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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14:08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1

一、两种倾向

这种分解,当然需要建立在对于儒家伦理的近代分析加以清理的基础上。这是因为,近代以来对于儒家伦理的分析,已经形成了某种支配人们对待儒家思想的惯性思维。不清理这种惯性思维,就不足以促使人们形成合理看待儒家伦理的理性眼光。而且,不进行这种清理,我们也无法走出以二元对诘的方法对待儒家伦理的方法困境,将儒家伦理的历史内容完整地还给儒家。进而,在提供一个儒家伦理思想的完整图象的基础之上,来讨论儒家的“现代”处境问题。

自近代以来,儒家伦理的处境,可以说是一直处于一种双面受敌的状态之中。这里的近代以来,当然是一个历史定位。它还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三个阶段来看。第一个阶段是晚清,这一个阶段中国处于与西方接触的早期状态。人们还习惯于在自己的文化视野中观察了解与自己文化传统不同的相异文化。因此,愿意引进现代西方伦理来审视儒家伦理的人士,还没有将两种伦理传统对峙的思路。而意欲为儒家伦理辩护的人士,也还没有一种将儒家伦理一定要抬举到高于和优于西方现代伦理的强烈愿望。即使在引进与拒斥之间发生非此即彼的分歧时,也还只是在双方的动机上做文章而已。这个时期的典范人物可以说是康有为。他既为儒家伦理辩护,又着意引进西方先进的政治制度。[2]第二个阶段是民国。这个阶段是一个对峙儒家伦理与西方现代伦理的特殊时期。一方面,这种定势的形成,是因为中国现代化的严重迟滞,使得中国人极度地焦虑起来。文化焦虑导致人们无法在中西伦理思想中寻找到兼综两者优势的契合点,而只能将两者关系处理为或为优点云集或为缺陷集合。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寻找中国现代化迟滞的原因只留下了思想层面的问题。所以,人们一定会在伦理思想的检讨上,陷入一个从思想观念上否定传统伦理的整体主义思维误区,走入一个所谓的“全盘反传统主义”的境地。典范人物就是陈独秀、鲁迅、胡适。[3]第三个阶段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早年历史时期。这个时期,由于意识形态的需要,即为了建立起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权威,客观上需要将本性上与任何传统都对峙起来的马克思主义[4]放到与以传统伦理面目出现的儒家伦理的对立面上去。于是,对于儒家伦理的严峻批判与彻底否定,就势不可免。即使愿意对儒家伦理表示某种亲合的人士,到后来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思想立场,加入到否定儒家的大合唱队伍当中。典范人物就是冯友兰。[5]

这里所说的双面受敌,则是指儒家既要对付来自单纯的夸奖带给它的不实之誉,所构成的对于儒家伦理的“捧杀”的危险。又要对付来自简单的否定带给它的过当指责,以及由此构成的“棒杀”的危机。前者,使得儒家伦理被理想化了,似乎它只具有值得我们表示敬意的道德理想主义内涵。后者,使得儒家伦理被妖魔化了,似乎儒家伦理只具有伦理中心主义的成分。就道德理想主义而言,它是一种基于人生的道德安顿而言述的理想主义。它具有不因为时代和地域因素变化的永恒价值。而伦理中心主义则是一种基于社会政治控制需要建构的伦理论说,它具有一种因为时代和地域变化而有的暂时性和缺陷性。从前者看儒家,则儒家可爱。从后者看儒家,则儒家可恶。但是,任意选择其中之一审视儒家,实际上都是在损害儒家伦理在其元初阶段形成的双旋结构的健全肌体,是对于儒家伦理的一种倾向性的、而非健全的评价。

儒家伦理自近代以来遭遇到的这种双面受敌情景,最终使得儒家伦理的处境变成为两种对峙的评价观的战场:一方面,站在抨击儒家伦理的伦理中心主义视角的激进主义,对于儒家伦理坚决的予以拒斥,并且不承认这种立场有任何妥协的可能性。[6]而站在捍卫儒家伦理的道德理想主义立场的保守主义,对于儒家伦理则坚定地予以辩护,认为儒家伦理是解决中国现代困境、乃至人类困境的良方。[7]

而且,从态度上讲,激进主义拒斥儒家伦理,自始就是一种全盘的拒绝。这种拒绝,既落在社会政治控制上,也落在人伦道德的理想导向上。其基本理由是,其一,就社会政治控制而言,儒家伦理导致了专制政治。其二,就社会生活来讲,儒家伦理的守成取向,约束了中国人的创造力。其三,就儒家伦理的人伦关系调整功能分析,它引发了“以理杀人”的恶劣情形。其四,就儒家伦理借以存在的封闭社会文化性格来讲,它使得中国陷入了自我锁闭的状态,而难以推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8]

保守主义对于儒家伦理的辩护,则需要区分情况来对待。早期为儒家辩护的保守主义,是政治保守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合一的形态。因此,这种辩护愈是坚定,就愈是难以自圆其说。因为这种保守主义无法解释近代中国在社会政治的运动上面,为什么不能与他们认为的落后的西方媲美。他们的辩护,显然与时代脱节。到后来,保守主义逐渐裂变为政治保守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后者,即文化保守主义对于儒家伦理辩护的理由,着重点并不放在儒家伦理可以发挥的政治功能上,而是放在儒家伦理可以发挥的整顿人心秩序的社会功能上,以及它应当的、或潜在的政治功能上面。因此,他们为儒家伦理辩护的基本理由则在于,其一,儒家伦理与专制政治没有必然的联系。儒家伦理乃是一套建立在道德理想主义基础上的实践伦理体系,它是要使人成为人,成为高尚的人。其二,儒家伦理是具有导向创新的思想特点的。其三,儒家伦理对于心性问题的强调,与“以理杀人”不仅没有联系,而且是尊重人性的、尊重日用理性的。其四,儒家伦理推动的是一种中庸态势,因此,它对于中国人避免偏激,择善而从具有积极意义。[9]

两种倾向的评价,显然是难以调和的。造成这种以对峙态度来对待儒家伦理的原因是多样的,但是归结起来,不外两个方面:一是对于儒家伦理的外在社会功能的理解与评价的差异。二是对于儒家伦理的理论结构的认知区别。两种倾向的论说各自具有自己的历史理由,它们从各自论说轨迹上来分析儒家伦理也具有其自圆其说的理论态势。但是,在两种论说的框架内理解儒家伦理论说,则具有明显的局限性。

二、双旋架构

这种局限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假如儒家伦理的思想内容结构真正如激进主义或(文化)保守主义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如何可以将他们各自声称、却又互不调和的历史真实性与儒家思想的本真结构吻合起来?另一方面是,假如儒家伦理对于中国古典社会发挥了如此积极或如此消极的单一性作用,它如何可以与以完整的形态存在的古典社会--即一个既有优长之处、又有短绌之点的社会结构有效地结合在一起?前者,是从儒家伦理的自身结构完整性上着眼看问题的。后者,是从儒家伦理的社会效用与社会依托上着眼看问题的。显然,我们只有将儒家伦理视为一个既具有“优点”、又具有“缺限”的完整思想体系,我们才足以全面地审视儒家伦理,既给予历史上的儒家伦理以一个健全的伦理结构,而避免肢解原本和谐地共存的儒家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内涵。同时,也给予历史上的儒家伦理一个完整的作用于社会的状态,使得人们足以理解儒家与古典中国社会内在地互动的真实状况,并避免就其积极作用而单纯赞扬儒家、或就其消极作用来单纯否定儒家。

于是,如何凸显儒家伦理的历史真实结构,就成为我们勾画儒家伦理的完整面貌的前提条件。很明显,假如我们站在激进主义或则是保守主义的坚定立场上对待儒家伦理,就无法完整地看到儒家伦理的全貌,相应地,也就无法给予儒家伦理一个理性的评价,更无法勾勒儒家的现代处境和未来远景。我们只有寻求一个兼综激进主义与保守主义分析儒家伦理的方法优势、以及兼综二者伸张的儒家伦理在当下的或积极或消极作用的作用机制,才可以指望对于儒家伦理有一种健全的理解与评价。舍此,没有合理理解与评价儒家伦理的路径。

其实,只有从儒家伦理元初就具有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的双旋结构,来看待儒家伦理的思想结构与社会功能,才可以指望真正理解儒家伦理的历史形态,也才可能构想儒家伦理的“现代”出路。这是儒家伦理自身显示而出的一种自己要得到理解的理解进路。它不是一个善意的或恶意的理解者所可以依靠自己的善良意志或恶劣心境就能够改变的一种理解路径。

因此,反观儒家伦理的历史结构形态,就变得格外重要了。从一部儒学史来看,构成它的核心观念体系--儒家伦理,既作为一种历史相沿以下主题一致的思想体系而延伸,又作为一种与古典中国历史和谐而在的观念体系与行为方式而演变。从其诞生以来,就以其双旋的构成显示为一种具有复杂性的思想体系。一方面,它以其道德理想主义为核心的个体心性儒学支撑着古典中国的理想思想世界和理想政治世界,适应着古典中国社会运行对于理想精神的需要。另一方面,它以其伦理中心主义为核心的社会政治儒学支持着现实社会、现实政治的有序运作,发挥着社会政治的控制功能。这两个思想层面是同构的,是水乳交融地作为一个思想体系的两面,由儒家思想家提出、阐述和付诸实践的。同时,这两个方面又各有指向,以道德理想主义指向人心秩序,以伦理中心主义指向社会秩序。[10]

具体分析起来,这一双旋架构乃是儒家伦理从元初结构(原始儒家)到晚清时期(实学理学)一直延续的一种理论结构形态。我们当然看到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这一说法所具有的一种偏离历史组合,而形成的理想化的儒家伦理结构的性质。因此,仅就其历史的具体结构而言,儒家伦理在不同的儒家伦理思想家那里,是具有明显倾向性的思想体系--在某个具

体的儒家思想家那里,或则他思想的道德理想主义色彩要浓厚一些,或则他的伦理中心主义

偏向要强势一点。但是,他们的思想指向则始终是双向的。这种双向指向的偏重点,受到思想家思想兴奋点和时代指向的影响。这正是有所谓个体心性儒学与社会政治儒学区分的理据

所在。也是个体心性儒学排拒社会政治儒学,指斥后者歪曲了儒家伦理道德理想主义真精神,而社会政治儒学批评个体心性儒学,指责后者迂远而无力处理实际的政治事务的原因所在。因此,要恰切地解析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首先要坐实在双旋结构的偏重方面,然后才可以透入到双旋结构的整体结构之中,展示这一结构的完整内蕴。

从双旋架构具有的各自的思想指向,各自的作用对象,各自影响中国历史的状态,各自存在的理由上来看,儒家伦理在阐释它的具体思想家那里,都不尽相同。就个体心性儒学而言,它在两个历史时期具有特别的衍伸能力--一是春秋战国时代,一是宋明两朝。前者以子思、孟子为代表,后者以陆九渊、王阳明为典范。他们围绕的伦理思想主题主要的是道德理想主义。关注问题的思想进路是由内圣而外王。化解外在紧张要素对于内在理想道德的挑战,是他们最为紧要的思想聚焦点。而这一儒家伦理形态对于古典知识分子--士人的影响是最为深刻的,它维持着上层精英社会的价值世界。它对于中国古典历史来讲具有着一种促使人们追寻理想生活的动力功用。因此,它的存在理由深深植根在人之为人的尊严和社会之为社会的秩序之“人性”的土壤之中。就社会政治儒学来讲,它也在两个时期显现了某种辉煌--一是战国末期至秦汉时期,二是明清之际。前者以荀子、董仲舒为代表。后者以明清之际三大家(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为象征。他们围绕的思想主题是如何使得混乱社会走向秩序井然的社会。他们对于伦理道德如何可以成功化解与其他社会要素的紧张关系,从而能够将社会纳入一个由自然秩序提供了正当性支持的和谐体系之中。这一儒家伦理体系主要以影响政治家和社会各类人士为主,它维系着古典中国的政治秩序,支持着古典中国的礼教结构,制约着大众的社会性行为。它使得古典中国足以将现实社会政治生活组织起来而不至于陷入紊乱状态。因此,在儒家伦理理论中一直凸显的两大主题--以仁为核心的、道德理想主义的个体心性儒学,以礼为核心的、伦理中心主义的社会政治儒学,就分别由各有源流的“两派”儒学家们进行了专门精深的阐释。[11]

在分别审勾勒了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的各自存在情形之后,我们就可以进一步追问:儒家伦理的双旋架构如何或紧张、或和谐地构成为完整的儒家伦理体系?这是由三个理由所注定了的。[12]其一,从思想主题上来看,不论是倾向于道德理想主义的儒家思想家,还是倾向于伦理中心主义的儒家思想家,在思想的主题是都是围绕天人关系、人性善恶、内圣外王与德主刑辅四个问题域,展开其伦理运思的。其二,从所有儒家思想家的思想意图上来看,则都是围绕既整顿人心秩序、又整顿社会秩序两个目标展开思想历程的。他们都是在“伦理政治化,政治伦理化”的思想对局中陈述自己的伦理观念与政治主张的。其三,从儒家思想家设想的理想政治蓝图与实际政治状态来看,在前者,他们都是对于基于理想的大同社会表示认同的。在后者,他们都是对于现实政治的非秩序状态表示强烈的不满,因此要加以规制化的。因此,所有儒家思想家之所以有理由被成为“儒家”思想家,可以说是基于同一个理由,即他们对于“三纲八目”都有共同的、积极的认可--从一个道德理想出发,改善社会人生现状,达到一个最为理想的状态:其体现为一种道德理想状态,就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体现为一种理想的人生境界与社会政治生活状态,就是“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说古典中国历史上对于这一理想原则没有认同感的话,那他就不是儒家思想家了。所以,即使是被心性儒学思想家蔑视的外王派儒学思想家,也从来没有在自己的伦理陈述中,对心性问题完全掉以轻心。反过来,心性儒学思想家对于政治问题的连带关注,历来就是体现他们思想特质的地方。所以,荀子要讲“伪善”,王阳明要讲“杀心中贼”紧要的同时讲“杀山中贼”。在儒学史上,没有绝对偏离儒学双旋结构的儒家思想家。

儒家伦理以其个体心性儒学的道德理想主义指向,和以其社会政治儒学的伦理中心主义指向,两条环绕儒家伦理之以内圣外王为中心的理论中轴,形成为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没有前两者略为偏离儒家伦理言说轴心的理论结构,就无法显示儒家伦理丰富多彩的理论内涵。而没有后者显示的中心性,就无法显现儒家伦理的统一理论结构。因此,儒家伦理以内圣外王为轴心统合了个体心性儒学与社会政治儒学。

三、理想寄托

对于儒家伦理双旋结构的勾画,实际上可以说是对于儒家伦理的历史既有结构的一个恢复工作。除非在双旋结构的勾画中,儒家伦理就不能够得到完整的理解与把握。否则就会陷入以往讨论儒家伦理的要么美化、要么丑化的悖谬境地之中。但是,在“现代”情景中讨论儒家伦理,凸显它的二元紧张又和谐的双旋理论结构,和伦理与政治双管齐下的二元紧张又和谐的双旋功能结构,又并不等于将构成为儒家伦理的两个思想链--定位于梳解个体心性儒学的道德理想主义,与定位于诠释社会政治儒学的伦理中心主义两者,等量齐观。事实上,我们之所以对于儒家伦理加以“现代”的关注,就是因为儒家伦理思想中具有现代性的成分。而这种现代性成分蕴涵的多少,就儒家伦理双旋结构的两个构成面来讲,显然是具有差别的。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2

关键词儒家思想传统大学德育

中图分类号:G641文献标识码:a

中国高校教育特别注重推行“德育”教育,“德育”教育在中国教育史上有着悠久的历史,从中国古代开始即非常重视“德育”教育,对于做人做事所应依据的标准有着明确的规范,要求人们自律、自尊、自爱,按照社会道德规范要求为人处事。中国传统的“德育”教育是在以儒家思想为主流的思想影响下发展起来的,以儒家思想为根基的教育体系培养出了众多才华横溢的才子,推动了中国政治、经济、文明的发展,从商周时期到几千后社会变革的今天,儒家思想仍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当代,经济的发展推动了社会物质文明的发展,物质的极大丰富及改革开放多元化思潮的涌入,让当今中国高校的“德育”教育面临着极大的困惑,一些高校学生缺乏传统道德思想,道德观念出现较大偏差,道德意识水平较低,亟须加强“德育”教育,提高思想道德水准。因此,在当前社会变革时期,要解决中国高校“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的冲突问题,促进“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的融合,提高大学生“德育”教育的实效性。

1中国高校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的冲突

中国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历史,先后有诸多的哲学家提出了他们的观点,各种学术观点互相争论,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情况。到西汉中期开始推崇儒学,在此后的二千多年间,中国以孔子、孟子为代表的儒家教育思想在中国的统治阶级有着重要的地位,也是中国教育的起源,中国教育是以儒学为起源地的,科举制度中的八股文也是儒学文化的体现之一。新中国建立后,逐步推行教育现代化,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教育变革,各种教育的目标都是为实现教育现代化,与西方结轨。

中国的教育模式依照西方国家教育模式而开展,每次教育改革都远离了以儒家经典为中心的教育教学内容、教育形式乃至教育精神,甚至是对儒学精神的背弃。在中国高校德育教育中,以西方思想为主导的课程内容也与传统儒家思想有了一定的冲突。

中国高校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的冲突的结果是传统文化的缺失,没有文化的民族是可悲的,盲目的西化只会让中国当代大学生迷失自我,淹没在物质的纸醉金迷中,迷失本性。传统儒学思想真的是现代教育的绊脚石吗?真是会成为大学生德育教育的桎梏吗?我们对此展开了研究。

2在中国高校德育教育中推行儒家思想的意义

面对中国高校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的冲突,我们认为传统儒家思想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弘扬,对于中国高校德育教育有很好的教育作用,能够推行素质教育,促进大学生德育水平的提高。能够礼乐结合,注重素质教育,加强个人修养。

2.1传承与发扬优秀传统儒家文化

儒家思想张扬刚健有为的进取精神和包容万物的博怀。儒家强调人与社会甚至是国家的道义责任,当代大学生要悟原理,补精神之“钙”,固思想之元,真正做到学而信、学而用、学而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事、小节关乎大节、大德,体现的是一个人的道德操守和人格品质。每一名大学生都要把修身、正己、立德作为做人处事的根本,做思想道德建设的表率。将传统儒家优秀文化传承并发扬下去,将传统儒家优秀文化融入中国高校德育教育中,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将传统儒家优秀文化发扬光大。

2.2从儒家思想中寻找到信仰和灵魂的归依

儒家思想有着明确的信仰和道德规范。中国几千年的儒家思想精髓已流传到了海外,成为众多国家学习的教材,西方诸多国家都在学习儒学思想,并在诸多群体中弘扬儒学经典文化。对大学生而言,若不念纲纪、不守规矩,就会失去约束、乱了秩序。大学生要自我教育、自我提高、自我完善、修正缺点、增强信心、明确方向的过程,力求收到“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效果。儒家思想为人们的精神困惑找到了根源,解决了人们内心的迷茫,让大学生远离纸醉金迷的物质诱惑,走进儒家经典里,修身立世,自我修炼,端正价值取向,重塑信仰,找到灵魂的归依。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没有信仰的青年是没有灵魂归依的。寻根溯源,从儒家思想中寻找到信仰和灵魂的归依。

2.3增加我国的国际竞争力

当我们背弃传统儒家思想文化时,日、韩等国家却在推崇儒家思想,将儒家思想被作为基本道德准则,儒家思想与这些国家的民族精神相融合,得到了继承。因此中国有必要充分利用中国儒家思想的丰富资源,将传统文化发扬光大,增加我国的国际竞争力。

3中国高校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的融合

3.1儒家思想强调集体主义,有利于激发大学生爱国主义热情

《大学》中提出了“修身、治国、平天下”的主张。当代修身思想是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刻把握,又赋予“修身”以新的内涵,讲的理想、品格、世界观、人生观的锤炼问题。每一名大学生都要清醒认识到,只有加强修养,坚定理想信念,提升道德境界,追求高尚情操,自觉远离低级趣味,自觉抵制歪风邪气,才能铸就金刚不坏之身,使优良作风根基牢靠,使自己严得自觉、实得坦然。秉持“归咎于身、克己自责”的解剖精神,经常过滤思想、检点言行,做到一身正气、一尘不染。要有为国家、为民族献身的精神,要有着强烈的民族意识和集体主义精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儒家思想所推崇的集体主义的代表思想。大文豪屈原、将军岳飞等都是鲜明的例子。受儒家思想熏陶,每个时代都会出现时代英雄,他们有着关心天下众生的胸怀和气魄,有随时为国家献身的精神,在儒学思想的教化下,集体主义思想熠熠生辉,照亮了中国文明发展之路。在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今天,多元化思潮的涌入,让一些大学生的思想观念发生较大偏差。在此背景下,倡导儒学思想,在大学生“德育”教学中强调集体主义精神,激发大学生的爱国热情,并通过大学生的影响力,在社会范围内传播集体主义精神,倡导爱国主义教育。

3.2儒家思想重视厚德载物,有利于构建大学生和谐人际关系

“仁”是儒家思想文化的核心,儒家思想重视仁爱,提倡人和,倡导“礼尚往来”,孔子所说的六艺:《易》、《书》、《诗》、《礼》、《乐》、《春秋》中提到了“礼”,即倡导重视礼节,“来而不往非礼也”,注重人际关系的维系,在礼节上倡导“礼尚往来”,注重人本主义精神的涵养,提倡人本主义精神。这在大学生“德育”教育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有利于培养大学生宽广的胸怀,促进大学生构建和谐的人际关系。如多年前震惊全国的“马加爵”案件,即是由于大学生之间人际关系的不和谐导致的人伦悲剧。因此,在大学生“德育”教育中以儒学思想为基础,引导大学生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是“德育”重要的环节之一。

3.3儒家思想强调身体力行,有利于提升大学生道德修养

儒家思想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形成相当完备的一套体系,其在教育、修养及实践方面是互相联系的,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儒家思想教化人们勤学上进,塑造个体优秀品格,注重实践的应用。孔子在理论学习后,也曾周游列国,将理论应用于实践中,以实现理论与实践的升华,而明代的学者王阳明也提出了“知行合一”的实践性理论。儒学思想的观点认为人要讲求身体力行,要知行合一,是谨记于心的成功法宝,要做到知行合一,必须要身体力行,将理论应用于实践,加强个人的道德修养,提升个人境界。

3.4儒家思想追求精神境界,有利于大学生树立传统传统道德观念

儒家思想追求的是精神境界的完美,儒家思想文化当中的为人处事的落脚点皆是落实于精神层面,要将自身的行为落到精神层面上,追求儒家思想的精神至高境界,儒家思想的精神层面的追求是以道德追求为重。讲求个人道德的修养,在日常生活中,面对挫折要修身养性,大度宽容;在做事方面,讲求知行合一,努力进取;在面对民族与国家危亡时,要求舍小家为大家,如谭嗣同等革命前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了高风亮节的气度,为国捐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高校大学生“德育”教育中融入儒家思想,有利于大学生提高个人的思想境界,提升道德水平。

3.5儒家思想强调积极向上,有利于大学生正确认识吃苦耐劳

儒家思想强调积极向上,倡导吃苦耐劳的精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儒家思想提倡积极上进、乐观进取,顽强奋斗。在当前社会变革环境下,很多大学生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其中一些大学生的独立生存能力较弱,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到一定年龄仍不能够自立,还有相当一部分“啃老”族依靠父母生活。这与一些大学生吃苦耐劳精神不足有关。而一些大学生群体通过自身努力,顽强奋斗,养成了坚忍不拔的性格,这是个人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易经》中写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正是儒家思想所积极倡导的精神,因此在高校德育教育中,对大学生的德育教育要提倡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这有利于培养大学生持有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珍惜当下生活,勇于承担家庭责任,有担当、有责任感。大学生只有在艰难困苦中磨练意志,艰苦奋斗,才能锻炼和成长,才能够培养安身立命的本领,在经过了逆境的磨练,才能成就更伟大的事业。

4结论

中国高校“德育”教育和传统儒家思想融合与发展不能单纯依靠课堂教学的灌输,不能只注重理论的宣贯,认为对儒学思想经典著作传授一番,做一下讲解,就完成了传统儒家思想的教育。这样墨守成规的教育方式不能让大学生产生心理共鸣,很难起到较好的教育结果,填鸭式的教学方式只会让大学生得过且过,应付了事。要在高校“德育”教育中注重把握传统儒家思想的精髓,要结合学生的兴趣爱好,将传统的教学与学生的思想关注点密切联系起来,在高校“德育”教育中注重加入一些案例,让教学更加丰富,更能够贴近学生的生活,让大学生将儒学思想的精华融入到大学生做人做事中去,内外于心,外化于形,及时更新大学教育大纲,根据社会发展与变革,及时调整教材和讲授内容,贴近实际,让学生乐于接受。大学生是中国的栋梁,“少年强者国强”,大学生是中国的新生代,是国家发展的生力军,也是国家建设发展的主力。大学生经过几年的大学教育后走上社会大舞台,发挥自己的力量,为国家发展做贡献。在当前社会变革、经济大发展的时代,为大学生创造了广阔的发展平台,大学生思想活跃,知识储备丰富,有着深厚的文化背景,面对高知群体,高校要加强“德育”教育,借助于传统加儒家思想的精华,培养大学生独立自尊,自强不息的性格,将儒家思想中所倡导的朴素品格及积极上进的传统精神根植于大学生心中,让大学生“德育”教育与传统儒家思想相融合,确保大学德育取得实效。

参考文献

[1]杜.“仁学”体系概述[J].中国哲学史,2011(2):27-36.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3

一儒家思想的创立

春秋晚期,孔子创立儒家学派,他提出以“仁”为核心的学说,主张以仁爱之心处理人际关系。在政治上把“德”、“礼”作为首要的统治手段,要求以德治民,爱惜民力,反对苛政和刑杀;主张“克己复礼”,维护周礼是孔子政治思想中的保守部分;孔子首创私人讲学,主张“有教无类”,打破了贵族垄断文化教育的局面。

二儒家思想的发展

战国时期,孟子和荀子对儒家思想加以总结和改造,又吸收了一些其他学派的积极合理成分,使儒家体系更加完整。孟子主张实行“仁政”,提出“民贵君轻”、“政在得民”的思想,同时又宣扬“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种温和的政治主张,不能适应当时结束割据、实现统一的需要。荀子在政治思想上主张“礼法并施”的观点,同时也强调统治者施政应该讲求“仁义”、“王道”、“以德服人”,提出“君舟民水”的著名论断,强调人民群众力量的巨大。自然观方面提出“天行有常”、“制天命而用之”的人定胜天观点,是当时生产力进步的反映,具有唯物主义思想。

三儒家思想遭受厄运

秦朝时虽然已经实现国家统一,但当时私学兴盛,百家争鸣,许多儒生、游士非议时政,造谣惑众,不利于当时国家统一和加强中央集权,因此,秦始皇采纳丞相李斯的建议,实行野蛮的“焚书坑儒”政策,焚烧百家书籍,坑杀儒学之士,使儒学遭受毁灭性摧残。

四儒家独尊地位确立

西汉时期,儒生董仲舒把诸子百家中道家、法家、阴阳五行家的一些思想糅合到儒家思想中加以改造,形成了新的儒学体系。董仲舒倡导的“天人感应”、“天人合一”、“君权神授”、“春秋大一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三纲五常”的思想,适应了封建中央集权的需要,使儒家思想获得了独尊地位,成为我国封建社会的正统思想。

五儒家思想的创新

北宋时期,儒家学者冲破汉唐儒学的束缚,融合了佛道思想来解释儒家义理,形成了以理为核心的新儒学体系——理学。朱熹是理学的集大成者,他提出“理之源在于天理,而天理就是作为道德规范的三纲五常”;他还将“天理”和“人欲”对立起来,提出“存天理,灭人欲”。

六儒家思想遭到批判和挑战

明清之际,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萌芽的产生,在思想界里出现了一批反对传统儒家思想,反对封建专制主义腐朽统治,乃至带有民主色彩的思想家。“异端”思想家李贽否定孔子是“天生圣人”,反对以孔子学说为权威和教条,提倡个性的自由发展,批判理学的“天理”学说。黄宗羲反对君主专制,认为“君主专制是天下之大害”;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民主思想;主张以“天下之法”取代皇帝的“一家之法”;另外,黄宗羲还反对重农抑商,提出“工商皆本”的主张。著名思想家顾炎武重视对社会实际情况的了解,形成了“经世致用”思想,使儒家思想更趋实事求是,与国计民生靠得更近。明清之际,李贽、黄宗羲、顾炎武等进步思想家对传统儒学的批判继承,促使我国传统文化重新焕发了生机,对后世产生了巨大影响。

七儒家思想受到冲击

近代前期,随着西方资本主义思想的传入,资产阶级各政治派别以启蒙思想的一些原则为依据否定了儒家思想的合理性,特别是新文化运动,把斗争矛头直接指向了封建礼教,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受到冲击而发生动摇。

八儒家思想统治地位被摧毁

新中国成立后,马列主义、思想在新中国的意识形态领域取得绝对领导地位,受“左倾”思想的影响,一度对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思想采取了一种偏激的态度和措施,儒家思想的统治地位被彻底摧毁。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4

关键词:汉代;法律原则;法律儒家化

中图分类号:D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297(2008)07-050-02

一、儒家思想源于周礼,正位于西汉

儒家思想成为中国封建社会之正统思想始于西汉。但儒家思想本身起源于周代的周礼,其真正提出者是春秋时期的大思想家孔子。西周建立后,统治者为了对自己“犯上作乱”找到合法根据,便提出“革命理论”。用“天命”“天罚”的思想维护自己的统治。并且得出要敬天保民,明德慎罚。国家在政治上实行宗法分封制度,就是“以宗为法”或“因宗为法”的制度,以“宗”的关系为纽带的政治法律体制,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族组织与国家组织一体化,以保证血缘贵族世袭统治权力的政治制度。在思想上,周公制礼成为整个社会予以遵守的规范。从礼义,礼法到礼仪,周礼的内容既是等级社会的政治准则,也包括社会的道德规范和各项制度。周礼的实质是统治者维持宗法等级社会秩序的工具。从周平王东迁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关系的变革,政治权力重心逐渐下移。思想领域的天赋神权观念已经动摇,反映并维护宗法等级制度的周礼也已崩溃。代表奴隶主阶级利益的孔子提出了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希望恢复周代以礼为基础的政治制度。儒家思想经过孔子,孟子,荀子的发展和扩充,形成了一套较为成熟的理论,即以宗法血缘伦理为中心,以礼乐教化为根本,强调“为国以礼”的礼治,“为政以德”的德治,“为政在人”的贤人政治。而作为儒家思想核心的“仁”归根结底应为讲求贵贱、长幼、亲疏、尊卑之间的差别,讲求“爱有差等”。

然而,儒家思想并不为当时企图夺取政权而一统霸业的统治者所看好。秦朝建立后,秦始皇继续沿用法家的重刑思想和依法治国的理念,完善与强化了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短暂的秦朝灭亡后,西汉统治者特别注意吸取秦亡之教训。汉初时,国家采取“休养生息”,“清净无为”的黄老思想,力图减轻人民的负担和恢复生产。至汉武帝时,汉王朝经济的发展,国力的强大。武帝已不甘心再用“无为”的思想统治国家。以董仲舒为首的思想家倡导的儒学独尊受到武帝的重视,随后的“春秋决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儒学成为朝廷之官方哲学。汉代即成为中国法律儒家化的开端。此时的儒家化已不单是前秦时期的纯儒家思想而是融合儒家、法家和道家思想为一体的外儒内法思想。

二、汉代法律原则的儒家化表现

(一)汉代法律原则的内容

要分析汉代法律原则的儒家化表现,笔者以为首先应明确法律原则的概念。根据学界的通说,法律原则是法律的基础性真理、原理,或是为其他法律要素提供基础或本源的综合性原理或出发点。法律原则对法律的制定和理解法律规则具有指导意义。③虽然汉唐的法律原则在当时并非存在,而只是散见于各种文书中,但其是在思想上指导统治者的立法,可以反应统治阶级对法律的价值取向。

根据学者的总结和归纳,汉代法律原则包括:(1)君亲无将,将而必株(2)矜恤老幼妇孺(3)亲亲得相首匿(4)原心论罪(5)官僚贵族有罪先请(6)从严治吏(7)罪无正法不合致纠(8)法不溯及既往(9)已赦之罪不再究(10)自首者减免其罪(11)保辜论定罪(12)诬告反坐。

(二)汉代法律原则的儒家化表现

根据汉代法律原则的性质,我们可以明确前六条法律原则是关于制度性或实体性的,而后六条法律原则是关于技术性或程序性的。

对于前六条实体性的法律原则,我们又可以把其主要分为三方面。

1、关于保护皇权的法律原则

“君亲无将,将而必株”是该类法律原则的集中体现。意思是要格外注重保护君权,注重尊君。《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之《贼律》规定:“谋反者,皆腰斩;其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又规定:“伪写皇帝信玺、皇帝行玺,要(腰)斩以匀(徇)。”法律的规定充分表现国家对皇权的高度维护。而在儒家思想中,与儒家思想中的“尊尊”相暗合。同时,也反映了儒家思想关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理想伦理秩序。

2、关于保护封建等级制度和宗法家族秩序的法律原则

包括:“亲亲得相首匿”、“官僚贵族有罪先请”,前者意思是法律允许一定范围内的亲属之间可以包庇犯罪。汉宣帝地节四年下诏曰:“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祸患,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可见,国家是从人们的天性出发,考虑到不能因为外在原因而强制剥夺亲属间的诚爱。如果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告发亲属的犯罪事实,就会使整个家族的伦理道德沦为虚无。这也充分体现了孔子的“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直在其中”的伦理思想。

“官僚贵族有罪先请”的法律原则强调官僚贵族在法律上的特权,其来源于周礼中的“刑不上大夫”,当时这一思想主要指大夫以上贵族有体面地接受司法审判和体面地适用刑罚的特权待遇。汉代时,发展该思想并通过立法确定了“官僚贵族有罪先请”这一法律原则。高宗时曾下诏“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请之”。后来不断扩大特权等级上请的范围。至汉光武帝时诏“吏不满六百石,下至墨绶长相,有罪先请”总言之,两汉时期公侯其子嗣和官吏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在法律上都享受有罪“先请”的特权,凡经上请,一般都可以减刑或免除处罚。《荀子-富国》中说:“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汉代这一法律原则充分体现了儒家思想所倡导的社会等级制度。

3、关于维护社会秩序,实现社会道德正义及一般公平理念的法律原则

主要包括(1)矜恤老幼妇孺。汉惠帝时曾诏令“民年七十以上若不满十岁,有罪当刑者,皆完之”,“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及孕妇未乳,师、侏儒当系者,颂系之”。宣帝,成帝,汉光武帝也有类似的规定。虽然一些学者认为汉代统治者作此种规定是基于老年人和幼儿及妇孺能力有限,不足以危及到封建统治。《汉书、刑法志》记载,“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既衰,亦无暴逆之心”,而七、八岁或以下的孩童又稚气未脱不明世事,皆无刑事责任能力。但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国家注重保护弱势群体和提倡尊老爱幼。汉律中所规定的“矜老和怜幼”,这正是儒家思想理想化社会状态的法律价值观的体现。(2)原心论罪。所谓,“原心”,或称“原本”、“原情”,都是指特别考查行为人动机的伦理性质。该思想源自《礼记――王制》“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在汉代,司法官在法律无明文规定的疑难案件中常引用儒家经典《春秋》中的义来判案。就是特别注重行为人内心的动机和善恶。出于善的动机的行为即使违法也不应追究,出于恶动机的行为即使合法也要追究。"春秋决狱"是儒家经义有凌驾于成文法上的权威,使其直接成为国家法律渊源,这是中国法律儒家化的典型表现。(3)从严治吏。范老师书上说这是汉承秦制的表现,反应了法家“明主治吏不治民”之主张。笔者愚以为统治者加大打击官吏贪污枉法等犯罪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统治和实现天下太平。因为如果官吏腐化堕落,欺压百姓也会直接影响百姓对统治者的信任和成服。只有从严治吏,才能使官吏不敢欺上瞒下,并且得到百姓的信服。孔子曾说,“文武之策,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政息。”孟子说:“惟仁人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重也。”可见,从严治吏也反应出儒家贤人政治之思想。

三、对汉代法律原则儒家化的认识

通过对汉代六条实体性法律原则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汉代自武帝以后,中国传统法律由于为儒家思想所支配,法律一贯重视维护儒家的伦理纲常。汉代成为中国法律儒家化的开端,其一系列儒家化措施促进了礼法的结合。

笔者以为我们应该从以下几方面认识汉代法律原则的儒家化:

(一)任何统治阶级制定的法律都维护统治阶级的意志,汉代法律原则的儒家化充分反应了汉代治国思想的转变,即由“清净无为”的黄老思想开始转变为强调礼治及忠孝伦理的儒家思想。这一历史性的变化与当时社会经济的繁荣与发展密不可分。

(二)汉代法律儒家化开始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通过“春秋决狱”及注释法律章句引礼入律,并最终导致法律原则的儒家化。我们应该认识到此时的儒家思想并非单指先秦时期的儒家思想。它是以儒家经典思想为基础,结合了法家、阴阳和道家顺应天意、道法自然的思想并将儒家的家庭伦理、理想社会形态纳入了统治思想的范畴,进而在法律上影响了汉律以至历朝历代的立法和人文思想、生活习惯、道德规范,而更使儒家思想法律化、制度化,更加适合封建统治者的需要。(3)汉代一系列儒家化措施促进了礼法的结合。一方面将儒家伦理引入法律使儒家思想从社会道德规范上升为法律原则,有易被人们所接受。立法技术也比较成熟。引礼入律大大加深了法律的强制性,利于儒家思想的贯彻另一方面引礼入律使法律增添更多道德伦理性质,更容易被人们所接受,有利于维护封建统治。汉代法律原则的大部分内容如君亲无将,矜恤老幼妇孺,亲亲相匿等一直为后世各朝代所沿用,有力地推进了中华封建正统思想的形成。

四、汉代法律儒家化给当代中国法制建设带来的思考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5

日新变化思维是传统儒家文化的重要思维方式,它把整个宇宙、人类社会看成是处于不断变化、不断更新、永不停息的一种存在状态。例如,《易传》把变化视为事物发展之新的状态,或变易为新的事物。事物的生成与发展,均是变化的结果。《易传》记载:“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由于天地的变化才得以生成万物,变化即生成,生成是变化的结果。此外,“变化者……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4]。表明了变化的根本要义是反复与创新。《易传》创下了“先化后变”的思维,《中庸》则提出了“先变后化”的思维。《中庸》记载:“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说明了事物从小到大,从微至著,从内及外,逐渐由不明显到显著的变化过程。纵观儒学从先秦萌芽到两汉形成再到宋明鼎盛的历程,它是一个后儒在前儒的基础上不断继承与创新、发展的过程,体现了日新变化思维的烙印。例如,孟子继承了孔子的“仁”学思想,并加以丰富和完善,将“仁”的观念发展为“仁政”学说。又如,荀子的思想体系源于儒家,又吸取了各家的思想。再如,儒学到了宋明时期,把佛教的心性说和道家的天地万物生长说批判地吸收进来,形成了新儒学,即理学。这些都是儒家日新变化思维方式在学说或者文化发展上的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在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批判地吸收人类先进文明成果的基础上,结合时展需要高度凝炼而成的价值体系,体现了兼收并蓄的包容性以及合理“化”之的思维特点。同时,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三个倡导”只是一个阶段性成果。由于时代是不断推进的、实践是不断变化的,时代与实践的发展变化需要变革,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尚未定型,还需要不断演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演进基于时代、源于实践、生于变革,从中便可窥探出儒家文化的日新变化的思维方式。

二、儒家文化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了重要思想资源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强调,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核,儒家文化必然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了思想滋养。

(一)国家价值目标

就国家价值目标而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分别是对经济层面、政治层面、精神层面、社会层面的发展目标所作的价值要求。儒家虽未就这四个层面作出过如此明确清晰的概念提法,但其思想主张与现代价值主张并不乏相通之处。例如,孟子强调国家制度要保证人民基本的生产资料,指出:“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5]在政治上儒家主张实行“仁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6]实行德政的目的就是解决和改善百姓生活。同时强调“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即唯有百姓富足安康,国家才能和谐稳定。这种朴素的“民本”思想的烙印,反映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就是“富强”、“民主”的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富强”、“民主”是古代“民本”思想在当今时代的升华。中国自古是一个文明古国,今天所倡导的“文明”在儒家文化中体现在其所极力倡导的由“礼”至“德”的社会道德要求中。儒家文化崇尚“和合”,“和”是中华文化的特色。《礼记•中庸》记载:“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体现了尚中贵和的中庸之道。史伯的“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孔子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都表明了贵“和”的基本观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和谐”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和谐,不仅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包括在国家交往中国与国之间求同存异、和平共处。因此,这是对中华民族“尚中贵和”精神的高度延伸与升华。

(二)社会价值取向

儒家文化的社会价值观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许多相通之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可以从儒家文化的社会价值观中借鉴很多内容。“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7]这里所体现的公平、正义的价值观与儒家所强调的“义”是相通的。儒家强调以义制利、重义轻利、见义勇为的“正义”的道德界限。孟子提出:“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8]即是说,在生命与正义发生矛盾时要“舍生取义”。儒家倡导积极入世、适应社会,在社会规范中达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心性自由状态;强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德性平等;儒家文化是一种德性文化,重礼制,强调以“礼”至“德”。同时,儒家的代表人荀子对“礼制”思想进行了继承与发展,提出“隆礼重法”思想。这些思想资源,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能批判地汲取的思想文化资源。这一层面的价值观虽然看似是西方的概念,但其具体的思想内涵在吸收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却不乏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子和中国文化的特色,实现了外来价值概念与本民族思想文化特色创造性的融合。

(三)个人价值准则

儒家文化的核心是伦理道德规范体系,因此,它关于个人行为规范和价值准则的思想资源自然十分丰富。“爱国”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儒家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入世情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济世安民的人生理想,激发了人们对国家命运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造就了大量的爱国英雄豪杰。同时,儒家“尚公”的集体主义意识也为爱国主义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伦理道德支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爱国”的内涵在当今时代背景下已发生变化,实现了与社会主义的紧密融合。“敬业”一词最早出自《礼记•学记篇》中的“敬业乐群”,这是儒家提出的一种道德观念,意指安于职守,联合益友,共同奋斗,这与现代市场经济所要求的尽职意识有相通之处。儒家十分重视“诚信”道德,孔子“主忠信”,大力倡导在为人处世、交友、办事、从政等各方面都要守信。他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6]强调了“信”的极端重要性。孟子说:“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9]指出了实现“诚信”的关键在于“明善”。时展了,社会背景变化了,对公民个人的价值要求自然也要实事求是地随之发生变化。因此,公民个人层面的价值准则是我们党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念中抽离出其合理成分,根据市场经济发展的现实要求,高度凝炼而成的。

三、儒家文化可为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传播方法支撑

儒家文化之所以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除了其自身不断发展完善的思想理论体系为统治阶级所需要以外,也离不开其独特的教育、传播方法的支撑。儒家文化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与进步,其传播方式已相当完善。今天,我们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充分运用现代社会的教育手段、教育技术及传播方法的同时,要充分借鉴儒家文化中一些有益的传播方法,为培育、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有益的传播方法支撑,做到把传统与现代传播方法有机地结合、灵活地运用。

(一)注重价值观的生活化、具体化

例如,孔子讲“仁”,只告诉人们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克己复礼”等等,告诉人们在做人做事时怎么做才符合“仁”的要求。作为儒家的终极价值追求,“仁”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内涵,但却得到了社会的普遍认同和践行。儒家文化的这种教育方式,对于今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具有一定的启迪。当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主要在于理论层面的宣传和弘扬,抽象的理念尚未渗透到人们具体的生活中。因此,传播主体应该把重点倾向于将十二条价值理念恰当地融入民众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及工作当中,告诉人们在做人做事时如何为之才能彰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标准,这样才能达到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最终目的———践行。

(二)全方位教育、多层次影响

传统儒家文化的教育方式十分丰富,体系十分完善,是一个包括启蒙教育、家庭教育、应试教育到社会传播的全方位、多层次的系统。封建社会在小孩的启蒙阶段就把儒家文化通过儿歌、故事等方式灌输给孩子,在家庭中通过家训的形式规范家庭成员。另外,封建社会将儒家经典定为社会选拔人才的指定考试科目,学子想要应试成功就要学习、掌握儒家经典。这样,一方面巩固了儒家文化的统治地位,另一方面,通过学子们把儒家文化的价值观、行为准则传播给平民,使儒家文化通俗化、大众化。营造社会文化氛围也是儒家极为重视的一种文化影响方式,它将其所倡导的内容通过小说、戏曲、说书等贴近民众生活的方式展现出来,在社会上形成一种良好的氛围,使儒家文化无处不在。传统儒家文化的这种全方位的教育、多层次的影响模式也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能借鉴之处。正如所说:“要从娃娃抓起、从学校抓起,做到进教材、进课堂、进头脑。要润物细无声,运用各类文化形式,生动具体的表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高质量高水平的作品形象地告诉人们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什么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什么是必须反对和否定的。”[2]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把启蒙教育、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充分结合起来,充分利用现代教育技术、传播手段及活动载体的优势,利用各种时机和场合,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使核心价值观无处不在。

(三)树立榜样,发挥示范作用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6

关键词:儒家现代化调适

儒家对现代化既有反抗,又有调适。儒家现代化的过程就是一个充满反抗而又不断调适的艰难曲折的过程。“新儒学”形成以前的传统儒家对现代化以反抗为主要形式,此后的儒家以调适为主要形式。“新儒学”形成以前,儒家的调适以“中体西用”为主要的调适方式。“新儒学”形成以来,儒家的调适以“创造性转化”为主要的调适方式。[1]

一、民族危机与早期的调适

(一)早期的调适

“新儒学”产生之前的儒学调适,我们称为儒学的早期调适。大体经过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两次鸦片战争之间(19世纪40——60年代),儒学虽然有了“师夷长技”的思想,但相对“夷夏大防”思想来说,那只是“沧海一粟”。严守“夷夏大防”的儒家知识分子占绝大多数。就是主张“师夷长技”者如林则徐、魏源等,我们也不可说他们就没有了“夷夏大防”思想。因为他们所指称的“夷之长技”,仅仅是战舰、火器、养兵练兵之法,再加上量天尺、千里镜、龙尾车、风锯、水锯之类。

第二阶段,洋务运动期间(19世纪60——90年代),儒学调适的进程明显加快,对西方的认识已经实现了由“夷”到“洋”或“西”的突破。不论儒家顽固派,还是开明派,都不得不从不同的角度试图去观察和理解“西方”、“洋人”和“西学”了。顽固派在不断地、甚至急剧地发生分化,同样洋务派也在不断地分化着。顽固派蜕变为洋务派,而洋务派又向维新派蜕变,维新派甚至在向革命派蜕变。正视西学,实现西化,在不同的层次上化为他们的政治行动。日趋主流的洋务派在与西方正式交涉,引进西方技术,开办现代工业,创办新式学堂,编练新式军队,派遣留学生,翻译西方书报等各个方面,都开始了现代化进程,除政治方面触动不大以外,其它方面的变革是深刻的。相对于中国这样的东亚文化内核型大国而言,转型的难度是极其大的[2],洋务派的贡献不可埋没。虽然洋务派抱着“中体西用”的态度来实行儒学的调适的,但这种调适的实际效果确是社会的深刻变化,为维新派和革命派的登台,准备了极好的条件。

第三阶段,从维新运动到五四运动(19世纪90年代——20世纪初),儒学的调适出现转型,开始了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新时期。康有为、梁启超、刘师培、孙诒让、章太炎、甚至孙中山等,都在试图用“西学”来重释“儒学”,国人往往称其为“比附”,严格说来,“比附”说是不确切的。“诠释”说更为可取。他们的“诠释”趣旨在于以民族主义为底蕴去吸纳西学,或者说,他们是把异己的“西学”置于可认同的“中学”范畴,以减轻“中学”对“西学”的“排异反应”。这时中国还没有经过五四洗礼,各种西学思潮涌入中国,纷繁迭出,国粹文化处于显要地位,无政府主义业已冒头,马克思主义也开始播入中国。各种西学思潮纷陈己见,从不同的角度参与了对“中学”的诠释,以西学诠释推动的“国粹重光”、“古学复兴”运动,被国粹派宣称为“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

(二)早期调适的特点

早期调适的特点大体说来有:第一,对西学的认识既不全面、深刻,也不冷静、客观,尚未认同西学,对西学有严重的排斥和排异。第二,儒学的现代化过程就是儒学与西学的调适过程,调适的进程是越来越呈现加速的趋势。第三,儒学与西学的调适过程是一个不断地由儒学外缘向其内核深入的过程,第四,“中体西用”是儒学调适的基本方式、基本指针和基本纲领。

二、“现代化共识”的形成与儒家的调适

(一)“现代化共识”的初步形成与儒家的调适

儒学的“现代化共识”初步形成于五四运动。五四运动前后对儒学的大破坏、大解构,促使知识分子激情高昂地宣传西学,主体是“民主”与“科学”,社会主义(后来是马克思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两大主要思潮,自由主义此时还是主流。陈独秀和胡适是其中的旗手。虽然“现代化”作为一个新词还要到三十年代使用,但儒学的“现代化共识”(我们指称的“现代化共识”是指儒学已经放弃了对西化和西学的全盘反抗,对西学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亲和和认同,决定在中国本位的基础上去吸纳西学,承认西方的优点和长处,但要求西学适应中国的特殊国情,这就相当于提出了要“现代化”但不要“西方化”的思想)已经基本形成。(不过,在三十年代,系统的、有影响的现代化理论尚未形成,“现代化”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和实践影响有限,而且实际针对的乡村改造,不是一个全面的现代化理论)原因是,经过五四的洗礼,传统儒学业已完全丧失了号召力,西化思潮已经广泛地播入知识分子之中,“新儒学”的建设者只好借助于“西学的本土化”来号召人心,从20年代到30年代,经过几次大的论战(包括20年代的东西方文化论战,30年代的中国现代化道路论战,本位文化与全盘西化论战,从20年代直到40年代的工业化与农业化论战),儒学的“现代化共识”得到进一步的淘洗,儒学得以抗衡西化的武器就是“中国本位”或“本土化”。对西学的“物质”武器,儒学已经基本上放弃了抵抗,对西学的“精神”武器,儒学还在顽强地抵抗着。但随着“新儒学”建设的推进,“西学”与“中学”的“精神”资源也在走向融合。最终呈现“和合会通”和“创造性转化”的新面孔。

五四以来的儒家调适新时期大致可分成三个时期。

第一时期,从1919年到1927年,是儒学的解体时期。儒学遭到全面批判,旧儒学走向消亡,儒学发生重大蜕变,“新儒学”开始萌芽和成长,儒学的解体派(“破坏主义者”)和重构派(“建设主义者”)同时登台,自由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是儒学的主要解体派,“新儒家”和文化民族主义者是儒学的主要重构派。儒学破坏与儒学建设交相辉映,形成学术争荣之局。由于先进的知识分子力主先破后立,因而儒学破坏派占据主流。他们积极输入儒家稀缺的自由、民主与科学资源,高扬着思想启蒙的精神。但他们对传统全盘否定、对西学完全照搬的做法,又暴露了他们思想和行为的机械,有着严重的“启蒙心态”[3](惟物质主义或物质利益至上论、惟科学主义或科学万能论、人类中心主义或人类万能论、竞争与进化中心主义或社会达尔文主义等,是严重的“启蒙心态”,“启蒙心态”是“启蒙精神”的极端发展形式或变态形式)。对文化深层的心灵建设关注不够是他们的致命缺陷。儒学的建设派也在这时顽韧崛起,为了接续民族文化的命脉,重寻民族文化的老根,他们积极呼唤和致力儒学的新生,但不可否认,儒学破坏的声浪汹涌澎湃,儒学建设的辨说几至湮没。此时,儒学的“现代化共识”(要“现代化”,不要“西化”)基本形成。

第二时期,从1927年到1949年,是儒学的建设时期。从总体上看,儒家解体派的批评声浪已经削弱,虽然还有因陈序经发表《中国文化的出路》而引发“中国本位”与“全盘西化”的再次论战,但儒学的解体派已是强弩之末,接续传统,重建传统,甚至复兴儒学的观点已经普及于世。儒学的建设派已经从后台转向前台,由弱势渐趋强势。“新儒学”的系统建设已经开始,“新儒学”的理论体系流派纷呈。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乡村建设理论”、熊十力的“新唯识学”、冯友兰的“新理学”、贺麟的“新心学”、钱穆的“新国学”等“新儒学”流派已然成形。1932年熊十力删定《新唯识论》。1934年冯友兰刊《中国哲学史》,接着有1939年的《新理学》、1940年的《新事论》、1943年的《新原人》、1945年的《新原道》、1946年的《新知言》、1948年的《中国哲学简史》(美国版)等问世。1938年贺麟发表《知行合一新论》,创“新心学”。钱穆1928年成《国学概论》,1937年成《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1940年成《国史大纲》。与此相呼应,学术界要求发扬中国文化传统,关注中国文化精神,建设中国新本位文化的呼声不断加强,如1935年1月10日王新命等十教授发表的《中国本位文化的建设宣言》。国民党政府也发起了所谓的“新生活运动”。抗日战争以来,以传统文化凝聚民族精神的要求,愈加导致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和回归。

第三时期,从1949年至今,是儒学“融和性再重构”时期,这一时期还远未结束。80年代以前,中国大陆对儒学的态度是政治取向的、是异常严峻的,儒学基本上没有栖身的余地,“破四旧”和“批孔运动”使儒家命运更是雪上加霜。在高校也只是被批判的对象,没有对其进行学理性的研究,更没有信仰的同情,虽然在精神层面上,中国人的儒家心态并未得到超越。在海外,尤其在港台,儒学保留着一份席位,但花果飘零的局面并未得到改观。随着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溃败,港台的自由主义对开始了对儒家新的攻击,大破坏又空前高涨。在这种严峻的生存环境中,“新儒学”的提倡者和同情者,夹在传统和现代之间,从事儒家传统的艰难接续和创造性转化。杜维明、余英时、牟宗三、徐复观、唐君毅、方东美、林毓生、金耀基、成中英、刘述先等人从事的正是这样的工作。在80年代以后,随着大陆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思想解放和文化交流的结果是,儒学又从海外回到大陆,海外儒学对大陆儒学起到了激活和换血功能,儒学的“合和性”建设重新启动。大陆“新儒学”也发出声音,如蒋庆、盛洪等。二十一世纪以来,儒学的“一阳来复”似乎可期。国家领导人在各种公开场合已经表示了对儒家传统的同情理解。当然,我们不可能再做新时代的韩愈、朱熹,接续儒学道统,让中国重回儒学世界。我们也不太可能全盘西化,遂了西化派的心愿,一成不变地沿用西方的制度文化与人文态度。我们也不可能全然认同佛教要义,来个佛教复兴,是中国成为佛教国家。中国文化建设的前途只有一个,在对传统进行再重构的前提下,进入文化融构的新时代,完成文化融构的光荣任务,建设别具特色的中国新文化。我们当然要发扬儒学的真精神,超越儒学的旧形态,使儒学在中国文化大融构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儒家调适的新特点

五四以来儒家调适的新特点如下:第一,传统儒家彻底消亡,新儒家不再全盘地、盲目地抵制西化和西学,相反,新儒家恰恰喜欢用西学的各种概念和范畴来诠释儒学。第二,新儒家在对传统儒家的批判的同时,重点在于接续儒家传统,但由于对儒家的偏爱,对儒家的深度反思往往不足。第三,尽管“现代化共识”形成以来,中国人要求建设“中国本位”或“中国特色”的呼声越来越强,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也越来越理性,但儒家的命运并未得到改观,相反,对儒家厌恶情绪未能摆脱,对儒家的政治批判反而越来越严厉。似乎谁对儒家略有同情,就是思想保守的表现,就是中了封建余毒。知识分子对儒家的态度并未改观,政治批判压倒了学术反思。如杜维明所观察到的:“‘五四’以来的困境是:该抛弃的没有抛弃,该继承的没有继承,该引进的没有引进,该排拒的没有排拒。”[4]第四,儒家调适的根本走向,在1949年以前是走向自成独立的体系,形成系统的新儒家理论,如“新理学”、“新心学”、“新唯识论”等;在1949年以后总体走向是融入其他的思想之中,或者说化解于无形(当然不否认有个别的系统理论)。种种“会通论”、“和合论”、“融构论”为此做了注脚。

(二)儒家调适的动因

关于儒家调适的动因,我们认为主要是两大压力:第一是民族主义压力,即民族危机不断强化的外在压力。随着西方殖民主义势力对华侵略不断升温,儒家内部的“经世意识”、“忧患意识”、“反叛意识”和“抗议精神”得到张扬。儒家是入世的,又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认同来源,儒家在民族危亡和认同危机的双重压力下,只有实现自身的蜕变,才能实现对自身的超越,实现对西学和现代化的调适。而只有实现了对西学和现代化的调适,儒学才有可能为自己创造继续存在下去的条件。第二是工业主义压力,即生产方式与经济结构变迁的内在压力。工业主义自18世纪以来就“以动力横决天下”,与之相伴的自由主义和市场主义也横行世界。由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内在逻辑和成本优势,任何民族国家都没有逃脱资本主义的网笼。以农业主义立论的儒家思想只有在工业主义基础上实现“创造性转化”才有根本出路。

(三)儒家调适的性质

儒家的调适,从其本质意义上说,是革命性的,是由以农业主义立论过渡到以工业主义立论。当然,其立论不仅要遵循工业主义的逻辑,还要注意避免工业主义的陷阱,如过度的物质信仰,过度的外在诉求和人的异化。因此,儒家的解体派(即破坏派)和建设派(即调适派)之争,并不是传统语境中的前进与倒退的意识矛盾,更不是“革命”与“反革命”的思想斗争,而是共同希望中国发展的先进知识人在如何适应新时代,建立什么样的新文化问题上的内部争执。

三、儒家调适的方式、方向与前景

(一)儒家调适的方式

从儒学现代化的整个历史进程来看,儒家调适的方式至少不下十几种,大体上包括:“西学中源”、“中学西源”、“中体西用”、“西体中用”、以“西学”释“中学”、“中西会通”、“全盘西化”或“充分世界化”、“接续主义”、“本位文化”、“创造性转化”、“合题”、“解体与重构”、“和合”等。“新儒家”形成以前的调适以“中体西用”为主要方式,此后的调适以“创造性转化”为主要方式。本文主要介绍这两种调适方式。

1、“中体西用”

“中体西用论”,是近代中国流传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一种儒学调适理论,也是近代以来第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系统的现代化理论。它在近代中国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如“中道西器”、“中本西末”、“中主西辅”、“中内西外”、“旧体新用”、“中国精神,西方物质”、“中静西动”等等。

“中体西用论”的大致观点是,儒学或“中学”、“旧学”偏重“穷理”、“身心”、“伦常名教”、“道德”、“义理”、“精神”,“西学”或“新学”偏重“格物”、“富强之术”、“艺事”、“世事”、“机器”、“物质”,因此要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为本,西学为末;中学为主,西学为辅。

“中体西用论”是由鸦片战争后先进的中国人迫于西方的压迫而产生出来的“赶超西方”的一种现代化理论,源于林则徐、魏源的“师夷长技论”。洋务运动之时,形成系统的学说。由于洋务运动在全国的展开遭到儒家顽固派的驳议和抵制,“中体西用论”是作为儒家开明的一派回应儒家顽固派的驳议的理论产物和理论武器,也是作为儒家洋务派和维新派(维新派的“中体西用论”已经蜕变为“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思想,性质上与洋务派的“中体西用论”已有根本区别)向西方学习的有关目标模式的指导纲领。冯桂芬、王韬、薛福成、王文韶、沈毓桂、张之洞、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从不同的角度对它进行了阐释。其中以张之洞的《劝学篇》的阐释为最系统,也最有影响。这种理论最终被“中西会通论”取代。

2、“创造性转化”

倡议“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的是林毓生。他对这种调适观的解释是:“简单地说,是把一些中国文化传统中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加以改造,使经过创造性转化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变成有利于变迁的种子,同时在变迁的过程中,继续保持文化的认同。这里所说的改造,当然是指传统中有东西可以改造、值得改造,这种改造可以受外国文化的影响,却不是硬把外国东西移植过来。”因此,“如何进行‘文化传统创造的转化’,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林毓生强调我们这个国家的惟一出路是开出自由和民主。虽然“我们知道中国传统并没有民主的观念。但传统中没有,却不蕴涵现在也不能有;同理,传统中有的东西,现在也不一定仍然会有。何况民主的观念被介绍进来已快一百年了。”林毓生认为儒家思想经过“创造性转化”是可以开出自由和民主的。“在理论上,儒家思想可以作为自由主义的道德基础,过去我们的历史并没有发展出这种中国的自由主义,是因为受了环境的限制,并非我们没有这种潜力。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不能说过去我们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西方的自由和民主思想是可以和儒家思想发生亲和和化合作用的。“儒家‘仁的哲学’确可作为我们为了发展中国自由主义所应努力进行的‘文化传统创造的转化’的一部分基础,借以与康德哲学的‘道德自主性’的观念相衔接,以期融合而发扬光大之(甚至在理论上发展出一套比康德哲学更美好的中国的自由主义)。”同理,“虽然我们没有民主的观念和制度,但却有许多资源可以与民主的观念与制度‘接枝’,例如儒家性善的观念可以与平等观念‘接枝’,黄宗羲的‘有治法而后有治人’的观念可以与法治的观念‘接枝’。”[5]

林毓生所倡议“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近似“以‘西学’诠释‘中学’”的调适思想,但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一身兼任的林毓生从中西哲学比较和自由主义的视野对中西文化进行了同情的理解和深度的反思。当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真正要“转化”或“诠释”的重点都是西方式的“自由”和“民主”。

“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从儒家调适的实践上来说,从“新儒家”形成以来就一直从事这种工作,他们运用的转化武器就是“西学”,他们的目标是儒学或儒家思想的现代化。通过儒家思想的现代化,他们艰难地接续着儒家传统。“新儒家”对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和文化认同再三致意,目的是中华民族的“凝聚”和“复兴”。他们非常强调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的社会整合,希望儒家思想成为现代化的动力而不是阻力,以确保现代化的可持续,而不会功亏一篑。因为社会整合的不足,发展中国家往往不得不遭受现代化中断和崩溃的苦痛。

(二)儒家调适的方向

儒家调适的总体方向,我们认为是朝着以下几条轨道:第一,由以农业社会立论过渡到以工业社会立论;第二,由绝对地拒绝现代化到主张实现接续传统的现代化;第三,由西化与现代化混为一谈到能够分梳西化与现代化;第四,由简单地接受物质的现代化到认识到制度与文化现代化的重要性;第五,由对“中体”的感性或感情认识过渡到理性认识,认识到经过“创造性转化”的传统不但不是现代化的阻力,反而可以作为现代化的动力和助力,起到社会整合、民族凝聚、文化认同的作用。罗荣渠教授就辨证地看待和积极地评价了传统的功能:“传统与现代性是现代化过程中生生不断的‘连续体’,背弃了传统的现代化是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化,而背向现代化的传统则是自取灭亡的传统。适应现代世界发展趋势而不断革新,是现代化的本质,但成功的现代化不但在善于克服传统因素对现代化的阻力,而尤其在善于利用传统因素作为现代化的助力。”[6]

(三)儒家调适的前景

我们在前文谈到儒学的生命力的时候,已经对儒学的现代化前景做了一定的分析。分析儒学所拥有的精神资源以及它可能转化性创造出的精神资源和现代化所需要的精神资源,就大致可以看出儒学的生命力,即儒学的发展前景。

话又说回来,大部分新儒家学者对儒学的发展前景并不看好。当然也不是绝对悲观。儒学的发展前景不能孤立地从儒学本身的精神资源来看,作为影响中国两千多年的精神资源,儒学的思想宝库绝对是丰富的。对人的深度发现是儒学深厚的资源所在。但儒学的发展前景与儒学存在的当下环境、现行语境和儒学发展所需要的动力是密不可分的。儒家的调适需要知识分子长期的学术反思和学术建设,还需要有信仰的需求。

从理论和实践结合的角度来看,儒家调适的前景大体不出五种可能性:其一,自成体系地发展,成为多元思想和信仰的一种,但不会是主导性的。其二,自成体系地发展为一种吸取其他思想文化之长的主导性思想文化。其三,为其他的思想和文化所吸收,消弭于无形之中。其四,与其他思想和文化融合成一种新的主导性民族文化认同思想。其五,彻底消亡,为其他思想文化覆盖或取代。第一种和第四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基本上是赞同第四种的。

要言之,如果说世界真的会出现一个新的文化轴心时代,那么中国的新轴心文化将是以科学的唯物主义为“轴”,以新儒、释、道和其他中国化的思想文化为辐辏的新组合和新融构。

转贴于

[1]关于儒家对现代化的反抗,我们另有文章讨论,此处不论。

[2]关于东亚文化的内核和外缘的历史和理论,以及中国作为东亚文化内核转型之难的考察,可参考盛邦和:《内核与外缘——中日文化论》,上海: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

[3]杜维明主张“继承启蒙精神,超越启蒙心态”。关于“启蒙精神”与“启蒙心态”的分梳,参考杜维明:《化解启蒙心态》,《二十一世纪》(香港),1989年创刊号。

[4]参考郭齐勇、郑文龙编:《杜维明文集》(第五卷),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234页。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7

[论文关键词]儒家;生命伦理;贵生;仁爱;生命和谐;超越生死

儒家思想的基本精神是人文主义,这一精神决定了关注人类生命的存在成为儒家思想的重要特征。与现代生命伦理学以现实问题为取向,侧重解决现实的涉及生命的技术伦理问题不同的是,儒家倾向于从形而上的高度反思生命,它关注的是对生命的最深层次的看法,比如人类如何看待自身生命的价值,怎样处理与其他生命之间的关系,应该处于何种生存状态,如何面对短暂而又脆弱的生命,等等。本文即对儒家生命伦理思想予以挖掘和分析,以期为现代人如何道德地对待生命提供启示。

一、天道贵生

如何看待人类生命的价值是儒家首先关注的生命伦理问题,对此儒家予以大力推崇,表现出一种贵生精神。作为一种主体价值,人类的生命价值必须在生命主体和生命客体的关系中得以确立。积极人世的儒家选择社会作为生命客体,它侧重从人与社会的关系中来考察和确定人的生命价值。

儒家首先将包括人类在内的自然万物的生长视为天地的本性:“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易经·系辞上》),同时也将其定性为天地之大德:“天地之大德日生”。(《周易·系辞下》)对于天地万物生生不已的自然现象,儒家创始人孔子赞叹不已:“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论语·阳货》)既然生乃天地大德,根据天人合一的道理,人道效仿天道,因此贵生是必须的。

儒家十分强调人在宇宙间的崇高地位,认为人是万物之灵和天地之性,《孝经·圣治章》云:“天地之性,人为贵。”人类又何以成为万物之灵呢?儒家的回答是因为人具有伦理道德意识,《苟子·王制》日:“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并且,正是因为宇宙中只有人有伦理道德意识,因而儒家认为“人贵于物”。《论语·乡党》记载马厩失火,孔子从朝廷回来后问“伤人乎”,而“不问马”。在儒家(尤其是先秦儒家)看来,人类生命的价值是至高无上的。

出于贵生精神,儒家反对任何亵渎人类生命的行为。如《孝经·开宗明义》就反对自杀轻生的作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孔子则对当时的陶俑殉葬发出尖锐的诅咒:“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孟子·梁惠王上》)。儒家认为,生命如此珍贵,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珍惜它,每个人都应该好好活着,造福于国家和民族。这里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儒家重视的不仅是人的肉体生命,还包括其精神生命。相对于人的肉体生命而言,精神生命有着更为重要的价值。儒家护敬父母所赐予的身体其前提是人的肉体生命与精神生命没有发生冲突,一旦它与更高的社会价值发生冲突,儒家就要求人们“杀身成仁”和“舍生取义”。这不仅没和儒家的贵生精神相矛盾,反而再次证明儒家是从社会的角度来确定人的生命的价值。

虽然儒家只是从人与社会的关系来确定人的生命价值,这种单一的视角难免片面,不能全面揭示人类生命主体意义,因为人类面临的不仅是人与社会的关系,还有人与自然的关系。然而,我们还是应充分认识儒家贵生思想的重要价值,它高度肯定了人的价值与尊严,赋予人类在宇宙中的崇高地位,这对于当今我国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落实科学发展观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仁爱为怀

仁爱生命也是儒家生命伦理的重要观点。儒家认为,既然天道贵生,人道亦应顺应和遵循天道,将生命视为道德关怀的对象,懂得仁爱为怀,这正如朱熹所言:“天地别无勾当,只以生物为心。如此看来天地全是一团生意,覆载万物,人若爱惜物命,也是替天行道的善事。”(《朱子文集·仁说》)

基于对生命的仁爱精神,儒家自然坚决反对杀人的作法。《论语·颜渊》记载季康子问孔子搞政治是否要杀掉坏人而亲近好人,孔子答日:“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意思是说搞政治为什么要用杀人的办法,你如果想做好人,老百姓也就会跟着好起来。孟子也宣扬“杀一无罪,非也”(《孟子·尽心上》)的思想,认为“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孟子·告子上》),即只有那些热爱生命的人才能赢得天下。

儒家的仁爱对象不仅限于人类生命,还推及自然界中其他生命,此诚如董仲舒所言:“质于爱民,以下至鸟兽昆虫莫不爱。不爱,奚足以仁?”(《春秋繁露·仁义法》)儒家对其他生命的仁爱之情主要体现在对这些生命的恻隐之心和“无伤”的悲悯情怀。如孔子主张“钓而不网,弋不射宿”(《论语·述而》),就是说人可以钓鱼但不要用绳网捕鱼,而要留有活口和生机,以利鱼的繁衍生息;人可以射鸟但不要射栖宿巢中的鸟,这样能让母、刍团聚或使嗷嗷待哺之幼鸟得以喂养。宋儒张载甚至将仁爱精神推广到非生命物质,提出“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正蒙·乾称》)的思想,认为天下所有人都是我的同胞兄弟,外物都是我的同伴朋友。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儒家的仁爱之情遍及人和物,但儒家并不认为这两者享有同样的道德关怀,因为虽然人与物一体,但是它们的重要性不同,因此人和物享有的爱不应该是同等的,而是应该有先后及厚薄之分。儒家所倡导的仁爱是以人为中心而向周围动植物等其他事物辐射的爱,这一思想使得儒家有着人类中心主义之嫌。然而,我们还是不能因此否定儒家仁爱生命思想的伦理价值。

法国学者阿尔贝特·史怀泽曾言:“把爱的原则扩展到动物,这对伦理学是一种革命。”儒家仁爱的对象不仅包括人和动植物,甚至涉及一切无生命物质,这可谓一种博大的生命境界和高尚的道德精神。这一思想不仅对于当今世界生态危机的缓解,而且对于人类和平问题的解决都有着重要的现实价值,值得今人反思和借鉴。

三、以和为贵

从敬重生命和爱生命的思想出发,儒家必然会重视生命和谐,将生命和谐作为其价值追求,正所谓:“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生命和谐主要包括个人生命的身心和谐、个人的社会生命和谐(即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以及人的生命与自然界有机体生命之间的和谐。其中,个人身心和谐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的前提。

对于个人身心和谐儒家强调自身修养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正所谓:“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礼记·大学》)儒家认为,身心可以相互促进,修身能够养性,养性也有利于修身,修身养性的实质就是解决自我意识、思想、情感、行为是否得当以及应当如何等问题。至于如何修身,《礼记·大学》如此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儒家主要通过倡导行“”以实现这一目标。“仁”包含了“恭、宽、信、敏、惠”等众多道德规范在内,其核心是爱人,为此必须践行忠道和恕道。所谓忠道是指“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意即自己要生存、发展和完善,也要让别人生存、发展和完善,这是从积极方面爱人。恕道则是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意即自己不愿意要的,决不强加于人,这是从消极方面爱人。儒家认为,如果人们都能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将仁爱之情推及他人,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融洽。

对于人与自然的和谐,儒家提出“天人合一”的观念,主张把人类生命放在整个自然界中加以考虑,强调人与自然界之间的相互联系与和谐统一。儒家认为,人与天具有相同的本性,它们是相通的,即如董仲舒所言:“以类合之,天人一也。”(《春秋繁露》)作为天道的彰显,人有责任通过自己的努力,充分体认到天地自然是一个“生生不息”的生命历程,是与人为一体的,人不仅要“知天”,而且还要“畏天”,自觉地遵循“天道”,在践履“天道”的过程中参天地而赞化育,实现天人关系的统一。

儒家的生命和谐思想可谓当今我国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思想资源,它的个人身心和谐思想有助于消除现代人因竞争和繁忙而产生的焦虑感与烦躁感,它的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思想有助于现代社会减少人际冲突、构建融洽的人际关系,而它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思想有助于大自然保持生态平衡。

四、生死由命

儒家不仅关注生命的存在问题,而且关注生命的终结问题。对于后者,儒家表现出一种豁达思想和超越态度,它认为个体的生命虽然在经历过一个生长、成熟、老化的动态过程之后终将走向死亡,但是人们可以超越生命的有限性,实现生命的永恒。

儒家认为,包括人在内的一切生命都是由“气”之聚散变化而生,生为气之聚,死为气之散,即如朱熹所言:“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朱子语类》卷三),二程也说道:“物生者,气聚也;物死者,气散也”(《河南程氏粹言》卷二)。在儒家看来,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是以孟子论述君子三乐的时候认为父母活着为其中一乐,即“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孟子·离娄上》)。反之,死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如《论语·先进》记载孑l子为颜回的死去而深感悲痛:“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日:‘子恸矣!’日:‘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此处“恸”即哀过也。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8

关键词:儒家思想;哲学;性德;西方儒学

我在留学英伦研究中国儒学时发现,西方学者对中国哲学某些问题剖析之深刻、占有史料之丰富、治学态度之严谨,的确能让很多中国学者为之感叹。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西方学者为什么把一些看似明白的问题却变得难以理解了,把本来清楚的概念解释得更加模糊而不知所云了?随着阅读的深入,逐渐发现,有着不同哲学流派背景的人,都试图用自己所熟知的哲学流派的知识来理解儒家思想。于是,在西方就出现了诸如存在主义的儒家思想、人道主义的儒家思想、女权主义的儒家思想、规则主义的儒家思想和德性论的儒家思想等等[1]。面对这种种流派对儒家的解释,即使是儒家的创始人孔老夫子在世,也只有望洋兴叹了。这就促使我开始反思,西方学者在理解儒家思想上究竟出现了怎样的问题?儒家思想的真精神到底是什么?什么是理解儒家思想的最佳方法?要深入回答这些问题,有必要回溯一下西方“哲学”的发展。www.133229.com

一、西方“哲学”含义的发展

中国古代没有“哲学”这个词,“哲学”这个词源自古希腊语,原意是“爱智慧”。在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这种智慧显然对于人的幸福生活而言是必须的。但是随着对基督教的批判和西方现代科学精神的兴起,哲学变成了“科学之科学”,这种意思上的转变暗示了人们对哲学的理解、研究哲学的方法的转变。哲学不再是追求智慧的学问了,而成为建立在一切科学之上的科学,既然是“科学之科学”,就意味着古希腊意义上的追求智慧的学问也已蜕变为一种科学。这种哲学看似是其它科学发展的基础,实际则必须建立在科学发展的基础之上。以科学的发展为基础的哲学,其研究方法也相应地受到科学研究方法的影响。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的,与不同的科技发展阶段相适应,也就出现了令人目不暇接的各种哲学流派。这些哲学流派奠定在不同的科技发展的基础之上,也建立在对旧哲学的扬弃和批判的基础之上,正如新科学技术的发展始终是奠定在旧的科技发展的基础之上一样。各种哲学流派的出现,产生了不同的名词、概念、术语,同时也仍然在新的意义上使用旧有传统的哲学概念术语。于是人们发现,学者们常常是在不同的意义或层次上使用同一个概念、术语。为了能够彼此交流或沟通,人们就必须首先界定自己将要在何种意义上使用一些主要的概念、术语。这就导致了语言解释学的必然出现。换言之,语言哲学的出现是在科学精神影响下的西方哲学发展的必然。因为如果人们在不同的意义上使用同一个概念,就必然带来交流上的障碍和困难,而造成学术上的混乱状态。

被称为“科学之科学”的哲学,由于必须奠定在科学技术的发展之上,因此也就不能超出科学技术的发展,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真正意义上的指导。虽然它可以对科学技术的发展进行反思和批判,但却不能保证科学技术的发展必然带给人幸福的生活。这就意味着源于古希腊的“对智慧的追求”意义上的哲学逐渐丧失了。这种哲学,不仅仅是要批判现实,而是要为人类的幸福生活提供指导。因此,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是建立在科学精神上的理性思辨,而确实能够带给人幸福的生活,带给人真、善、美、慧的人生;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仅只是面对科技发展所带来的负效应望洋兴叹却无能为力,而是能够指导人们真正解决问题、与病以药;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仅只是对现实的批判,而是能够为现实服务;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仅仅训练人的理性思维的能力,而且是能够使人活得更有人的尊严,并最终成为一个真正全面发展的人。这是哲学本来的固有含义——爱智慧或对智慧的追求。这也应当是哲学所追求的目标。否则,被誉为“科学之科学”的哲学,虽然脱离了“神学的婢女”的地位,却又不可避免地成了“科学的婢女”,面对科学发展的种种弊端除了批判之外就无能为力了。这也是现代以来西方各种哲学流派的一个共同特征。

要改变“科学的婢女”的境遇,哲学就应当回归到它最初的含义——对智慧的追求上。这种智慧是能与病以药的智慧,而不仅仅是对现实进行反思的思辨。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正是在这样意义上而有所发展的哲学。举例来讲,一个人中了箭,如果等我们弄清楚了箭是从何处而来的,是谁制造的,是谁射的,箭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等等问题后,那么这个中箭的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因此,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去探讨这些问题,而是要想方设法马上把箭拔出来,把中箭的人医治好。如果说,儒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正是这种积极意义上的实用主义。

二儒家思想的“实用主义”

中国的传统儒家思想,充满了实践的智慧。这种智慧建立在对宇宙、社会和人生之道的深刻体察的基础上。对这种“道”有深刻体察的人,就是一个有“德”的人。《说文解字》上讲:德者,得也,外得于人,内得于己。[2]也就是说,有德的人就是一个得道之人,亦称为圣人。圣人所具备的德性是每个人都能获得的。说它“外得于人”,是因为对普通人而言,这种德性是可以通过向圣人学习而获得的;说它“内得于己”,就是因为人性本善,这种德是人本性中所固有的,因此,又称性德。可见,儒家哲学并非没有本体论和宇宙观的哲学基础,然而,这并不是儒家思想的着眼点和重点所在。儒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是一剂医治社会病症的药方。

那么,儒家的“实用主义”是如何与病以药的呢?从根本上讲,儒家思想认为,社会治乱的根本在于人心,因此,要从根本上达到社会的治理,就应当从人心的治理入手。这一点是有其深刻的意义的。一切社会问题的出现,归根到底,还不都是人心缺乏治理的原因吗?试看今日的西方发达国家,法制虽然健全,但是由于缺乏道德教育,那种在法律管辖之外的反社会行为(如邻里纠纷、青少年斗殴、球迷酒后闹事,砸车偷盗等)比比皆是,社会治安状况令人担忧,而深感警察人员短缺;对下一代缺乏道德教育和引导,导致了青年一代缺乏理想,只知道享受生活,吸毒、酗酒、青少年犯罪等社会问题层出不穷,监狱人满为患;其个人主义、利己主义思想根深蒂固,只有个人、没有集体的概念,更谈不上如中国传统所讲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观念了。所有这些,已经引起了西方一些开明的哲学家开始对什么是“文明社会”的问题进行重新反思。可见,光靠法制和制度的健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社会的治乱问题。与此相比,重视人心治理的儒家学说在这方面则显然略胜一筹。这也是为什么在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之后,统治者在百家中把以重视人心治理的儒家思想定为一尊的原因之一,儒家思想被历代统治者沿用了两千多年之久,为维持传统社会的安定和平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下面试举儒家的孝亲尊师观念来说明儒家思想的实用性。

《论语》上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学而》)可见,儒家仁的思想是建立在“孝”这个根本的基础上的。在儒家思想家看来,孝敬是性德,因此,讲“孝”最容易开发本性,使人本具的性德昭显。因此,这个字绝对不能疏忽。理解了这个字,也就理解了儒家思想的精髓。从“孝”这个字的构成来看,“孝”是一个会意字,上面是个“老”字,下面是个“子”字。“孝”这个字的含义就是说,上一代与下一代是一体、不是两个。如果有“两个”这个观念,那就不是孝了。上一代还有上一代,过去无始;下一代还有下一代,未来无终,无始无终是一体。在外国,中国人还保持着祭祀祖先的传统,外国人不理解,问:几百年、几千年前的祖先,认都不认得,还祭祀他们干什么?但是他们不懂得“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论语·学而》)的道理。中国人祭祀祖先,这个情存的深厚!远祖不忘,对眼前的父母哪有不孝敬的道理呢?儒家从竖的方面讲“孝”的教育,从横的方面,则讲兄弟之间的“悌”,并把它推广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论语·颜渊》)。可见,孝悌教育做好了,整个社会的人伦关系就自然井然有序了。

推行孝道责任重大的是老师。因此,孝亲和尊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儒家特别强调尊师重道的重要,强调老师的恩德与父母的恩德是一样的。这在古礼中表现的特别明显。在《礼记》中记载,男子20岁行冠礼。从此以后,他的祖父母、兄弟姐妹等亲戚都不再叫他的名了,而改称他的字,甚至连皇帝也是如此,都称他的字表示对他的尊敬。只有父母一生都可以称他的名,还有就是老师也可以称他的名。可见,老师与父母的恩德是相等的。父母去世,要守丧三年;而老师去世,也要守(不穿孝服的)心丧三年。皇帝接见老师,也要降阶,不能以君臣之礼接见,而必须以宾主之礼接见,即皇帝站在东面,老师站在西面。可见,儒家对师道尊严是何等的重视,把孝道和师道看成是教育的大根大本。

儒家讲的孝的内容十分丰富,不仅要养父母之身,而且要养父母之心、父母之志,不能让他们常常担心。如果自己常常让父母担忧,那就对不起父母,就是不孝了。例如,到学校读书,功课不好,让母亲担忧,就是不孝;不敬老师,和同学不能相处,让父母担忧,就是不孝;进入社会,工作不认真负责、不尽心尽力,让父母担忧,是不孝;对长官不尽忠,是不孝,与同僚不能合作,让父母担忧,也是不孝。因此,《论语》上讲:孝就是能够做到“父母唯其疾之忧”(《论语·为政》),即父母仅为其疾病担忧,而完全不必为任何其他事情担忧。可见,一个常常怀有孝心的人,就几乎是一个完人了。因此,古代有“求忠臣于孝子之门”的说法,是不无道理的。

从这个地方去观察,儒家思想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德性教育,是为了通过孝亲尊师的教育而达到治理人心的目的,从根本上起到移风易俗的作用,最终达到社会的安定和平和人民的安居乐业。这就是儒家思想的“实用主义”。

三西方儒学研究的误区及儒学发展前景

既然儒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目的是为了救治社会的病症。因此,它是一种真实的学问,更是一种真实的修身功夫。从个体修养的角度讲,一个人如果能够按照儒家孝亲尊师的理论去修身养性,就能体会到孟子所讲的“浩然之气”,乃至达到性德的彰显,或者至少也能成为坦荡荡的“君子”;从社会国家的角度讲,儒家的教育如果能够得以推行,就能起到移风易俗、和谐人伦和安定社会的作用。因此,我以为,儒家思想不是设计来为理论家所研究的,更不是能够通过学者式的研究而被人所理解的。因此,我不以为一个“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的儒学家真正理解了儒家思想。只有从这个意义上,才能理解王阳明提出的“知行合一”理论。正因此,用当代西方哲学的方法来研究儒家思想,只能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勾画出一些主观臆断的理论体系,而不能发挥儒家思想的真正价值。

儒学讲“本立而道生”,孝悌是修身的根本,而修身又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根本。儒家的修养方法所求得的首先是根本智慧,根本智慧一得,则所触皆通,一学一切学,一得一切得。这是中国传统儒家、道家和佛家教学的一贯方法。没有这种根本智慧,即使学的知识很多、很深,仍然是南辕北辙,越学离道越远了。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西方人对儒学的理解,只是在其原始的阶段。而这似乎也证明了这样一句话,“外国人研究儒学,怎么也比不过中国人自己研究的透彻。”因为他们在方法论上存在着先入为主的问题,总是以西方哲学的求知识的方法论来研究东方的智慧,然而他们自己却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西方社会问题的日益突出,儒学的价值和它的“实用”性也正在越来越多地为人们认识到。例如,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恩比在以宏观的眼光研究了历史之后,从文化的角度提出了这样的判断:能够真正解决21世纪社会问题的,只有孔孟学说和大乘佛法。20世纪80年代末,一批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巴黎开会,发表了一个宣言,针对世界范围的道德危机指出: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就必须到2500年前中国孔夫子那里去寻找机会。他们的话引起了英国思想界和英国政府的重视,以致把重视道德教育和人格培养的儒佛经典编入到其中学课本之中。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和热衷,应当引起我们的深思和反省:中国传统的儒家伦理思想对于治理人心、和谐人伦关系和安定社会方面究竟具有怎样的价值?从历史上看,宋朝的开国宰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功绩卓著,成为历史美谈;被誉为“日本近代经济的最高指导者”、“日本企业之父”和“日本金融之王”的企业家涩泽荣一“一手执论语,一手执算盘”,开创了日本儒家式经营之风,则为儒家文化在现代的复兴作出了活生生的有力见证。当代新加坡政府兼收并蓄,在加强法治建设的同时,特别提倡中国传统儒家的道德教育,自1983年起,在中学三、四年级开设《儒家伦理》课,并且注意通过法律的手段、制度的建设来强化和推行道德教育,这使得其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却没有出现西方国家的种种社会问题和弊端,并成为当今世界上社会治安最好的国家。从古今中外所有这些运用儒家《论语》而成功的例子,启发我们反思儒家思想对于指导我们的人生、社会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究竟具有怎样的价值,也启发我们对什么是真正合理的制度和真正文明的社会进行思考。一个真正合理的制度,不仅仅是提高效率、维护公平的制度,更应当是导人向善、促进道德进步、体现道德精神的制度。从这里,我们看到了西方人对儒家思想“实用”特征的逐步认识,也似乎预示了以“实用”为特征的儒佛教育在新世纪的兴盛。

今天的世界,仍然是西方文明占统治地位的时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日新月异,却没有给人带来越来越多的安全感,甚至使人日益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这是因为,从世界范围上看,人们离开了道而追求器,离开了体而追求用,离开了根而培植叶,本末倒置,必然使人们日益生活在战兢惕厉之中,使得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仅没有给人带来幸福安乐的生活,反而带来了更大的杀伤力和危害,使科学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偏离了一些善良的、为科学献身的科学家们的美好愿望而被到处滥用。

要解决这个问题,科学和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现代西方的种种哲学流派是无能为力的。依靠科学本身不能彻底走出这个怪圈。科学技术能够善用,也能够被恶用。正如刀子可以杀人,也可以防身一样,关键的不是刀子,而在于使用刀子的人。因此,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在于是否应当发展科学技术本身,而在于使用科学技术的人。换言之,在于道德教育和人心的治理。因此,伦理学的任务不应当是对某项技术的可行性和前景进行合理性的预见、论证和证明(其实这也是不可能的),不应成为程序的设计或利益的分配,而是在于教育和培养能够善用科学技术的人。这也就是德性教育的重要性所在,也正是以麦金泰尔为代表的当代西方美德伦理学家们呼吁要回归到古希腊的美德传统的重要原因。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德教育不是对人性的约束,而正是性德本有的要求,也是人和社会良性发展的必然。

然而,常人或者迷于一时的功利、兴衰和成败,或者迷于一己之利,舍本逐末,只有像孔子和孟子这样的圣人,能够胸怀天下,不管现实的冷遇,不顾现实的名利,胸怀天下,始终为人伦正义而奔走呼号,教人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仁爱和平”之理,他们的思想,经过千百年的积淀,仍然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和重要组成部分。直至今天,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中国传统文化仍然为来自世界各国的开明学者所赞叹、研究和津津乐道。这正说明了儒家思想本身的博大精深。

在过去的两百年中,由于科学技术的落后,与西方国家相比,我们确实处在被动和落后的境地,但是因此就得出中国传统文化较西方文化为劣的结论,未免为时过早。这是因为,首先,200年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历史上,华夏民族也有过被外族所侵占的历史。元朝和清朝,分别由蒙古族和满族所统治,但是他们仍然为儒家文化所吸引、所同化,并大力弘扬和发展了儒家文化。在元朝和清朝,用儒家思想治国的君主更是大有人在,而且当儒佛思想兴盛的时期,都是国泰民安、政治相对清明的时期。这就说明了儒家思想,远非人们所理解的蒙昧人们的工具,而是一种具有实用价值的、开显性德的智慧。

其次,儒家思想虽然适应了封建君主专制的官僚体制的需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儒家思想与封建君主专制的人治统治必然联系在一起。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封建君主专制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皇权至尊,“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命为制,令为诏”(《史记·秦始皇本纪》),皇帝的只言片语和诏、敕、令等律外之法为同罪异罚、一人一事一法提供了依据。汉武帝时担任廷尉的杜周就专门观察推测皇帝心意决定刑罚的宽严。“人们诘问他:你既为廷尉,为何‘不循三尺之法,专以人主之意旨为狱’时,杜周回答说:‘三尺之法安出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时皆为是,何古之法乎?’”[3]他的话从一个侧面揭示了,古代所谓的法,是君主之法(俗称王法)。中国古代有关官吏的法律制度(尤其是在刑法制度方面)不可谓不健全,考核制度不可谓不周密,科举制度不可谓不先进,然而在人治的统治之下,由于君权是法之所出,故君权高于法权。中国历代的法律,没有一条是用于制裁君主的,皇亲国戚和高官显贵也可因其身份地位的高低而享有不同程度的法律上的“赦免”特权(如南北朝以后法律中出现的“八议”、“官当”等法律制度),故而再先进的制度在实施过程中也会因人而异,甚至随意更改。因此,依靠法律,起不到惩治达官显贵的作用,更无法限制君权。然而为了缓和阶级矛盾,维护统治阶级的长远利益,又需要限制君主、约束官吏,因此不得不求助于道德。希望借助于君、臣道德水平的提高达到治理天下、维护统治秩序的目的。

虽然儒家的思想适应了封建专制的人治统治,但是,儒家思想更是针对人类社会面临的共同问题而提出的,因此,它具有普遍的价值。这正如市场经济一样,作为一种以市场为主体配置资源的经济体制,既可以促进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效益,也可以促进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效益。同样,儒家思想中重视道德教育和品格培养、重视从人心的治理出发从根本上解决社会问题的思想,既可以成为封建社会治国安邦的良策,也同样可以为各种不同意识形态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提供借鉴。儒家思想的这种实用性特征一旦为人们理解和重视,必将带给国家长治久安的太平盛世,带给人民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中国文化热在当代西方的兴起,说明了儒家文化的内在价值,远非人们所理解的是牧民的工具或蒙昧人们的武器,而是蕴藏着一种真正的智慧。合理地运用这种智慧,可以带来社会的稳定和长治久安。谁能断言,几百年后的一天,西方人不会为中国文化所同化呢?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经济的发展、综合国力的提高,以及由此带来的中国文化的更广泛的传播,对于世界文明所做出的贡献,将是其它文明所无法比拟的。

在2000年世纪之交的时候,很多旅居海外的“龙的传人”都激动不已,说21世纪是龙的世纪,是中国的世纪。但是,21世纪不仅仅是中国经济、政治或军事的世纪,而更是中国文化的世纪。特别是在9.11事件和英美对伊拉克的战争以后,全世界人民都表达了对世界和平的愿望和企盼,而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仁爱和平”为核心内容的中国传统文化使那些要求维护人伦秩序、解决世界冲突、实现世界和平的人们看到了希望和曙光。发展中国、使中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是我们每个炎黄子孙的共同企盼。然而,要避免西方国家在发展中出现的种种社会问题和道德危机,就必须切实坚持走自己的路,坚持培育和弘扬民族精神,发挥我们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积极作用。笔者深信,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以和平的方式而崛起的中国,也将以崇尚和平的文化为世界带来希望与和平。

参考文献:

[1]cua,a.s.,道德视野与传统:中国伦理学文集[m].华盛顿特区:美国天主教大学出版社,1998.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9

马振清,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导。

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

主要著作:《中国公民政治社会化问题研究》等。

摘要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表明,道德文化一直都是影响国家统治秩序和人们生活的重要方式。道德文化是公共权力自觉发挥道德的导向作用和规范作用来调节社会群体冲突、维护社会秩序和实现公共权力所有者根本利益的政治活动。中国优秀传统道德文化的思想影响和政治实践历久不息,对中国的社会政治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重新审视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思想,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仍然具有重要的政治价值和深远意义。

关键词道德道德文化思想官方意识形态政治哲学

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思想在世界政治思想发展的历史长河当中独具魅力,道德文化以独特的方式规范着人类的社会秩序,为人类提供精神理想和终极关切的信念力量。从道德在中国的产生及发展来看,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阶段,道德文化是调整人们之间相互关系的社会规范和人们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今天,道德文化思想在调整社会关系、维护社会秩序和凝聚人心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仍然不失其现实意义,需要我们以唯物史观对其加以分析和借鉴。

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思想的形成及其主要观点

道德文化思想作为中国古代的政治传统,历史相当久远,至少可以追溯到殷周时期,这说明在中国政治文明的早期就对道德文化高度重视。儒家学说创始人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继承了这种道德文化的传统,提出了以道德教化作为社会治理的主要手段,以政刑为辅助手段的国家治理思想,这种德主刑辅的治国理念,一直是中国古代主流的政治统治思想。

道德文化思想渊源于尧、舜、禹时代。从社会形态来看,这一时期是原始社会末期,道德文化思想的萌芽主要体现在“禅让制”的实行。中国古代封建专制制度的社会结构基础是宗法社会,其权力交接奉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度。而儒家推崇的权力交接制度则是“禅让”制度。“禅让制”是部落联盟推选领袖的制度。尧、舜、禹之所以能当上部落联盟的领袖,除了天分聪明之外,更重要的是依靠他们个人良好的品德修养树立起来的威信,取得了各部落首领的认同。正如恩格斯所说:“酋长在氏族内部的权力,是父亲般的、纯粹道义性质的。”①

道德文化思想发展于奴隶制社会时期。这一时期著名的代表人物是西周初年的周公姬旦,他创立了“以德配天”的政治伦理观。周公等人认为:“惟命不于常”,②“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③“皇天无亲,惟德是辅”。④这就是说,“天命”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只有“德”者才可承受“天命”。在他看来,夏商之所以灭亡,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敬德保民”。基于此,他认为天命不可恃,惟有敬德才能保民、保天下。周公姬旦的思想实际上已经包含了道德文化理论的几个重要问题,即对君主的要求,对道德规范――“礼”的重视,对民本意识的强调,等等。当然,西周统治者提出的“以德配天”和“敬天保民”的主张,仍然是以“君权神授”说为思想基础的,神权思想仍然是他们统治人民的重要精神武器,他们提倡“明德慎罚”,也并不是要削弱刑罚,更不是要放弃刑罚,而是为了更有效地使用刑罚来维护其统治。

道德文化思想成熟于春秋战国时期。春秋战国时期,也就是从奴隶制衰亡到封建制社会兴起这段时间。子产提出的“以宽服民”和“以猛服民”思想对后世的影响较大。孔子不同于鄙薄礼义道德的老聃,而是从“礼”与“仁”相结合的思想出发,极力提倡“德治”,认为统治者如果能“为政以德”,人民就会心悦诚服地接受统治。儒家主要继承和发展了子产的“以宽服民”思想,强调“德主刑辅”;法家主要继承了他的“以猛服民”思想,并进一步发展成为一套轻罪重刑和“以刑去刑”的理论。这一时期,儒、墨、道、法等诸子伦理思想的争鸣,当首推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孔子继承周公的思想并加以发展,成为儒家道德文化思想的创始人。他指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耐众星拱之。”⑤

孔子倡导“仁”,并从恭、宽、信、敏、惠、智、勇、忠、恕、孝、悌等各方面对“仁”作了阐释,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⑥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⑦作为实践“仁”的方法。孟子继承孔子的思想提出了“仁政”学说。孟子认为,在政治生活中,老百姓是最重要的因素,他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⑧荀子则看到了人民的力量,提出:“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⑨至此,儒家道德文化思想基本上趋于成熟。到了汉代,由于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儒家学说在所有思想领域中占据了统治地位。

宋明时期的程朱理学赋予儒家思想理学的思辩形态,把正统的儒家思想发展到了最高阶段,并提出了一系列的伦理纲常,但他们的基本理念都来自孔孟。中国古代传统的道德文化思想不仅在理论上不断演进,在实践中也得到了广泛的推行,成为统治者约束社会成员思想与行为的一种手段。

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思想的政治哲学观点及其分析

中国封建社会自汉代以来,基本上都尊崇儒家学说的治国方略。宋代至清代,儒家学说更稳居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地位。“几千年来,对中华民族意识形态影响最大的书是儒家的书。”⑩儒家治国思想是“以哲学思想、伦理思想和政治思想所构成的三位一体的有机整体,形成了既有哲学理论基础又有伦理准则的独具特色的中国传统伦理政治观”。道德文化思想在儒家治国思想的整体之中,居于核心地位。

儒家哲学思考的主题是天地人三者之间的关系。《易经》、《系辞传》明确提出:“易之为书,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三者之间,以人为重心,所谓“人者,天地之心也”;以天地为根本,所谓“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儒家不是孤立探究哲学,而是把宇宙本体和社会人事紧密结合起来。“孔子十五而志于学,即志于道。求道而有得,斯为德。仁者心德之大全,盖惟志道笃,故能德成于心。惟据德熟,始能仁显于性。故志道、据德、依仁三者,有先后无轻重。而三者之于游艺,则有轻重无先后,斯为大人之学。”这就说明“道”在《论语》当中具有本体含义,是孔子主张“仁”的深层基础。儒家通过其哲学观为道德观奠定了牢固的基础,这在后世研究儒家学说的学者当中表现得非常明显。

这样的哲学视阈合乎逻辑地塑造了儒家哲学观的两大特点。其一是强调人的主体地位,所谓以人为本;其二是主张协调差异和冲突,讲究以和为贵。儒家典籍体现着以人为本思想的论述不少,这种以人为本的思想在政治哲学上就转换为民本思想,即视民众为社会、国家的价值主体的思想。孔子说:“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鲜明地把自己的政治理想定位于百姓生活的安定。其后,孟子、荀子对民本思想亦多有发展,经历代儒家大师的继承,民本思想成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特征之一。孟子把儒家重民的思想推进了一大步,他向当时的诸侯国统治者陈述民众对于统治的重要作用,提出“保民而王”、“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等仁政主张,提出“与民同乐”、“安天下之民”的政治统治目标。

中国哲学特别重视和谐,强调“以和为贵”。春秋时期的史伯说:“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万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所谓“以他平他”,就是指各种事物的配合与协调。“和”是指不同事物之间协调、平衡的稳定状态,指多样性的统一。而“同”的基本含义是指单一性的完全一致。“和”意味着生生不息的创造性,“同”则丧失了生长的力量。孔子接纳了“和”的思想,他认为:“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在其他一些儒学经典当中,这一类思想同样得到重视。《周易》记载:“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意为天道自然运行,公正无私地对待各种事物的生命,保持着完满的和谐,是万物生长、万国安宁的保障。《孟子》记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和”指的就是人与人的团结合作、齐心协力。总之,儒家以和为贵的哲学精神,一方面承认差异,另一方面又促成协调,以“允执其中”、“发而皆中节”来规范矛盾对立面之间的互动关系,有助于解决个人与社会、人与自然、道德与生命三种关系,这也是我们认识儒家道德文化思想的重要前提。

儒家施行的仁政涵盖了仁治、德治、礼治三个方面。从孔子开始,儒家就注意到礼制对于实现其政治理想的作用,他说:“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要求严格依照礼制规范言行,他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孔子的论述清楚地表明了通过制度实现其政治理想的道德文化方针。荀子则更加重视通过制度化手段对社会加以道德文化的问题。他把仁义与礼结合起来,以仁义为礼制的精神,以礼制为仁义得以实现的规矩。荀子说,“将原先王,本仁义,礼正其经纬、蹊径也”,“礼者,政之挽也”。他认为,仁政需要以礼制为制度依托,礼制是道德的载体和实施道德治国的有效工具。正如研究者所指出的那样,“礼为为政的基础,原是儒家一贯的主张,礼与治国的关系几乎是不可分离的”,“国之治乱,全系于礼之兴废”。这种寓道德于制度的礼制就是儒家道德文化思想的一个基本方面。

儒家的仁政是以爱利民生为内涵的。孔子讲“富之”“足食”“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择可劳而劳之”“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对民众生计给予高度重视,认为这是治理国家的基本方面。孟子明确地要求统治者保障民众基本生活条件,使民众“养生丧死无撼”,他深刻地指出,只有在民众生计得到基本保障的前提下,实施道德教化,才能够确保统治者的地位,实现其统治的目的。

孟子为仁政的落实提出了具体措施,他提出,“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钧,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要把解决民众土地问题作为实现仁政的制度化的落脚点。在解决了土地问题的前提下,“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即举办专门的学校对民众进行道德教化,从而规范社会风俗。

儒家主张在全部政治活动中都要贯彻道德文化,推己及人,爱利民生,即把仁政作为儒家整个道德文化思想的一个组成部分,“仁政是指儒家将仁德推行于国家政事,实行以仁德治国的政治思想主张。在儒家治国思想中,仁政、德治、礼治都属于仁政观的范畴体系”。广义的仁政居于儒家全部政治理想最高原则的地位,这是把道德关注于整个政治制度的社会治理活动,因而属于对制度实施道德文化的范畴。

统治者的道德修养和民众的道德教化。在道德和国家强制力之间,孔子特别突出统治者道德修养的作用,这是贯穿儒家思想的历史脉络。孔子赞美舜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他把天下太平归结于最高统治者完善的道德修养。孟子说:“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所以要“格君心之非”。《大学》记载:“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先秦儒家正是在以平治天下为根本出路的意义上来看待统治者的道德修养问题的。

孔子高度重视对民众进行道德教化的作用。他主张对民众要“道之以德”,认为道德教化比政刑措施优越,它能够实现社会秩序,所谓“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它还能够唤醒民众的廉耻心。在孔子看来,道德教化促使民众从内心归服政权,这就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的德治最高境界。孟子特别强调“得民心”对于治国安邦的重要性,而得民心就要凭借道德教化。他说:“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荀子从人性恶出发,认为道德教化就要使人们闻道,从而化其恶性。他说:“注错习俗,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贰,所以成积也。”

对官员、读书人道德修养的强调在儒家思想中居于关键地位。“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自孔子创立儒家学说之始,读书人就被儒家赋予了推行仁道于天下的重任。德国学者马克斯・韦伯认为,中国的统治阶层“现在和过去,整整两千年以来,始终是士”。儒家对这个群体道德修养的要求成为其德治理论的中心内容。这个群体道德修养的基点是弘道,所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孔子所讲的道,就是“安百姓”的利民之道。由此出发,读书人就需要高度重视道德修养,“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读书人要做官,修己是根本,在修养自己的基础上,妥善处理与君主和民众的关系。所有儒学思想家都从人性与修养关系角度构筑起人性学说,而且不论其对于人性判断如何,儒家一贯主张人性存在着修养和教化的可能性,从而把道德置于社会生活秩序的中心地位。

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思想的科学评价

中华民族以崇尚道德而称誉于世,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人们在认识和改造自然的同时,也不断认识和改造自身,认识和调节人与人之间、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各种关系,形成了中华民族优秀的道德传统。道德文化思想是中华民族的先哲们留给我们的重要精神遗产,它作为儒家学派的思想精髓,对春秋战国以来的封建统治以及社会经济发展发挥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正因如此,我们才有必要对传统道德文化思想作认真的比较分析和科学评价,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有价值的理论支撑。

以儒家为代表的道德文化学说是一个历史性的社会意识。在浩瀚的历史文化典籍中,在大量的民间故事中,记载和描述了中华民族美好的理想与追求、高尚的道德情操和伦理理念。先秦是儒家学说肇始并基本成型的关键时期,孔子、孟子周游列国,游说诸侯,不辞劳苦,倡导仁政。但是他们都无功而返,没有哪个统治者采纳他们的治国思想。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从根本上讲,是由于儒家思想不适应当时生产力和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当时儒家思想不被用是完全符合历史发展的规律的”,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礼崩乐坏”,奴隶制度行将灭亡,封建制度呼之欲出,新兴地主阶级雄心勃勃地要夺取政权。对他们来说,“克己复礼”的孔孟之道远不如法家的思想来得实在。事实上,秦王嬴政也正是因为采用了严刑峻法,从而彻底地打碎了奴隶制国家,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封建专制帝国。

儒家道德文化思想真正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是在西汉时期,尤其是汉武帝统治时期。法家思想在秦朝被统治者推向极端,成为统治民众的思想来源,暴政破坏了社会秩序,破坏了生产力的发展。秦迅速灭亡的历史给西汉统治者留下了深刻的教训,因而,他们对重视民众力量的儒家思想采取了接纳的态度,奉行德主刑辅的治国思想,缓解统治者与民众的矛盾,以求其统治的长治久安。因为儒家思想符合中国小农经济的需要,它才能够成为中国古代社会居于主流地位的思想形态。

儒家思想与中国古代宗法性社会结构结为一体。中国古代社会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社会。宗法社会结构的基础是小农经济。在小农经济条件下,家庭是基本生产单位,家长是管理者,单个家庭又归属于一个家族,家族是社会制度的基层单位,宗法制度是在中国古代历史中自然形成的。夏、商、周三代,都是从氏族转变为政治国家,宗族与国家联系十分密切。个人在政治国家中的地位与其在宗族当中的地位是一体的,政治国家与血亲宗族两套系统合二为一,在政治上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政治关系分成两个侧面,“其一是奴隶主阶级对于奴隶阶级的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其二是奴隶主阶级内部的家族、宗族和亲戚之间的关系”。为了达到维持社会生活秩序的目的,统治者采取“礼”调整统治阶级内部的关系,采取“刑”调整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关系。“礼治”的核心内容是幼从长,疏让亲,卑从尊。孔子提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四种伦理关系,孟子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种伦理关系,以及汉代董仲舒提出“三纲五常”,都是对中国古代宗法社会现实的反映和对这种关系的自觉维持。儒家伦理思想与中国古代宗法社会结构之间的呼应,促使儒家思想成为主流意识形态。

中国古代的德治作为社会政治的一种手段,是从上到下、从国到家、从长到幼实行的一种系统的道德教育。通过这样的教育,使人们按照“应当”即社会的伦理道德规范去处理社会关系和对待自己的言行,力图收到刑罚不用而国泰民安的效果。

儒家学说具有超越时代思想价值的魅力。孔子的德治思想就是主张统治者应该靠“德行教化”的作用来实行统治,其内容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劳动人民施加小恩小惠进行怀柔;二是用统治阶级的道德进行教化,使劳动人民就范。当统治者的“以德服人”不能奏效时,孔子又主张“以力服人”。他说:“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孔子所提倡的“德治”并不是不要法的职能,而是主张“宽猛相济”,“德”与“刑”交替使用。同时,孔子还提出了“举贤才”的主张,并把它作为管理政事的一项基本原则,认为只有“贤者”当政,国家才能治理好,后人把这种主张称作“贤人政治”或“人治”。尽管孔子的“人治”思想具有英雄创造历史的唯心史观,但也有积极的一面。他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按照儒家的思路,天下正当的统治者是德行高尚的人,德行是继承人的唯一标准。当然,儒家学说的民本思想并非民主精神,“民本思想的根本缺失,即在于对君主专制的承认和契合”。孔子以“圣”称呼统治者为最高境界,而这个“圣”的标准就是“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儒家思想民本精神的集中表现在于主张“人民的利益是国家和社会的价值主体”。儒家思想在成为中国古代专制政治主流意识形态的同时,与封建专制制度之间也存在着对立紧张的关系。“优秀的文化传统与封建主义的历史局限性成了一个尖锐的对照。”这种对立紧张关系,主要表现为儒家学说的民本主义特质。

从上述分析来看,儒家的道德文化思想(后经融合法家思想)统治了封建中国两千多年。统治者最终选择了儒家思想作为官方意识形态,是因为儒家思想适应了新兴的经济基础,能够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能够为统治阶级的统治提供正当性的论证。道德文化思想不仅要求民众要遵守仁义道德等社会规范,更重要的是它认为民众是否遵守道德规范要靠榜样和感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儒家强调道德教化的作用,而慎重对待刑杀手段,通过对德行高尚与否标准的设立体现民众意志,是儒家民本思想的明显表现。这也是我们在探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条件下道德文化建设问题时,需要借鉴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道德文化思想的原因所在。

注释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84页。

《尚书・康诰》。

儒家思想的心得体会篇10

心性之学论及人生价值之类形上问题,它诉诸先验直觉,从学理上讲很难有对错判然的答案,因而比政治、社会问题更容易加以防护。但是,从海内外的经验看,心性之学并非是现代儒学真正可以“安身立命”之地。在大陆,1949年易帜之后,儒学的对手不是讲容忍的自由主义,而是它以往的倒影,另一种同样也是从人生、社会到政治都要全面安排的意识形态,因而即使是谈心性这类“唯心主义”的问题也没逃遁之地。(3)而在港、台,现代新儒家在西化日紧的社会、政治背景下,也不愿在人们心目中留下落伍或清谈的形象,故极力表明心性之学同现代政治潮流的正面联系(例如所谓“开出说”),但这种手法给人留下的印象,总的说是防护多而建树少。

在这个背景上,徐复观在思想学术领域的出现是一个异数。他的名字同现代新儒家联在一起,除了签署那个《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外,主要还在于他也欣赏宋明理学,且将其当作激发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社会历史责任感的理想主义源泉。但徐氏对心性论及形而上学的构思没有兴趣,他所致力的不是新宋学。作为思想史家与政治评论家的徐复观,不遗余力地为民主、自由呐喊,在现代儒家阵营中可谓独树一帜。他所成就的,恰恰是现代儒学曾?退的思想前沿──政治儒学。其事业,至少就其意向而言,应是接在从董仲舒到康有为的经世之路上。

一、政治儒学的重建

儒学是中国精神文化的主流,但不是传统的全部。徐复观不象一些哲学史学者,将其从传统中抽象出来,并加以逻辑的演绎,而是将它放在具体的历史经验中进行分析、阐明。最近发表的一些研究成果表明,徐氏心目中的中国文化图式,由专制政体、农村社会及经世儒学三项相互牵制的要素构成。其要主是:

(1)中国文化中的政治传统以专制政体为其主要特征,以“君主主体性”为其本质,对农村社会压榨,并扭曲先秦儒家政治理想;(2)中国文化中的社会以农村为其特质,中国文化之精神具体表现在农民生活之中;(3)中国文化中的思想主流是以经世济民为取向的的儒家思想,在历史过程中不断的与专制政体进行战斗。[4]

这个图式既是他对历史认识的产物,也可看作是表达其思想的一种策略。其突出之点是把政治与思想两项对立起来。本来,现代的文化保守主义者同激进主义者出于不同的动机,都把传统政治同儒家思想联系起来。极端的保守派的目的是维护整个传统,而激进分子的动机在于全盘否定传统。此外,也有一些眼光较现实的文化保守主义者注意两者的分离,以便保住儒家精神文化的遗产。但徐复观则将两者对立起来。这种对立的作用在于:一方面,表达对专制政治势不两立的态度,为现代政治的发展张目;另一方面,强化儒家思想的批判功能,即力图赋予儒学一种现代的经世意义。在这一学术总构图中,徐氏从不同角度、在不同地方描述他的现代性的政治儒学纲领。

徐复观主要是通过对历史的诠释来表达其政治观念的。具体方法包括若干不同的层次:(1)发掘儒家经典中蕴含着而未明确表述的意义;(2)表彰儒家传统中固有而西方文化中或缺的有普遍性的思想原则;(3)指出儒家传统的缺陷,并以现代西方的政治观点加以补充。下面,我们择民主、自由和人权三个较有普遍意义的现代政治范畴,考察他如何将其同传统儒学联系起来。

其一,民本与民主。中国有民本思想,以孟子民贵君轻之类的讲法为据,这是一般思想史学者的共识。但中国是否有民主思想,则是有争议的问题。大体上讲,戊戍时期的儒家革新派主张这种说法,而五四时代的激进派则持否定的观点。徐复观知道民本与民主(或民治)的区别,但他从孟子关于国君决策不能以左右或大夫的意见、而须以人民的愿望为依据的议论中,得出一个折衷的论断:“现在看来,民治的制度,实为孟子所未闻;但民治的原则,在孟子中已可看出其端绪。”(5)这是为肯定儒家政治思想价值而作的用心良苦的预设。在这个前提下,他才能提出儒家理想与君主专制实质上不协调的“二重主体性”论点:“政治的理念,民才是主体;而政治的现实,则君又是主体。这二重的主体性,便是无可调和的对立。”(6)“中国历史上的圣贤,是要从‘君心’方面去解除此一矛盾。首先把权力的根源,从君的手上移到民的手上,以‘民意’代替了‘君心’。政治人物,在制度上是人民的雇员,它即是居于中国历史上臣道的地位,人民则处于君道的地位。”(7)但由于“二重主体性”的矛盾,使治道演变为君道,故儒家思想对传统只起补偏救蔽的作用,而不能根本解决专制政治的问题。所以,只有现代民主政治的形式,才能落实儒家的政治理想。

其二,由自主论自由。徐复观说:“自由主义的名词,虽然成立得并不太早;但自由主义的精神,可以说是与人类文化以具来的。”(8)他把自由主义首先理解为生活的精神状态:“自由主义的生活底精神状态,用欧洲文化史中的名词来说,即是‘我的自觉’。用中国文化史中的名词来说,即是‘自作主宰’。”(9)徐氏认为,一个人一旦用自己的良心理性衡量传统与社会的观念价值,即“不再是传统和社会支配一个人的生活,而是一个人的良心理性支配自己的生活,这即是所谓‘我的自觉’,即是所谓‘自作主宰’,即是所谓自由主义。”(10)这种精神状态的发展与外化,最终便要求一种相应的社会制度,它体现在政治上便是民主政治。反过来,也只有建立与健全民主政治,自由才有保障。

其三,以人权补人格。借唐君毅“民主自由,是为生民立命”一语,徐复观作更深刻的发扬。他从〈左传〉“人禀天地之衷以生,所谓命也”的解释中,引伸出“命”即“天赋”之含义,并提出人权补人格的问题:“生民的具万理而无不善的命,同时也应该是在其生活上能有平等自由的命,亦即政治上天赋人权的命。”“所以人格的完善,同时必须人权的树立。人格与人权,真正是相依为‘命’而不可分离。从教化上立人格的命,同时从政治上立人权的命,这才是立命之全,得生命之正,使前者有一真确的基础,使后者有一真实的内容,于是生民的命才算真正站立起来了。”(11)

孤立地看,即使在保守主义文化阵营内部,对民主、自由、人权三者的发扬,都非徐复观所独有。但徐复观对三者的说法,都有自己的特点。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发掘儒家价值时,是把三者联系在一起的,因此才显得他在整体上对儒家政治思想的推进。分别看,徐氏谈民主,重点不在于比较其同专制的优劣,而是对儒家政治理想同其命运的关系提供独到的见解;谈自由,则是自觉地把它当作自己的价值立场,努力把儒学的功能从说教转为社会批判;而用人权补人格,则可能关系到他对儒学最重要的一项修正。在今天,民主已成为自明

且涵义相对明了的价值。但在政治思想体系中,它同自由、人权价值是交织在一起的,而后二者无论涵义还是功能,问题远较前者复杂。本文打算对徐复观论及的后两个问题作进一步的讨论,目的在于将思考引向深入。二、从“积极自由”看“内在自由”

徐复观把自由作精神与制度的区分,指出前者是后者的根源,而后者是前者的体现或保障。同时,又把自由精神同儒家传统挂勾,进而证明它在中国文化中有深远的思想根源。他说:“自由精神,在西方是先在知性中跃动,在中国则是先在德性中跃动”。(12)问题仍以他对儒家道德学说的理解为前提:

盖儒家之基本用心,可概略之以二。一为由性善的道德内在说,以把人和一般动物分开,把人建立为圆满无缺的圣人或仁人,对世界负责(论语,若圣与仁,则吾岂敢)。一为将内在的道德,客观化于人伦日用之间,由践伦而敦‘锡类之爱’,使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物的关系,皆成为一个‘仁’的关系。性善的道德内在,即人心之仁。而践伦乃仁之发用。所以二者是内外合一,(合内外之道)本来一致而不可分的。(13)

在徐复观看来,儒家的性善论,正是中国文化中自由精神的哲学基础,因此既然肯定道德的根源在于每个人内在的良心,便不可能接受专制制度。同时,肯定每个人都有内在的德性,也就是对人性的普遍的信任,因而必然会拥护民主政治,也只有民主,才能保障、发展人民的自由。这种观点,可以称为“内在自由”。

这不是徐复观个人的看法。把儒学尤其是把心学同西方自由观念联系起来的做法,先是本世纪初的梁启超,后则有与徐氏同时代的牟宗三。他们都是用心学观点对康德伦理学中的自律问题作“格义”,特别是牟宗三,哲学方面的语言游戏更呈技巧。(14)这也不能看作儒家的现代传人一厢情愿的说法,西方学者如狄百瑞(w.t.de.Bary)教授,也著有《中国的自由传统》一书,可与上述论点相互印证。

狄百瑞教授是就宋明理学传统来讨论中国思想史中的自由主义特质的。他强调自由主义精神在中西不同文化传统中的具体表现是有区别的,因此不能局限于穆勒式的框架,而必须寻找涵盖面更广的定义来分析中国问题。他提议接受的界定是:“自由主义是一种建立在对于进步,对于人的基本善性及个人的自主性的信念之上的哲学。它捍卫容忍的态度与个人的自由,使个人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中不受独裁权威的宰制”。(15)依此,狄百瑞把在儒学价值系统内对君主专制展开批判的黄宗羲,看作是这种自由主义倾向的综合表现,并肯定它具有朝着“近代的”方向发展的意义。毫无疑问,这种界定与判断同徐复观所表达的“内在自由”观念是一致的。

如果我们接受“内在自由”说,进一步的问题是,在西方文化中,是否也有“内在自由”这种思想类型。如果有,它同其它自由主义相比,与政治自由构成什么关系?全面的对比分析虽困难,但英国思想家伯林(i.Berlin)《两种自由概念》的论述,恰可为我们的讨论提供一些思想线索。(16)

伯林认为,自由是个充满歧义的字眼,但其中有两种重要的涵义,在思想史上产生深刻的影响,应当予以正视。这两种涵义分别被他称为“消极自由”的“积极自由”。“消极自由”的问题是:“在什么样的限度以内,某一个主体(一个人或一群人),可以,或应当被容许,做他能做的事,或成为他所能成为的角色,而不受别人的干涉?”(17)“积极自由”的问题则是:“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有权控制、或干涉,从而决定某人应该去做这件事,成为这种人,而不应该去做另一件事,成为另一种人?”(18)用语式来区分,前者指“免于…的自由”,后者则意味着“去做…的自由”。英国经验主义与德国理想主义的主流分别体现这两种倾向。令人感兴趣的是,伯林对“积极自由”的具体描述,涵义与“内在自由”很相似:

“自由”这个字的积极意义,是源自个人想要成为自由的主人的期望。我希望我的生活与选择,能够由我本身来决定,而不取决于任何外界的力量。我希望成为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别人意志的工具。我希望成为主体,而不是他人行为的对象。我希望我的行为出于我自己的理性、有意识之目的,而不是出于外来的原因……人最重要的,我希望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思想、有意志而积极的人,是一个能够为我自由的选择负起责任,并且能用我自己的思想和目的,来解释我为什么做这些选择的人。只要我相信这点是真理,我就觉得自己是自由的,而如果有人强迫我认为这不是真理,那么我就觉得在这种情形下,我已经受到奴役。(19)

如果伯林了解中国哲学,一定会在其论述中为“积极自由”增添例证。或者我们反过来说,中国文化中的“内在自由”思想,在西方传统中也能找到其同道。事实上,梁启超、牟宗三正是在谈自由时援康德为宋明理学的盟友,而伯林恰好也把康德哲学当作“积极自由”的例证来分析的。

但是,伯林对“积极自由”的社会功能却有深刻的怀疑。他的观察是,“积极自由”在政治上的运用容易变形,从而走向自由的反面──奴役。这种变形在思想上有两条途径:一是通过唯心论对自我作二重化的区分而造成的;一是经过一种理性主义式的形上学引导所达致的。第一条思路的提示对我们的问题更有启发。伯林分析,这种唯心论往往把自我区分为两个层次:一个是深层的,由良心理性构成的,真正表现人的本性的自我;一个是表层的,受欲望本能所驱使的自我。区分的目的是要让前者控制后者。同时,这个道德或理性的自我以会被说成是超越小我(个人)的大我如社会、国家或民族利益的一部分。而这样以来,每个人对自我就变成不一定能自我把握,而别人有时反而可能以大我的名义对之作开导、提要求,甚至作强制。康德的伦理学也强调个体自由。但是当他用自律规定自由,把自由变成自我立法,甚至看成是对自然欲望的摆脱与抵抗时,与上述思路是相似的。伯林认为,这种自由个体是同新教个人主义以联系在一起的,自律就是用理智取代上帝,背后的动机仍是宗教性的。这同世俗的自由仍有重大区别。

反观中国传统,儒学尤其是宋明理学的心性论,正好存在把自我作二重化区分的逻辑结构。徐复观说得对,儒家的基本用心,是“由性善的道德内在说,把人和一般动物分开,把人建立为圆满无缺的圣人或仁人,对世界负责”。这种思想的理论基础,是由孟子奠定的。但孟子这种理想主义的说法,则受到荀子那种具有经验论性格的性恶论的挑战。荀子的诘难在儒学内部留下困扰,虽然两者都向往去恶向善,但导向并不一样。到宋明儒学作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的区分后,才在孟子的基础上将两者综合起来。“十六字心传”中道心与人心的区分,在思想结构中同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的关系,正好是一种对位推演。心性论的二重化实质上就是自我的二重化。功能是用道心控制人心,以便克除人欲,尽显天理。尽管心学、理学在理论形式上略有分歧,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管理在心外还是心中,小我之心最终都由超个体的大我(天地)之心所支配。理学的外在化倾向稍强些,这就是本来只是讲内在修养的理学,最后竟会被指控为“以理杀人”的缘由。现代新儒家中从熊十力本心、习心的区分到牟宗三借用康德自律、他律的讲法,沿袭的也是同一套路。

伯林对“积极自由”的批判肯定对“内在自由”说有一种警醒的作用。但我们还是需要对其论断的意义作些限定,可以反驳的地方有:其一,不管你对“消极自由”的要求有多大,逻辑上都必须以“积极自由”的基本信念──每个人都有自主的权利作为思想前提。故“积极自由”或“内在自由”可以导向政治自由的要求是个合理的论断。其二,自我的二重化并非“积极自由”必然的逻辑结果,而是某种思想曲折的产物。以戴震为例,肯定拒斥虚理,正是既合乎“积极自由”又否定自我的二重化的。其三,撇开政治问题,自我的二重化在道德领域不无正面意义。儒家传统中的道德英雄主义的发挥实际源于这种思想结构中,而每逢社会危机期那些不顾个人安危、主动承担历史责任的思想、政治人物,也正是从这种文化中吸取其精神力量的。

徐复观大概不了解伯林关于“积极自由”的论点。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肯定儒学心性传统塑造的“内在自由”精神本质上导向反对专制、追求民主。但是,作为一个敏感的思想家,他似乎又感受到宋明儒学以来的道德传统中有某种不良的倾向。不过,他拒绝用戴震的立场去

纠偏,因为在他看来,戴把情与欲提升为心,正是在人的自然生命上立足,这是背离了儒家提升生命意义的道德立场。(20)而这种道德立场,又是理想主义的自由精神的根据,它在20世纪对那些为民主、自由而斗争的志士仁人来说,仍是一种力量的源泉。这样,徐复观面临的问题便是如何保留和发扬儒家以心性论为基础的道德传统,而又不使它变成一种对民众进行说教的意识形态。徐氏提供的思想方案,不是消除导致自我二重化的心性结构,而是重新规定这种心性修养的适应范围,这就是对“修己”与“治人”在原则上的区分。修己是个人的道德修养问题,治人则是公共的社会政治问题。修己的最高目标是成圣,治人的目标则是“养人”即满足民众自然生命的基本要求。因此,修己的原则不适于治人,否则就是滥用权力进行政治说教:“统治者若以立教为自己的最高任务,则不管教的内容如何,自然会流于以政治的强制力量,强制人民服从自己所认定的真理或价值,认定人民系为实现此一真理或价值而存在”。(21)既然修己是个人的事,成圣也就不是公共政治的要求,故“以政治强制之力来要人人作圣贤,即使是真的,也会成为莫大的罪恶”。(22)徐复观的主张实际也就意味着,成圣不是每个人的目标,更不是义务。在儒家传统中,不论孟子还是荀子,都强调每个人先验的具有成圣的本质,把成圣或者学圣当作崇高的人生目标。在同佛学的抗争中兴起的宋明儒学,更把成圣如何可能当作其核心课题来探讨。徐氏对“修己”与“治人”原则的区分,尽管其认为是对先秦儒家思想的重新发现,但其论断至少与宋明儒学塑造的传统信念是相左的。因此,我们应该把它看作是对儒学思想原则的重大修正。这种修正客观上具有阻止由心性论传统坠为反自由的思想的作用,它的价值,只有在对照伯林对“积极自由”的批判才能看得清楚。徐复观的灵感可能来自经典的启发,但更重要的则是得益于对20世纪中国政治经验的观察。

三、儒学与人权

即使不象激进主义者那样,断定儒学是反人权的,我们也得承认,在儒学的概念系统中人权是个陌生的字眼。但徐复观在儒家政治理想的重建中,努力把它纳为这一系统的组成部分,即用人权意识补充人格理想。这同他否认人民有成圣的义务有关,因为孤立地追求成圣,会产生片面的道德要求,从而在政治领域带来负面的后果。即变成只讲义务而不讲权利的奴隶式道德。“奴隶的道德,历史上常成就了少数暴君的不道德,以造成罪恶的世界。所以人格的,同时必须人权的树立”。(23)

徐复观肯定人权的意识蕴涵在儒家的价值系统中,这同其对“修己”与“治人”原则的区分相一致。因为治人的原则是满足人民自然生命的要求,而这种要求正是人权最基本的内涵。请看他对问题的阐述:

孔孟乃至先秦儒家,在修己方面所提出的标准,亦即在学术上所立的标准,和在治人方面所提出的标准,亦即在政治上所立的标准,显然是不同的。修己的学术上的标准,总是将自然生命不断底向德性上提,决不在自然生命上立足,决不在自然生命要求上安设价值。治人的政治上的标准,当然还是承认德性的标准;但只是居于第二位的,而必以人民的自然生命的要求居于第一的地位。治人的政治上的价值,首先是安设在人民的自然生命的要求之上,其它价值,必附丽于此一价值而始有其价值。(24)

“修己”自然同人格完善的理想联系,而不能把“修己”的原则进入“治人”的领域,消极方面讲,如前文所述,是防止统治者进行道德说教;从积极方面讲,则是要求其保障人民生活的基本权利。这种权利源于自然生命的要求,是天赋人权。而对民众来说,坚持人权的要求,自然抵销片面讲人格的消极面。

但是,问题不在现代儒学是否应该提人权,而在于传统儒学本身是否讲人权。在不少人的心目中,教化是儒家政治的第一要务。对此,徐复观辩论说,在孔子那里,对民的政策是先“富之”(或养之)然后才“教之”,富(或养)与教的先后,是德(仁)政同暴政的分水岭:“养与教的关系,不仅是政治上的一种程序问题,而实系政治上的基本方向问题。儒家的养重于教,是说明人民自然生命的本身即是政治的目的;其它设施,只是达到此一目的的手段。这种以人民自然生命之生存为目的的政治思想,其中实含有‘天赋人权’的用意”。因此,即使是教,也是“为养而存在,亦即是为人民的自然生命而存在;只是以教来加强自然生命,而决不是以教来抹杀自然生命的存在,用现在的话来说,即是不以任何思想或主义来动摇天赋人权”。

孟子的仁政理论,同孔子的德治思想一样,也把保障人民基本生活放在第一位。为此,他还设计了落实这种理想的民众经济生活方案。孟子也言修养、讲礼义,但他有前提:“无恒产者无恒心”、“此惟救死而恐不瞻,奚暇治礼义哉”。礼义是为人民的生活而存在,而非反过来变成生活为礼义而存在。比之孔子,孟子有些地方显得更激进,他那“诛一夫纣”、“为匹夫匹妇复仇”的提法,表明其站在人民一边,支持反抗暴政的权利,所以徐复观声称,在孟子那里人权不仅包涵基本的生活权利,而且还具有革命的权利。

分析徐氏的论述,对《人权宣言》第二十五条关于“人人有权享受为维持他本人和家属的健康和福利所需的生活水准,包括食物、衣着、住房、医疗…”的抽象说法,说先秦儒家肯定人民的生存或生活权利是说得通的。但是,所谓“革命权”却不是与生存权属于同一性质的概念。“生存权”可以要求特定的政治秩序来保障,而反抗与革命则是对一种政治秩序的颠覆,它不可能也不需要被固有的秩序所认可。对革命的评价,只能用特定秩序之外的道德来衡量。

人权是发展着的概念,就其作为思想价值体系而言,它是近代的产物,而生存权则是其最基本的要求。即使从整个文明史看,它也是人权的底线。如果我们相信保障人民的生存权是儒家的政治理想,随之而来的问题便自然是:为什么这一人权要求在以儒家理想作标榜的传统政治制度中不能得到落实?对此,简单的答案可能是,专制制度背叛了儒家的理想。但它太简单了,无法解释专制主义的意识形态仍要以儒学为旗帜,以及历代大儒罕有从根本上否定专制制度这一事实。倒是荀子关于养民与礼义关系的论述,透露出从养民到专制也有它的思想通道:

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义所起也。故礼者,养也。……君子既得其养,又好其别。曷为别?曰: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25)

与孔孟一样,荀子政治设计的目标也是养民。不过,他有现实主义的特点。在物质匮乏,物对欲的供给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必须有一种防止因争夺利益而陷于混乱从而降低社会整体福利的分配规则。这种规则有两个类型:一是契约式的公平原则,一是由圣贤代表决定具体利益分配的原则。前者历史上并不存在,只是在后来的理论上存在。后者则是对历史上存在的经验的某种美化或理想化的说法。荀子的方案属于后者。他设计的这个君子(先王)把天下当作其私产,然后象大家长以他的权威来决定分配的原则或方式。实际上,这就是君主专制的经济思想根源。不但与孔孟一样,其目标是养民,而且其政治方案中,圣君扮演同样的角色。不过荀子考虑的,可能与历史实情更贴近一些。这表明儒家养民(或肯定人民生存权)的理想同君主制主观上是可以无矛盾的。所以,谭嗣同从政治着眼攻击二千年来之学为荀学,是很有见地的。

但是,圣君是无法加以保证的,一旦圣君的理想为昏王的事实所取代时,养民的目标就无法落实。由此而使百姓不堪忍受的话,不需统治者或思想家赞同,人民就会象对待暴秦一样揭竿而起。不过即使成功,也是另一个治乱循环的开始而已。如果“养民”是对人民生存权的肯定的话,那么所谓“革命权”的说法恰好流露出儒家无法在君主制内对这一最低要求的人权予以保障的焦虑。

上述分析的目的不是要对传统儒学提出非历史

的要求,也不是抹杀徐复观用儒家初始的政治理想批判专制主义的意义,而是提醒当代人注意,防止以“养民”的名义倡导社会全面控制的理论改头换面继续存在。在当代人权不是某些孤立的项目,而应理解为一个体系。生存权是基本的也是最低度的权利,但不是唯一的。否则就会有人以大众生存为由,为民作主,剥夺每个人的许多其它权利。而一旦许多权利都遭剥夺的话,生存权能否保障便成问题。为了生存或生活权利的内容能随历史发展而非倒退,我们同时还必须有相应的其它最低程度的权利──即不论如何不能假各种主义或大局的名义予以剥夺的。有了它,一个社会就不会积累怨恨,更不会动辄革命。这应当是徐复观真正期望的,至于它属儒学还是非儒学,大概已无关紧要了。结语

与现代新宋学相比,徐复观重构经世儒学的思想方略,确实更类似康有为。但康氏是处庙堂之上而在历史的夹缝中失落的,徐复观则自觉地把眼光转向民间。为此,他评论说:“宋明性理之学,不仅是儒家精神的复兴,而且也是儒家教化精神的复活。宋明儒之‘讲学’即是一种教化精神,用现代的话说,即是一种社会的思想运动。因为此一精神而可以浮出一社会的对象,形成一种社会的势力,在朝廷以外,另树立一人类的标准与归趋”。(26)余英时教授最近在《现代儒学的回顾与展望》中也提到民间讲学与组织的意义,他说:“明清有济世之志的儒家已放弃了‘得君行道’的上行路线,转而采取了‘移风易俗’的下行路线。唯有如此转变,他们才能绕过专制的锋芒,从民间社会去开辟新天地”。(27)这是对历史趋势的一种把握,但同时也是未来理想的一种展望。徐复观把话说得尤其透彻:

中国今后如要能在世界上求生活,必须除了政府以外,有站得起来的社会势力,以与政治主干对等之关连,因而与政治划有一定这界限。如此,则国家始有其内容,始能发生力量。而在产业落后的情况下,只有先有社会的自由讲学,以激发人心,树立风气,形成社会之文化力量,以推动社会的其它各方面,乃社会能够站立起来的先决条件。今后中国文化的出路在此,中国知识分子的出路在此,中国政治是否‘大桀小桀’的试金石也在此。(28)

这就是徐氏四十多年前对我们这个时代的祈盼。

注释:

1、拙作《被解释的传统》(中山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一编“古经新解”对此作部分探讨。

2、参阅拙著《儒学的现代转折》,辽宁大学出版社,1992年。

3、这种情形在80年代改革开放的背景下开始有改变。

4、黄俊杰:《当代儒家对中国文化的解释及其自我定位──以徐复观为中心》,见刘述先编《当代儒学论集:传统与?新》,台北中研院文哲所,1995年,第127页。

5、徐复观:《孟子政治思想的基本结构及人治与法治问题》,见萧欣义编《儒家政治思想与民主自由人权》(以下简称“《儒家政治思想》”),台湾学生书局,1988年,第125页。

6、徐复观:《中国的治道》,同上,第224页。

7、同上,第247页。

8、徐复观:《为什么要反对自由主义》,《儒家政治思想》第290页。

9、徐复观:〈为生民立命〉,同上,第190页。

10、徐复观:〈为什么要反对自由主义〉,同上,第291页。

11、徐复观:〈为生民立命〉,同上,第190页。

12、徐复观:〈为什么要反对自由主义〉,同上,第293页。

13、徐复观:〈儒家精神之基本性格及其限定与新生〉,同上,第55至56页。

14、参阅拙著〈儒学的现代转折〉中〈从心体到性体〉及〈康德哲学在近现代中国的影响〉二文的论述。

15、狄百瑞:〈中国的自由传统〉,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89年,第44页。

16、杜维明教授在其论文〈传统儒家思想中的人的价值〉中触及这一思想线索,见其〈儒家思想新论〉,江苏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6页。

17、伯林:〈两种自由概念〉,见〈公共论丛〉n1.北京三联书店,1995年,第200页。

18、同上,第201页。

19、伯林:《两种自由概念》,《公共论丛》no.1,第210至211页。

20、参阅徐复观《儒家在修己与治人上的区别及其意义》,见《儒家政治思想》第205至206页。

21、徐复观:《释论语民无信不立》,《儒家政治思想》第199页。

22、同上,第220页。

23、徐复观:《为生民立命》,《儒家政治思想》第190页。

24、徐复观:《释论语民无信不立》,同上,第197页。

25、《荀子?礼论》。

26、徐复观:《儒家精神之基本性格及其限定与新生》,《儒家政治思想》第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