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4 21:45:33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1

【关键词】李白;至真;至善;至美

李白,字太白(公元701-762),是我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馈赠给后人的辉煌诗篇,更折射出他高贵的人格,既表现出他独具的诗歌风格,反应出一个正直而透明的诗人自我形象。《梦游天姥吟留别》便是典范的一例。其艺术美主要体现在至真、至善、至美。

1至真——真性情的自然流露

有人评论李白,说他充满了天真。也就是说,李白诗一个活的坦率、洒脱的人,他面前的世界,无不美好又无不令人沮丧,而李白和李白眼里的生活,却又是一泓清泉,一江春水,晶莹透明而又活泼奔流,一直是追求着美好,更重要的是表现出真切而不虚妄,实在而不渺茫的世俗难以逃脱的境界。可以说,李白是一个表里如一,坦荡透明的人,李白的诗即是一种真性情的自然流露。

李白诗当哭则哭,当笑而笑的人,在他的生活里,置身祖国的美好河山,他发出类似“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望庐山瀑布》)的赞叹;面对深厚的朋友之谊,他写下类似“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赠汪伦》)的肺腑之音;深切怀念故乡或亲人,他流露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静夜思》)的潺潺思念;看到祖国山河惨遭侵扰,李白怒目圆瞪,唱出“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塞下曲》)的铮铮誓言;面对皇帝的一时“宠幸”,他发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的笑声;面对佳宴美酒,自悲身世,愁怀难谴,他又发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宣州协调楼饯别校书云》)的感慨……这就是李白,李白的诗就是他的性情的自然流露。

《梦游天姥吟留别》便是这真性情的自然流露。

富于“济苍生”、“安社稷”的远大抱负、想为国家干一番事业的李白,一生大半过着浪游的生活,他酷爱自由,追求解放。他喜爱的山水往往不是宁静的丘壑、幽雅的林泉,而是奇峰绝壑的大山,天外飞来的瀑布,白波九道的江河,这些雄伟奇险的山川,特别契合李白叛逆不羁的性格,他要登涉这些山川与天地星辰同呼吸,和天仙神灵相往来。殊不知受宠之后竟然成供黄毒娱乐的工具,唐玄宗给了他特殊的礼遇,将他召到京城长安,但并不授予实权,只不过把它看做文学侍臣,让他做些行乐的词章罢了。同时,在官场的倾轧中,他还不断遭受到权贵们的排挤。这使李白陷于极大的苦闷之中。天宝三年,终于被唐玄宗“赐金放还”。他先是离开长安,来到山东,第二年又离开山东南游吴越。在将要离开山东时他写下了这首著名的诗。

当时的李白,可以说欲报国而无门,欲出仕却放还,思想上呈现出追求理想与憎恨现实,要逃避现实却又不能忘却的极度矛盾之中。李白要排遣胸中块垒,驱除心中苦闷,一个美好的神仙世界便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潺潺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多么美好瑰丽的境界啊!且不说青山的雄伟陡峭,且不说“半壁见海日”的广阔俏丽,且不说“空中闻天鸡”的美好,单就那“迷花倚石”的迷恋,已令人乐而忘返了。单这还不算,诗人着意给我们描绘了一个精妙绝伦的神仙世界:蓝天无垠,日月齐辉,天山的仙君们光彩照人,齐聚一堂,平等生活,自由歌唱……诗人为什么要描绘如此美好的境界呢?无疑,诗人是想借这仙境来表达一种对理想的追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诗人眼里,这仙境就是他憧憬的生活,就是他梦中的追求,他借这样的仙境直脱脱的发出这样的呼唤:我爱这样的生活!又无疑在呼喊:我憎恨朝廷的生活,世俗的生活!这一如他对现实中权贵人物的憎恶和反抗。——李白一颗鲜红而跳动的心,就如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活现在我们面前。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上没有不醒的美梦。梦醒之后,诗人有一种遗憾,有一种落,有一种抱怨,有一种无奈,人不是随心所欲的轻飘飘的在梦幻中翱翔,而是沉甸甸的躺在枕席之上。现实依然是那样黑暗,那样污浊,发出了“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的消极感叹,甚至于又有皈依与隐居生活的念头,要骑白鹿,访名山,忘掉现实,逃避现实,但这又谈何容易,皇帝、朝廷、长安、中国……现实生活硬生生地再一次撞入诗人的心扉!餐霞饮露的求仙生活是诗人所神往的,但是他也很明白这种生活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排遣忧愁的手段。我们仿佛看到诗人痛苦的心灵,汹涌的心涛。诗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乎,他发出震惊天地的呼喊:“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能开心颜!”一吐长安三年的郁闷之气。天外飞来之笔,点亮了全诗的主题;对于名山仙境的向往,是出之于对权贵的抗争,它唱出封建社会中多上怀才不遇的人的心声。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多少人屈身权贵,多少人埋没无闻。李白在这里所表示的决绝态度,是向封建统治者所投过去的一蔑视。

这呼喊,犹如一声惊雷,犹如一道闪电。于这惊雷闪电之中,我们感受到了诗人坚强不屈,刚直不阿的个性和爱憎分明、毅然决然的离开朝廷现实生活的态度。

这就是李白,爱便是爱,憎便是憎。诗歌主题的直白和显豁便出于诗人的性灵,源于诗人的性情,可以说,没有李白,便没有梦游,没有李白的性情,便没有李白的诗风。相对于一些诗人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无力表白,一些诗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白居易《琵琶行》)的羞羞答答,李白更显得纯洁,直露,并因此而可爱。在封建社会,敢于这样想,敢于这样说的人并不多。李白说了,也做了,这正是他异乎常人的伟大之处。

至真,是人生的楷模,是诗歌的生命。

2至善——艺术的高超与自然

李白说自己的诗“兴醋落笔摇五岳,诗成啸傲凌苍州”这不单单是一种自我的炫耀,而且正是他的诗风的形象化肯定。杜甫说他“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就是称赞李白的诗歌具备无比神奇的艺术魅力。

李白诗歌的艺术诗歌魅力,必然源于他那炽热的感情,强烈的个性。这种感情和个性使得李白在表达自己的思想时就不再“老实”和拙笨,而是由这种炽热的感情和强烈的个性质变出高超而自然的艺术表现力。

首先是浓厚的主观感彩。

在《梦游天姥吟留别》里面,我们极为显明地感受到诗人的主观主义色彩。在诗人眼里,天姥山是超越五岳、赤城和天台诸山的,在诗人心里,他可以乘明月,一夜飞度镜湖;在诗人看来,天姥山即使是“青云梯”,他可以任意攀登;在诗人笔下,天气的变化也可以随意驱遣;在诗人胸中,有一个发于我心,生于我笔的美好的仙境!——太主观了,太不可思议了,但唯有这主观,唯有这奇岖,这才是李白!也唯有这样的“主观”认定,才能使诗歌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先声夺人的力量。

其次是感情表达的汹涌澎湃。

李白的诗在感情的表达上不是掩抑收敛,而是喷涌而出、一泻千里。既然是性情的自然流露,那么便毫不收敛,任他而去。要表达诗人这种感情,当平常的语言不足以表达其激情时,他就用大胆的夸张;当现实生活中事物不足与形容、比喻、象征其思想愿望时,他就借助非现实的神话,更借助于绮丽惊人的幻想。为了突出天姥山的之高,李白用了“拔”和“掩”还不够,更用“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来表达;为了突出游天姥山之心切,诗人竟然乘上明月;为了突出山之陡峻,诗人喻山路为“青云梯”,甚至“半壁见海日”;为了给仙境的“诞生”做铺垫,诗人让“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为了让仙境飞速而至,诗人让天气陡然变化。。。。。。这一切便是夸张的妙用。更妙的是想象,除了可以乘明月,登云梯,任意调动天气,诗人可以让“洞天石扉,然中开”,可以想的倒仙境的广阔、辉煌,可以“想得到”仙人的光彩照人,可以“想得到”仙境的美好与自由。而正是这一切,也唯有这一切,才能把诗人心中的理想给表达得完美而又淋漓尽致,才能使诗歌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李白诗歌艺术的高超,同时又同性情的流露一样真切而自然。低俗的诗人也想夸张,也想幻想,但由于缺乏那灵气,尤其是缺乏功力,所以往往是画蛇添足,或者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往往与心愿相反。而李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恰恰来自于李白是有其丰富的生活为基础的,所以无论是夸张,无论是想象,让人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时实际,既感到特别又感到自然。就好想看了《西游记》之后,虽然总觉得孙悟空非人非鬼非神非兽,令人捉摸不透却又感到他确实是生活中的活生生的一个人一样。诗人不论是给我们呈现的意象,还是给我们奉献的意境,无论情景的瞬息万变,还是情结的跳脱勾连,都给人以自然之感。

这便是艺术,李白的艺术。

3至美——流动的语言美

如果说一首诗的思想是一个人的灵魂,内容是一个人的血肉,那么,诗的语言便是这个人的肌肤,诗歌的语言尽管是为内容服务的形式,但它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好的语言必定会很好的托起思想内容的肌体,使整个人体熠熠闪光,美丽夺目。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李白对自己诗歌语言最生动的形容和概括,《梦游天姥吟留别》的语言当然属于这一类的。

该诗的语言是流动的。它像一条大江,汹涌奔流。有时江阔风平,缓缓流动,蕴含着一腔热情;有时突遇徒坎,腾空而起,发生壮烈而美丽的跌岩;有时遭到岩石,勇往直前,激起生命的浪涛;有时曲折迂回,如泣如诉,说不尽心中的不平;有时则冲出峡谷,浩浩荡荡,一泻千里。。。。。。开头,诗人拿海客谈的瀛洲,拿天台、五岳等来衬托天姥山之高、雄伟,起笔突兀,开篇不凡,尤其是“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两句,简直是一声浪涛,激起无数水柱,给人留下起初的印象:好高的天姥山啊!因为,诗人展开了想象的翅膀,开始“飞越”天姥山。诗人借助美好的意象——明月,说自己乘之而来,又给人造成一个美丽的意境,就好像看见一条大江明净澄澈,随势而下,犹如一条白练,飘然而来,给人以无尽的美感。而一到登山,诗人那急切的心情就好像江水遇到了阻碍,而越是阻碍,诗人的心里愈是急切,于是采用了五言句式,写出了那期盼,那急切。特别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两句,使人想象到那江水突然间徒然冲出重围,一下子开阔起来的情景,诗人因此而看到了闻听到了世外之像,世外之音。仅此还不够,那江水一旦来到夹岸桃花香,遥望翠山色的意境之后,似乎流连忘返,似乎是贪看,便至于滞留不前了。“前沿婉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写尽了诗人的这种心情。但是天外有天,景外有景,那条江水还要向前。于是仙境出现便有一场必然的铺垫,就好像那江水又一次跌入峡谷,激起冲天的声响,几乎遮盖了天日一样。那熊咆,那龙吟,那青云,那碧水,那闪电,那霹雳,似乎是演奏出天地间最奇特、最壮观、最令人惊惧的交响乐,也就是那江水突然间与岩石,与礁石,与狂风,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让人骤然惊汗淋林,一时间目瞪口呆。然而正是经过这一场恶战,“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江水真地来到了一个更为神秘,更为奇特的一个所在。这时候,诗人的语言由恐怖、由阴森、由幽暗,由惊惧一下子转入明丽、鲜亮,于是出现了一首最美好的乐章,一个最美好的仙境啊!然而,梦醒之后,那江水似乎有遗憾,又有感慨,有依恋,又有无奈,她缓缓流淌,似乎一步三回首,又似乎一步三声叹,那江水,她是在思考着、沉吟着,她一定是又有新的思想了,她似乎要拜别天地,又似乎要望净人世,但是她又突然遇那恶礁相撞,又燃起她满腔的怒火,诗人不由得发出深深的感叹:“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人世间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虚幻飘渺,又像流水一样一去不返,诗人对这个污浊的世界无可留恋了,所以他要告别诸君而去。他要去干什么呢?“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既骑访名山。”诗人一生热爱山水,高山大川使他心胸开阔,自然风光使他能够忘却现实中的诸多不愉快。寻访名山,并不是消极的隐退,而是对压抑和诋毁他的封建势力的积极的抗争,他痛恨污浊,厌恶邪恶,于是诗人发出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似我不得开心颜”的最强音,整首诗至此,嘎然而至,却又余音袅袅,让人好像那一江碧水仍在奔流,仍在呼叫——这便是诗人思想的流动,这便是诗人用流动的语言承载着流动的思想,给我们演出的一幕壮举。诗因语言而激荡,语言为诗而奔流,这二者的统一与和谐,必然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而谁人能把它们截然分开呢?

是的,这是流动的语言,富于变化,绝不单调,富于被动,绝不呆板。然而就在这流动之中,又有无尽的色彩或热烈、或冷峻、或绚丽、或暗淡、或凄清、或纯净……有时两者相间,有时几种重叠,有时互相映衬,有时绝然对比。这些变化无尽,光怪陆离的色彩是诗歌语言生命的有机成分,它不仅仅是附着的外衣,而是语言江河的一个个跳越的分子。是这色彩与流动的江水共唱着一首歌,在太阳的照耀下,在春风的吹拂下,我们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叫绝而又不可言传的语言美!

可以说,李白的诗歌的语言不是可以任意剥离的,诗的内容可以说清的,正如前面所议的一样,如果单一地来说其练字,单一地来说其提炼,或者说别的什么,总觉得是对李白的一种玷污,是对李白的诗歌的一种糟蹋。因为最好的东西是论不出那是最好,最美的东西是说不出没在哪里的。对于李白,我们只有仰慕的份儿;对于他的诗歌,我们只有咀鉴的能耐;对于李白的语言,我们只能一次一次地在理解的基础上,去品味、去揣摩,如果能从中悟出点什么,那便是大好事。但是,我认为:只有从整体上按照德思想去流动地认识,那才是一条鉴赏的正路。

总的来说,在我读过的诗歌中的,只能用至真、至善、至美来概括,但它确实是自己最真切的感触,也许用“至”字似乎有些过分,但我还找不出古代诗人有谁能超越得了李白。如果能够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述说,那么我就再次斗胆地说:李白的诗至真、至善、至美!因为文学鉴赏是个性的,这种个性的鉴赏如果是稍具创造性,不一味地去咀嚼别人嚼过的馍,很可能在出现一点生机之时难免会带来一种偏见谬论。如果我的这篇文章有什么偏见,敬请老师们斧正。

参考文献

[1]才得全:《高中文言文全解》,长沙市、湖南教育出版社,2003.7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2

关键词:《再别康桥》;《梦游天姥吟留别》;比较;梦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3)23-0002-02

在历史的长河中,无论时代如何变幻,总能发现一些惊人的相似迹象,如果循着踪迹一路走来,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处在历史流变之中的永恒。

《再别康桥》是一首现代新诗,它产生于新月派诗人徐志摩之手,时光证明了它的鲜活的生命力,它以真挚的情感,丰富的想象力、新奇的夸张和比喻征服了读者,诗歌以梦入高潮,展现了作者大胆的艺术表现力。而远在盛唐,诗人李白才思不群,风格俊逸,他的诗歌从诞生之日起就大放异彩其魅力直至今日仍未消减。其名作《梦游天姥吟留别》更是充分以诗歌鸣志,将“梦”演绎到了虚实相生、似是而非的地步。以今人的眼光仔细探究古代之梦与现代之梦,在似与不似之间思考徘徊,也是别有风味。

《再别康桥》和《梦游天姥吟留别》之间存在着惊人的相似,最为突出的就是二者之间都有梦境的出现。“文学与梦从文学的缘起就是难解难分的,人类的文学历程在一定意义上也就是梦与诗交织的过程,诗让世界充满了意义,也给人类的生存允诺了精神的家园,可有时精神家园的难以回归却使人类精神成为无家可归四处飘零的幽灵,于是诗人便以梦的方式让疲惫的心灵得以短暂的歇息,为本我的回归修葺了一个精神的巢穴。”但是正如中国武术醉拳一样,醉拳不是真等喝醉了酒打的杂乱无章的拳,而是模仿醉汉动作的一种拳术,实际上是形醉意不醉,是由严格的武术手法、步法、身法等组成的套路。写梦的诗人往往就像打醉拳一样,借助精巧构思的梦想之境,才能将大千世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引领读者走入梦境的时,除了传导出诗人独具匠心的设计美感,同时更加巧妙的发挥了“诗言志”的功效,将自己胸中块垒也抒发的淋漓尽致。经人考究,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梦游当为“梦想游”而非“梦中游”,“诗中的‘梦’游并非是在‘梦中’游,而是一种‘梦想’游。因为‘梦中’的‘梦’,通常表现的是人的一种无意识状态,其‘梦中’的内容多是画面芜杂、呈现无序、缺乏内在联系的零散印象;而‘梦想’的‘梦’,则通常表现的是人的一种有意识行为,其‘梦想’的内容常为目标集中、表达有序、具有逻辑层次的想象过程。综观全诗,所表现的完全是诗人的一种有意识的、主动而自觉的创作行为,其‘梦想’的产生、‘梦想’的内容、‘梦想’的追求都非常清晰而有条理,富有逻辑思维的层次性和积极联想与想象的过程性。”同理,徐志摩在《再别康桥》一诗中提到“寻梦”以及之后出现的梦境,也是一种梦想之境,而非真正的梦中之境。李白的梦想中出现了虎豹熊罴、云君仙驾,完全寄托着李白不受束缚的个人向往,代表了李白内心对自由的渴望,即使在这样的诗歌中,儒家思想加诸于人的积极愿望仍呼之欲出;而徐志摩,则轻松的卸掉了俗世的烦扰,在梦境中自由唯美的与自然合二为一、神灵交会,大胆的追求着只有人类美好心灵才能映射出的绝对理想。

说到底,李白的梦、徐志摩的梦都是交织着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李白的梦缘于建功立业的未能如愿,徐志摩的梦则寄托着在现实中不能够达到完美的对单纯信仰的追求。“在某种程度上作者确实是以这种梦游的方式赢得了心理愿望与现实生活的平衡,缓和了现实与理想间的矛盾冲突,从而完成了一个自我解脱清洗和净化的过程;用做梦来表达最高境界的自我,追求精神的超我解脱。”这样的梦境事实上对创作者来说是在谋求一种健康的平衡,而诗歌展现出来的正是一种阳光的态度,所以这样的诗歌才能够历经岁月的淘洗依然读之舒适自然,带来愉悦的审美体验。

其次是对清新飘逸的诗风的传承。杜甫在《春日忆李白》中说:“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李白继承了前人诗歌清新俊逸的风格而又有所突破,在《梦游》一诗中,整个诗歌意境由实到虚再到实,在虚拟的梦境中,境界雄奇瑰丽迷离恍惚,给人视觉上的感受是轻烟缭,仙乐飘飘;而《再别康桥》一诗中,诗歌的意境更是空灵飘渺,尤其是首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作别西天的云彩”其轻盈飘逸、空灵出世和李白的诗歌如初一辙。但是在没有明确提出诗歌理论的古代,李白的诗歌更加酣畅淋漓、肆无忌惮,这可以看做是李白自己在现实中受挫和压抑激情的强烈反扑;徐志摩则完全是在自己的单纯信仰的指导之下对俗世的反拨:些许的叛逆也是这两首诗歌的魅力所在。而徐志摩的诗歌则奉行着“理性节制情感”的现代诗歌理论,所以在抒发个人情绪的高潮之后又归于“烟笼寒水月笼沙”的静谧。

再次二者共同之处都是抒别离之情而显洒脱。古之抒别离之情无不深情悲切。柳永《雨霖铃》中的“暮霭沉沉楚天阔”的压抑与空旷;“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今朝买醉的沉迷;“西风紧,北雁南飞”(王实甫《西厢记》)的凄迷。李白在此梦醒时分,离别之时,却潇洒的说到:“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背后则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潇洒和旷达;同为离别,徐诗则是淡淡的甜蜜,为赋新词强说的愁绪,但一切都归于一种云淡风轻的潇洒,“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则诠释了这种空灵的境界,显得卓尔不群,飘渺高超。

最后,今人都可以诗知人论世。“李白生平浪迹天下,而大起大落的身世遭遇又使他广泛接触了生活的各个层面。他鲜明的个性就是在充分吮吸时代气息的基础上形成的。”李白的游侠思想使他穷其一生,壮游天下,祖国的名山大川,几乎都留下了他仗剑游天下,以诗会友的足迹,他身上的豪气自是无人可及,“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李白《将进酒》)更体现出他鄙视金钱,超脱现实的个性;他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出行往往是“仙药满囊,道书盈箧”(《送李白之曹南序》),“诗人对世事如梦的感慨,是对长安三年生活的痛苦总结,是鄙弃黑暗社会、追求光明、自由的宣言:是诗情的自然升华与结穴”。这一切从国家意识向自我意识、政治承担向个人趣味的转移,显示出诗人对自我认识的深入、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和对内心生活的尊重,形成了胡适所谓“‘爱’、‘自由’和‘美’的‘单纯信仰’”。以徐志摩不入流俗以及天真避俗的性格追求来说,在国家积贫积弱的现代社会,在康桥,他在美丽的自然风光和自由的人文环境下找到了心灵的皈依,所以,才能够在诗歌中表现出现代作家少有的从容和潇洒。否则,作品如果追求和时代相融合的话,是不可能表现的这么飘逸脱俗的。

参考文献:

[1]王连弟,孙东升.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的梦境解读.福建莆田重庆工学院学报,第21卷11期.

[2]周国瑞.解析的“梦”.文学教育,2011年2月.

[3]章培恒,骆玉明主编.中国文学史(中).复旦大学出版社.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3

摘要: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以极其浪漫的笔调描绘了一个亦真亦幻,光怪陆离,变化莫测的梦中天姥山。笔者认为这首诗歌最大的特色是奇妙而丰富的想象与卓绝独立的诗人形象的完美融合。

关键词:想象夸张梦诗人形象

作者简介:汪旭(1978―)女,四川职业技术学院文化传播系教师;讲师

漆明珠(1978―),女,四川职业技术学院文化传播系教师,助教。

《梦游天姥吟留别》是一首送别诗,又是一首记梦诗,也是一首游仙诗,它是李白歌行体的代表作之一。在这首诗中,李白以极其浪漫的笔调描绘了一个亦真亦幻,光怪陆离,变化莫测的梦中天姥山,展现了诗人奇特的想象力和高超的艺术表现力,历来为人们传诵。笔者认为大胆而奇特的想象与诗人特立独行的形象的完美融合是这首诗歌最大的特色。

一、奇妙而丰富的想象力

1、最奇异的想象与最大胆的夸张为诗人的理想插上飞翔的翅膀。

何谓想象?德拉克洛瓦曾说过:“想象那就是把来自艺术家内心的跳动,同尽人皆知的部分结合起来,然后再由一种记忆中熟悉的形式复现出外观的真实。”[1]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哲学家狄德罗说:“想象,这是一种素质,没有它,人既不能成为诗人,也不能成为哲学家、有思想的人、有理性的生物,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2]艾青在其《诗论》中指出:“诗是由诗人对外界所引起的感觉,注入自己的想象而凝结为形象,终于被表现出来的一种完成的艺术。”[3]而何谓夸张呢?“夸张是文艺创作的一种表现手法。以现实生活为基础,并借助丰富的想象,抓住描写对象的某些特点加以夸大和强调,以突出说反映事物的本质特征”(《辞海》)。可见,诗歌因为想象和夸张才有了张力,在诗歌创作过程中,想象作为一种特殊形式的意识活动具有重要的作用。作为一代大诗人,对夸张这种创作手法的运用,诗中是信手拈来,比比皆是李白式的最大胆夸张,如“飞流直下三千尺”、“桃花潭水深千尺”、“白发三千丈”、“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等,无不脍炙人口,《李白诗选注》前言说:“李白的诗歌语言有独特的风格,艺术夸张尤为突出。”,因为在李白看来现实生活的天地太狭窄,不但容纳不下他本人,而且容纳不下他宏大的胸怀,装填不尽他滚滚的激情。马克思说:“激情、热情是人追求自己对象的本质力量。”[4]于是他感到只有创造一个超现实的境界,才能不受羁绊地抒发他无限浩荡的情怀。因而在本诗中艺术地将最奇特的想象和最大胆的夸张完美地融合使用,营造天姥宏大的气势、渲染其神秘的氛围,让夸张为想象服务,从而构成他理想的境界,为诗人想象的翅膀建构起飞的高台。首先诗人借“海客”之口,将可闻不可及的“信难求”的瀛洲和“或可睹”的天姥相提并论,很自然地给天姥涂抹了一层奇幻的色彩。使诗人笔下的天姥不再是现实生活的天姥,而是理想化的天姥。事实上,真正的天姥山只是浙江省新昌县境内的一座普通山脉,虽为越东灵秀之地,但比之五岳诸峰,仍有明显的小巫见大巫之别。为了重塑天姥形象,诗人首先是直接描写。五岳的雄伟誉满天下,然而诗人连用“连、“横”、“拔”、“掩”四个动词,渲染天姥与碧天相接,其高耸挺拔之气势越过五岳、遮掩赤城,绝非他山可比拟。接着是间接描写天姥。诗中先把天台山夸张为四万八千丈,再用这一有限高度对比天姥山的无限高度。以“倒”、“倾”两个动词,极力抑低之,如此高大雄伟的天台自惭形秽,乖乖地向着东南倾斜,拜倒在天姥的足下,立刻把天姥山横亘天际,高耸云表的气势和壮貌凸显出来。这一出奇的高山为诗人的理想插上飞翔的翅膀,也为后诗所写的神仙、神物准备了浪漫的活动场所。

2、想象的奇幻景色和奇妙梦境为诗人理想的抒发提供驰骋的疆场。

诗人用“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句作引子,一下子进入梦境,作者非常巧妙地用了“飞渡”二字,既点出了梦游的题意,又写出了入梦的特殊感触。此后开始大胆地驰骋的想象,挥动他如椽巨笔,酣畅淋漓的描绘了梦游天姥山的所见所闻。陆机在《文赋》中认为诗歌可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现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英国诗人雪莱说:“诗可以界说为想象力的表现。”诗人尽情地在想象的疆场跳跃、飞翔。时而写猿鸣鸡啼,时而描山花美石,时而摹龙吟熊咆,时而拟闪电积雷。诗人在幽暗深山中的石径盘旋,看到海日升空,天鸡高唱;又于山花迷人、倚石暂憩之中,忽觉暮色降临,旦暮之变何其倏忽。《梦游天姥吟留别》作于天宝年间,李白奉诏如京,他以为辅佐天子济苍生安社稷的志向可以实现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到了长安,玄宗对他颇为礼遇,命待诏翰林。然而却只能陪皇帝宴游,奉命制作诗赋。政治抱负无法实现。于是自请放还。其人生际变岂不象旦暮之变吗?这暮色中熊在吼叫,龙在长吟,云头低垂,水面蒸烟,深林和群山在战栗、所有的景致都如同有了感悟一般充满阴郁。如同诗人所面临的现实:幽深而阴霾。清人陈抗说:“太白被放以后,回首蓬莱宫殿(借指唐代宫殿),有若梦游,故托天姥以寄意。”(《诗比兴笺》)而前面是浪漫主义地描写天姥山,既高且奇;这里又是浪漫主义地抒情,既深且远。这奇异的境界,使人毛骨悚然,在令人惊悚不已的幽深暮色之中,霎时间闪电过处,雷霆万钧,“丘峦崩摧”,打破了适才的阴森恐怖,一个神仙世界“訇然中开”,诗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乐土出现了。“云之君”披彩虹为衣,驱长风为马,虎为之鼓瑟,鸾为之驾车,密密麻麻的仙人排列登场。奔赴仙山的盛会。这景色何等的惊心炫目,光耀夺人!在这里富丽堂皇、相敬相爱、有自由可讲,有公理可循,这里才是作者的乐土。这一节中,诗人有时用委婉的词句,舒缓的节奏,让人感到飘飘欲仙;有时用优美的词句,迷人的景色,使读者流连忘返;时而又用急促的调子,骇人听闻的描绘令人魂悸魄动,惊恐战栗。总之,诗人的想象如飙风,文笔似游龙,上下飘飞,左右奔突,让读者获得种种不同艺术感受的同时油然而起与作者的相同的感慨。梦境的美好与现实的丑恶反差鲜明,却又水乳交融。诗人之所以殚精竭虑驰骋想象展现奇幻景色和奇妙梦境,无疑是对光明的向往,对黑暗的诅咒,对丑恶的鞭笞,对权贵的憎恨。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4

把握李白,不妨从下面三个方面观察:

1.教育。李白天资聪颖,少年时代广泛涉猎,研读儒家经典和古代文史名著,遍览诸子百家之书,学富五车。广博的知识和开阔的视野使得他能在写作诗歌中才思敏捷,古人名句、历史典故信手拈来。比如《行路难(其一)》中“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两句,运用了姜子牙钓鱼邂逅周文王、伊尹托梦受用于吕尚的两个典故,“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诗句则借用《宋书・宗悫传》记载的宗悫立志的故事,含蓄地表明李白积极入世之心。

再看《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中,谢灵运穿的带齿的木屐、传说中的东南桃都山上的天鸡、驾车的鸾鸟、神仙或隐士骑乘的白鹿等,无不恰切地融入诗歌之中,丰富着作者的想象,表现出诗人浪漫的情怀和迷惘、徘徊、幻想在政坛上呼风唤雨、不甘沉沦的复杂思想情感,氤氲出满卷墨香。

2.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李白性格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

(1)狂放。李白豪放不羁,宛如脱缰野马,一切率性而为。即使身有家室,李白也毫不顾忌,决然抛妻别子。这种性格映射到诗歌创作中,便会营造出非凡的想象力,使诗歌形象超脱现实,令人耳目一新,产生强烈的冲击力。

《将进酒》中形容黄河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言黄河自天上来,为读者打开了一个遥远无极、纵目远眺的画面,豪气万丈;《蜀道难》一诗更是将狂放的性格挥发成浪漫主义色彩,“笔势纵横,如虬飞蠖动,起雷霆于指顾之间。”不仅仅是写景,而且那些更为鲜明地抒情言志的诗句仍然表现为狂傲放达、气吞山河之气。所以,李白也会狂放豪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更会放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可见其冲天志向。

从手法的角度审视,李白善于运用比喻、夸张、拟人和想象、联想,再加上他内在的翻江倒海、一泻千里的感情以及问鼎朝廷、普济天下的宏大志向,将浪漫主义文学推向高潮,影响深远。《梦游天姥吟留别》便是这种诗作的典范,最能体现李诗的浪漫主义风格,想象丰富,联想神奇,豪迈奔放,飘逸若仙。

(2)耿直。李白性格耿直,不肯向权贵屈就,鄙视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作派。《梦游天姥吟留别》中,他毫不掩饰仇视官场的心态:“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大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李白保持人格的独立,天生的与权贵格格不入,便因为直言上谏或者抨击朝政而得罪朝廷,最终导致他被赶出朝廷。然而,李白骨子里还始终存留着积极用世的思想,又渴望得到朝廷的重用。这就造成了李白悲剧的必然性:受赏识时,志得意满,口出狂言,受排挤或流放时,又悲愤至极,怨天尤人。这两种思想左右着李白,制造了李白大悲大喜的情感波涛,同时也催生出李白对出世与入世的深刻体验,产生了“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月下独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将进酒》)的及时行乐的思想,但又瞬间涌起“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雄心壮志。

纵观李白后期的诗歌所流露出的主题无不与其耿直的性格密切相关,狂放性格的施展必定使李白处于风口浪尖,后终被朝廷流放。于是,不肯掩饰、不屈己的李白一方面纵酒狂歌,“有飘然超世之心”,一方面独自消弭着泣血的灵魂,最后穷困潦倒,凄然死去。“行路难”是一种乐府古题诗的形式,常用来咏叹世路艰难及贫困孤苦的窘境。李白此时的心境正迎合此意,全诗激烈的动作、激越的情感、激愤的心情交织成汹涌波涛,塑造出一个悲剧性的“御用文人”的可怜角色,呈现出一颗痛苦无奈而又实在不甘的灵魂。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5

在李白的经典之作中,这一首无疑属于经典之经典。历代诗评家们甚为推崇,但是,得到最高评价的是末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显然,这是激情的高潮和思想的光华。对于全诗丰富的意象群落和到达情绪高潮曲折的过程,诗评家也有生动的感受,如“纵横变化,离奇光怪,吐句皆仙,着纸欲飞”(《网师园唐诗笺》),“恍恍惚惚,奇奇幻幻”(《增定评注唐诗正声》)。当然,在赞叹中也隐含着某种保留。如“无首无尾,窈冥昏默”(胡应麟),“甚晦”“又甚晦”(《唐诗品汇》)。①这隐约流露出艺术感悟上的困惑。惜并未正面展开,但对深刻理解这首诗,却是良好的切入点。

这是一首写梦的诗。梦是虚幻的、无序的,因而在我国古典散文中,很少全篇写梦的,而在古典诗歌中,全篇写梦的却并不罕见。这是因为诗在超越现实的想象这一点上与梦相通。想象和梦一样,可以超越时间、空间,便于抒发亲情、友情、恋情。梦中警句良多:“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煜《浪淘沙》),“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陈陶《陇西行》),“魂来枫叶青,魂返关塞黑”(杜甫《梦李白》)。想象和梦一样有一种释放情绪的功能,潜意识受压抑的意向在梦中以变异(distortion)的形态表现出来,成为感情的载体。但是,《梦游天姥吟留别》并不是写怀念亲友的,诗题一作《别东鲁诸公》,是向友人告别的。一般的告别都强调留恋之情,这里却根本不涉及留恋,而是描述自己将要去的那个方向的美好,梦想自己游山玩水。据考订,此诗作于被唐玄宗“赐金放还”离开长安之后。远去中央王朝是政治上的大失败,从现实生活来说,他无可奈何,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在齐鲁梁宋之间和高适、杜甫等诗友徜徉山水,“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在奇山异水中寻求心灵的安慰,忘却政治上的挫伤。但是,在梦中,他的潜在心态有什么不同呢?值得仔细辨析一番。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题目明明说梦游名山(天姥),怡情山水,开篇却提出了“瀛洲”,这可是座仙山。这便不仅是人间的山水趣味,而是游仙的境界。只是仙山虚无缥缈(“烟涛微茫信难求”)不可捉摸,才为人间的山水之美吸引。问题是,这个天姥山究竟美在什么地方,值得向东鲁诸公强调一番呢?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美在天姥山无比的高大雄伟,中华五岳都在它之下。这是双重夸张,天姥山比之中华五岳实在是比较小的,而天台山与天姥山相对,双峰峭峙,不相上下,本来也可构成对称美,但李白显然是着意夸张天姥之独雄,山之独雄正是为了表现李白心之独雄,情之孤高自豪。这种美可以归结为一种“壮美”。

“我欲因之梦吴越”,壮美的境界触发了天姥吴越之梦。然而梦中的吴越,却并不是天姥之崇山峻岭,不是壮美,而是“一夜飞度镜湖月”。湖和月亮构成了画面。镜湖,从语义的联想来看,是如镜的湖。水的透明加上月光的透明。但李白还不满足,他接着说:“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月光能把人的影子照在湖中,光影明暗反差,月光和湖光的透明就不言而喻了。在明净的水光月色中,连黑影子也显得透明,这样空灵的境界,和崇山峻岭的壮美相比,是另外一种风格,可以说是优美。从这里,可以体悟到李白山水诗意的丰富:壮美与优美相交融。然而这还不是李白诗意的全部,接着下去又是另外一种美:“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壮美和优美的交融,固然精彩,但还限于自然景观;梦中的李白,不仅神与景游,而且神与人游。在梦中,和这个政治上的失败者神交的是前朝权威山水诗人。选择谢灵运的宿处,谢灵运式的木屐②,目的是进入谢灵运的感觉,遗忘政治失意的压力,享受精神的解脱。“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效果强烈到遗忘了时间的推移,忽略了从曙色到暝色降临。“迷花倚石”突出的是山水恍惚迷离的美,也是梦的变幻万千的飘忽感。这样,在天姥之梦的壮美和优美中,又添上了一层迷离漫漶的蒙眬之美。自然景观和历史人文景观交织的梦境并不完全是梦境,实际上超越了梦境(自然和人文的山水)。《唐诗别裁》的作者沈德潜,毕竟是有艺术感觉的,是他第一个道破了这样的境界,既是“梦境”又是“仙境”。③这就是说,这并不是单纯的山水诗,而是一首游仙诗。

天姥和“仙境”的联想,这是从一开头就埋伏下的意脉。

把“瀛洲”的仙境抬出来和人间的天姥相对,实际上,天姥并不完全是人世。天姥山就是因为传说登山者听闻仙人天姥的歌唱而得名。山水诗杰作,唐诗中比比皆是,而李白显然要对山水入文的传统主题进行突围。在这方面,李白最大的优势就是道家和道教的文化底蕴。他秉承道家观念,甚至正面嘲笑过儒家圣人(“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以道家意识,从山水现实向神仙境界过渡,对他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在这里,他从容遨游于从魏晋以来就颇为盛行的游仙境界: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不过李白之所以为李白,就在于哪怕是写俗了的题目,也有他的突破。一般的游仙,不外超脱世俗,超越时间和空间,达到生命绝对自由境界,曹植的《游仙诗》可为代表:

意欲奋六翮,排雾陵紫虚。

虚蜕同松乔,翻迹登鼎湖。

翱翔九天上,骋辔远行游。

曹植的游仙,其实就是成仙,像仙人赤松子、王子乔一样长生不老,不受生命的限制,不受空间的限制,自由翱翔九天,俯视四海。但是,这样绝对不受主体和客观世界任何限制的仙境,不管有多少优长,都回避不了一个不足,那就是太过架空,绝对欢快,缺乏现实感。李白的创造在于,一方面把游仙与现实的山水、与历史人物紧密结合,另一方面又把极端欢快的美化和相对的“丑化”交织起来。这里所说的“丑化”,指的就是某种程度的外部景观的可怕,“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似乎是突发的地震。与此相应的是内心的惊惧“栗深林兮惊层巅”。《唐诗选脉会通评林》曰:“梦中危景,梦中奇景。”④恰恰是美在凶险,美在惊惧。李白以他艺术家的魄力把凶而险、怪而怕、惊而惧转化为另一种美:惊险的美。貌似突兀,但是,又自然地从壮美、优美和神秘之美衍生出来。接下去,与怪怕、惊险之美相对照,又产生了富丽堂皇的神仙境界之美: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这个境界的特点是:第一,色彩反差极大,在黑暗的极点(不见底的“青冥”)上出现了华美的光明(“日月照耀金银台”)。第二,意象群落变幻丰富,金银之台、风之马、霓之衣、百兽鼓瑟、鸾凤御车、仙人列队,应接不暇的豪华仪仗都集中在一点上——尊崇有加。意脉延伸到这里,发生一个转折,情绪上的恐怖、惊惧,变成了热烈的欢欣。游仙的仙境,从表面上看,迷离恍惚,没头没尾,但是,意脉却在深层贯通,从壮美和优美到人文景观的恍惚迷离、惊恐之美,都是最后华贵之美的铺垫,都是为了达到这个受到帝王一样尊崇的精神高度。这个政治上的失败者在梦境中释放出了潜意识里的凯歌。这个梦境太美好了,现实生活中的委屈在这里一扫而光,完全可以在这种境界里自由歌唱。但是,身处逆境的李白并没有流连忘返,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意识清醒代替潜意识的凯歌,这毕竟只是“梦游”而已。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从情绪的节奏来说,则是一个转折,从恍惚的持续,到倏忽的清醒。情感在高潮上戛然而止。狂想的极致,伴随着清醒的极致。

在唐诗中,像这样把奇幻的梦境过程作全面的展示,其丰富和复杂的程度,可能是绝无仅有的。故在诗评家常有“纵横变化,离奇光怪”(《网师园唐诗笺》)的感受。但并不是一团混乱。事实是,在变幻不定的梦境中,意脉通贯井然。有评论说:“奇离惝恍,似无门径可寻。细玩之首入梦不脱,后幅出梦不竭。极恣肆变幻之中,又极经营惨淡之苦。”⑤在反复变幻的过程中有序贯通,难度是很大的。从内涵来说,外在美化和内心变化的交融,从壮美到优美,从迷离神秘至惊惧之美,到欢乐、恍惚的持续,到倏忽的清醒:丰富复杂的变幻和多到五个层次的转折过程,统一用七言句式来表现,需要对语言有超强的驾驭能力。五七言诗的句尾固定在“三字结构”上。拘守于三字结尾的七言体,要写出梦境的多层曲折,则不能不牺牲逻辑的连续性。李贺的《梦天》就有这样的不足: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同样是写梦的过程,这可真是彻头彻尾的迷离恍惚,无首无尾了。八个诗句都是平行的,没有过程,没有逻辑的承接和过渡。诗人的追求就是把连续过程省略,每联意象各自独立,逻辑关系浮动。虽然也有一定的意象密度,能提高抒情强度,但是,大大限制了叙事功能。前面四句,意象在性质、量度上相近、相似,勉强作解,还可能说是诗人漫游天宇所见。而第三联,“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逻辑就完全断裂了。有论者强为之解,说是“层次分明,步步深入”。其实,李贺追求的恰恰就是层次不分明,只有平行,而无层次,在同一层面上,整体是一个意象群落的迷宫。某些解读者设想它不再是连续的描绘而转换为“写诗人同仙女的谈话”,这就有点类似猜谜了。李白和李贺不同,他的追求并不是把读者引入迷宫,他游刃有余地展示了梦的过程和层次。过程的清晰,得力于句法的(节奏的)灵动,他并不拘守五七言固定的三字结尾,灵活地把五七言的三字结尾和双言结尾结合起来。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路不定”“忽已暝”“殷岩泉”“惊层巅”,每句都是三字结尾、五七言的节奏,保证了统一的调性。如果把三字尾改成四字尾:“千岩万转云路不定,迷花倚石日忽已暝。”以“云路不定”“日忽已暝”为句尾,就是另外一种调性了。李白在诗中,灵活地在这两种基本句法中转换,比如:“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以“欲雨”“生烟”为句尾(“兮”为语助虚词,古代读音相当于现代汉语的“呵”,表示节奏的延长,可以略而不计),这就不是五七言诗的节奏了,双言结尾和三言结尾自由交替,近乎楚辞的节奏。把楚辞节奏和五七言诗的节奏结合起来,使得诗的叙事功能大大提高。增加了一种句法节奏,就在抒发的功能中融进了某种叙事的功能,比如:“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有了这样的节奏,就不用像李贺那样牺牲事件的过程,梦境从蒙眬迷离变成恐怖的地震,过程就这样展开了: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从“魂悸”“惊起”到“觉……枕席”“失……烟霞”,有了向双言结尾的自由转换,句子之间就不是平行关系,而有了时间顺序,先后承继的逻辑也比较清晰。特别是下面的句子: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句法的自由,带来的不仅仅是叙述的自由,而且是议论的自由。从方法来说,“世间行乐亦如此”,是突然的类比,是带着推理性质的。前面那么丰富迷离的描绘被果断地纳入简洁的总结,接着而来的归纳(“古来万事东流水”)就成了前提,得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结论就顺理成章了。这就不仅仅是句法的和节奏的自由转换,而且是从叙述向直接抒发的过渡。这样的抒发,以议论的率真为特点。这个类比推理和前面迷离的描绘在节奏(速度)上,是很不相同的。迷离恍惚的意象群落是曲折缓慢的,而这个结论却突如其来,有很强的冲击力。节奏的对比强化了心潮起伏的幅度。没有这样的句法、节奏和推理、抒发的自由转换,“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样激情的概括、向人格深度升华的警句就不可能有如此冲击力。但是,这似乎还不是全部理由,不能设想,如果把这样两句放在开头,是否还会有同样的震撼力。格言式的警句,以思想的警策动人,但思想本身是抽象的、缺乏感性的。这两句之所以成为李白生命的象征,就是因为前面的诗句提供了深厚的感性基础。

这不仅仅是思想的胜利,而且是诗歌结构艺术的胜利,同时也是诗人在诗歌创作过程中人格创造的胜利。

诗歌并不像西方当代文论所说的那样,仅仅是语言的“书写”。诗歌不仅是语言的创造,而且是诗歌形式的创造;不但是诗歌形式的创造,而且是人格的创造。在创造的过程中,突破原生的语言、原生的形式,更主要的是,突破原生状态的人,让人格和诗格同步上升。要知道,在日常生活中,在实用性散文中,李白并不完全像诗歌中那样以藐视权贵为荣,事实恰恰相反。他在著名的《与韩荆州书》中这样自述:“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对于诸多他干谒的权势者,他不惜阿谀逢迎之词。对这个韩荆州,李白是这样奉承的:“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⑥这类肉麻的词语在其他实用性章表中(如《上安州裴长史书》《上安州李长史书》)比比皆是。可以说在散文和诗歌中,有两个李白。散文中的李白是个大俗人,而诗歌中的李白,则不食人间烟火。这是一个人的两面,或者说得准确一点,是一个人的两个层次。由于章表散文是实用性的,是李白以之作为求得飞黄腾达的手段,具有形而下的性质,故李白世俗的表层袒露无遗。我们不能像一些学究那样,把李白绝对地崇高化,完全无视李白庸俗的这一层,当然也不能像一些偏激的老师那样,轻浮地贬斥李白,把他的人格说得很卑微甚至卑污。两个李白,都是真实的,只不过一个戴着世俗的、表层的角色面具,和当时的庸俗文士一样,他不能不摧眉折腰,甚至奴颜婢膝。但李白之所以是李白,就在于他不满足于这样的庸俗,他的诗歌表现了一个潜在的、深层的李白,这个李白有藐视摧眉折腰、藐视奴颜婢膝的冲动。在诗中,他上天入地,追求超凡脱俗的自由人格。

不可忽略的是文体功能的分化。李白在诗歌中,生动地表现了自己在卑污潮流中忍受不了委屈,苦苦挣扎,追求形而上的解脱。诗的想象,为李白提供了超越现实的契机,李白清高的一面,天真的一面,风流潇洒的一面,“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一醉累月轻王侯”的一面就这样得到诗化的表现。当他干谒顺利,得到权贵赏识,甚至得到中央王朝最高统治者接纳时,他就驯服地承旨奉诏,写出《清平调》,把皇帝宠妃奉承为天上仙女(“若非群玉山头见,定向瑶台月下逢”)。如果李白长此得到皇帝的宠爱,中国古典诗歌史上这颗最明亮的星星很可能就要陨落了。幸而,他的个性注定了他会在政治上碰壁。他反抗权势的激情,他的清高,他的傲岸,他的放浪形骸、落拓不羁的自豪,和现存秩序的冲突终于尖锐起来,游仙、山水赏玩,激发了他形而上的想象,《梦游天姥吟留别》正是他的人格在诗的创造中得到净化、得到纯化的杰作。诗中的李白和现实中的李白虽不同,但并不绝对矛盾。李白的人格和诗格正是这样在诗歌的创造中升华的。

注:

①以上均见陈伯海主编《唐诗汇评》(上),浙江教育出版社。

②据《南史·谢灵运传》:“寻山陟岭,必造幽峻,岩嶂数十重,莫不备尽。登蹑常着木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

③④⑤陈伯海主编《唐诗汇评》(上),浙江教育出版社。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6

论文关键词:诗仙李白向谁“留别”?

 

李白诗《梦游天姥吟留别》看似一首游仙诗,而实际上则是他人生失意时的“发奋之作”。“梦游”是欲通过一个离异变幻的极乐世界来表达诗人对自由乐土的向往和对理想社会的热烈追求。诗中对神仙般美境的描绘旨在鄙弃黑暗的现实世界。面对黑暗腐朽的世俗社会,面对仕道受到严重的受挫,面对命运遭到沉重的打击,深受“道”文化熏染的李白便滋生了“归去”之意。因此这首诗也是一份告别书,那么这时的李白是在向谁“留别”呢?我以为主要有:

一)别东鲁诸公。

本诗是李白离开长安后第二年,即天宝四年(745)所作的。他离开长安后寄家东鲁(今山东),带着种种复杂的心情,曾北上蓟门,南下吴越,长达近十年的漫游生活。梦游天姥山是他由东鲁南游吴越的其中一站,在出行之前写下这首诗以向东鲁诸位朋友告别,因此,本诗的题目又叫《梦游天姥山别东鲁诸公》。天姥山位于现在浙江省新昌东面。然而,如果仅仅只把李白将要“留别”的对象理解释义为东鲁诸公的话,那么就未免显得有些浅陋。根据李白的生平经历和当时的社会背景,我们并不难推断出还有别的。

二)别黑暗官场。

李白在奉诏入京,供奉翰林学士之前就看到了当时官场的黑暗腐败。“酒隐安陆,蹉跎十年”,开始了他的干谒生活与漫游生活。当干谒失败后,大约于开元二十四五年前后,再西入长安求仕人文历史论文,结果是令他大所失望。他在帝京看到的是官场的黑暗和腐朽,心中充满着惜慨和不平。如其诗歌《古风》第八及《行路难》:

咸阳二三月,宫柳黄金枝。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日暮醉酒归,白马骄且驰。意气人所仰,冶游方及时。子云不晓事,晚献《长杨》辞。赋达身已老,草《玄》鬓若丝。投阁良可叹。但为此辈嗤。(《古风》其八)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赌梨粟。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意。(《行路难》)

深受“道”文化影响的李白所独特的高尚清白的人格显然是容纳不下这种污垢和腐朽的,所以李白当时就有了远离黑暗官场的意愿。后来,当得诏进京并受到唐玄宗的宠爱时,尽管只让他做了一个闲职词臣,然而他却显得异常的积极主动,这凸显了他人生观中积极用世、“兼济天下”的一面。用他自己的话说“幸陪鵉驾出鸿都,身骑青龙天马驹。王公大人借颜色,金章紫绶来相趋。”是何其的威风啊!只是好景犹如昙花一现,仕途再造挫败。而且原因为奸邪谄媚的小人进谗言所致,于是他毅然下定决心永别奸佞,永别黑暗官场,回归山水。

三)别君王朝廷。

李白有着崇高的政治理想和伟大的事业抱负心,有着强烈的“济天下”“安社稷”的儒家用世思想,是一个功名心极强的人。只是他看不起儒生,又不愿意走科举入世之路,更不愿从军边塞,而希望“平交王侯”“一匡天下”而“立抵卿相”,在建立盖世功业之后归隐江湖。当他走干谒道路时,便上书裴长史,韩朝宗,以求荐用。在京城长安做玄宗词臣时,他便“置于金銮殿,出入翰林中,问以国政,潜草诏诰,人不知者”。可惜最终结果还是被朝中权贵所馋毁,并以“赐金放还”的名义被迫离开京都长安。值得以“玉不自言如桃李,鱼目笑之卞和耻。”而自我安慰。他认为:一方面,作为一国之君的玄宗皇帝,根本不真正具有辨别真假忠奸的能力,更不用说能够了解和满足他的心愿,不是一代明君。另一方面,朝廷中奸臣当道,陷害忠良,比如高力士等诸种货色,他们是瞒上欺下的“小人”臣相。李白和他这些小人们势不两立人文历史论文,水火不相容。再者,朝中正直的人也只是苟且偷生,没有能扛起维护正义的大旗。当李白受到陷害时也没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贤臣出来为之主持公道。李白算是看透了朝中的一切,朝廷容不下他的存在,他也并不适合于呆在朝中,朝廷令他大失所望。所以他选择了别离君王和朝廷,回归田园。

四)别世俗社会。

李白出生川蜀,这是“道”文化氛围十分浓郁的地方,环境对他的神仙道教信仰影响至大。他说:“家本紫云山,道风未沦落”“十五游神仙,仙游未曾歇”他正式入道,“名在方士格”。他炼丹服食,是非常认真的,充满着对于神仙境界的幻想。当仕途失意的时候,便进一步走向道教。“道”信仰给了他极强的自我解脱的能力,其不少诗歌都表现出了人生如梦,及时行乐的思想,而其实是渴望任意自然,融入自然,内心深处藏着对人生自由的向往。在他的人格里,有一种不受约束的逍遥的人生境界。在李白思想中,根底就有受“道”文化影响的归隐的倾向,“道”应该才是他归去的根源。而当时李白仕途又极为不顺畅,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因此他想立即远离世俗社会,走进理想化的仙境。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7

【关键词】:李白诗狂妄之言的表现形成原因

在中国诗歌史上,李白的作品艺术个性也是非常鲜明的。在诗作的语言上就展现了很多的“狂言大话”,我认为,李白诗歌的狂妄之言有力的突出了其浪漫主义的诗歌风格。主要表现为侧重抒写豪迈气概和激昂情怀,抒情方式往往是喷发式的,一旦感情兴发,就毫无节制地奔涌而出,宛如天际的狂飙和喷溢的火山。与喷发感情表达方式相结合,他的诗歌想象变幻莫测,往往发想无端,奇之又奇。李白用狂言夸张的手法,配合壮美的比喻、迥落天外的想象,在诗中描写了吞吐群星、包孕日月的瑰奇宏阔的艺术境界。

一、狂妄语言的体现

(一)李白的狂妄之言,常常表现为爱用超级数量词进行夸大。象“天台四万八千丈。”、“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年杯”、“飞流直下三千丈,疑是银河落九天”。用这些夸大数量词极尽夸张之能事,表现出李白豪迈洒脱的情怀,笔墨酣畅,抒情有力。

(二)李白的狂妄之言,体现在诗中用广泛地描写雄伟阔大、非凡奇特的意向来表现他壮阔的胸襟和豪迈的气慨。以《梦游天姥吟留别》为例,你看他写天姥山:“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在李白的笔下,天姥山气势逼人,不仅遮断天空,直插云霄,甚至高过五岳。这样说还不够,通过和一万八千丈的天台山相比,天姥山甚至以其雄伟之姿压倒了天台山,岿然屹立。接着作者进入梦境,在奇花的迷恋之下,又不由为所见的壮阔景观所激荡:“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此处描写尤为大气磅礴:岩泉发出的响声,象熊在怒吼,龙在长鸣,使幽静的树林战栗,使层层山岩震惊。乌云黑沉大雨将至,水波荡漾升起阵阵烟雾。闪电迅雷,使山峦崩裂。字里行间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具有一种奇伟的美。李白的诗歌,对雄奇、壮观的崇山峻岭,长江大河,似乎特别青睐,他着意创造了一种崇高和壮美的审美佳境。

(三)李白的狂妄之言,在诗中还表现为爱用艺术变形的手法。它往往改变现实社会生活中事物的大小、多少、轻重的比例关系,改变事物的形体规模来取得强烈的艺术效果,形成鲜明的诗句,以抒发他那澎湃的激情。例如:使数目变小为大,变少为多:“白发三千丈”(《秋浦歌》其十五),“桃花潭水深千尺”(《赠汪伦》),“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夜宿山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望庐山瀑布》),这些形象超越现实而存在,人为地扭转事物的本貌而铸就壮美的效果。李白也是用缩小的夸张把漫长的时间缩短,把阔大的空间缩小:例如“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就把人漫长的一生缩小为如朝夕之间短暂。

可以看出,李白的诗歌时空,往往是根据主观抒情的需要,采用变形的手法,改变时间的速度和空间的大小,以显示他的“主观时间”和“主观空间”,来书写他的主观豪迈情怀。

二、形成原因

为什么形成了李白如此的浪漫飘逸又奔放奇逸的狂言呢?这就要从以下几方面探讨:

(一)时代的营养

李白诗风的形成不仅靠唐朝经济的繁荣沃土,也有经济因素的影响,不然也结不出如此丰硕的成果。他狂妄飘逸诗风的形成与唐朝唐代文化大背景就有着必然的深刻联系。

初唐的辉煌带来了文学的繁荣,而作为封建正统的文学的主要形式的诗歌更是迅猛地发展着,并且呈现出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景象,也造就了中国诗歌的黄金时代。这一时期的诗人更如璀璨群星,这使得诗歌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均达到较高的境界,诗作的形式和流派也都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形成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的新纪元。盛唐文化以中国本土文化为载体,广纳域外精华而蔚为大观,这种广阔的文化空间和自由的文化气氛对盛唐诗人的心理和气质所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同时也促使了盛唐诗人对新生事物、气象的追求不断进步。而李白正是在这种时代风气的熏陶和浸润下,很快成为这个时代的典型代表。李白怀着批判、继承、推陈出新的创作诗歌的态度,继承了以往诗人浪漫主义的创作成就。以他叛逆的思想、豪放的风格,反映了时代的进取精神以及不满封建社会秩序的潜在力量,扩大了浪漫主义的表现领域,丰富了浪漫主义的描法。也无形中对他诗歌的狂妄语言风格的形成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二)个人的性格

李白的思想十分复杂,因为他受到了诸子百家的深刻影响。他心理素质中的精华部分是人格独立,对自由的热爱和追求是最光辉的亮点。李白的天性爽直畅快,他的气质洒脱不羁、傲世独立,感情易于触动而又爆发强烈,奔涌而出宛若喷溢的火山。当他自信十足时,则高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进酒》);当他应诏入京求官,则宣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南陵别儿童入京》);当他政治失意,则大呼“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所以始终在成功与失败之间不停地来回,使他常陷于悲愤不平,失望之中,又保持着自负,自信和豁达,昂扬的精神风貌。

(三)爱才宽松的风气

李白之所以狂放不羁,年轻气盛,在与唐人爱才、扶才、宽容、大度,还在于宽松的社会风气。唐人往往自信,财大气粗,大多说话夸饰,爱用豪壮之语,许多人想靠三寸不烂之舌而狂言平步青云,出将入相,绝没有人嘲笑他们有非分之想,李白自诩甚高,抱负极大,她不愿走常规的科举道路,企望“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由布衣而一举为卿相,做管仲、晏婴一类“辅弼”大臣,完成“济苍生”“安社稷”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宏伟理想。如果生在“万言不值一杯水”、“读书只为稻粮黍”的朝代,只有金钱和权利才是硬通货,哪怕你“太白金星”下凡,还竟然敢说“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上李邕》)的话,那些位高权重者不捏死踩死你才怪呢!哪还让他体面一点地被赐金放还呢!

(四)道家思想的影响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8

衬托是把甲、乙两种事物作对比,拿次要物象乙来衬托主要物象甲,从而使主要物象甲的特征更加明显突出。

衬托有正衬和反衬之分。

正衬是以相同事物对照,以突出主要事物。即以大衬更大,以小衬更小,以好衬更好,以坏衬更坏。

如: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就是用天台之高映衬天姥山之更高。

白居易《长恨歌》中“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以后宫中所有美女的美来衬托杨贵妃的美。

反衬就是以相反事物对照,以突出主要事物。即从对立面的角度描写景物,反衬心理,利用人的心情和景物气氛之间的矛盾,或以乐景写哀情,或以哀景写乐情。如:

晏几道《临江仙》中“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以“燕双飞”这一乐景反衬“人独立”这一哀愁。

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以乐景反衬哀情。

李白的《月下独酌》中“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三人”貌似人多,但更能反衬“独酌”的孤独、寂寞了。

欧阳修《蹋莎行》:“草熏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以散发芳香的青草与和暖的春风这种乐景反衬词人无穷的离愁别绪。

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诗中以动衬静,用“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来衬托山中的宁静。

【典例精析】

例1.风云有鸟路,江汉限无梁。(谢《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天空广大尚且有鸟路,江汉却无通行的桥梁。

【解析】以天空中小鸟的自由飞翔来反衬自己现实中的处处受阻:欲渡江汉却无桥梁,旧地难返,故友难见。

例2.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李绅《悯农》)――春天种下一粒粟的种子,秋天将会收获万颗粮食。四海之内的田地都种满了庄稼,可是农夫仍免不了会饿死。

【解析】诗中用反衬手法,全国的田都种上了,由于官府的苛捐杂税,农民还饿死,这样写更衬托出社会政治的黑暗、腐败,农民的饥寒交迫。

例3.楼上何人吹玉箫?数声和月伴春宵。断肠唤起江南梦,愁绝寒梅酒半销。(葛起耕《楼上》)――小楼之上不知是何人正在吹箫?箫声和明月伴我度此春夜良宵。忽然引起游子思念家乡江南梦,愁坏了寒梅酒意大半为之而消。

【解析】这首小诗抒写游子的羁旅乡愁,但构思较新巧,以前两句的乐景反衬愁思,颇有韵味。

例4.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李白《越中览古》)

――越王勾践打败吴国奏凯而归,立功的将士们回家时都穿上了锦衣,春意盎然的宫殿里到处是花枝招展的宫女(这一切都成陈迹),如今只有鹧鸪鸟在遗址上飞去飞回。

【解析】前三句写越国当年兴旺繁华的景象,末一句写越宫旧址今天的荒凉与凄清。以盛衬衰,以抒发怀古之情。

【“对比”“衬托”和“烘托”】

诗歌中的“对比”,是指把两个相对或相反的事物,或者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并列在一起,以共同表现某种意境或情感。

比如李白的《越中览古》:“越王勾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

诗人给我们展示了两幅画面:一幅是越王大败吴国,凯旋而归,战士们个个脱下战袍,换上了“锦衣”,向国人炫耀他们的战功,宫女们个个打扮得花儿一般,在宫殿里恣情欢乐;另一幅则是“只今惟有鹧鸪飞”―――现在只有几只鹧鸪在王城故址上飞来飞去,昔日的胜利、热闹早已烟消云散。诗篇将昔日的繁盛和今日的凄凉,通过具体的景物作了鲜明的对比,抒发了盛衰无常之感。对比手法的运用突出了主题,发人深思。

“衬托”指用事物间相似或对立的条件,以一些事物为陪衬来突出主体事物的手法。“衬托”分为正衬和反衬。

正衬是指利用事物间的近似条件来衬主体事物,

比如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这里诗人并没有直接说天姥山怎样高,而是用以高峻著称的五岳、天台来衬托天姥山,从而把天姥山写得耸立天外,直插云霄,壮丽非凡。

反衬是指利用事物的对立条件来衬托主体事物,比如1999年高考试题选取了杜甫的《漫成一首》:“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沙头宿鹭联拳静,船尾跳鱼拨剌鸣。”其中“船尾跳鱼拨剌鸣”一句就用了反衬。诗的前三句着力刻画一个静字,此句却写动、写声,似乎打破了静谧之境,但给读者的实际感受恰好相反,以动写静,愈见其静,以声衬静,愈见其静。

“对比”和“衬托”的区别在于:对比是相反或相似的两种事物互相比照,以共同表现某种思想或意境,对比双方不分主次;而衬托是以次要事物为陪衬突出一个主要事物,一方是工具,一方是目的,两者主次分明。

“烘托”是指通过侧面描写,在主体对象不出现的情况下,使所要表现的对象鲜明突出的表现手法。侧面描写即间接描写,即通过对周围人物或环境的描写来表现主要对象。

“烘托”与“衬托”不同,“烘托”是不写主体物,只通过别的事物把想要表达的事物写出来,所以,用多个事物暗示出另一事物就叫烘托。这与“衬托”不同,因为“衬托”是两种事物都写。

【针对训练】

1.阅读下面一首词,然后回答问题。(2006年江苏卷)

室人降日①,以此奉寄

[元]魏初

去岁今辰却到家,今年相望又天涯。一春心事闲无处,两鬓秋霜细有华。

山接水,水明霞,满林残照见归鸦。几时收拾田园了,儿女团圆夜煮茶。

【注】室人降日:妻子生日。

⑴词的前两句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第二句中的“又”字用得好,好在哪里?

【答案】表达了作者漂泊中深切思念家中亲人之情;“又”字暗示作者不止一次浪迹天涯,饱含愁苦与无奈。

⑵“满林残照见归鸦”一句,在表达技巧上有什么特点?请略加分析。

【解析】此题考查的是表达技巧。夕阳西下,暮晖满林,外出的乌鸦纷纷归巢,但是漂泊在外的游子却无法归去,独自一人,远在天涯,饱尝愁苦与无奈。

【答案】这里以鸦归巢与人不能归家对比,运用的是反衬手法。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9

【关键词】比较;归纳;教学;古诗词

一、关于诗歌意象的比较归纳

意象是寄托诗人的情感,构成诗歌意境的客观物象,如果要理解诗中蕴涵的情感,解读诗的意境,那就必须把握意象。然而由于学生的知识面有限,阅读面不宽,他们对意象的理解比较困难。如果用比较法学习,就会形成可比可感的具体印象。

在学习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时,有的学生问:词人为什么非要写残月而不写别的。实际上从古到今,有许多以“月亮”为物象的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我们不妨列举一些进行比较。如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白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杜甫的《月夜》:“今夜州月,闺中只独看。”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月亮是有圆缺的,正如人有离合。因此,在我国古诗词作品中人们往往寄托于月亮这一物象之上的意就是思人、思乡。这样由表及里,逐层剖析,诗意就不难理解了。

“水”,在古诗词中频频出现,为了理解苏轼“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之“水”的特点,我们可以比较以下几首诗中“水”的特点,找出结论。曹操《观沧海》: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中。孟浩然《临洞庭湖赠张丞相》: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李白《渡荆门送别》: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李白《娥眉看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李白《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流,奔流到海不复回。杜甫《登高》: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些诗中的“水”,恣肆,气势磅礴。通过比较,学生发现:苏轼这三句不仅写出了长江奔流不息的磅礴气势,而且将写景与写人融合为一。在这里,长江不仅仅是一个水的名称,而是滔滔历史长河的代名词。苏轼将大江与千古风流人物联系在一起,把读者带到千古兴亡的历史气氛中,抒发了对往昔英雄人物的无限怀念之情。

要激发学生的更大学习兴趣,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提高诗歌的鉴赏水平,还必须进行大量的拓展练习。在我们学过的古诗词中,随处可遇到“头发”这一形象,那么在诗人笔下究竟有多少“头发”?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头发”?带着这一问题要求学生课外搜集唐诗,然后归纳总结。结果同学们发现四大问题:一是唐诗中头发颜色绝大多数是白、苍、斑、素等,二是唐诗中头发状态大多是衰、凋、残、焦、丝、华等,三是诗人们习惯用雪、秋霜、蓬、鹤、云等来比喻头发,四是诗人一般抒发的是时光易逝、壮志未酬等忧愁悲伤的人生感慨。通过这次活动,学生初步学会怎样去读诗,学习古诗词的兴趣也一时高涨。

二、关于诗歌形象塑造法的比较归纳

诗歌中的形象大致有三类:诗中主人公形象、诗人自己的形象和诗歌中所描写的景与物。为了使诗歌的形象鲜明突出,诗人往往调用各种手法去塑造形象。

白居易的《琵琶行》中三次写到江中之月,其作用分别是烘托了琵琶声的美妙动听、引人入胜和烘托了人物凄凉、孤独、悲伤等心情。为了进一步理解这一作用,我们可以联系初中所学的《陌上桑》进行对比,《陌上桑》中借“行者”“少年”等的反应就是为了侧面烘托秦罗敷的惊人美貌。

诗人除了用正面的衬托手法外,还用反衬的手法塑造形象。如王维的“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就是典型的以闹衬静的手法;李商隐的《柳》“曾逐东风拂舞筵,乐游春苑断肠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本是借咏秋日之柳自伤迟暮,倾诉隐衷的,但诗人却先写春日的情景,春日之柳的繁盛,正反衬出秋日之柳的枯凋,春日愈是繁华得意,愈显出秋日的零落憔悴。

三、关于诗歌思想内容的比较归纳

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篇10

关键词:李白诗歌艺术风格

李白是一位冠绝中国诗坛的千古奇才,被誉为“诗仙”,是伟大的积极浪漫主义诗人,也是中国古代诗人中最为大众所熟悉和喜爱的诗人。他身受晋代名士陶渊明、阮籍等不为权势所屈,追求本真自由的独立人格的影响,再加上盛唐时期相对宽松的社会氛围,给李白提供了追求个性自由、彰显自我的土壤。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下颇得闻矣”,“十五观奇书,做赋凌相如”,造就了他出类拔萃的才华,使他无比自信,甚至自负。18岁时因兴趣而投师赵蕤门下,身为纵横家的赵蕤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堪称独特,他自编教材《长短经》,其中的知识虽芜杂,却显得鲜活、独到,师生二人以相互问答、共同切磋为教学方式,这既利于调动李白的思维活力,又有助于培养李白的独立意识和自我精神,使李白形成了不依附于任何势力,不屑成为附庸的独立人格。李白一生虽希望“济苍生”、“安社稷”,但对于取得富贵利禄的附加条件始终坚持“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的文人气节。

秦牧《在艺海拾贝·鲜花百态和艺术风格》中指出:“一个作家的生活道路、思想、感情、个性、选择的题材,运用文学语言的习惯和特色,生活知识积累的广度和深度……这一切总汇起来构成他的风格。”

李白一生虽不以功名显,但在文学上,尤其是诗歌方面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成就,他的诗篇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瑰宝,而他诗歌中表现出的艺术风格完美诠释了他的人性光辉。

一、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

诗人发自肺腑的真情,使读者内心激荡不已,“遂觉诗人之言,字字为心中所欲言,而又非我之所能言”(《清真先生遗事》)。

1.对人生无比热爱。李白诗中洋溢着童真的情趣,如“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山中与幽人对酌》),生活如馥郁的浓酒使诗人心醉,诗人的这种乐观精神足以使他超越和战胜忧患意识,达到“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的旷达境界。率真的李白在人生得意时更是毫不掩饰“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人生之路向来多艰,而又转瞬即逝,何必辜负这美好时光。对时间的紧迫感,纠结于李白的血液里,深入骨髓,直抵心灵,他举杯痛饮是珍惜、是热爱,是为留住美好时光所表述的一种自然和高贵的深情。诗人对祖国的大好河山也充满热爱之情。“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梦游天姥吟留别》),诗人骑着白鹿游山玩水,与神仙一起游玩,快乐无比。

2.对友情真挚。“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沙丘城下寄杜甫》),更有对已故贺知章的追忆,“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对酒忆贺监》),物是人非,内心深感凄凉。

3.对权贵蔑视,肆无忌惮地嘲笑以政治权力为中心的等级秩序,批判腐败的政治现象。李白的反权贵思想意识,随着生活实践的丰富而自觉和成熟起来的。早期主要表现为“不屈己,不干人”、“平交王侯”的平等意识,如“昔在长安醉花柳,王侯士贵同杯酒。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流夜郎赠辛判官》)。随着对高层权力集团了解的加深,最终发出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李白甚至借古讽今,对玄宗本人提出了尖锐的斥责,如《古风》第五十一首、《登高丘望远海》等诗。任华说李白“数十年为客,未尝一日低颜色”(《杂言寄李白》),这种在权贵面前毫不屈服,为维护自我尊严而勇于反抗的意识,是魏晋以来重视个人价值和重气骨传统的重要内容。

总之,李白诗中无论是对人生的热爱、对友情的珍视还是对权贵的藐视,都能深刻地感受到李白发自内心的情感,把率性自然、人格独立、重视友情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读者阅读他的诗有一种畅快淋漓之感,或随李白对人生感悟,或随李白思念追忆挚友,或随李白藐视权贵的坦率而钦佩不已。李白诗歌以其真情实感激荡着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灵。

二、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

诗人所描绘的景物能引起读者丰富的想象和联想,从而鲜明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如身临其境。李白在描写山川景物时多用整齐的五言、七言、九言,抒发强烈感情时则多用长短句。

《渡荆门送别》中诗人以游动的视角写出了景物的变化,船由蜀地到荆门,山峦从作者眼中一点一点地消失,奔腾的水从山峦中奔向江河中。“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想象瑰丽,写得逼真如画,使读者有如置身在长江出峡渡荆门长轴山水图之中。

《望庐山瀑布》中诗人描写的巍巍香炉峰藏在云烟雾霭之中,遥望瀑布就如从云端飞流直下,临空而落,自然使人联想到好像银河从天而降,显示出李白写景诗那种入乎其内,出乎其外,有形有神,奔放空灵之感,给人以想象的空间。

《蜀道难》“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诗人运用夸张手法,由静而动,写出水石激荡,山谷轰鸣的惊险场景。山峦起伏,连峰接天的远景图卷;枯松倒挂绝壁的特写镜头;飞湍、瀑流、悬崖、转石,万壑雷鸣的音响,组合起来的动感画面,这一切产生了势若排山倒海的强烈艺术效果,使人读之便感山势高危而望而生畏,山川险要而惊心动魄。

总之,李白擅长利用瑰奇的想象、夸张的手法、动态的观感,向读者展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卷,读其诗仿佛把读者带入其景之中,流连忘返。

三、其文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

文学语言讲究浑然天成,不假雕琢,似初发芙蓉,如行云流水,“极练不如不炼,出色而本色,人籁悉归天籁”,达到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境界。

《静夜思》诗人以明白如话的语言描绘出了月静醉人的秋夜意境,以清新朴素的语言抒写了丰富深刻的内容。“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对自己是何等自信又勇敢,如此坦率的语言表达,唯李白也。

海德格尔在论及诗人与诗歌时说:“诗人愈诗性其言说就愈自由,对本能预见之物愈能敞开而从容。”

《梦游天姥吟留别》语言流利自然,不事雕琢。全诗以七言为主,杂用了四言、五言、六言和九言的句子,灵活多样的句式利于诗人表达奔放的思想感情。诗中有时用了一些很普通的字眼,但有极强的表现力。例如,“天姥连天向天横”,“对此欲倒东南倾”,“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等等。这些语句的表现力与诗的意境浑然一体,毫无雕琢之感,于平淡之中有震撼心灵之意。

林庚先生评价李白的诗是最天真的,其风格达于惊人的淳朴,这就是说李白诗歌的语言自然朴素,吟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正如李白诗歌《草书歌行》中的“古来万事贵天生”,是他诗歌语言的毕生追求。

综上所述,李白这位继屈原之后的伟大的积极浪漫主义诗人,以其独特的成长经历,外儒内道的矛盾性格,在诗歌方面的天才造诣,给后世留下了许多不朽的诗篇,诗中所表现出的艺术风格更是令人叹为观止,真挚直率的情感表达,“欲上青天揽明月”的想象力,“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势,“自然、清新”,“无意于工而无不工”的语言特点,奠定了他在文学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地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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