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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研究的看法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36:17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1

关键词:网络环境;初中自然;研究性学习

网络技术与信息技术的发展,为研究学习提供了很大的便利,特别是初中自然科学教学,在网络中可以查阅到大量的科学技术、社会生活、环境等方面的信息,网络为学生研究性学习工作的开展提供了必要的条件。鉴于这种大环境,本文将对初中自然科学中利用网络环境开展研究性学习进行细致的分析与研究。

一、研究性学习的教学目标

通过研究性学习,首先要有效的发展学生的创新精神、实践能力、综合运用知识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在学习中,发展学生团结合作的精神与意识,让学生具有严谨的科学态度,逐渐发展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其次,要从根本上完善学生的学习方式,让学生学会利用现代化的技术手段去研究问题,探索问题,学会思考,学会交流,为未来的成长与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第三,研究性学习还要弥补教材中的不足支持,增长新的知识,帮助学生游侠的开拓视野,提升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与主动性。

二、研究性学习的条件

研究性学习需要具备良好的条件,学校内部要有校园网,并且可以随时登陆因特网进行学习。学校还要开展信息技术课程,让给学生具备上网的知识与技能,能够有效的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另外,教师需要为学生传授研究性学习的方式方法,如观察法、调查法、统计法、分析法、归纳法等等,这都是学生在学习中必不可少的方法。

三、研究性w习中师生之间的角色定位

在研究性学习的开展中,教师需要作为组织者与引导者的身份出现,特别是初中生,认知与能力发展还不成熟,需要教师给予指点。另外,网上资源丰富但也是鱼龙混杂好坏参半,教师需要对学生搜集信息进行引导,让学生学会过滤信息,选择有利于自身学习的良好信息。教师要引导学生学会在做课题相关的简易网站或者提供网站的信息链接,更好地进行学习活动。另外,学生更需要自主探索,学会在教师的指引下,大胆的进行探索,小组合作,大胆提出自己的观点,相互交流,共享成果。

四、研究性学习的课题如何确定

1.课题确定原则。根据初中生的心理特点、思维特点、好奇心强、心理不稳定、兴趣容易被激发但是不容易被保持等特点,研究性课题的确定需要遵循以下几个原则:第一、起点要低、难度要小,满足学生学习的成就感;第二,在不同学习阶段制定不同的学习目标,循序渐进,结合学生认知特点,由简入繁;第三要注重研究性学习与实际生活的联系,要具有科学性、实用性、操作性,要有利于学生学习兴趣的激发。

2.课题来源。第一,从教材中来。现行初中自然科学教材中,有许多适合在网络环境下开展的研究性课题,例如环境保护、免疫与健康、新材料、新能源等等。第二,结合教学中的问题,在教学过程中,一些学生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有着刨根问底的精神,教师可以将他们按照兴趣分为小组,让学生在课后自己进行研究与探索,例如,基因与转基因,克隆与社会,让学生进行创新性思考,提升学生学习的有效性。第三,来源于社会生活。教材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贴近社会与生活的,从社会与生活中发展问题,为社会分析问题,排忧解难,服务于社会,是教育教学的最终目的。第四,从网络上、试题上寻找一些比较新颖的、综合性较强的题目,组织学生进行研究与探索。

五、研究性学习实例分析

结合近年来频繁发生的沙尘暴事件,结合教材中环境保护的知识,组织学生进行研究性的学习活动。体现在教师行为与学生行为两个方面:

1.教师行为

(1)教师要进行情境导入,引导学生对新闻的相关网站进行阅览,并且向学生提出问为什么千年古城成都会有这样严重的沙尘暴。

(2)向学生提出细致的问题。沙尘暴发生的时间以及区域,沙尘暴的原因以及偶过,保护森林对改善环境的重要作用,我们需要怎么保护森林,草原有哪些重要作用,草原不合理利用有哪些方面,如何合理的利用草原,建立自然保护区的意义,这些问题让学生思考与探索。

(3)网上交流活动。教师作为研究性学习的一名重要成员,要与学生进行讨论,将学生一些有价值、有代表性的观点转到大屏幕上进行研究与分析。

(4)归纳与反馈。帮助学生构建知识体系,理顺知识之间的联系,让学生从整体的、长远的、综合的观点来考虑问题,引导学生提出有创新性的见解。

(5)反馈。让学生对不同的观点与论点进行探讨,深化对知识的理解。

2.学生行为

(1)浏览相关的新闻网页,思考教师提出的问题。

(2)浏览相关网站,深入思考问题。有关网站例如,中国植物保护网、黄河风情、新疆草原网,中国环境保护网,绿色北京、自然之友等等。

(3)与其他同学交流学习所得、互相之间探讨学习的方式方法。

(4)将知识进行系统化的处理,做好笔记,思考教师提出来的问题。

(5)汲取不同角度的观点,充实自己的观点。

六、需要注意的地方

1.要充分发挥学生学习的自主性。研究性学习,重在尊重学生学习的主体地位,发挥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与自主性。研究性学习,要充分激发学生两个方面的学习兴趣,对网络技术、对自然科学的兴趣融合在一起,引导学生自主建立网站、维护更新,有利于发展学生的探索精神,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

2.网络是个丰富多彩的虚拟世界,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信息,各种出乎意料的问题,这就要教师进行组织与沟通。网上的丰丰富多彩,学生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不利于完成对知识的理解,教师要善于调节。

3.网络上的探究并不能够完全代替实验教学。学习自然科学离不开实践,许多时间是网络没有办法代替的,不要因为网络便利,削弱实践活动。

4.注意课题的循序渐进,综合学生的实际特征,由简入繁、先易后难、激发学生学习的成就感,保持学生学习的兴趣。

总而言之,自然科学对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具有关键的作用,教师要综合新的教学形式与现代化的网络技术,在初中自然科学中实施研究性学习,提升教学活动的实效性,提高学生的综合能力。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2

【关键词】比较教育,性质,探析

【中图分类号】C40—059.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158(2012)12-0243—01

教育科学领域研究课题的扩大和知识总量的增加,导致研究课题逐步分化,出现新的研究领域,建立新的分支学科。比较教育就是教育科学领域中的一个新分支。自从比较教育学从教育学中分化出来后,关于什么是比较教育学?比较教育的性质是什么?各国的专家看法并不一致。

一、目前学者们对比较教育性质的几种看法:

第一,比较教育是具有独立学术地位的学科。

代表人物有:萨德勒,康德尔,汉斯,施奈德,二战后的贝雷迪,诺亚,埃克斯坦等和我国的著名比较教育学家顾明远教授等。他们认为:比较教育学不仅有自己的学术方法论,有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研究任务,而且正在建成并也将建立起完整系统的学科体系,是教育科学的一个分支学科。在中国,把比较教育作为一门学科,认为比较教育学“不仅有自己的学科方法论,有自己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研究任务,而且正在形成并终将建立和完善自身完整的学科体系,因此应当视为教育科学体系中的一门分支学科”。这种观点日益为广大学者所接受。但是也有学者指出,“我们的研究者所说的‘学科’似乎是指高师教育系开设的比较教育课的体系而言,有别于西方传统意义上的‘学科’”。关于这一问题的研究还有待深入思考。

第二,比较教育学是一门中间学科。

20世纪60年代,有些比较教育学家在研究各国教育的过程中,广泛使用了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社会科学的概念和方法来分析教育与之的相互关系。于是他们认为,比较教育学的学科性质已从教育学科变为中间学科。但是学术界现在并不同意这一论断,因为现代比较教育学的研究,无论是研究对象、研究任务还是研究目的都是基于教育为基点的,应该说,它仍然属于教育科学的范畴。

第三,比较教育既是一门应用科学,又是一门理论科学。

比较教育学是以比较法为主要方法,研究当代世界各国教育的一般规律与特殊规律,揭示教育发展的主要因素及相互关系,探索未来教育的发展趋势的一门教育科学。从这个定义中可以看出比较教育学既是一门应用科学,又是一门理论科学。它之所以是一门应用科学,在于它提供不同国家或不同地区办理教育的丰富经验。比较教育学在科学体系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它致力于学习借鉴别国的教育经验,用于指导本国的教育改革实践。比较教育研究指向教育实践,并且为实践服务,具有极强的现实性。它之所以是一门理论科学,在于它揭示了不同国家或地区教育的形成条件和制约因素。探索了教育发展趋势和一般规律,因而使借鉴有章可循。

第四,比较教育是一门既具有学科独立性又与其他教育学科相交叉的教育学科。

比较教育究竟是不是一门学科,一直引起人们的争议,随着比较教育研究范围的进一步拓展,这一问题更是遭到人们的质疑。其中主要涉及比较教育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两个根本性问题。从比较教育学科发展来看,比较教育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都具有明显的层次性,由此可以把比较教育的学科体系具体描述为“三圈层,多交叉”结构。因此,比较教育是一门既有学科独立性又与其他教育学科相交叉的教育学科。

第五,比较教育不是一门学科,而是一个研究领域。

其代表人物有:黎成魁,霍尔斯,爱泼斯坦、卡诺伊、福斯特,安东尼奥·诺瓦,马骥雄。以法国黎成魁为代表,认为比较教育“是比较研究这一研究模式在教育领域的运用”。其理由是一门学科是由它的目的,概念和方法界定的。尽管比较教育有其目的教育事实的比较,但它没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因而比较教育不能界定为一门学科,他仅仅是把比较教育作为一个研究领域来看待的。葡萄牙学者安东尼奥·诺瓦也曾声明,他是把比较教育作为一个领域而不是一门学科来研究的。我国学者对于比较教育是一门学科还是一个研究领域,争论较少。其中我国比较教育学家马骥雄认为:“比较教育还是一个‘研究领域’,尚未建成为严格意义上的”。他认为要把比较教育建成一门学科,还有待于比较教育研究者从理论和方法上进一步去探索和努力。

第六,比较教育是一种研究方法。

这是所有研究者都认可的,需要讨论的关键在于它是作为一门学科独特的方法,还是各种研究中普遍使用的一种具体的研究方法,或两者兼而有之。包括黎成魁都认为,比较教育这种比较研究教育的方法应用于对教育的研究活动之中,是进行教育研究活动中的一个必要阶段或程序。但是,一些研究者指出,比较教育主要是作为一种学科方法论,这样才深刻地反映这门学科的研究特征。尽管所有研究者都可以应用比较的方法研究教育,但这与作为反应学科特征的比较教育方法论是有本质区别的。

第七,学科领域的分化。

随着比较教育学科的发展、研究领域的扩大、研究机构和研究人员的增加,比较教育学科超出传统的研究范围,出现了分化的趋势。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90年出版的霍尔斯主编的《比较教育:当代的问题和趋势》一书,根据全世界各地区的研究报告,比较教育学科已分化为比较研究、外国教育、国际教育和发展教育四个领域。

除此之外,还有介于几者之间的观点,或认为既是方法又属学科的,或认为仅为研究领域和方法还不是学科的。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3

建立多样、综合、整体化的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历史趋势,主要看文学艺术对象是否提供可能性,文艺学研究的历史经验是否提供必要性,人们的思维方式是否提供可行性。

(一)文艺学研究对象的丰富性、系统性与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多样性、综合性

研究方法作为认识的工具,始终受制于研究对象,它是对象的“类似物”,是“工具,是主观方面的手段,借助它使主观方面与客体保持相互联系”[①]。因此,依据研究对象及其特征,才能产生相应的研究方法。毫无疑问,文艺学的研究对象是文学,问题在于如何看待文学。

文学是自然科学、哲学、神学的附庸,是一个独立实体,还是一个系统,这在人类认识的不同历史阶段,认识是不同的。在古希腊美学和文学思想的萌芽时期,把文学和美当作自然现象的一部分;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开始,一直到黑格尔,始终把文学看作是哲学的一个环节;中世纪神学则把文学作为维护宗教统治的工具;当今,文学被看成一个完整的系统。

按照现代系统观,宇宙万事万物无不以系统的方式存在着,文学也不例外。与自然系统相比,它是由人“根据一定的原理”创造的“所谓立体性地统一起来的一个整体”[②]。当属人工系统。作为人工系统,它既是人与自然结合而成的复合系统,又是与社会生活环境、文化环境双向联系的开放系统、动态系统,它所具有的要素、结构层次、功能远比自然系统丰富和复杂。系统原则揭示,文学内部的各个要素(作家、作品、读者;生活、创作、欣赏等等)都不是孤立的,它既自成系统,又与其他各子系统发生联系,构成一个综合化的大系统。不仅如此,它还置于艺术文化背景之中,与其他门类的艺术构成艺术文化系统。文学要存在、发展,又必须与社会各个方面发生关系,不断互相传递信息,进行系统的反馈运动,来实现自身的反馈调节运动。因此,文学本身就是一个多要素、多层次、多结构、多功能的网络复合系统。

实际上,文学系统的内部要素、结构、功能远比这丰富复杂。即便如此,也可略见一斑。文学对象的丰富性和系统性,为建构多样、综合、一体化的文艺学研究方法体系开辟了无限广阔的前景。文艺学研究的历史表明,以文学的“某个部分、方面、侧面、层次、因素、阶段”[③]。为研究对象,就创立了各自不同的文学研究方法。比如,以研究文学与社会生活关系为对象的文艺社会学方法;以语言为对象的符号学、语义学、结构主义方法;以作家、读者为对象的文艺心理学方法;以文学活动流程为对象的信息论方法;以文学功能为对象的价值学方法等等,不胜枚举。前苏联学者布什明在探讨文学研究方法时充分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文学则承认用与对象的本质相适应的各种可能的方法,从文学的各个方面来研究文学是有可能和有必要的”[④]。前苏联著名学者卡冈对这一问题更是进行了创造性的研究。他认为,艺术是一个由艺术创作、艺术作品、艺术知觉组成的特殊的信息系统,而它又置于整个艺术文化的大系统之中,依据它们各自的结构层次及相互关系,形成了许多既有联系,又各自独立的新学科和新方法。他以下图[⑤]。文学艺术对象的丰富性、系统性必然带来研究方法的多样性、综合性。约翰·奈斯比特在《大趋势》一书中说:“对于今天的艺术——所有的艺术来说如果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选择。这里没有占统治地位的艺术流派,没有非此即彼的艺术风格”。这一分析虽有所偏颇,但却预示着文学艺术研究方法多样化的历史趋势的来临。在当今,从多种角度,运用多种方法综合展开研究的趋势,正是当代科学日趋分化和整体化的一种表现,是“寓于多”时代的要求。企图以“一言而为天下法”的定于一尊的研究方法将一去不复返。有望建树的学者,总是不遗余力去寻求新的研究角度,探索新的研究方法,以促进“知识旧体系的更替,新体系的建立”[⑥]。

(二)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历史、现状的回顾和反思

我国文艺学研究方法形成多样化的态势,既是对文学艺术本体观念变革的产物,又是对文艺学研究方法历史经验反思的结果。建构多样、综合、整体化的文艺学研究方法体系,有必要从历时和共时、纵向和横向两方面考察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历史和现状,在新的审视点上进行必要的反思。为此,我们将从4个坐标系上进行粗略考察。

1、中西传统文学研究方法的扬弃

在西欧,从古希腊时期到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时期,占统治地位的文学研究方法,主要是由亚里士多德创立的形而上学的逻辑演绎法(又称抽象的哲学思辨法)和培根创立的形而下学的逻辑归纳法。其次还有历史归纳法、社会学方法、美感经验的心理分析法、某些自然科学方法。这些方法虽有消长、斗争,但总是能够延续下来,至今仍被运用,故称为传统方法。

在中国,由于本民族的思维方式“缺乏思辨思维和形式逻辑,主要强调直观和经验,并同伦理道德挂钩”[⑦]。中国文学研究方法主要通行的是经验主义的现象描述法、伦理道德的社会学方法。

上述传统方法的长处是:

第一,形而上学的逻辑演绎法强调从哲学角度对文学艺术进行研究,重视哲学对文学的指导作用。加之它遵循严格的逻辑规律,论证严密,思辨性强,有助于建立文学的知识体系。

第二,注重文学艺术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从哲学、社会、历史、心理学角度探讨文学的价值功能,这在今天也是有益的。

第三,传统方法经过无数文艺理论家的继承和发扬,不仅为后人积累了大量的研究资料,而且也形成一整套的逻辑方法、研究模式。比如演绎法与归纳法的论证程序、原则、方法等,时至今日仍有积极意义。

从上述三方面看,传统方法开辟了从某一方面、某一角度深入研究文学的道路,为今后从宏观上,从整体上认识文学做了充分的必要准备。但是随着一个个“多元时代”(普里戈金认为,我们今天生活的是一个既有决定论现象,又有随机性现象;既有可逆现象,又有不可逆现象的多元时代。)的到来[⑧]。上述传统方法并不能涵盖如此复杂的文学艺术现象,暴露出明显的不足。

第一,传统方法存在一定的猜测性、假设性,缺乏科学性。抽象的哲学思辨方法的致命弱点是把文学艺术作为哲学的附庸,用某种先验的哲学观点和体系解释文学艺术,一旦两者不符,便将文艺削足适履。同时它所遵循的逻辑论证原则是从一般推出个别,一旦大前提错了,结论也就错了。这种方法有较大的猜测性和假设性。印度学者n·K·简恩说:“从科学的观点看,这种方法已过时,运用这种方法,人们推测出一般陈述(假说),并据此演绎出许多陈述。倘若每个演绎出来的陈述都被实验证明是正确的,它就支持了假说。倘若情况并不是如此,则暴露出这个假说的局限性。”[⑨]

事实也是如此。从科学认识史上看,中世纪基本研究方法是演绎法,一切以圣经、教父和亚里士多德的理论为出发点和归宿,不能越雷池一步。但是到了文艺复兴时期,哥白尼运用观测实验的科学方法,推翻了托勒密地心说,而建立了日心说;刻卜勒发现了行星运动规律;塞尔维和哈维发现了血液循环,推翻了传统观念[⑩]。从文艺学研究史看,培根以科学实践观和归纳法把“美学由玄学思辨的领域转到科学领域”,“对审美现象进行心理分析”[11]。而黑格尔运用抽象的哲学思辨法,导出了文学“是理念的感性的显现”的错误结论。所以,抽象的哲学思辨法存在着较大的猜测性和假设性。而中国所采用的现象描述法,虽能从感性经验入手,以“极精炼而又隽永的语言点出关键”,其中也不乏“极明亮的思想火花”,但是它是一种猜测的、笼统的、直观的方法,缺乏思辨色彩,因此猜测性、假设性更大。归纳法较之演绎法有更多的积极意义,但归纳法的产生是建立在经验主义基础上的,强调“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统一,甚至抹杀二者的差异”[12]。因此不免流于经验,缺乏理性、科学性。

第二,归纳分析和综合分离。分析和综合、归纳和演绎,是辩证统一、互相提供前提的思维方法。归纳是演绎的基础,为演绎提供根据,而演绎又为归纳指明方向,提供前提。但是,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和哲学观点的分歧,历史上产生的演绎法和归纳法,长久以来争论不休,各执一端。文艺学研究领域中形而上学方法与形而下学方法的论争,就是认识史上这两种方法争论的反映。黑格尔在《美学》绪论中对此有过总结。他说:“谈到科学研究的方式,我们就走到两个相反的方式,每一个方式好像都要排除另一个方式,都不能让我们得到圆满的结果”。“一方面,我们看到艺术的科学只围绕着实际的艺术作品的外表进行活动,把它们造成目录,摆在艺术史里,或是对现存作品提出一些见解或理论,为艺术批评和艺术创作提供一些普泛的观点。另一方面,我们看到艺术的科学单就美进行思考,只谈些一般原则而不涉及艺术作品的特质,这样就产生出一种抽象的美的哲学”[13]。黑格尔从主观到实践上,都力图将二者辩证地统一起来,但由于哲学观上的唯心主义,未能科学地解决二者的真实关系,自己的研究不免又回到了抽象的哲学思辨上来。

第三,以部分研究代替系统研究。传统的研究方法是单打一的方法,基本上就文学的某一部分、某一侧面、某一要素进行孤立研究,而且还误以为穷尽了对文学规律的认识,这样就以单项、线性、平面式的研究代替了多项、立体、网络式的研究,比如哲学思辨法以本体论研究代替美学研究;社会学方法以外部研究取代内部研究;美感经验的心理分析法以心理分析取代社会批评。这样,传统研究方法就不能全方位地揭示文学的自然质、功能质和系统质,无助于全面认识文学。

对传统研究方法的利与弊的分析,是以系统方法为参照物,以建构多样、综合、整体化的文学研究方法为目的去透视的结果,其中该扬之处,继承发扬光大;该弃之处,舍弃弥补改造。

2、西欧当代文艺学研究多元方法林立

到19世纪末,随着自然科学、心理学、文化学长足的进步,西方文艺学研究方法学派林立、纷繁复杂。其名目之多、时间推移之快、重点转移之频,都是前所未有的。归纳起来,大约有如下几种:精神分析、科学美学、语义分析、符号学、现象学、解释学、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形式主义、新批评、原型批评、接受美学、文化学、民俗学、社会学、比较文学、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等。上述方法,无论其存在时间的长短,都有其一定存在的必然性、合理性,从某种角度看,还有其不可互相替代的某些方面的功能。但同时也应看到,它们有自己适宜的国情、范围,必然有不可弥补的缺陷。对此也应科学地进行分析。

总的来说,当代西方多元方法的合理因素是:

第一,开展多角度的研究。传统研究方法把文学艺术作为一个静态的封闭实体进行研究,确认它的不可分性,因此至多研究它与社会、与哲学的联系,与科学的差异。而多元方法则分解文学实体,从社会、作家、作品、读者各个不同层次分别进行深入研究。即便像作品这样一个层面,也要继续开辟新的研究角度,出现了语义、符号、结构、形式、阐释等研究方法。这不能不承认多元方法打破了传统方法拘泥一格的模式,发现了新的研究对象,扩展了新的观察视点,树立了新的阐述目标,为多侧面、多角度、立体地研究文学和开辟新的天地做了必要的准备。

第二,各学科相互渗透,各种方法互相借鉴。西方研究者虽然往往片面夸大自己研究方法的正确性、有效性,但是为开辟新的研究角度,又不能不自觉地借鉴其他学科的知识和方法,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各学科之间是互有借鉴和渗透的。比如心理分析导源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结构主义发端于索绪尔的结构语言学;文化学、民俗学、社会学、“三论”是外来学科的方法的移植。由此可见,多元方法在各学科相互渗透,借鉴方面是有成效的。

第三,从某一角度的深入研究。从总体上看,多元方法林立、并存;从局部上看,各派对立、排斥,都想以自己的优势取代别的方法,因此迫使各派在某一角度、某一方面深入开拓。比如结构主义历经俄国的形式主义、捷克的布拉格学派和法国的结构主义,从雅各布森的“音素、语素、词、句等组合关系入手”[14]。研究文学,到罗兰·巴特建立的“功能层、行动层、叙述层”的研究模式,再到热奈特的4种主要叙述类型的研究[15]。步步进展,层层深入,开拓了从语言方法研究文学的空间。应该承认,在某角度的深入研究上,多元方法所做的贡献远远超过以往的文学研究。

尽管多元方法有其历史的功绩,但由于它们大多以西方不同的唯心主义哲学为基础,因而有其不可弥补的缺陷。卡冈在评价不同的科学对艺术的研究时说:“迄今仍然是非系统的、杂乱无章的,在最坏的情况下,这种研究建筑在嫉妒的竞争中,而在最好的情况下,这种研究建筑在漠不关心的‘和平共处’中。”[16]这就是说,多元方法往往是各自独立、各走极端、互相排斥、互相取代。要改变这种状况,关键“在现今科学知识发展的水准上依靠系统研究的原则”对文学“展开综合研究”。这项任务,西方研究者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历史地落在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研究者的身上。

3、前苏联文学研究方法的兼收并蓄、改造创新

前苏联从19世纪的俄国开始,传统的研究方法是社会历史方法。到20世纪初,由“莫斯科语言学小组”和“诗歌语言研究会”兴起的形式主义方法曾一度相当活跃。但不久,由于它把内容与形式割裂开,出现了将形式绝对化的倾向,而遭到了过分严厉的批判。之后,前苏联研究方法滑向了另一个极端——庸俗社会学。“庸俗社会学是出于片面地解释马克思主义关于意识形态的阶级制约性原理,从而导致文学史过程简单化和公式化”[17]。因而从50年代中期起,前苏联开始着手纠正这方面的问题。50年代被称为回顾和反思(或“解冻”)时期,主要是清算庸俗社会学的错误,从60年代开始,前苏联把方法论问题的研究提到首要地位,在组织上设立专门机构,出版专门刊物;在实践上大量介绍各种研究方法,开展综合研究和应用研究。一大批著名学者,如尤·鲍列夫、卡冈、赫拉普钦柯、斯托洛维奇、叶果罗夫、马尔科夫、彼得罗夫等人,致力于新方法的研究,并著有专著。至此,在文学、美学研究领域,庸俗社会学得到彻底清算,各种各样的研究方法并存,并把研究方法推向新的阶段。

前苏联在文学研究方法上历经的曲折、反复以至于最后达到繁荣,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益的经验,值得借鉴。

首先,强调对各种方法的兼收并蓄。前苏联政治生活的变迁、文学本身的变化、西方文学思潮的涌入、自然科学的发展,彻底改变了在文学艺术和研究方法上的“大一统”和单打一局面,进入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历史的开放的时期”,对传统的、西方的、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的各种研究方法、研究手段兼收并蓄。这种做法反映了前苏联学术界研究学风的宽容、研究思维方式的辩证。一般而言,在研究中某种方法兴起确立之后,易排斥其他方法,一种思潮流行时,又容易否定过去,割断历史。鉴于历史教训,前苏联在进行方法论研究时,这种片面、对立、极端的倾向较少发生。因此在清算庸俗社会学时,并没有抛弃社会历史的研究方法;在强调内部研究时,也不否定外部研究;在吸收外来研究方法时,又不妄自菲薄;在坚持传统时,又不盲目自尊;在运用美学研究方法的同时,也不放弃自然科学的研究手段。这就保证了文艺学研究方法的研究朝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发展。

其次,注意对各种研究方法的改造。历史上任何一种研究方法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各种方法都有它适应的国情、对象和范围,当它被移植或吸收时,必须根据自己民族的情况加以改造。前苏联学术界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改造各种研究方法,特别是西方的研究方法。比如风靡整个欧洲的接受美学到了前苏联,则被改造为“历史功能”研究。历史功能研究强调“分析一部作品的时候,不仅要看到它在作者生前的时代所起的作用,而且要看到它在作者所处的那个时代以外——在未来的时代所起的作用”。“用巴赫金的术语表示,历史功能阐释就是‘对应关系’的研究”,包括“作者同前辈的对话、作者同当代读者的对话、作者同未来时代读者的对话”。[18]从历史功能研究所强调的研究重点和三种对应关系类型看,它注重作品对读者的作用,这就把文学研究的重点从文本转移到读者身上,这与接受美学极其相似。但是它又克服了接受美学的某些片面性,把作家、作品、读者联系起来,更强调作品在当时、当下、未来三维空间中历史地、辩证地发挥作用。与接受美学相比,它们之间既有一脉相承之处,又更具历史性、辩证性。

此外,像结构主义这样的研究方法,前苏联学术界既充分肯定它是“深入研究艺术篇章的手段之一”,能起到“为研究工作者开辟广阔天地”的重要作用[19]。同时又严格地将结构分析与结构主义区分开来,并给予新的解释。所有这一切表明,前苏联在引进新的研究方法的同时,一方面兼收并蓄,一方面加以改造,为我所用。

再次,敢于创新,勇于开辟一条新路。

前苏联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创新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新的研究方法的产生、新的应用领域的铺开;二是综合研究的兴起。从前者看,主要是表现在类型研究,历史功能研究、阐释和评价的方法产生及各种方法的应用上;从后者看,主要是从“综合角度,用多样的研究方法来全面评定一部作品或一个文艺现象的外在作用和内在价值”[20]。

前苏联文学研究在挣脱了庸俗社会学和教条主义的羁绊,开创了百花齐放的活跃局面之后,及时认识到开展综合研究的必要性。20世纪60年代末,前苏联科学院成立了艺术创作综合研究专门委员会,70年代初提出“综合考察和系统研究方法相符合”的思想,许多著名学者转向综合研究,并致力于应用。像鲍列夫和斯塔菲茨卡亚在1980年发表的《社会学、理论和文学批评方法》指明了归纳综合的趋势。卡冈的《对艺术作综合研究的系统方法》、《作为系统的艺术文化》等文章,则是综合研究的结晶。在综合研究中,他们一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一元论,坚持历史的逻辑方法,另一方面又提倡多种方法的运用、补充、渗透。只有这样,才“不会变为方法论上的多元论和折衷主义,而只会成为对作品实行全面分析的因素”[21]。

前苏联对文艺学综合研究的主张、做法及成果,无疑是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新路,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4、我国文艺学研究方法变革的趋势。

我国古代文学研究方法趋于单一。“五四”时期,西方各种方法涌入,但迫于战争、动荡,未能深入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由于独断论、机械论和“左”倾教条主义的影响,我们的研究领域狭窄,思维方式保守,方法单一。具体表现为:就研究的内容看,注重文学与社会、文学与政治、文学的功能方面的研究,忽略文学的艺术美学特性的研究;就思维方式看,是单向、平面、线性定性的机械论、还原论;就思维角度看,是单一、静止和封闭的;就思维空间看,只有当下,而无历史的、时代的、当代的,只有中国,而无外国;就思维模式看,“一内容二形式,鉴定式的结论,调查式的评述”。文学研究上述问题,一直到1983、1984年开展“方法论”的讨论,才有所认识、有所纠正。

1984年,我国兴起的方法论讨论热潮,已经形成“多元发展的态势。表现为:文学观念和批评观念的多元、批评方法的多元、批评实践总体结构的多元”[22]。随着各种各样方法的介绍和应用的尝试,目前“综合态势,已显露端倪”。但是这种综合仍然处于不自觉的交织糅合,而不是自觉的、融会贯通的、整体化的综合,还没有出现有影响、有见地的专著。与前苏联70年代相比,我们的方法论研究还需告别“告知、尝试”阶段,走向综合、整体化的阶段。

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抹煞1984年的方法论讨论的历史功绩。应该看到它是对历史经验反思的结果;是肃清“左”倾教条主义、机械论、独断论影响的产物;是我们民族方法论自觉意识的觉醒,它必将促进新的文学观念、新的思维方式的诞生。

总之,从历时和纵的方面看,中外传统方法的扬和弃;从共时和横的角度看,西方多元方法的利与弊,前苏联文学研究方法的历史经验,我国当代研究方法发展趋势,都说明必须建构多样、综合、整体化的研究方法的体系。

(三)文学研究方法与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可以理解为“人们按一定的方式、规则、程序输入和输出信息的思维活动形式”[23]。恩格斯指出:“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在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并因而具有非常不同的内容。”[24]

从人类认识史看,主要经历了原始、农业、分析和综合4个时代;人的认识对象中心由模糊的表象世界——实物中心——系统中心——元系统中心;人的思维方式由原始思维——以实物为中心思维——系统思维——元系统思维。

在人类的幼年时代,由于生产力极为低下,人类根本无法认识和解释自然现象,相信一切出于“神之手”。在认识对象上主体与客体、感性与理性都是以混沌模糊的表象呈现于世。因此原始思维是一种“以‘集体表象’为基础”“无逻辑特征”的形象思维,古代神话就体现了这种思维特征。

从奴隶社会到整个中世纪的农业时代,人类主要思维方式是“以实物为中心”[25]。在农业时代,由于“人们与自然界之间的交换活动仍然停留在实体交换水平”[26]。许多门类的科学知识尚未形成,科学认识的方法停留在直接观察上,认识论的模式是“以实物为中心”,即只局限于相互孤立的、具有感性特征的实物和现象上,去探求它们的质。前苏联学者库兹明在分析这一时代的思维特征时指出:“在这个阶段,认识是从现象上,即还是从外表上来看待对象的,认识还没有揭示出对象发展的本质和规律,没有揭示对象受它所属的那个系统的制约性和对象的质的过程”。这就是说,“以实物为中心”的思维方式具有直观、笼统、猜测、感性、孤立的特点。在文学研究领域,则表现为把文学作为一个实体,只从外部(自然现象或哲学)探讨文学的某些特征,因而文学一直是自然哲学、哲学和神学的附庸。

从农业时代到分析时代,其中有一个过渡,即前分析时代(14~16世纪);分析时代从17世纪到19世纪中叶。在这一时期,人们的交换活动中心已由实物转向能量,科学长足进步,科学研究则分门别类,研究方法由观察改为科学实验,思维对象自然仍以实物为主,但已不作为实体,而能够进行解剖分析;思维方式则主要是形而上学。这种思维的优点是“对事物研究细致、具体、严密,在科学发展史上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其缺点是具有明显的形而上学特点,主要表现为还原论与机械决定论。

所谓“还原”原意为简化、简缩、缩小。它的基本思想是:主张把复杂的对象分解为简单部分,从简单部分特性的已知来把握对象整体,主张以低级运动形式解释和说明高级运动形式,进而说明世界的图景。这是一种解剖式和分解法,排除一切偶然性和变量,抓住一条线索追踪来源,探寻因果联系的单项、平面、线性思维。

机械决定论又称拉普拉斯决定论。它认为万事万物都是已经决定的,无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只要找到一个宇宙方程,了解宇宙的起始条件和边界条件,就可以用力学的方程给予明确的描述,给予绝对的正确预言。[27]这种思维是一种直线因果的思维定势。

分析时代的形而上学方法在文学研究领域的表现是:从研究对象看,它把文学当成一个独立实体并加以分解,孤立地进行某方面的考察;从研究内容看,已涉猎了较多方面,如文学与社会、文学特性、心理因素、形式因素等等,但分门别类地进行孤立研究,尚不能联系起来;从思维特征看,是单项、平面、线性因果的。应指出,我国文学研究中所流行的庸俗社会学方法,如果从思维根源上看,则与形而上学有一脉相承之处,而且还比它走得更远。

由于分析时代科学知识的积累,人们不仅发现了各门科学的具体规律,而且还发现了各门学科间相互联系以及相互联系所产生的一般规律,这就扩大了各门学科的研究对象。“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大多数科学都经历了一个把关于自己的研究对象的观念不断扩大和加深的过程,比如马克思关于社会结构的学说对于深入系统研究社会,达尔文的进化论和遗传学对于深入研究生物学,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对于物理学,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对于化学……这些理论在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确立了彻底唯物主义的系统性思想……科学进入一个新阶段”,即以“系统中心”代替“实物中心”。[28]

“系统中心”以“构成现象系统的‘种类’为中心,而个别现象和对象这时则表现为总体的构成部分,表现为它的因素、成分”。对象的系统性则要求多侧面、多角度、多层次、立体地观察事物,系统思维正好适应了这种要求。在文学研究领域,则要求把文学作为一个系统,运用多种方法进行多侧面、多层次、多角度的研究。这一时期出现多元方法便是系统思维的必然产物。

20世纪40年代以来,人类进入信息时代,人们“所研究的现实被看成是多中心的、超系统的统一体,一种复杂现象的综合”。人们认识的内容不再是实物或系统,而是“复杂的对象——综合的多系统的现象及其全部各种层次的和多侧度的关系”[29]。即元系统。元系统要求人的思维具有显著的综合性特征。实际上,目前“综合考察、综合研究、综合创造、综合发展、综合规划和综合管理等等,已成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基本活动方式”。[30]在文学研究领域,建立多样、综合、整体化的研究方法体系,就是元系统思维方式的必然要求,也是科学发展水平进入新的阶段的历史必然趋势。可是与这种必然要求和趋势相比,我国当今的思维方式仍停留在农业和分析时代,呈现出“封闭、求同、单向、直观、超稳定、亚节奏”的特点。[31]表现在文学研究领域,则是公式化、程式化、概念化。审视过去、展望未来、立足现在,我们再不能固守传统格局、固步自封、妄自尊大,而是要奋起直追,在我们的民族文化心理、思维方式以及研究方法上来一个彻底革命,以迎接文学综合时代的到来。

[①]黑格尔语。转引自〔苏〕鲍列夫《美学》,第17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②][日]增成隆士:《美学应该追求体系吗?》,转引自《美学文艺学方法论》上册,第145页,文化艺术出版社,1985

[③][苏]莫伊谢依·萨莫伊洛维奇·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第73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④][苏]布什明:《文艺学的方法论问题》,《国外社会科学》,1982年第2期

[⑤]此图载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第80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⑥][苏]鲍列夫:《美学》,第18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⑦]普里戈金:《跃进时代中哲学》,《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年第3期

[⑧]普里戈金:《跃进时代中哲学》,《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年第3期

[⑨][印度]简恩:《科学方法的历史发展及其基础现代模式》,《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年第3期

[⑩]朱德生:《西方认识论史纲》,第112~116页,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

[11]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册,第202~203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12]朱德生:《西方认识论史纲》,第162页,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

[13]黑格尔:《美学》第1卷,第18页,商务印书馆,1979

[14]傅修延、夏汉宁:《文学批评方法论基础》,第162页、第423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

[15]傅修延、夏汉宁:《文学批评方法论基础》,第162页、第423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

[16][苏]莫伊谢依·萨莫伊洛维奇·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第73~74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17][苏]柯静采夫:《文艺学中的庸俗社会学》,《文艺理论研究》,1982年第3期

[18]吴远迈:《苏联的文学研究方法的新趋向》,《文学评论》,1983年第1期

[19][苏]鲍列夫:《美学》,第532~533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20]高利敏:《当代苏联文学研究方法和批评新观念的发展》,《文艺理论研究》,1986年第2期

[21][苏]鲍列夫:《美学》,第526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22]滕云:《批评的主体意识、多元态势与综合态势》,《文艺理论研究》,1986年第2期

[23]陈晓明:《中国传统思维模式向何处去》,《新华文摘》,1985

[2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第465页,人民出版社,1972

[25][苏]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论中的系统原则》,第28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

[26]李晓明:《模糊性:人类认识之谜》,第42页,人民出版社,1985

[27]《大科学的群体论》,《望》,1986年第3期

[28][苏]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论中的系统原则》,第54~5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

[29][苏]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论中的系统原则》,第54~5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4

建立多样、综合、整体化的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历史趋势,主要看文学艺术对象是否提供可能性,文艺学研究的历史经验是否提供必要性,人们的思维方式是否提供可行性。

(一)文艺学研究对象的丰富性、系统性与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多样性、综合性

研究方法作为认识的工具,始终受制于研究对象,它是对象的“类似物”,是“工具,是主观方面的手段,借助它使主观方面与客体保持相互联系”[①]。因此,依据研究对象及其特征,才能产生相应的研究方法。毫无疑问,文艺学的研究对象是文学,问题在于如何看待文学。

文学是自然科学、哲学、神学的附庸,是一个独立实体,还是一个系统,这在人类认识的不同历史阶段,认识是不同的。在古希腊美学和文学思想的萌芽时期,把文学和美当作自然现象的一部分;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开始,一直到黑格尔,始终把文学看作是哲学的一个环节;中世纪神学则把文学作为维护宗教统治的工具;当今,文学被看成一个完整的系统。

按照现代系统观,宇宙万事万物无不以系统的方式存在着,文学也不例外。与自然系统相比,它是由人“根据一定的原理”创造的“所谓立体性地统一起来的一个整体”[②]。当属人工系统。作为人工系统,它既是人与自然结合而成的复合系统,又是与社会生活环境、文化环境双向联系的开放系统、动态系统,它所具有的要素、结构层次、功能远比自然系统丰富和复杂。系统原则揭示,文学内部的各个要素(作家、作品、读者;生活、创作、欣赏等等)都不是孤立的,它既自成系统,又与其他各子系统发生联系,构成一个综合化的大系统。不仅如此,它还置于艺术文化背景之中,与其他门类的艺术构成艺术文化系统。文学要存在、发展,又必须与社会各个方面发生关系,不断互相传递信息,进行系统的反馈运动,来实现自身的反馈调节运动。因此,文学本身就是一个多要素、多层次、多结构、多功能的网络复合系统。

实际上,文学系统的内部要素、结构、功能远比这丰富复杂。即便如此,也可略见一斑。文学对象的丰富性和系统性,为建构多样、综合、一体化的文艺学研究方法体系开辟了无限广阔的前景。文艺学研究的历史表明,以文学的“某个部分、方面、侧面、层次、因素、阶段”[③]。为研究对象,就创立了各自不同的文学研究方法。比如,以研究文学与社会生活关系为对象的文艺社会学方法;以语言为对象的符号学、语义学、结构主义方法;以作家、读者为对象的文艺心理学方法;以文学活动流程为对象的信息论方法;以文学功能为对象的价值学方法等等,不胜枚举。前苏联学者布什明在探讨文学研究方法时充分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文学则承认用与对象的本质相适应的各种可能的方法,从文学的各个方面来研究文学是有可能和有必要的”[④]。前苏联著名学者卡冈对这一问题更是进行了创造性的研究。他认为,艺术是一个由艺术创作、艺术作品、艺术知觉组成的特殊的信息系统,而它又置于整个艺术文化的大系统之中,依据它们各自的结构层次及相互关系,形成了许多既有联系,又各自独立的新学科和新方法。他以下图[⑤]。文学艺术对象的丰富性、系统性必然带来研究方法的多样性、综合性。约翰·奈斯比特在《大趋势》一书中说:“对于今天的艺术——所有的艺术来说如果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选择。这里没有占统治地位的艺术流派,没有非此即彼的艺术风格”。这一分析虽有所偏颇,但却预示着文学艺术研究方法多样化的历史趋势的来临。在当今,从多种角度,运用多种方法综合展开研究的趋势,正是当代科学日趋分化和整体化的一种表现,是“寓于多”时代的要求。企图以“一言而为天下法”的定于一尊的研究方法将一去不复返。有望建树的学者,总是不遗余力去寻求新的研究角度,探索新的研究方法,以促进“知识旧体系的更替,新体系的建立”[⑥]。

(二)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历史、现状的回顾和反思

我国文艺学研究方法形成多样化的态势,既是对文学艺术本体观念变革的产物,又是对文艺学研究方法历史经验反思的结果。建构多样、综合、整体化的文艺学研究方法体系,有必要从历时和共时、纵向和横向两方面考察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历史和现状,在新的审视点上进行必要的反思。为此,我们将从4个坐标系上进行粗略考察。

1、中西传统文学研究方法的扬弃

在西欧,从古希腊时期到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时期,占统治地位的文学研究方法,主要是由亚里士多德创立的形而上学的逻辑演绎法(又称抽象的哲学思辨法)和培根创立的形而下学的逻辑归纳法。其次还有历史归纳法、社会学方法、美感经验的心理分析法、某些自然科学方法。这些方法虽有消长、斗争,但总是能够延续下来,至今仍被运用,故称为传统方法。

在中国,由于本民族的思维方式“缺乏思辨思维和形式逻辑,主要强调直观和经验,并同伦理道德挂钩”[⑦]。中国文学研究方法主要通行的是经验主义的现象描述法、伦理道德的社会学方法。

上述传统方法的长处是:

第一,形而上学的逻辑演绎法强调从哲学角度对文学艺术进行研究,重视哲学对文学的指导作用。加之它遵循严格的逻辑规律,论证严密,思辨性强,有助于建立文学的知识体系。

第二,注重文学艺术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从哲学、社会、历史、心理学角度探讨文学的价值功能,这在今天也是有益的。

第三,传统方法经过无数文艺理论家的继承和发扬,不仅为后人积累了大量的研究资料,而且也形成一整套的逻辑方法、研究模式。比如演绎法与归纳法的论证程序、原则、方法等,时至今日仍有积极意义。

从上述三方面看,传统方法开辟了从某一方面、某一角度深入研究文学的道路,为今后从宏观上,从整体上认识文学做了充分的必要准备。但是随着一个个“多元时代”(普里戈金认为,我们今天生活的是一个既有决定论现象,又有随机性现象;既有可逆现象,又有不可逆现象的多元时代。)的到来[⑧]。上述传统方法并不能涵盖如此复杂的文学艺术现象,暴露出明显的不足。

第一,传统方法存在一定的猜测性、假设性,缺乏科学性。抽象的哲学思辨方法的致命弱点是把文学艺术作为哲学的附庸,用某种先验的哲学观点和体系解释文学艺术,一旦两者不符,便将文艺削足适履。同时它所遵循的逻辑论证原则是从一般推出个别,一旦大前提错了,结论也就错了。这种方法有较大的猜测性和假设性。印度学者n·K·简恩说:“从科学的观点看,这种方法已过时,运用这种方法,人们推测出一般陈述(假说),并据此演绎出许多陈述。倘若每个演绎出来的陈述都被实验证明是正确的,它就支持了假说。倘若情况并不是如此,则暴露出这个假说的局限性。”[⑨]

事实也是如此。从科学认识史上看,中世纪基本研究方法是演绎法,一切以圣经、教父和亚里士多德的理论为出发点和归宿,不能越雷池一步。但是到了文艺复兴时期,哥白尼运用观测实验的科学方法,了托勒密地心说,而建立了日心说;刻卜勒发现了行星运动规律;塞尔维和哈维发现了血液循环,了传统观念[⑩]。从文艺学研究史看,培根以科学实践观和归纳法把“美学由玄学思辨的领域转到科学领域”,“对审美现象进行心理分析”[11]。而黑格尔运用抽象的哲学思辨法,导出了文学“是理念的感性的显现”的错误结论。所以,抽象的哲学思辨法存在着较大的猜测性和假设性。而中国所采用的现象描述法,虽能从感性经验入手,以“极精炼而又隽永的语言点出关键”,其中也不乏“极明亮的思想火花”,但是它是一种猜测的、笼统的、直观的方法,缺乏思辨色彩,因此猜测性、假设性更大。归纳法较之演绎法有更多的积极意义,但归纳法的产生是建立在经验主义基础上的,强调“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统一,甚至抹杀二者的差异”[12]。因此不免流于经验,缺乏理性、科学性。

第二,归纳分析和综合分离。分析和综合、归纳和演绎,是辩证统一、互相提供前提的思维方法。归纳是演绎的基础,为演绎提供根据,而演绎又为归纳指明方向,提供前提。但是,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和哲学观点的分歧,历史上产生的演绎法和归纳法,长久以来争论不休,各执一端。文艺学研究领域中形而上学方法与形而下学方法的论争,就是认识史上这两种方法争论的反映。黑格尔在《美学》绪论中对此有过总结。他说:“谈到科学研究的方式,我们就走到两个相反的方式,每一个方式好像都要排除另一个方式,都不能让我们得到圆满的结果”。“一方面,我们看到艺术的科学只围绕着实际的艺术作品的外表进行活动,把它们造成目录,摆在艺术史里,或是对现存作品提出一些见解或理论,为艺术批评和艺术创作提供一些普泛的观点。另一方面,我们看到艺术的科学单就美进行思考,只谈些一般原则而不涉及艺术作品的特质,这样就产生出一种抽象的美的哲学”[13]。黑格尔从主观到实践上,都力图将二者辩证地统一起来,但由于哲学观上的唯心主义,未能科学地解决二者的真实关系,自己的研究不免又回到了抽象的哲学思辨上来。

第三,以部分研究代替系统研究。传统的研究方法是单打一的方法,基本上就文学的某一部分、某一侧面、某一要素进行孤立研究,而且还误以为穷尽了对文学规律的认识,这样就以单项、线性、平面式的研究代替了多项、立体、网络式的研究,比如哲学思辨法以本体论研究代替美学研究;社会学方法以外部研究取代内部研究;美感经验的心理分析法以心理分析取代社会批评。这样,传统研究方法就不能全方位地揭示文学的自然质、功能质和系统质,无助于全面认识文学。

对传统研究方法的利与弊的分析,是以系统方法为参照物,以建构多样、综合、整体化的文学研究方法为目的去透视的结果,其中该扬之处,继承发扬光大;该弃之处,舍弃弥补改造。

2、西欧当代文艺学研究多元方法林立

到19世纪末,随着自然科学、心理学、文化学长足的进步,西方文艺学研究方法学派林立、纷繁复杂。其名目之多、时间推移之快、重点转移之频,都是前所未有的。归纳起来,大约有如下几种:精神分析、科学美学、语义分析、符号学、现象学、解释学、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形式主义、新批评、原型批评、接受美学、文化学、民俗学、社会学、比较文学、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等。上述方法,无论其存在时间的长短,都有其一定存在的必然性、合理性,从某种角度看,还有其不可互相替代的某些方面的功能。但同时也应看到,它们有自己适宜的国情、范围,必然有不可弥补的缺陷。对此也应科学地进行分析。

总的来说,当代西方多元方法的合理因素是:

第一,开展多角度的研究。传统研究方法把文学艺术作为一个静态的封闭实体进行研究,确认它的不可分性,因此至多研究它与社会、与哲学的联系,与科学的差异。而多元方法则分解文学实体,从社会、作家、作品、读者各个不同层次分别进行深入研究。即便像作品这样一个层面,也要继续开辟新的研究角度,出现了语义、符号、结构、形式、阐释等研究方法。这不能不承认多元方法打破了传统方法拘泥一格的模式,发现了新的研究对象,扩展了新的观察视点,树立了新的阐述目标,为多侧面、多角度、立体地研究文学和开辟新的天地做了必要的准备。

第二,各学科相互渗透,各种方法互相借鉴。西方研究者虽然往往片面夸大自己研究方法的正确性、有效性,但是为开辟新的研究角度,又不能不自觉地借鉴其他学科的知识和方法,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各学科之间是互有借鉴和渗透的。比如心理分析导源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结构主义发端于索绪尔的结构语言学;文化学、民俗学、社会学、“三论”是外来学科的方法的移植。由此可见,多元方法在各学科相互渗透,借鉴方面是有成效的。

第三,从某一角度的深入研究。从总体上看,多元方法林立、并存;从局部上看,各派对立、排斥,都想以自己的优势取代别的方法,因此迫使各派在某一角度、某一方面深入开拓。比如结构主义历经俄国的形式主义、捷克的布拉格学派和法国的结构主义,从雅各布森的“音素、语素、词、句等组合关系入手”[14]。研究文学,到罗兰·巴特建立的“功能层、行动层、叙述层”的研究模式,再到热奈特的4种主要叙述类型的研究[15]。步步进展,层层深入,开拓了从语言方法研究文学的空间。应该承认,在某角度的深入研究上,多元方法所做的贡献远远超过以往的文学研究。

尽管多元方法有其历史的功绩,但由于它们大多以西方不同的唯心主义哲学为基础,因而有其不可弥补的缺陷。卡冈在评价不同的科学对艺术的研究时说:“迄今仍然是非系统的、杂乱无章的,在最坏的情况下,这种研究建筑在嫉妒的竞争中,而在最好的情况下,这种研究建筑在漠不关心的‘和平共处’中。”[16]这就是说,多元方法往往是各自独立、各走极端、互相排斥、互相取代。要改变这种状况,关键“在现今科学知识发展的水准上依靠系统研究的原则”对文学“展开综合研究”。这项任务,西方研究者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历史地落在马克思主义文艺学研究者的身上。

3、前苏联文学研究方法的兼收并蓄、改造创新

前苏联从19世纪的俄国开始,传统的研究方法是社会历史方法。到20世纪初,由“莫斯科语言学小组”和“诗歌语言研究会”兴起的形式主义方法曾一度相当活跃。但不久,由于它把内容与形式割裂开,出现了将形式绝对化的倾向,而遭到了过分严厉的批判。之后,前苏联研究方法滑向了另一个极端——庸俗社会学。“庸俗社会学是出于片面地解释马克思主义关于意识形态的阶级制约性原理,从而导致文学史过程简单化和公式化”[17]。因而从50年代中期起,前苏联开始着手纠正这方面的问题。50年代被称为回顾和反思(或“解冻”)时期,主要是清算庸俗社会学的错误,从60年代开始,前苏联把方法论问题的研究提到首要地位,在组织上设立专门机构,出版专门刊物;在实践上大量介绍各种研究方法,开展综合研究和应用研究。一大批著名学者,如尤·鲍列夫、卡冈、赫拉普钦柯、斯托洛维奇、叶果罗夫、马尔科夫、彼得罗夫等人,致力于新方法的研究,并著有专著。至此,在文学、美学研究领域,庸俗社会学得到彻底清算,各种各样的研究方法并存,并把研究方法推向新的阶段。

前苏联在文学研究方法上历经的曲折、反复以至于最后达到繁荣,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益的经验,值得借鉴。

首先,强调对各种方法的兼收并蓄。前苏联政治生活的变迁、文学本身的变化、西方文学思潮的涌入、自然科学的发展,彻底改变了在文学艺术和研究方法上的“大一统”和单打一局面,进入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历史的开放的时期”,对传统的、西方的、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的各种研究方法、研究手段兼收并蓄。这种做法反映了前苏联学术界研究学风的宽容、研究思维方式的辩证。一般而言,在研究中某种方法兴起确立之后,易排斥其他方法,一种思潮流行时,又容易否定过去,割断历史。鉴于历史教训,前苏联在进行方法论研究时,这种片面、对立、极端的倾向较少发生。因此在清算庸俗社会学时,并没有抛弃社会历史的研究方法;在强调内部研究时,也不否定外部研究;在吸收外来研究方法时,又不妄自菲薄;在坚持传统时,又不盲目自尊;在运用美学研究方法的同时,也不放弃自然科学的研究手段。这就保证了文艺学研究方法的研究朝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发展。

其次,注意对各种研究方法的改造。历史上任何一种研究方法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各种方法都有它适应的国情、对象和范围,当它被移植或吸收时,必须根据自己民族的情况加以改造。前苏联学术界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改造各种研究方法,特别是西方的研究方法。比如风靡整个欧洲的接受美学到了前苏联,则被改造为“历史功能”研究。历史功能研究强调“分析一部作品的时候,不仅要看到它在作者生前的时代所起的作用,而且要看到它在作者所处的那个时代以外——在未来的时代所起的作用”。“用巴赫金的术语表示,历史功能阐释就是‘对应关系’的研究”,包括“作者同前辈的对话、作者同当代读者的对话、作者同未来时代读者的对话”。[18]从历史功能研究所强调的研究重点和三种对应关系类型看,它注重作品对读者的作用,这就把文学研究的重点从文本转移到读者身上,这与接受美学极其相似。但是它又克服了接受美学的某些片面性,把作家、作品、读者联系起来,更强调作品在当时、当下、未来三维空间中历史地、辩证地发挥作用。与接受美学相比,它们之间既有一脉相承之处,又更具历史性、辩证性。

此外,像结构主义这样的研究方法,前苏联学术界既充分肯定它是“深入研究艺术篇章的手段之一”,能起到“为研究工作者开辟广阔天地”的重要作用[19]。同时又严格地将结构分析与结构主义区分开来,并给予新的解释。所有这一切表明,前苏联在引进新的研究方法的同时,一方面兼收并蓄,一方面加以改造,为我所用。

再次,敢于创新,勇于开辟一条新路。

前苏联文艺学研究方法的创新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新的研究方法的产生、新的应用领域的铺开;二是综合研究的兴起。从前者看,主要是表现在类型研究,历史功能研究、阐释和评价的方法产生及各种方法的应用上;从后者看,主要是从“综合角度,用多样的研究方法来全面评定一部作品或一个文艺现象的外在作用和内在价值”[20]。

前苏联文学研究在挣脱了庸俗社会学和教条主义的羁绊,开创了百花齐放的活跃局面之后,及时认识到开展综合研究的必要性。20世纪60年代末,前苏联科学院成立了艺术创作综合研究专门委员会,70年代初提出“综合考察和系统研究方法相符合”的思想,许多著名学者转向综合研究,并致力于应用。像鲍列夫和斯塔菲茨卡亚在1980年发表的《社会学、理论和文学批评方法》指明了归纳综合的趋势。卡冈的《对艺术作综合研究的系统方法》、《作为系统的艺术文化》等文章,则是综合研究的结晶。在综合研究中,他们一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一元论,坚持历史的逻辑方法,另一方面又提倡多种方法的运用、补充、渗透。只有这样,才“不会变为方法论上的多元论和折衷主义,而只会成为对作品实行全面分析的因素”[21]。

前苏联对文艺学综合研究的主张、做法及成果,无疑是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新路,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4、我国文艺学研究方法变革的趋势。

我国古代文学研究方法趋于单一。“五四”时期,西方各种方法涌入,但迫于战争、动荡,未能深入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由于独断论、机械论和“左”倾教条主义的影响,我们的研究领域狭窄,思维方式保守,方法单一。具体表现为:就研究的内容看,注重文学与社会、文学与政治、文学的功能方面的研究,忽略文学的艺术美学特性的研究;就思维方式看,是单向、平面、线性定性的机械论、还原论;就思维角度看,是单一、静止和封闭的;就思维空间看,只有当下,而无历史的、时代的、当代的,只有中国,而无外国;就思维模式看,“一内容二形式,鉴定式的结论,调查式的评述”。文学研究上述问题,一直到1983、1984年开展“方法论”的讨论,才有所认识、有所纠正。

1984年,我国兴起的方法论讨论热潮,已经形成“多元发展的态势。表现为:文学观念和批评观念的多元、批评方法的多元、批评实践总体结构的多元”[22]。随着各种各样方法的介绍和应用的尝试,目前“综合态势,已显露端倪”。但是这种综合仍然处于不自觉的交织糅合,而不是自觉的、融会贯通的、整体化的综合,还没有出现有影响、有见地的专著。与前苏联70年代相比,我们的方法论研究还需告别“告知、尝试”阶段,走向综合、整体化的阶段。

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抹煞1984年的方法论讨论的历史功绩。应该看到它是对历史经验反思的结果;是肃清“左”倾教条主义、机械论、独断论影响的产物;是我们民族方法论自觉意识的觉醒,它必将促进新的文学观念、新的思维方式的诞生。

总之,从历时和纵的方面看,中外传统方法的扬和弃;从共时和横的角度看,西方多元方法的利与弊,前苏联文学研究方法的历史经验,我国当代研究方法发展趋势,都说明必须建构多样、综合、整体化的研究方法的体系。

(三)文学研究方法与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可以理解为“人们按一定的方式、规则、程序输入和输出信息的思维活动形式”[23]。恩格斯指出:“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在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并因而具有非常不同的内容。”[24]

从人类认识史看,主要经历了原始、农业、分析和综合4个时代;人的认识对象中心由模糊的表象世界——实物中心——系统中心——元系统中心;人的思维方式由原始思维——以实物为中心思维——系统思维——元系统思维。

在人类的幼年时代,由于生产力极为低下,人类根本无法认识和解释自然现象,相信一切出于“神之手”。在认识对象上主体与客体、感性与理性都是以混沌模糊的表象呈现于世。因此原始思维是一种“以‘集体表象’为基础”“无逻辑特征”的形象思维,古代神话就体现了这种思维特征。

从奴隶社会到整个中世纪的农业时代,人类主要思维方式是“以实物为中心”[25]。在农业时代,由于“人们与自然界之间的交换活动仍然停留在实体交换水平”[26]。许多门类的科学知识尚未形成,科学认识的方法停留在直接观察上,认识论的模式是“以实物为中心”,即只局限于相互孤立的、具有感性特征的实物和现象上,去探求它们的质。前苏联学者库兹明在分析这一时代的思维特征时指出:“在这个阶段,认识是从现象上,即还是从外表上来看待对象的,认识还没有揭示出对象发展的本质和规律,没有揭示对象受它所属的那个系统的制约性和对象的质的过程”。这就是说,“以实物为中心”的思维方式具有直观、笼统、猜测、感性、孤立的特点。在文学研究领域,则表现为把文学作为一个实体,只从外部(自然现象或哲学)探讨文学的某些特征,因而文学一直是自然哲学、哲学和神学的附庸。

从农业时代到分析时代,其中有一个过渡,即前分析时代(14~16世纪);分析时代从17世纪到19世纪中叶。在这一时期,人们的交换活动中心已由实物转向能量,科学长足进步,科学研究则分门别类,研究方法由观察改为科学实验,思维对象自然仍以实物为主,但已不作为实体,而能够进行解剖分析;思维方式则主要是形而上学。这种思维的优点是“对事物研究细致、具体、严密,在科学发展史上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其缺点是具有明显的形而上学特点,主要表现为还原论与机械决定论。

所谓“还原”原意为简化、简缩、缩小。它的基本思想是:主张把复杂的对象分解为简单部分,从简单部分特性的已知来把握对象整体,主张以低级运动形式解释和说明高级运动形式,进而说明世界的图景。这是一种解剖式和分解法,排除一切偶然性和变量,抓住一条线索追踪来源,探寻因果联系的单项、平面、线性思维。

机械决定论又称拉普拉斯决定论。它认为万事万物都是已经决定的,无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只要找到一个宇宙方程,了解宇宙的起始条件和边界条件,就可以用力学的方程给予明确的描述,给予绝对的正确预言。[27]这种思维是一种直线因果的思维定势。

分析时代的形而上学方法在文学研究领域的表现是:从研究对象看,它把文学当成一个独立实体并加以分解,孤立地进行某方面的考察;从研究内容看,已涉猎了较多方面,如文学与社会、文学特性、心理因素、形式因素等等,但分门别类地进行孤立研究,尚不能联系起来;从思维特征看,是单项、平面、线性因果的。应指出,我国文学研究中所流行的庸俗社会学方法,如果从思维根源上看,则与形而上学有一脉相承之处,而且还比它走得更远。

由于分析时代科学知识的积累,人们不仅发现了各门科学的具体规律,而且还发现了各门学科间相互联系以及相互联系所产生的一般规律,这就扩大了各门学科的研究对象。“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大多数科学都经历了一个把关于自己的研究对象的观念不断扩大和加深的过程,比如马克思关于社会结构的学说对于深入系统研究社会,达尔文的进化论和遗传学对于深入研究生物学,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对于物理学,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对于化学……这些理论在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确立了彻底唯物主义的系统性思想……科学进入一个新阶段”,即以“系统中心”代替“实物中心”。[28]

“系统中心”以“构成现象系统的‘种类’为中心,而个别现象和对象这时则表现为总体的构成部分,表现为它的因素、成分”。对象的系统性则要求多侧面、多角度、多层次、立体地观察事物,系统思维正好适应了这种要求。在文学研究领域,则要求把文学作为一个系统,运用多种方法进行多侧面、多层次、多角度的研究。这一时期出现多元方法便是系统思维的必然产物。

20世纪40年代以来,人类进入信息时代,人们“所研究的现实被看成是多中心的、超系统的统一体,一种复杂现象的综合”。人们认识的内容不再是实物或系统,而是“复杂的对象——综合的多系统的现象及其全部各种层次的和多侧度的关系”[29]。即元系统。元系统要求人的思维具有显著的综合性特征。实际上,目前“综合考察、综合研究、综合创造、综合发展、综合规划和综合管理等等,已成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基本活动方式”。[30]在文学研究领域,建立多样、综合、整体化的研究方法体系,就是元系统思维方式的必然要求,也是科学发展水平进入新的阶段的历史必然趋势。可是与这种必然要求和趋势相比,我国当今的思维方式仍停留在农业和分析时代,呈现出“封闭、求同、单向、直观、超稳定、亚节奏”的特点。[31]表现在文学研究领域,则是公式化、程式化、概念化。审视过去、展望未来、立足现在,我们再不能固守传统格局、固步自封、妄自尊大,而是要奋起直追,在我们的民族文化心理、思维方式以及研究方法上来一个彻底革命,以迎接文学综合时代的到来。

[①]黑格尔语。转引自〔苏〕鲍列夫《美学》,第17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②][日]增成隆士:《美学应该追求体系吗?》,转引自《美学文艺学方法论》上册,第145页,文化艺术出版社,1985

[③][苏]莫伊谢依·萨莫伊洛维奇·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第73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④][苏]布什明:《文艺学的方法论问题》,《国外社会科学》,1982年第2期

[⑤]此图载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第80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⑥][苏]鲍列夫:《美学》,第18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⑦]普里戈金:《跃进时代中哲学》,《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年第3期

[⑧]普里戈金:《跃进时代中哲学》,《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年第3期

[⑨][印度]简恩:《科学方法的历史发展及其基础现代模式》,《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年第3期

[⑩]生:《西方认识论史纲》,第112~116页,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

[11]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册,第202~203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12]生:《西方认识论史纲》,第162页,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

[13]黑格尔:《美学》第1卷,第18页,商务印书馆,1979

[14]傅修延、夏汉宁:《文学批评方法论基础》,第162页、第423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

[15]傅修延、夏汉宁:《文学批评方法论基础》,第162页、第423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

[16][苏]莫伊谢依·萨莫伊洛维奇·卡冈:《美学和系统方法》,第73~74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17][苏]柯静采夫:《文艺学中的庸俗社会学》,《文艺理论研究》,1982年第3期

[18]吴远迈:《苏联的文学研究方法的新趋向》,《文学评论》,1983年第1期

[19][苏]鲍列夫:《美学》,第532~533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20]高利敏:《当代苏联文学研究方法和批评新观念的发展》,《文艺理论研究》,1986年第2期

[21][苏]鲍列夫:《美学》,第526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

[22]滕云:《批评的主体意识、多元态势与综合态势》,《文艺理论研究》,1986年第2期

[23]陈晓明:《中国传统思维模式向何处去》,《新华文摘》,1985

[2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第465页,人民出版社,1972

[25][苏]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论中的系统原则》,第28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

[26]李晓明:《模糊性:人类认识之谜》,第42页,人民出版社,1985

[27]《大科学的群体论》,《望》,1986年第3期

[28][苏]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论中的系统原则》,第54~5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

[29][苏]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论中的系统原则》,第54~5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5

关键词主流宪法学非主流宪法学宪法问题学科建设学术竞争

在中国宪法学界,越来越多的中青年学人关注并致力于宪法学分支学科的建设,这种倡导并实践的意义自不待言。[i]本文从学科制度的角度来分析中国宪法学分支学科建设的难度和可能性。

大致而言,宪法学的分支学科包括宪法解释学、比较宪法学、宪法史学、宪法哲学、宪法政治学、宪法经济学、宪法与文学、宪法社会学、宪法人类学等等。但是,每一个宪法分支学科制度的建立和发展都需要有专业的学术精英进而相应的知识积累以及物质基础建设。

一、分支学科制度建设中的主流宪法学

每一个宪法分支学科的发展都需要有专业的学术精英来带动整个分支学科的发展,而外在的表现就是有相应的知识积累以及各自相对独特的研究方法或研究对象。

就近五年中国的宪法研究情况来看,宪法研究基本上集中在对宪法理论体系的研究(宪法哲学)、对宪法文本的研究(宪法解释学),以及从国家建设角度对宪法政治的研究(宪法政治学)。这三种研究构成了目前宪法研究的主流。大致讲来,其共同特征是关于宪法的规范性研究,关注的是“宪法是什么”的问题。

宪法理论体系研究关注方法论、基本范畴以及宪法理论体系的解释力。[ii]构建宪法理论体系被认为是宪法学学科走向成熟的标志之一。而宪法文本研究的问题则集中在宪法文本的制定(修改)权力、宪法文本的内容、“宪法修改”的活动、[iii]宪法规范与社会现实的冲突、[iv]宪法文本的解释、[v]宪法的实施或适用(宪法监督、宪法诉讼)。[vi]

对于一个学科建构而言,规范宪法研究是有意义的,它有助于宪法学的独立和自治,形成宪法学专业的体系和术语。但是注重规范分析和体系化分析的宪法研究同样存在弊端,它可能带来的是宪法学共同体更排他的话语,宪法学知识的更自给自足,法学内部引证网络的更加增强,和宪法学对外部学科知识影响(或者“帝国主义”)的更成功的驱逐。宪法学研究发展与封闭同时进行。[vii]也正是由于从体系出发,或者更注重对语词和概念的诠释,宪法学研究的范围受到很大的约束,在很多研究领域,宪法学者往往并没有发言权。比如,司法改革这个本属宪法领域的问题,却一直由法理学者主导研究的方向;[viii]而关于私有财产的入宪问题的讨论最早或者说最有影响的,不是宪法学者,甚至不是法学者,而是经济学者。而另一方面,目前宪法学研究的人员力量与其他法学学科相比又比较落后,远不如法学理论、民法学,甚至不如最为相近的行政法学研究力量。[ix]

有关宪法政治的研究不仅包括宪法学专业学者,还包括一些政治学者以及一部分公共知识分子。宪法政治研究,即是运用政治学的概念、思想来建构主义,也带有很强的规范色彩。更多的包含了宪法的政治权力构成以及宪法的政治制度理念,并反映在动态的政治运作过程。务实的宪法政治研究将违宪审查制度作为制约权力的重要手段。在2003年孙志刚事件后违宪审查制度成为学界讨论的热点。但更多的宪法政治研究侧重于价值判断,比较理想化。强调宪法研究与政治理论(法律理论)研究的结合,研究宪法与法治、民主、自由、平等的关系。[x]进而,主张在中国宪法改革的过程中贯彻这些政治理念。[xi]在宪法的实施或适用中,宪法诉讼、或者宪法监督、或者宪法司法化都需要理论的支持。但问题的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讲,宪法政治研究虽然是将政治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法律理论)结合在一起,但是却忽视了中国的政治制度的实际情况,与实际情况相脱离。在我看来,宪法政治研究必须要回到宪法文本的研究上来才会有意义,否则,不免会带上理想主义的色彩。

二、分支学科制度建设中的非主流宪法学

相对于以上三个研究方向的主流宪法学之外,目前还存在着非主流的宪法学研究,比如宪法经济学和宪法社会学。这些分支学科的研究更多的带有社会科学的跨学科色彩。相对来说,研究群体很少,亦缺乏知识积累,因此学科发展比较弱。

宪法经济学研究的是,“不同宪法规则体系对经济的影响是什么?在个人只掌握有限知识的情况下,哪些宪法规则在协调个人的活动上对个人是有益的?特别是,哪些宪法条件最有助于确保竞争和创新?第一个问题属于实证经济学的范畴(实证宪法经济学);而其余问题则属于规范宪法经济学的范畴。总的来讲,聚焦于宪法经济学已经使人们的注意力从在既定规则之内作选择转向了在不同规则之间作选择。”[xii]目前,经济学界有一股力量是研究经济学和公共选择理论,而中国法学界极少有人研究。

宪法社会学更关注如杉原泰雄所提倡的“作为生活问题的宪法问题”。中国宪法学界目前更重视研究“作为规则问题的宪法问题”,而“作为规则问题的宪法问题”研究是以解释论为中心的规范的宪法研究。杉原泰雄认为,过去日本的宪法学是以解释论为中心、与国民生活脱节的宪法学,它对探讨“生活中的宪法问题”是极为消极的。正是因为这种宪法解释论没有把国民“放在心上”,与国民的实际生活脱节,自始自终只是从法学技术上对宪法问题进行解释,所以时至今日,宪法学仍没有能像政治学和经济学那样,在国民的心中得到一种亲切感。[xiii]这个基本判断是适用中国目前的实际情况,如同冯象所云“它没宪法”。[xiv]

从方法论上来看,“作为规则问题的宪法问题”是理论的宪法问题,归属于规范的宪法研究(宪法解释学)的内容。而“作为生活问题的宪法问题”是经验的宪法问题,归属于宪法社会学研究的内容。从这一立场出发,那么“一个国家也许没有系统阐述的独立的宪法理论,但它一定存在着宪法的问题;没有成文的宪法,也会有的实践,有制度意义的宪法,或实在的宪法。因此可能进行社会科学的实证性研究”,这种研究更强调历时性,真正关心一个具体国家发展的问题、实践和话语以及制约因素。[xv]

宪法社会学研究提倡实证的、经验的分析,关注社会问题。尽管不是所有的社会问题都是宪法问题,但是社会问题在一定条件下构成宪法问题。

宪法问题也并不必然与宪法文本相联系,并不以宪法条文规定与否作为判断是否是宪法问题的标准。也因此,需要从社会生活的实际出发,去发现宪法问题。比如,基本权利研究中涉及“乙肝歧视”、“身高歧视”、“高考移民”、“迁徙自由”等这些与公民息息相关的实际问题,尽管宪法上没有具体规定,甚至可以归入部门法问题,但仍然可以上升为宪法问题。

这是因为,所谓从社会生活实际出发来判断是否是宪法问题,是要看这个问题的现实影响力,这个问题是否在当下的这个社会中具有可争论的、重大的意义。社会问题在一个国家或地区构成宪法问题,但在另一个国家或地区却未必。比如,堕胎问题在美国就是一个宪法问题,而在中国就不是。因为堕胎在美国涉及价值观念特别是宗教观念,而在中国则成为计划生育,减少人口的一个普遍做法,为大众所认可,不存在争议的问题;族群对立问题在中国大陆不够成一个宪法问题,而在台湾地区目前已经是一个宪法问题。在当代中国,受教育权以及涉及各地高考分数线差异过大、高考移民、“齐玉苓案”等引起公众的广泛关注和讨论。受教育权与生存权密切相关,受教育程度越高,就业机会越高,相反,受教育程度越低,则失业机会越大,更容易陷入贫困而依赖最低生活保障制度。[xvi]因此,在这个意义上,受教育权是一个宪法问题。

影响力的判断标准,只是宪法问题的构成的一个事实要件,构成宪法问题还有法律要件。而宪法问题并不在于它是否能够通过部门法来解决。宪法问题也可以是部门法的问题,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种筛选机制将部门法问题选择成为宪法问题。我觉得这样一种分析对于目前宪法的私法适用问题(处理宪法与民法的关系)来说,是另外一种解读,[xvii]就目前来看,由于受到公私法划分的影响,因此,法学界包括法律界主张法律问题首先通过部门法解决,部门法解决不了才会成为宪法问题。在我看来,这样人为划分公私法来决定宪法适用可能是有问题的,重要的是,从问题出发,而不是从理论框架出发来选择问题,因此,从法律制度而言,是否构成一个宪法问题取决于具体国家的法律筛选机制。不是首先进行部门法归属判断,而进入由法律组织机构(立法机关或司法机关)判断程序。比如,在美国,能够进入最高法院的case都能够成为宪法问题。而美国所谓宪法性问题如涉及经济规制、税收、刑事被告人权利保护、财产权等都是通过最高法院作出判例才发挥作用的。我认为,中国司法制度(最高法院)如何与宪法发挥作用、立法机关(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如何与宪法发挥作用,进而作出宪法性问题的判断值得进一步研究。

三、宪法学分支学科制度建设的物质基础

总的来看,目前已经出现了有关宪法问题研究的知识分野(比如规范分析抑或实证分析),并有了比较多的知识积累,但是并不意味着宪法学分支学科的当然建立。宪法学分支学科必须加强学科制度,通过学科制度建设将这些不同取向的宪法学研究成果和人员组织化。

学科制度是支撑学科研究的物质基础。它至少包括四类范畴:职业化和专业化的研究者及他们赖以栖身的研究机构和学术交流网络;规范的学科培养计划;学术成果的公开流通和社会评价;稳定的基金资助来源。[xviii]从中国宪法学的发展来看:从事中国宪法的研究者越来越多,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等都有专门的宪法研究机构,有专业的中国宪法学会;能够培养宪法学的硕士和博士生,象中国人民大学还招收宪法学的博士后研究人员;也出现了专业刊物《论丛》等以及各种评奖活动来评价学术成果;有诸如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以及海外基金会资助研究等等。中国宪法学的学科制度的逐步完善,为进一步建设宪法学分支学科制度提供了可能性。

除去一部分传统分支学科如宪法解释学、比较宪法学等,其他分支学科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出来的是一种交叉学科特征。因此,宪法学分支学科制度建设除了要依靠宪法学的学科制度之外,还要看相应的其他学科制度的建立完善情况。宪法政治学、宪法社会学、宪法经济学、宪法人类学分支学科制度也要依靠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人类学的学科制度建设(当然本学科的知识积累也很重要)。但是,重要的是各学科之间沟通与融合。以宪法社会学分支学科为例,该分支学科的发展必须要依靠宪法学和社会学双方的共同力量才有可能发展强大。

但是宪法学分支学科制度建设仍然存在着很多问题:

最根本的是,分支学科制度体现出来的学科互涉(interdisciplinary),包括其主张、活动和结构,它是对正统的挑战,是变革的力量。[xix]比如,以实证和经验分析为特征的宪法社会学就是对以规范分析为特征的正宗宪法学的挑战。而这种挑战的背后反映出来的是“知识-权力关系”。由于规范宪法研究占据宪法学学科的主导,面对宪法学主流学科制度的霸权,专业的宪法分支学科学者往往处于边缘地位。因为目前宪法学科培养出来的学者,已经成为学界的中坚力量,并在各自的研究机构形成学术梯队群。这些学者与所培养的学生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忠诚”关系,而不是学术上的相互竞争和批评关系。在这种“忠诚”关系的主导下,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老师与学生合署名以及尊师“祝寿”的现象。有研究表明,学术声望制度越完善的地方,给老师的“祝寿”活动要相对少的多。[xx]因为,通过“祝寿”等活动,可以变相提高与老师有关的一批人的声望,而这种声望恰恰不是通过其学术水平来提升的。在现有宪法学学科制度已经促成了一个独立强大的“利益共同体”的情况下,与主流宪法研究差异显著的分支学科研究,往往会被视为“学术越轨”和“学术异端”。具体而言,在课题资助、博士点评定、文章刊登等具体的学术生产环节,由于评审人往往仍是主流宪法专业训练的人士,相应的,从事与主流宪法研究对立明显的分支学科学者往往处于劣势。长此以往,分支学科的研究必然会被边缘化。

具体而言,还有以下问题:

第一,宪法学分支学科没有制度上的合法性。由于在教育部的专业名录中,宪法学卡连二级学科都不是,而是与行政法合称“宪法与行政法”作为二级学科。而作为宪法学的分支学科多数也没有列出来。由于专业名录涉及人才培养和资金投入,因此,宪法学分支学科建设先天不足。

第二,跨学科的法学分支学科要比跨学科的宪法学分支学科,更有建设的可能性。相比较而言,法律社会学要比宪法社会学的学科建设更为可能。因为,法学和社会学都是一级学科,都形成了各自的学科制度,知识体系和人才,而宪法学只能算上二级学科,在很多方面都不能与法学相比,因此,建设法律社会学的学科更具有可行性,而且重要的是,如果法律社会学的学科建设完善将会对宪法社会学的学科建设提供有力的支持。实际上,从方法论的角度来看,宪法社会学更有理由纳入到法律社会学的分支学科制度中,成为法律社会学研究的一个分支方向,而没有建立宪法社会学分支学科的必要。宪法人类学也是如此,它与法律人类学有更多的同质性,整体的(holistic)观念、比较分析和田野民族志调查,因此,应该成为法律人类学学科的一个方向,似无独立的必要。[xxi]

第三,一个学科成熟的标志就是有自己的“专业同人刊物”,或称“旗舰刊物”(flagshipjournal)。它反映本学科重要的研究进展和前沿热点,预示学科未来的发展方向。旗舰刊物和一流学者之间呈现相互优化的态势。一流学者借助旗舰刊物积累其符号资本,扩大学术影响,而旗舰刊物则因吸引和发表更多一流学者的成果来提升刊物的声望。[xxii]实际上,象宪法学这样的大学科还没有自己的旗舰刊物,更不能奢望宪法学分支学科有自己的旗舰刊物。即使有,刊物能否保持连续性也值得怀疑。而跨学科的法学分支学科如法律社会学亦没有自己的旗舰刊物。实际上,如果象法律社会学、法律人类学有了专业同人刊物,积极刊登宪法社会学和宪法人类学的研究成果,将会极大的促进该分支学科的发展。

第四,建设宪法学分支学科制度的重要一环是学科评价机制。就学术成果来看,匿名评审绝大多数都没有实行,关系稿、人情稿、编辑一人决定稿等现象非常普遍。而不论是职称评定、研究课题、重点学科、博士点等评选,多是由外行人评议乃至行政权力插手。这就不可避免的出现发表出来的宪法文章的质量难以迅速提升,宪法学教授越来越多,而学术水平却未见提升。当然,这些现象并非个案,而是与历史原因和学术管理体制有关。如果仅就宪法学分支学科评价机制建设而言,在现有制度空间内,应当让与分支学科相关的外学科人士参与到学术成果的评价过程当中。更进一步,法学院特别是象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这些国内一流的法学院,应当培养更多的学术人才,而师资的来源不应当仅限于法学背景,包括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和人类学专业的研究人员均可引进到法学院来。

总的来看,宪法学分支学科建设特别是具有跨学科色彩的分支学科建设,并不是为了争取什么资源,重要的在于两点:

第一,建设宪法学分支学科特别是跨学科色彩的分支学科的目的,不是画地为牢,各自独立,而恰恰是要通过知识整合去解决存在的社会问题,特别是与宪法相关的社会问题。

第二,建设宪法学分支学科特别是跨学科色彩的分支学科的目的,是改善现有的宪法学研究状况,开展学术竞争、学术批评,建立学术传统。如同苏力对以跨学科为特征的社科法学的评价,“社科法学是不是一个独立的学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促使整个中国法学研究的转向”,“把社科法学视为传统法学的天敌不合适,重要的是如何运用现有的法律知识加上可能获得的社会科学知识来共同推进,把法学教育、法学研究向前推进”。[xxiii]建设宪法学分支学科特别是跨学科的分支学科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参考文献:

[i]如,2005年10月26日,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专门召开了“中国宪法学分支学科建设研讨会”。

[ii]如,童之伟:《法权与》,山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赵世义:《从科学分析到人文综合——中国宪法学通向成熟之路》,《法律科学》1999年第4期;叶必丰:《论依法治国与宪法学的新体系》,《法学评论》2000年第6期;秦前红:《评法权宪法论之法理基础》,《法学研究》2002年第1期。

[iii]以1999、2004年宪法修改为例,在此前后主要法学核心期刊纷纷推出“宪法修改笔谈”,比如,《法学研究》1999年第2期的“宪法修改问题笔谈”;《法商研究》1999年第3期的“宪法修改与宪法在下世纪初的发展”;《政治与法律》2003年第3期的“修订现行宪法完善制度”;《法学》2004年第4期的“世纪之初中国宪法的修改和发展”;《法商研究》2004年第3期的“社会转型与宪法修改”。

[iv]韩大元:《论宪法规范与社会现实的冲突》,《中国法学》2000年第5期。

[v]如,胡锦光、王丛虎:《论我国宪法解释的实践》,《法商研究》2000年第2期;郑贤君:《我国宪法解释技术的发展》,《中国法学》2000年第4期;韩大元、张翔:《试论宪法解释的界限》,《法学评论》2001年第1期;周伟:《宪法解释案例实证问题研究》,《中国法学》2002年第2期;苗连营:《中国宪法解释体制反思》,《中国法学》2002年第6期。

[vi]如,童之伟:《宪法司法适用研究中的几个问题》,《法学》2001年第11期。

[vii]对整个法学学科研究封闭的批评,参见成凡《从竞争看引证——对当代中国法学论文引证外部学科知识的调查分析》,《中国社会科学》2005年第2期。

[viii]如,贺卫方:《司法制度的理念与制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苏力:《道路通向城市——转型中国的法治》,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二编,“司法制度”。

[ix]一个佐证就是,1998-2002年中国大陆法学著述他引前50位学者中,只有一位纯粹的宪法学者(童之伟),然而这位学者在那几年写的更多的是法理学的论文;与此相比,民商法者12人、法学理论(包括法律史)15人、行政法4人(罗豪才、应松年、姜明安、王名扬),参见苏力:《从法学著述引证看中国法学》,《中国法学》2003年第2期;另外,从五年的法学论文产出数量来看,纯粹的宪法学者也几乎没有,姑且可以算作是宪法学者的有童之伟、郭道晖、周永坤、杨海坤、蔡定剑(他们兼跨了宪法、行政法或法理学),参见苏力:《法学论文的产出》,《也许正在发生——转型中国的法学》,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二章。

[x]如,程燎原:《关于的几个基本理论问题》,《现代法学》1999年第4期;杨君佐:《共和与民主》,《法律科学》2000年第2期;杜承铭:《论的人性基础》,《法学》2000年第4期;王人博:《的中国语境》,《法学研究》2001年第2期等。

[xi]夏勇:《中国宪法改革的几个基本理论问题》,《中国社会科学》2003年第2期。

[xii]柯武刚、史漫飞:《制度经济学》,商务印书馆,第407页。

[xiii]参见杉原泰雄《宪法的历史-比较宪法学新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

[xiv]冯象:《政法笔记》,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它没宪法”。

[xv]苏力:《中央与地方的分权——重读〈论十大关系〉第五节》,《中国社会科学》2004年。

[xvi]温辉:《“高考移民”现象的宪法解读》,《论丛》第4卷,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

[xvii]更多的宪法的私法适用的分析,参见张翔:《基本权利在私法上效力的展开——以当代中国为背景》,《中外法学》,2003年第5期;张千帆:《论宪法效力的界定及其对私法的影响》,《比较法研究》2004年第2期。

[xviii]方文:《社会心理学的演化:一种学科制度的视角》,《中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3期。

[xix]朱丽?汤普森?克莱恩:《跨越边界-知识学科学科互涉》,姜智芹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09页。

[xx]参见周雪光:《组织社会学二十讲》,清华大学出版社。

[xxi]高丙中、章邵增:《以法律多元为基础的民族志研究》,《中国社会科学》2005年第5期。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6

关键词:新时期以来中共党史研究回顾与展望

一、新时期以来党史研究取得的成就

新时期以来,中共党史研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果。广大党史工作者在坚持唯物史观基本研究方法的同时,尝试了创新,有力地推动了党史研究的进展。这些新方法主要是:

(一)中国传统的研究方法,如目录学、考据学、谱牒学等。党史工作者已运用传统的研究方法,编辑出版了大量的文集、选集、党的文献和专题资料,影印出版了大量的历史报刊,为进一步深化党史研究提供了十分良好的素材。

(二)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如心理学研究方法、政治学研究方法、社会学研究方法等。其他如心理学研究方法近几年也逐步引起学者的兴趣,有人用心理学原理研究了的个性或人格,取得了较好的成果。

(三)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主要有以“三论”即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为代表的系统方法、计量学研究方法、模糊方法等。

(四)其他研究方法,包括跨学科的综合分析方法、比较研究方法、历史逆向考察法等。例如,应用比较研究方法对同类或不同类的历史问题进行比较,然后进行鉴别和推理,可以加深人们对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本质和发展规律的认识,得出历史的经验和教训。

二、党史研究存在的问题和不足

目前,在运用新的研究方法来研究党史存在的问题有:

(一)受党史研究的政治制约。

近年来,虽然大多数党史工作者都已经认为党史学是一门历史学科,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有许多困难。因为党史研究的是当前执政党的历史,与现实的政治状况密切相关,这就决定了这一学科有现实性、革命性和科学性三大特征。

(二)应用新方法的力度不够。

十多年来,介绍新方法的文章不断涌现,但在实际研究中研究者仍缺少自觉地应用新方法进行研究的意识。诸如领导科学研究方法、人类学研究方法等,也是几乎仅有宣传而没什么人去实际应用。

(三)应用新方法存在着盲目性。

有的学者在使用新方法时只图标新立异,盲目地照搬新方法;还有的学者孤立地用某些国外史学方法作分析,以至得出与实际情况完全不符或相差甚远的结论。因此,在应用新方法的时候,必须始终坚持唯物史观的基本方法,并掌握丰富、系统的历史知识以及相关学科的知识才可能得出科学的结论。

(四)受党史工作者队伍老化的影响。

现在的党史研究队伍虽也足够壮大,但是,年龄结构却不均衡,年轻人少,老年人多,而且很少有人系统地接受过史学理论教育,知识老化比较严重,固步自封,不愿意接受新方法。此外,专门从事党史学理论和方法研究的人也很少,这些都严重影响了新方法的引入。

三、对党史研究的展望

从今后的发展趋势看,党史研究的方法将会更加丰富化、多样化。

首先,从研究主体看,党史工作者知识结构的多样化将为应用新方法提供更为现实的可能性。许多学习过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思想解放的年轻人正在不断加入到党史研究的队伍中来,他们易于接受新思想、新方法,更新自己的知识结构。此外,一些其他领域的学者甚至一些自然科学的研究者也转入党史研究领域,为党史研究方法的创新起到了桥梁作用。对这些情况,我们应积极鼓励和帮助他们,不能简单地把他们应用的新方法视为歪门邪道加以排斥。对其他学科学生报考党史专业研究生也应热情欢迎,不能片面地强调“科班”出身而将其拒之门外。党史工作者的队伍只有包容了各方面的人才,才能更好地推广应用新方法。

其次,从研究客体看,党史研究领域范围的扩大为应用新方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以前的党史研究完全是一部政治史或政治斗争史以及军事史的汇编,限制了人们的视野和应用新的研究方法。而近几年,新的研究领域不断被开拓,经济史、文化史、社会史、思想史等都取得了大量的研究成果,甚至还有人研究了更为细小的领域,如人口史、家庭史、城镇史等,这些新领域的开拓和新课题的研究,如果没有新方法的突破,是不可能取得重大成果的。此外,从目前的趋势看,学科之间的交流与对话方兴未艾,学科之间的壁垒不断被打破,跨学科的研究层出不穷,其他学科将会日益向党史学渗透,这些都为应用新方法开辟了更为广阔的空间。

再次,从研究手段看,计算机以及网络技术的发展为应用新方法提供了更方便的可操作性。以前,应用新方法很难突破的一个原因在于研究手段的限制。例如,用计量史学方法研究经济史,通常需要收集大量数据,制成表格或示意图进行数据分析,过去只能靠日积月累,自己动手或依靠专业人员制图。由于“人手”的局限性,常会出现数据疏漏或比例不当的情况,以至得出不精确甚至错误的结论。此外,巨大的工作量往往让许多研究者对新方法望而却步,宁愿去从事其他研究领域也不愿采用计量史学的研究方法。而现在依靠计算机网络,几个小时就可以得出以前需要几天甚至几个月才能得出的结论。

总体看来,新世纪党史研究,尚未完全突破“从上至下”的传统视角,对民众的历史功绩仍反映得不够充分,“上”与“下”的“互动”较少,精英和民众尚没有完全融合。新领域的开辟需要新的研究方法,新的研究方法又扩展了新的研究领域。党史研究应更加注重系统性,扩大研究面,不应只是停留在以往学者的研究方向,而应更加注重全面的研究问题。

参考文献:

[1]黄见秋.对新时期党史研究的几点看法.党史研究与教育。1992

[2]李捷.2005-2010年中共党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1期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7

寻求单学科研究方法的失败非但没有消除高等教育学科的“发育性痛苦”,反而产生了更大的焦虑。这种焦虑不仅来自高等教育研究者面对经典学科构建范式失效的无奈,更来自他们面对学科未来发展的茫然无助。但我们至少达成了一个共识,高等教育学科具备了现代学科的多元特质,其学科建设应更多关注现代学科框架下的研究对象观、研究方法观和知识体系观,走一条与传统经典学科线性发展逻辑不同的道路。传统学科框架下的单学科研究方法,只是观察事物或提出问题的一个视角或一种方法,远不能全面深入地认识一个专门领域的复杂面貌,尤其是当我们由机械主义世界观走向系统、复杂、进化的世界观时,单学科研究的解释力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因为与世界观转变相适应,研究对象开始由绝对化、简单化转向系统化;而当我们实现了研究对象观的系统化转向后就不难发现,传统学科及其对象与方法的先行对应关系已不复存在,不同学科的研究对象相互联系,甚至高度共享,多元视角和方法成为学科发展的必然选择。“视角是一个更有用的概念,它意味着远远地观察一个特别的焦点,我们从哪里看影响着我们看到什么。这表示任何观察的焦点都只能体现部分的结果,没有一个学科能够为我们提供全貌。”[3]我们可以把它视为一种方法,甚至可以放大为一个学科的研究方法,多元视角就是多学科方法。过去被视为学科不成熟标志的多学科研究,正成为现代学科走向科学化和体系化的明智之选。在现代学科转向多学科研究的背景下,高等教育学的研究对象也应被看作一个复杂、开放和变化的“系统”。高等教育学研究对象的系统化转向,要求其学科研究方法必须走出“孤立主义”的单学科研究思路,走向开放的多学科研究。20世纪90年代后期,我国高等教育学研究已经开始了这种方法论转变,这一转变对学科建设具有重要意义。促进高等教育学科由“单学科研究”走向“多学科研究”的原因包括内部和外部两个方面。在国内,单学科研究遇到了严重困难,人们开始认识到多元视角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高等教育学科尚不成熟的阶段,因为“当一门学科正在产生的时候,要想取得进步,必须借鉴所有现成的科学,将这些学科中宝贵的经验弃之不用,显然是不明智的”[4]。也正因如此,西方的多学科高等教育研究方法开始受到国内研究者的重视。伯顿•克拉克等高等教育学家对多学科研究的推崇,以及美国等西方国家高等教育研究通过多学科研究取得的卓越成就,向我们展示了多学科研究的广阔视野和巨大作用。于是,我国高等教育学科建设开始将多学科研究方法作为自身的研究方法,这标志着我国高等教育学开始摆脱传统学科框架,走上了新的学科构建之路。

二、多学科研究的价值与局限

(一)多学科研究及其价值

多学科研究早在20世纪初就开始在教育研究领域得到运用。法国哲学家埃德加•莫兰开多学科研究分析教育问题之先河。他将多学科研究视为基于共同研究目标或问题的学科联盟。[5]但直到20世纪50年代后多学科研究才得到高等教育研究者的重视,因为此时他们开始发现“高等教育各方面的问题是如此之多,又如此多样化,任何一位作者都难以孤军作战”[6]。于是,西方高等教育界掀起了一股多学科研究的浪潮。伯顿•克拉克于20世纪80年代主编的《高等教育新论——多学科的研究》被认为是当代西方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的经典之作。它的出现,促使中国高等教育研究者开始重视多学科研究。而潘懋元教授主编的《多学科观点的高等教育研究》(2001年)则是中国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的重大成果。这两部著作推动了我国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的发展,使多学科研究成为高等教育学科方法论的重要取向。多学科研究之于高等教育学科建设的价值是方法论层面的,这是自伯顿•克拉克开始就明确的观点。他认为,“各门社会科学及其主要专业所展现的广泛观点,为我们提供了了解高等教育的基本工具,不管这个学科是历史学、经济学或政治学,还是其他社会科学,都给我们提供了观察世界的方法。”[7]潘懋元教授也认为,“多学科的高等教育研究,对于高等教育理论体系的建设,是一项重要的准备工作,它不仅是各门学科研究成果的积累,更在于具有方法论的意义”。[8]作为方法论的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是指在把握高等教育现象特殊性的基础上,以相关学科的研究范式为研究方法和工具探讨高等教育现象和问题。[9]它对高等教育学科发展的作用包括以下方面。多学科研究促使高等教育研究者改变单一的、静态的、线性的思维方法,逐步形成非线性的、多元的、整合的思维方式,从而也提升了研究者面对高等教育复杂问题和多变环境的应变与解释能力。[10]多学科研究的广阔视野改变了高等教育研究的提问方式,提出了许多新问题,也给出了不同以往的答案,甚至解决了过去争执不下的问题。多学科研究促进了高等教育学与其他学科的交叉融合,引入了很多新概念和新观点。而且,通过借鉴成熟学科的学术规范,促使高等教育学自我反思和改造,从而建立新的研究规范。

(二)多学科研究的局限

审视多学科研究实践可以看到,目前的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大多是零散、肤浅和不系统的,远未达到预想的建立高等教育学科独特方法论的程度。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还存在一些问题。其一,源自美国高等教育“领域”范式的多学科研究,对于构建高等教育学科帮助有限。美国人一直视高等教育为“领域”,而非“学科”,“美国人是从研究问题开始的,是从教育知识生产过程中产生了教育科学。然而,当教育科学真正发展起来并不断扩大后,似乎缺少教育现象的整体观。美国教育科学研究的重点是分析,是以人文科学的方式,从部分而不是从整体上来分析的”。[11]可见,多学科研究的初衷并不是构建学科体系,其结果充其量是不断产生附属于其他学科的“高等教育科学的分支领域”,而不可能建构起以高等教育为研究对象的“高等教育学”。因此,追随美国式的高等教育多学科研究最终难以实现高等教育的学科化目标。其二,从多学科出发的研究,往往逃不出“片面深刻”的结局。这一局限性的根源是,当其他学科的研究者进入高等教育领域时,他们关注的往往是与本学科相关的教育问题,如社会学家关注的是机会平等和社会流动,经济学家关注的是教育投入和经济行为,政治学家则关注的是高等教育如何影响社会意识形态和政治生态。因此,“对于其他社会学科而言,教育研究最多不过是社会学的一章,或一个心理过程、一种经济投入、一种政治工具,亦或一个社会心理现象的示例、一个历史侧面、一个哲学选题等,仅此而已……后果是使科学地研究教育的工作被扭曲了”。[12]现实也确实如此,各学科研究者进入高等教育领域的目的大多是为了开拓自己的知识疆界,并不关注其他学科对高等教育问题的研究,并且受制于学科间固有的藩篱,他们也不在乎是否能与其他学科实现对话和借鉴。伯顿•克拉克也看到了这一局限性:“专家们有不同的词汇,难以了解彼此的语言”,多学科研究成为他们“更有知识同时又更加无知的视力通道”。[13]因此,他呼吁要强化整合意识,以帮助各领域专家开阔思想,并为此进行积极尝试,但由多学科学者组成的研究小组最终并未真正填平学科间的话语沟壑。其三,多学科研究的宽阔视野并不能解决学科间的割裂与拼凑,难以为高等教育学科建设提供逻辑严密性和学科内聚力,难以实现高等教育理论的深度整合。拉格曼指出,“教育研究产生于哲学、心理学、社会科学以及统计学等学科的不同组合,它既没有单一的研究重点,也没有统一的研究方法。这种多样性从一开始就成为教育学术的特点,再加上该领域没有能形成一个十分有力、自我调节的专业群体,这就意味着这个领域始终没有形成高度的内部协调。”[14]阿特巴赫也曾精确概括这种不足:“高等教育的研究方案可以对大量学科和运用各种不同方法的研究者开放,使之不局限于任何一种方法论或意识形态上的传统做法。但同时也应当注意,这种边缘性的研究领域缺乏方法或科学上的严密性,从而使人无法‘提供’精确的概括。”[15]可见,多学科研究很难使多元化的研究旨趣形成合力,进而整合出高度概括和关联的高等教育理论。

三、多学科研究向跨学科研究的转向

近几十年来,“学科整合趋势日益增强,不再盲目地细分学科,反而倾向于把不同的学科整合起来”。[16]在现代学科整合过程中,跨学科研究方法引人注目,甚至已经成为学科整合的显著标志和重要方法。跨学科研究的出现有其必然性:首先,学科内部和边缘存在的单学科难以解决的复杂问题需要借助相邻学科。其次,各学科边界附近的领域问题日益复杂,需要跨学科研究。而从知识发展的逻辑来看,“混沌——分化——整合”式螺旋上升的路线是科学知识发展的一般路线,也是学科发展的基本特点。在当今科学高度分化又高度综合的时代,放开学科边界,放弃对学科研究对象和方法的独特性要求,通过跨学科研究促进学科在更高层次上的分化和融合是必然的过程。在跨学科时代背景下,我们回头审视和比较多学科研究与跨学科研究,会发现它们的根本不同。奥地利教育家詹奇从系统和整体的角度将不同学科间的合作关系分为多学科、群学科、横学科、跨学科和超学科。皮亚杰则从认识论和科学结构的角度,将学科间的相互作用分为多学科、跨学科和超学科三个层次。詹奇认为,多学科同时提供多种学科视角,但它们之间“关系不明确”,而跨学科则能够从更高层次上实现学科间的协调。皮亚杰认为,多学科是从两门或两门以上的科学或知识领域中获取信息,它不改变或不增加所利用学科内容,也不涉及学科的相互作用;它多少有点像情报交流会,各门学科的专家各谈各的看法,学科之间缺乏有机的相互作用;而跨学科则实现了学科间的合作或同一学科内各分支的合作,能够促进学科间密切的相互作用和互赢的交流。[17]可见,多学科研究与跨学科研究虽然都有多个学科参与,但二者存在根本区别,即多学科的知识是否在理解和接纳的基础上实现有效整合与重组。多学科研究是不同学科根据各自的理论、概念框架就同一问题提出各自的观点,其本质上仍然是单一的学科研究;而跨学科研究则是将不同学科进行融合,通过交流、沟通、协调提出一套新的、与各学科单一研究不同的理论和概念,其特征是打破学科壁垒,实现理论的整合。[18]“多学科好比一床百纳被,跨学科研究就是一件无缝衣,多学科好比是混合物,跨学科就像是化合物。”[19]依此趋势来看,跨学科方法将成为高等教育学科建设的必然选择,它不再像多学科研究那样把其他学科的知识扔进高等教育那个“空荡荡的筐子”,而是紧紧围绕高等教育的具体问题,将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整合成适合高等教育研究的有机方法系统。这一方法系统不再是以实现各个学科自身丰富性为目的的多学科研究方法的拼凑,而是属于高等教育学科的方法体系。正如西班牙比较教育学者费兰•费雷尔所言:“跨学科研究已是一种确定的科学做法,而单纯的多学科研究正在逐渐失去意义。”

四、跨学科研究及其价值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8

[关键字]大学生创新调查

中图分类号:G6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8809(2010)-08-0270-01

勇于批判、大胆怀疑是创新精神的能源和动力,是进行创新活动的前提和基础。为此,设计了以下问题:

一、批判、怀疑精神分析

(1)如何看待教科书上的知识。从不怀疑,完全接受:本科生141人,占10.1%,研究生24人,占11.43%;有怀疑,但不去深究:本科生668人,占48.1%,研究生100人,占47.62%;有点怀疑,但没提出来:本科生381人,占27.4%,研究生49人,占23.33%;怀疑并提出自己的看法:本科生186人,占13.4%,研究生37人,占17.62%;未答:本科生14人,占1%,研究生无。

可以看出,有10%以上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对教科书上的知识处于被动地接受状态;48%左右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对知识缺少强烈的探索欲望;只有13.4%的本科生和17.62%研究生能够进行批判性思考和理性分析,从而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这一点,研究生高于本科生4.2个百分点。

(2)听学术讲座时。只记是什么,不问为什么:本科生345人,占24.8%,研究生63人,占30%;从来没想过提问题:本科生325人,占23.4%,研究生38人,占18.1%;有问题也不敢提出来:本科生5.3人,占36.2%,研究生70人,占33.3%;常常提问题:本科生185人,占13.3%,研究生36人,占17.1%;未答:本科生32人,占2.3%,研究生3人,占1.4%。

由此显示,听学术讲座时,无论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只记是什么,不问为什么”和“从来没想过提问题”的占48%以上。这表明学生缺少一种最重要的创新素质――问题意识。

二、独立思考精神分析

面对一个问题,当自己意见和别人意见不一致时。放弃自己的看法,力求和大家保持一致:本科生66人,占4.7%,研究生19人,占9.0%;再想想,也许是自己错了:本科生701人,占50.4%,研究生95人,占45.2%;怀疑他人错了,但没提出来:本科生175人,占12.6%,研究生30人,占14.3%;坚持自己的看法:本科生429人,占30.9%,研究生62人,占29.5%;未答:本科生19人,占1.4%,研究生4人,占1.9%。

由此显示,半数以上的大学生独立性和自信心不强,偏重求同思维。而自信心和独立性又恰恰是创新所必须的。

综上所述,大学生的行为表现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传统文化的负面影响。传统文化中虽然不乏有利于创新的思想,但它所宣扬的“不为人先”、行高于众,人必谤之”及“法不责众”的观念,使人们形成了“怕出头”、“怕变革”的保守退避心理,认为只有和大家意见保持一致才有安全感,从而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

三、敢冒风险、勇于探索精神分析

冒风险、勇于探索是创新精神得以贯彻实施的保障。重大的创新成果,都是以怀疑、突破前人或同时代的权威性见解为基础的,本身就是一种冒险。正如著名发明家爱迪生所言:“我的成功是从一路失败中取得的”。

对未知问题的回答是:先放那儿,等别人去:研究本科生235人,占16.9%,研究生17人,占8.1%;无动于衷:本科生120人,占8.6%,研究生83人,占39.5%;尝试提出不同的想法:本科生770人,占55.4%,研究生55人,占26.2%;有种强烈的探索冲动:本科生235人,占16.9%,研究生53人,占25.2%;未答:本科生30人,占2.2%,研究生2人,占1.0%。

由此显示,面对未知问题,选择“尝试提出不同想法”和“有种强烈的探索冲动”的占本科生的72.3%,表明大学生思想活跃,具有探索欲望,创新意识较强。

四、结语

大学生并不缺少创新意识,但缺少深究问题的创新热情和提出问题的创新勇气。大学生主观上具有崇尚独立思考、不盲从轻信的意识,但在客观现实环境中却又缺乏自信,不敢坚持自己的看法、力求和他人保持一致。大学生的独立意识与独立行为之间的反差,折射出的是传统教育理念、教育方式的问题。

因此,应当遵循创新活动的规律,优化大学生培养机制和评价机制,营造一种鼓励探索、宽容失败的创新生态环境,为创新失败人才营造和谐的心理氛围,使其不因害怕失败而踌躇不前。有学者说,“是否宽容创新失败,是检验一个社会是否支持创新、善待创新、创新氛围浓厚与否的标志”。

参考文献

[1]陈开岩.浅论高校大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5(5)

[2]金吾伦.当代西方创新理论新词典[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9

遵循“问题即课题、过程即探索、收获即成果”的理念,我校开展以现实问题为中心,立足于问题的解决,在实践中研究的“问题探究”校本教研活动,有效地提高了科学教师的教育科研水平,达到了全员参与科研的目的,促进了科学教师的专业化成长。

一、“问题探究”校本教研活动模式的基本内涵

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副司长朱慕菊指出,中小学教师的教育科研即以校为本的教研,不同于专业研究者,不是为了就教育的本质、功能或规律,在教育理论方面提出新学说、新观点或新方法,而是将教学研究的重心下移到学校,旨在解决教学中的实际问题。从本质上讲,校本教研并不是一种独特的研究方法,而是一种具有特殊研究目的、研究情境、研究人员以及研究程序的行动研究。这种行动研究应以解决问题为取向,因此,“问题探究”理应是校本教研的主要表现形式,提出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是“问题探究”的主要内容。

我们认为,“问题探究”校本教研活动模式是以教学和教师素质现状为研究起点,以一线教师为研究主体,以教学中的实际问题为研究内容,以改进教学,提升教师实施素质教育的水平、能力和提高教育教学质量为任务目标,在教育教学现场情境中进行的科研活动。

二、“问题探究”校本教研活动模式的特征

“问题探究”是指教师针对教育教学实践中提出的问题进行探讨研究,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从研究目的看,其主要是解决教育教学中出现的实际问题,从而提高教师的教育教学水平。从研究角度看,问题是教师个人提出的,不需要很高的研究水平,也不受他人牵制。从研究内容看,教师自主选择内容,只要有利于教育教学实际,易操作就行。从研究的形式看,“问题探究”以教师个人思考和实施为主,但也强调教师间的协作和探讨。从研究的方法看,有叙事研究、个案研究和行为研究等。从研究的成果看,“问题探究”的成果往往是微观的、具体的、适用于个人的,对教师自身的教学水平有促进作用。

三、“问题探究”校本教研活动的问题选择

一是从教育目标中寻找问题。课程目标中“积极的人生态度和正确的价值观”的培养、“动手能力和审美情趣”的培养、“学习的自信心”的培养、“崇尚真知的科学态度”的培养等,都有值得科学教师深入研究的问题。

二是从教育现象入手寻找问题。教育过程中有许多教育现象,蕴涵着深刻的教育规律,但我们往往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甚至熟视无睹。其实,敏锐地抓住这些教育现象,深入分析其成因,寻找解决问题的对策,就是一个很好的“探究问题”。如学生不会探究的现象与我们现行的文化和教育有没有联系?如何在平时教学中将探究教育与探究方法的教学结合起来?学生只有自我的心理与教育是不是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如何在教学实践中培养学生善合作的能力?“差生”是不是教育评价造成的问题?转化“差生”的根本动力在哪里?什么样的批评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这些问题都是值得我们科学教师深入思考与探究的。

三是从教育方法入手寻找问题。教育方法是达到教育目的的桥梁。随着教育目标和途径的不断改革和发展,教育方法也在不断发展变化。在新课程理念下,教师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研究性学习、探究式学习、合作学习、快乐学习或自主学习进行探究。如选择合作学习,可探究适合合作学习的内容有什么,合作学习中学生的合作意识、合作情感、合作品质的培养,学生合作学习的途径和方法,教师在教学中如何实施合作学习,等等。

四是从教育经验入手寻找问题。对教育经验进行总结、分析与深加工是科学教师专业成长的一条“高速路”。我们身边有教育教学成绩显著的优秀教师,有特色教学的学科带头人,有年轻有为的青年骨干教师,有治班有方的优秀班主任,总结他们的教育经验,分析研究他们教育中的哲学思想、科学机理的操作工艺,使这些教育经验内化为自己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模式,并应用到自己的教学实践中,指导教育教学工作。

四、“问题探究”校本教研活动的保障

第一,学校提高认识,积极建立规章制度,切实保障“问题探究”工作的开展。制度是保证工作质量的前提,为此,我校专门制定了“问题探究”工作细则。学校科学骨干教师承担课题的研究对于全面提升学校科学课教育教学质量,特别是形成学校办学特色具有重要的作用。学校具体的科学课教育教学工作需要每一个科学教师去实施,因此,全面提升全体科学教师的专业水平,使全体科学教师成为反思型、研究型、各具特色的教师,关系到学校素质教育的全面推进,关系到学校科学教育的可持续发展。课题研究往往只锻炼了部分骨干教师,甚至个别教师,而“问题探究”是全员性的,用制度保证每一个科学教师的发展,使所有科学教师都不断进取,踏上“问题探究”这条科学教师专业成长的“高速路”。

第二,实事求是,注重实效。“问题探究”工作是不受教育行政部门限制的,完全由学校教师自己探究,这些问题对于教师个人来说具有很强的针对性。离开了教育行政部门的限制,教师可以自由、自主、灵活地探究,这是“问题探究”取得成功的关键。实事求是的开展“问题探究”,就能解决教学中的许多实际问题,并能发现更多有价值的问题,从而发展自我。探究中注意实效,不搞花架子,不应付,是“问题探究”具有生命力的根本。为使“问题探究”工作实事求是地开展,我校特制定了“问题探究”工作纪实本。内容包括:问题探究的名称、学习记录、探究计划、探究活动记录、探究个案反思、探究小结等。同时,开展探究经验交流活动,教师围绕所探究的问题,通过调查、实验、观察、讨论等方式,广泛积累原始资料,积极总结经验。在探究过程中教师有感、有悟,或与同伴交流,或写成个案反思材料,或总结成经验论文。探究使多数教师思考了更多的问题,从而提升了科学教师的专业化水平。

第三,尊重科学,用科学的精神和态度来探究。“问题探究”也是一项小型的研究工作,不能随意化,要以科学的精神和态度来对待,用科学的方法和策略进行研究,要接受学校的审查和监督,并要积极争取上级教育教研部门的指导和帮助。学校要严格把握“问题探究”工作的脉搏,使其健康成长,从而真正促进科学教师个人的专业发展,提高科学课的教育教学质量。

科学研究的看法篇10

质化研究(qualitativeresearch)是同量化研究(quantitativerseearch)相对的一类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近年来引起了社会科学诸学科的广泛关注。质化研究的兴起不是某一学科内的事情,而是具有跨学科性质的广泛而深厚的人文思想背景。质化研究的概念有不同的称谓,香港、台湾、新加坡等地将它译为“质的研究”、“质化研究”“质性研究”。陈向明全面概括了质化研究的特点“在自然环境下,使用实地体验、开放型访谈、参与型与非参与型观察、文献分析、个案调查等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深入细致和长期的研究;分析方式以归纳法为主,在当时当地收集第一手资料,从当事人的视角理解他们行为的意义和他们对事物的看法,然后在这一基础上建立假设和理论,通过证伪法和相关检验等方法对研究结果进行检验;研究者本人是主要的研究工具,其个人背景以及和被研究者之间的关系对研究过程和结果的影响必须加以考虑;研究过程是研究结果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必须详细加以记载和报道”。

人文社会科学的人文精神源于人道主义。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道主义是针对中世纪宗教神学的黑暗统治而兴起的。人道主义以人本主义对抗神本主义.以人权对抗神权,以人性对抗神性,以个性解放对抗禁欲主义,以科学理性对抗蒙昧主义,人道主义力图从封建主义、宗教神学的压迫中解放人、恢复人的尊严、肯定人的价值。人道主义的本质是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进入20世纪以后人文精神有了新的发展并赋以新的内涵。西方启蒙运动使人的主体地位得以提高,使人的理性力量与创造力得以张扬,随着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人对自然界的征服获得了极大成功的同时,也带来了生态、环境、资源、气候等人与自然关系的日趋恶化,也带来了国家间的战争、民族冲突、阶级矛盾等一系列社会矛盾的激化,也带来了人精神领域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物欲横流、精神迷失、人情淡漠、行为失范等一系列精神困惑。当代人文精神的主旨是重新确立人的本性,消除人的异化,重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的关系,以获得精神的丰满、生活的希望、生存的价值、生命的意义。

2质化研究人文精神的主要特征

方法论意义上的人文精神旨在为以人为本的科学研究提供内在思想依据。方法论的人文精神反对盲目崇尚自然科学,把自然科学推至上帝的宝座加以神圣化,造与科技的对立。人文精神反对实证主义的原子论,将人文世界、完整的人格分割成碎片,人文精神倡导的是整体主义(holism)的研究取向,这在质化研究中表现为自然主义的研究态度和整体主义的研究策略,以反映人类心理行为与文化的完整性、本源性,保持人文世界的原貌。人文精神反对崇尚自然科学的客观主义研究范式,而倡导心理主义(mentalism)的主观研究范式,重视直接体验、现象描述.重视理解、体悟和现象的意义,反对物理主义的机械还原论和生物主义的生物还原论。质化研究的特点体现了这种心理主义的研究范式,这表现在质化研究主位研究的独特视角、主体间互动的研究立场、详尽描述的表现手段和重视问题研究的意义性、文化性。具体来说,质化研究的人文精神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日常生活的自然主义研究态度对“自然主义”(naturalism)人们有不同的理解,在科学主义盛行时代,它通常被理解为一种将自然科学的模型运用于社会现实研究的一种信念和趣好。然而在本世纪6o年代社会学者马特查(D.matza)对自然主义作了新的解释,他认为自然主义的应有涵义却是在社会科学中反对对自然科学模型的认同,它是一种研究者直接面对真实社会现实的哲学态度和方法论信念。

在量化研究中研究者总是倾向于对被研究者施加影响,特别是对于量化的实验研究,研究者要精心设计一个人造的实验情境,在实验过程中系统地操纵变量的变化,以便精确地发现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这样的研究一般来说其内外部信度都会很高,但效度由于受到研究者的人为“污染”而大为降低,因为这样的研究同实际自然的情况相差甚远,是对人的原本特性的人为扭曲。质化研究的自然主义态度正是针对上述问题而提出来的。为了克服研究者的人为污染,质化研究者通常是在不引人注目(unobtrusive)的情况下进入研究现场,不控制任何变量,也不从外部强加任何结构于研究情境和被研究者身上,因而方法论者将这种自然情境中的研究称为现场研究(fieldresearch,文化人类学称为田野研究)。这种自然主义态度的研究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研究者不施“暴政”于研究现场和研究过程,即不将已有的理论框架、概念范畴、测量手段强加于研究过程,研究者只是作为一个观察者、学习者、访问者来获得有关资料,并对这些资料以“现实故事”、“坦白故事”的方式自然呈现,由读者自行作出体悟和判断。二是研究责任的情境性,它要求所有的资料都必须在收集资料的当下情境中得以解释,质化研究者并不关心研究结果的概括性和可推广性,质化研究的研究责任是准确、详尽而又充分地描述研究的情境和情境中的现象。这种自然主义的研究态度使人的生活世界、生存方式、生存价值得到自然的显现。

(2)整体主义的研究策略质化研究反对元素主义的分析研究,认为元素不能决定整体,而是相反,元素是由整体的内在条件所决定,部分的过程是由整体的内在性所决定。在质化研究者看来,世界是一个不可感知的相互联系的整体,是整体现实地组织成有意义的单元,因而我们在分析单元时需要探明的是单元的整体组织构造,事物的特性总是在各部分构成整体时突现出来。从研究设计来看,质化研究的问题陈述都是整体性的,它不同于量化研究的因果陈述、相关陈述;质化研究的假设也不是预设的假设,而是在整个研究过程中逐步形成的;从资料的收集、分析来看,质化研究者关注整体情况中资料的广泛收集,并以整体组织分析资料,形成整体的分析框架,而不将注意力分散在资料的细枝末节上,认为对个别资料细节的理解须以对资料整体意义的理解为前提,这就是资料的整体分析原则;从质化研究的表达来看,质化研究报告重视生活故事的情境化、情节化的描述,这都体现了其整体性的描述原则。质化研究这种整体主义的研究策略有利于揭示人所赖以存在的社会、文化的完整性,呈现丰满的人性生活。

(3)主位研究的独特视角“主位(emic)与“客位”(etic)的概念最早由语言学家派克(R.pike)提出,它们分别来自语言学的两个分支学科音位学(phonemics)和语音学(phonetics)。由于音位学研究单一文化语言系统中的特有发音,语音学研究所有语言中一般的、普遍性的发音,受此启发文化学者提出了“文化主位”与“文化客位”的概念。所谓“文化主位”是指研究者从单一文化内成员的行为及其意义进行解释,“文化客位”则是指从文化系统外部对泛文化现象(或称普遍的文化现象)进行研究。方法论意义上的“客位研究”是指将研究对象看作是独立于研究者之外的客观对象;“主位研究”则是指在研究中将研究对象看作同研究者一样的能动的主体。质化的主位研究较量化的客位研究其独特之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①从研究者与被研究者的关系来看,主位研究中的研究者将研究对象看作同自己一样具有文化内涵的主体,它反对客位研究中研究者将研究对象看作独立于自身之外的研究客体。②从研究方式来看,主位研究力图从被研究者的视角来看面对的现象意味着什么,尽力避免研究者对被研究的现象形成先入之见,使自己对被研究现象的影响减少到最低限度,它反对客位研究从研究者既有的理论和看法出发,从被研究的现象中去印证普遍的、规律性的东西。③从评价标准来看,主位研究不期望得出一个对其他文化也具有概括意义的结论,只承认有效的理论是来自于具体文化的有事实的理论;并认为在社会研究中不存在超越文化的普遍意义的结论,客位研究那种相信普遍意义的理论可以在多文化的研究资料中进行统计概括是不切实际的。从上述特点可以看出,客位研究将被研究者作为客观对象物,主位研究则将被研究者看作同研究者同等意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