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内,才有可能将自己的立场贯彻到底、成为本真性的人本主义。其实,所谓“以人为本”,就其本意而言,便是意指普遍群体性地“以一切人为本”、“以每个人为本”,而不是仅仅意指一己个体性地“以我为本”,或是特殊团体性地“以父母亲人为本”、“以某个团体为本”;因为不仅我自己、我的父母亲人、我所属的团体成员是人,而且其他人也是人、也具有人之为人的根本规定性。否则,所谓人本主义就将陷入深度悖论,最终变成实质上的“个人至上主义”、“血亲至上主义”或是“团体至上主义”。(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传统儒家其实并不是本真性的人本主义,而是血亲性的人本主义。)有鉴于此,后儒家为了将儒家传统的人本主义立场贯彻到底,必然选择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

22.第二,人之为人的根本规定性是丰富多样的;各种不同的人本主义学说在界定人的根本规定性的时候,当然可以从不同的视角着眼、从不同的层面入手。后儒家则从维系儒家传统的自身认同、承扬儒家思潮的情理精神出发,首先选择恻隐仁爱作为属人的根本规定性,坚持“无恻隐之心,非人也”、“人而不仁,如之何”的立场,强调每个人都应当对一切人怀有恻隐之心和仁爱之情。尤其重要的是,在现代背景下,后儒家特别强调,这种恻隐仁爱并不仅仅限于对他人的苦难不幸怀有同情怜悯,而是在更普遍、更广泛的意义上首先包括:一视同仁地尊重一切人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关爱一切人的人性生活和正当利益。

后儒家明确认为,这样一种普遍群体性的维度,对于人的整体性存在具有至高无上的本根意义:它既是人之为人的根本规定,又是人之为人的终极理想;人的一切行为举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损害否定人的存在的这一至上本根。

众所周知,传统儒家原本就有以恻隐之心为端绪、以仁者爱人为理想的观念,强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只是由于处在血缘亲情本根至上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中,这一普遍群体性维度受到特殊团体性维度的束缚压抑,不可能真正实现(参见QingpingLiu:“ismencius’Doctrineof‘Commiseration’tenable?”,asianphilosophy,11(2001):73-84;刘清平:“无根的仁爱——论孔孟儒学的深度悖论”,载《哲学评论》2002年第2册)。后儒家在这方面对于传统儒家的解构工作在于:把被颠倒性地置于派生从属地位的恻隐仁爱维度,重新置于本根至上的终极地位,使其摆脱在传统儒家的理论架构内所受到的特殊团体性维度的束缚压抑,从而确保这一普遍群体性维度能够在理论上贯彻到底,确保儒家传统的人本主义立场能够在实践中真正实现。

23.由此出发,后儒家明确主张:在这种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中,人的存在的一己个体性维度,应该与上述普遍群体性维度保持内在的统一。其实,后儒家在恻隐仁爱的普遍群体性维度上,主张尊重一切人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关爱一切人的人性生活和正当利益,这本身就包含着:高度肯定每个人的一己个体性人格独立、意志自主、精神自由的重要意义,大力推崇每个人的一己个体性道德自律、志向自强、品格自立的伦理价值,充分承认每个人的一己个体性肉体生命、本能欲望、物质需要的正当合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后儒家特别强调:由己为己的一己个体性维度,应当并且可以与恻隐仁爱的普遍群体性维度达到内在的统一。换句话说,本真意义上的普遍群体性维度,本来就包含着本真意义上的一己个体性维度;本真意义上的一己个体性维度,也必然会通向本真意义上的普遍群体性维度。

众所周知,传统儒家原本就有“为仁由己”、“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的观念,力求通过强调恻隐仁爱本来就植根于每个人的心性之中,而把普遍群体性维度与一己个体性维度内在地统一起来。后儒家充分肯定传统儒家的这种观念,并且通过解构,将它重新置于恻隐仁爱本根至上的普遍主义理论架构之中加以强调,从而使这两个维度的内在统一,能够摆脱在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内必然受到的特殊团体性维度的束缚压抑,确保这种有机的统一能够在理论上贯彻到底、在实践中真正实现。

24.与此同时,后儒家特别提倡:一己性个体应当对普遍性群体承担起自己应当承担的道德责任和伦理义务,尤其是在二者之间出现冲突、不可得兼的情况下,甚至应当不惜限制和牺牲一己个体性的维度,以求维系和实现本根至上的普遍群体性维度。后儒家的这种主张主要基于以下两点理由。

第一,既然本真性的人本主义要求“以一切人为本”、“以每个人为本”,一个人肉体生命、本能欲望、物质需要的满足,人格独立、意志自主、精神自由的维系,道德自律、志向自强、品格自立的实现,就不应当损害和否定、而应有助于维系和实现其他人在这些方面平等具有的基本权益;否则,人本主义便不再是本真性的人本主义,而会沦为自我至上的个人主义。同时,就其实质而言,自我至上的个人主义所造成的这种损害和否定,最终也必然会损害和否定一个人自己在这些方面与其他人一样平等具有的基本权益,从而陷入深度悖论。

第二,后儒家提倡的在出现冲突时应当限制一己个体性维度、实现普遍群体性维度,只是主张:一个人在必要时不惜放弃自己的某些本能欲望、限制自己的某些物质需要、乃至牺牲自己的肉体生命存在,并非要求一个人因此放弃自己的与普遍群体性维度根本一致的人格独立、意志自主、精神自由,牺牲自己的与普遍群体性维度根本一致的道德自律、志向自强、品格自立。相反,即便一个人在必要时为了维系普遍群体性维度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存在,他或她的与普遍群体性维度根本一致的人格独立、意志自主、精神自由、道德自律、志向自强、品格自立等等,不仅不会受到束缚压抑,而且还能得到充分完美的终极实现。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得以维系的普遍群体性维度,本身就包含着对于这个人自身的与普遍群体性维度内在合一的一己个体性维度的根本肯定。

因此,后儒家的上述主张并非旨在凭借社会性压抑个体性,而是为了在出现冲突的情况下更好地实现普遍群体性维度与一己个体性维度的内在统一。在这个意义上说、也仅仅是在这个意义上说,在后儒家的普遍主义理论架构内,一己个体性的维度既派生于、又从属于本根至上的普遍群体性维度。

众所周知,传统儒家原本就有“杀身以成仁”、“舍生以取义”的观念,提倡人们应该不惜牺牲个体性的生命存在、以求实现社会性的仁义理想。后儒家充分肯定传统儒家的这种观念,并且通过解构,将它重新置于恻隐仁爱本根至上的普遍主义理论架构之中加以强调,从而使其能够摆脱在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内必然受到的特殊团体性维度的束缚压抑,以确保“杀身”、“舍生”的自主举动完全是本真性地为了实现恻隐仁爱的普遍群体性维度,而不是扭曲性地为了维系那种与普遍群体性维度正相冲突、坚持有父有君至高无上的特殊团体性维度。

25.进一步看,后儒家明确主张:在这种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中,人的存在的特殊团体性维度的价值意义也应当受到充分的肯定。就其具体内容而言,这一维度包含着多方面的因素,如父母子女的血缘团体性、丈夫妻子的姻缘团体性、朋友熟人的友缘团体性、同乡邻人的地缘团体性、上级下属的治缘团体性、同事同行的业缘团体性、师生同窗的学缘团体性、宗教信众的教缘团体性等。

后儒家的这一主张主要基于以下理由:在人的整体性存在所包含的种种关系中,不仅有一个人与其他一切人所发生的普遍性群体关系,不仅有一个人与这个人自身所发生的个体性对己关系,而且有一个人与某些特定的人所发生的各种特殊性团体关系。这些特殊性团体关系各自拥有不容否定的特殊性存在根据和具体内容,如血亲、婚姻、友谊、乡邻、治理、事业、教学、信仰等,因此在人类生活中必然会拥有无法取消的特殊性价值意义、发挥不可抹煞的特殊性重要作用。

26.与此同时,后儒家明确主张:这些特殊团体性之中的任何一种,都不应该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占据本根至上的终极地位,而应当在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内,既派生于、又从属于本根至上的普遍群体性维度以及与之内在统一的一己个体性维度,并且在此基础上与后二者实现内在的统一。

后儒家的这一主张主要基于以下理由:从本真性人本主义的视点看,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上述特殊团体性关系首先是以普遍群体性关系作为自己的终极本根的,然后才能凭借某种特殊性的存在根据,确立自身的特殊性具体内容。以父母子女的血缘团体性关系为例。从根本上说,一个人的父母子女首先是在普遍群体性人际关系中具有人之为人的根本规定性,然后才会在特殊团体性血亲关系中具有父母子女之为父母子女的特殊规定性。换句话说,对于一个人来说,她或他的父母子女首先是作为“人”、像其他一切人那样与他或她保持着普遍群体性的人际关系,然后才会凭借生育抚养的血缘纽带、作为父母或子女而与她或他保持着特殊团体性的血亲关系。其他特殊团体性关系亦然。因此,在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内,没有任何一种特殊团体性能够凌驾于普遍群体性维度以及与之内在统一的一己个体性维度之上;所以,一个人也不应该为了维系和实现前者而损害和否定后者。

27.有鉴于此,后儒家特别强调:必须彻底消解传统儒家赋予血亲团体性以及君臣团体性以本根至上地位的特殊主义理论架构。

先就血亲团体性而言。后儒家充分承认:父母通过血缘关系赋予了一个人以肉体生命,亦即承载一个人作为人所具有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的质料性实体,并在其生命进程中对于他或她具有养育之恩和教导之功。所以,一个人不仅可以、而且应当回报父母、孝敬双亲。然而,应该强调指出的是:父母并没有、也不能仅仅通过血缘关系就直接赋予一个人以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如上所述,这种人之为人的根本规定性,只有在普遍群体性维度以及与之内在统一的一己个体性维度的层面上才能真正确立。有鉴于此,后儒家根本否定孟子从“天之生物,使之一本”的前提中推出的“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的狭隘有限的特殊主义人性结论,并且因此根本否定传统儒家主张的血缘亲情本根至上的基本精神,尤其反对那些为了维系和实现血亲团体性维度(孝)而不惜损害和否定普遍群体性维度(仁)以及与之内在统一的一己个体性维度(己)的观念和行为。

与此相应,后儒家特别提倡:在血亲团体性维度与普遍群体性维度(以及与之内在合一的一己个体性维度)出现冲突、二者不可得兼的情况下,人们应当“舍孝以取仁”(以及“舍孝以取己”——此“己”乃与“仁”内在统一之“己”)。后儒家的这一主张主要基于以下理由:第一,社会群体的普遍性利益在本质和地位上大于和高于个别家庭的特殊性利益,普遍群体性关系的价值意义在本质和地位上大于和高于特殊团体性关系的价值意义。第二,由于这种“舍孝以取仁”(以及“舍孝以取己”)的终极目的首先是旨在实现普遍群体性的维度,因此,即便在这种“舍孝”的选择中,父母作为“人”所具有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等等,依然可以得到应有的尊重,而不会在受虐待的状况下被损害或是被否定。(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导致虐待父母现象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恰恰就是由于儿女缺失那种首先尊重父母作为“人”所具有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等等的本真性人本主义观念。)其实,后儒家在普遍群体性维度与一己个体性维度内在统一的基础上,主张尊重每个人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关爱一切人的人性生活和正当利益,这本身就包含着:充分承认任何一个特殊性团体中的成员(包括自己的父母亲人)的人格存在、基本权利、人性生活和正当利益。

28.再就君臣团体性而言。后儒家根本否定传统儒家的“君权至上”观念以及荀子为此提出的下述理由:“父能生之,不能养之;母能食之,不能教诲之;君者,已能食之矣,又善教诲之者也”,因为这一理由即便在古代社会也不符合事实、根本无法成立。与此相应,在现代背景下,后儒家同样根本否定传统儒家一直主张的“君臣有义”、“君惠臣忠”等陈腐观念。在探讨现代社会治缘团体性中的上级下属关系时,后儒家将以普遍性的社会公德(仁)作为至上本根,提倡那些遵循本真性人本主义原则、符合现代社会普遍性伦理规范的职业道德。

与此同时,在现代背景下,后儒家也不再提倡传统儒家极为推崇的内圣外王理想以及尧舜文武典范。这不仅是鉴于这些打有古代社会深刻烙印的理想典范虽然包含某些积极的正面价值、却又具有各种严重的负面弊端,也不仅是鉴于后儒家之“后”并非向“后”看(眷恋过去)、而是向“前”看(面向未来),同时更是鉴于:后儒家的终极目标,不是力图把某个人或某些人造就成因为道德超拔便能平治天下、并让万民景仰的青天圣王,而是旨在把每个人或一切人培养成具有高尚道德品质的社会公民。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后儒家的终极目标,不是“满街人都是理想圣王”,而是“满街人都是优秀公民”。

此外,后儒家还根本拒绝在现代社会中喜剧性地再次扮演传统儒家那种自命的或是他封的“王者师”尴尬角色,而宁愿选择孟子提倡的“大丈夫”自主身份(当然是在消解这一观念的男性中心主义色彩之后)。

29.在坚持上述观念的前提下,同时也从维系儒家传统自身认同的立场出发,后儒家强调:在当前现代化即理性化的历史进程中,应当充分承认各种特殊团体性因素(尤其是血亲团体性因素)在人的整体性存在中的重要意义,大力肯定各种特殊团体性情感(尤其是血亲团体性情感)在人类生活中的正面价值,尤其提倡一己性个体应当对特殊性团体承担起自己应当承担的那些与普遍性群体权益根本一致的道德责任和伦理义务,甚至推崇为了履行这类道德责任和伦理义务,而在必要时不惜放弃自己的某些本能欲望、限制自己的某些物质需要、乃至牺牲自己的肉体生命存在的高尚品格,由此克服和消解所谓“现代性”相对忽视特殊团体性人际关系和人际情感的负面弊端,维系和巩固家庭观念、朋友情谊、社区意识、团队精神等等。

事实上,通过深度批判和彻底解构,后儒家甚至主张在普遍主义的理论架构内积极肯定和重新建构传统儒家的“爱有差等”观念,明确认为:在一视同仁地尊重一切人的人格存在和基本权利、关爱每个人的人性生活和正当利益的本根至上的终极基础上,一己性个体可以并且应当按照各种特殊性团体的存在根据和具体内容,对于自己的父母子女、丈夫妻子、朋友熟人等等,分别给予更强烈的情感关怀、提供更专注的体贴照顾、建立更密切的交往沟通。当然,其前提必须是:这种差等之爱只是在内容和强度上、而不是在本质和地位上大于和高于上述一视同仁,亦即这种差等之爱不应该在实质性意义上凌驾于上述一视同仁之上,更不应该为了维系和实现这种差等之爱而损害和否定上述一视同仁。后儒家也将从这个视角肯定和重构宋明儒学提倡的“理一分殊”观念:在一视同仁地实施恻隐仁爱这个本根至上的普遍性一理维度的基础之上,积极肯定各种团体性关系的特殊性分殊维度的重要意义,充分承认各种团体性之爱的特殊性分殊特征。

30.综上所述,后儒家之所为仅仅在于:深度批判传统儒家的血亲情理精神,彻底消解传统儒家的特殊主义架构,依据一种原本就内在地潜含于儒家传统人本主义立场之中的普遍主义架构,将传统儒家提倡的那些依然具有正面价值和积极意义的思想观念加以重组,由此大力弘扬儒家传统的仁爱情理精神,以使自身既成为“后”儒家、又成为后“儒家”,在“后”之中继续维系“儒家”传统的自身认同。换句话说,后儒家之所为仅仅在于:把被传统儒家颠倒了的理论架构重新颠倒过来,以一种上下倒置的颠覆方式重新建立儒家传统的理论架构。

正因为如此,后儒家对于原儒家和新儒家的深度批判、彻底解构、根本否定、异质重构,在本质上其实是儒家传统的自我批判、自我解构、自我否定、自我重构。同时,也只有这种自我批判、自我解构、自我否定、自我重构,才有可能真正使拥有两千五百年悠久历史的儒家传统,在当前人类全球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氛围中,持续焕发普世性的生命力,并对今后全人类的文化发展做出其他文化传统、其他思潮学说无法替代的独特贡献。

31.需要说明的是,本文仅仅试图提出一个后儒家的大体构想。儒家传统的许多思想观念,诸如性善性恶的问题、仁义礼智的问题、己立立人的问题、义利关系的问题、血亲推恩的问题、天人合一的问题等等,并没有在这里得到具体讨论和深入展开。此外,在展开儒家传统的自我批判、自我解构、自我否定、自我重构的进程中,后儒家如何不仅批判性地汲取中国文化传统中道家、墨家、佛禅等思潮的积极因素,而且批判性地汲取西方文化传统以及其他文化传统中各种思潮的积极因素,也是一个十分重要、不可回避的重大课题。所以,后儒家的上述理论架构,也将一直敞开自我批判、自我解构、自我否定、自我重构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