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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20:04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1

关键词:儒家文化;汉代;政治发展

“文化”的概念极为广泛,儒家文化就某种意义而言是政治文化。首先,儒家文化为政治服务。汉初,由于长年的战乱导致生产力不足,统治者采取了修养生息的政治策略,推行黄老无为而治。待生产力恢复,为了巩固政权即开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陆贾代表的汉初儒学家力谏刘邦“仁义为本”,陆贾在其著作《新语》中提出:“握道而治,据德而立,席仁而坐,杖义而强。”,在他看来统治者必须注重仁义道德,这是施政之本。其次,儒家文化也是从政文化。儒家文化发展至西汉汉武帝时期达到顶峰。其他各家学说或被分流或被融合,如此,从政做官必须要学儒学,正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

早在汉高祖刘邦起义不久,就网罗了一大批忠实的儒生,以协助其秦朝,建立新的王朝。儒生也因此开始进入政治领域,不断为新的王朝长治久安提供相应的策略。如陆贾,对汉朝政治的发展起了相当大的作用。陆贾建议刘邦“行仁义,法先圣”,“握道而治,据德而立”,即以儒家思想作为治国平天下的根本原则,彻底改变“秦以刑罚为务”的重大失误,以防“覆巢破卵之患”。他强调,真正足以担当重建社会秩序之任,弥补思想空缺的只有儒学,只有儒家思想和儒家伦理才是治世良药。由此看来,陆贾对西汉王朝未来发展的对策性思考便主要是基于秦王朝速亡的教训,并由此得出抑法尊儒的原则性结论。这样的政策建议,对于饱受秦朝的严刑厉法摧残的百姓来说,极具安抚作用。在当时,儒家思想在一定意义上迎合了新生的统治阶级的想法。对于重建社会意识形态有极大地积极作用。而在当时,由于经过长年的战乱,社会动荡,民心不稳,在后期发展之中,由于黄老之术深得封建统治的意愿,因而,得到兴盛发展。在这样的政治以及社会环境的影响之下,儒家思想虽没有占据一定的政治地位,却也得到了发展的机遇。其思想的核心内容,在黄老“无为而治”的思想之下,儒家思想吸收其长处,“仁”亦在统治阶级的政治策略上有所展现。从汉高祖到窦太后,都没有废止儒家思想,而是任其发展壮大。

随着汉朝的兴盛发展,原来以道家思想为核心的“无为而治”已经无法满足统治者强化中央集权的需要,无法适应社会发展。经过战后的一系列恢复政策,在汉武帝时期,儒家思想逐渐在诸子百家之中脱颖而出,得到迅速的发展。

西汉武帝时期,国力强盛,这给封建统治稳定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为建立统一的中央集权,维护国家的大一统,必须有与之相适应的思想体系,用以稳定社会。在这样的政治以及社会背景之下,董仲舒顺应封建统治者的统治需求,以儒学为主体和外壳,杂糅各家思想,以阴阳五行学为哲学原理建立起具有神学色彩的新儒学体系,用“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三纲五常”、“春秋大一统”等观点,将君主统治影射到天道上,天不变道亦不变,为帝王的统治提供了理论根据。这些思想,在客观上有利于封建中央集权的加强各国家的巩固,也有利于社会的稳定。由此,儒家,在经历了秦朝的大洗劫以后,重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逐渐成为封建社会占统治地位的正统思想。

西汉时期,董仲舒自举贤良政策踏上政治道路,儒家思想在董仲舒的改造之下,顺应汉朝的发展需求。首先,其“天人合一”“君权神授”的思想主张,在对策中向汉武帝阐述以《春秋》正统王道的思想:“臣谨按《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于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尔”。这段话意思是要求皇帝秉承天意,以王道治理天下,这样人顺王意,王顺天意,天人合一,成为王道的起点。从根本上确立了皇权至上,巩固了统治阶级的统治地位,将皇权与神的存在相结合,说明了皇权的至高无上性以及不可动摇性。这样的主张,在当时,对由于汉初实行的分封制而导致的中央权力的分散有很好的集中作用。在信奉神灵的封建统治之下的社会,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皇亲贵戚,都对神灵怀有畏惧感。董仲舒结合儒学思想,解释皇权顺应天命,因而至高无上,从而起到加强皇权的作用。与此同时,又以“天”来限制皇帝的个人私欲,用“天人感应”这一理念制约皇权,将秦朝亡国的教训变成皇帝的精神枷锁,来限制皇帝的权力。为整个封建社会的长治久安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其意义是深远的。

其次,其“春秋大一统”思想,董仲舒的这一理论继承了孔子关于“大一统是建立在中央集权制的基础之上”的思想理念。汉朝在景帝时代曾出现吴楚七国之乱,统一的国家将面临着分裂的危险。董仲舒从儒学经传中寻找统一的理由,他从《公羊春秋》中找到了“大一统”。董仲舒就根据《公羊春秋》的记载,提出了“大一统”论。他在《天人三策》中说:“《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大一统”既然是宇宙间最一般的法则,那么封建王朝当然要遵循。汉武帝雄才大略,安内攘外并举。在西汉达到鼎盛时期时,一步步从匈奴手中夺回领土,使汉朝摆脱匈奴的牵制。“大一统”的思想为汉武帝的军事策略提供了必要的后盾力量。根据这一理念,董仲舒认为只有思想的统一才有法度的统一,进而才有政治的真正的统一。用统一的思想来构筑统一的政治。在此基础之上,他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汉代思想界树立起儒学的权威。再者,其“三纲五常”思想。董仲舒的“五常”与“三纲”统一排斥对伦理必然和道德原则的理性认识,对孔孟的继承同时否定了前人的“仁德”至上和“仁德”理性形式地认识,他的理论具有明显地实践形式性和实践片面性特征,如果讲孔孟的直接理论中还有诲人不倦和谆谆善导让人们知道仁与礼为何物,董仲舒的“三纲五常”就是要让仁与礼通过对君、父、夫的意志服从中得到绝对体现。

最后,儒家思想之中的“以德治国”在董仲舒的提倡之下,为汉朝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西汉时期,封建统治阶级虽然信奉黄老的“无为而治”,但仍然不可避免地沿袭了秦朝严刑峻法,给人民带来了极大的灾难和痛苦。为了社会秩序的稳定,为了封建统治的长治久安,董仲舒认为要缩小贫富差别,协调各种社会矛盾,.提出“调均”的主张。为了防止社会动荡,董仲舒主张“更化”思想。就是以儒家的礼义仁德来限制对人民剥削,维持和巩固汉王朝统治阶级。他提出:行礼义,施仁政,以德治为主,重视“教化”,主张用仁德代替严刑。他视“德治”主张为巩固封建统治的基本治国原则。(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

参考文献:

[1]傅佩荣.儒家与现代人生[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7.

[2]徐复观.儒家政治思想与民主自由人权[m].290.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2

1、科学技术

掌握天文历法、数学、医学、造纸术的成就。

2、哲学与宗教

认识两汉时期思想的特点;哲学成就(董仲舒建立的新儒学、王充的《论衡》);宗教新格局(佛教传入和道教兴起)。

3、史学与文学

掌握《史记》、《汉书》,弄清体裁区别;掌握汉赋、乐府诗,比较不同特点。

4、雕塑与绘画

掌握雕塑代表作品(秦始皇陵兵马俑、东汉说唱俑和杂技俑、秦汉砖瓦和瓦当);掌握绘画代表作品(长沙马王堆汉墓彩色帛画、汉代画像石和画像砖)。

重点和难点精析

1、秦汉文化取得辉煌成就的原因、特点和影响

(1)原因

①秦汉时期社会经济的进步是秦汉文化发展的物质基础,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许多科技成就既是秦汉文化发展的表现,又是秦汉经济发展的动力。

②秦汉形成统一帝国,政治统一,促进各地人民生产生活交流,为秦汉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③强有力的政府也促进秦汉文化的发展。秦始皇统一文字,西汉武帝以后大兴儒学教育,鼓励对外交流,东汉明帝求佛法等政策措施都有利于文化的发展。

④当然封建政府出于维护封建统治的需要而采取的一些措施,也会对科学文化发展有不利作用,如秦始皇焚书坑儒等。但总体看来,秦汉统一帝国政府的存在促进了科技文化的发展。

⑤民族交流的增多也有利于文化的进步。外来文明的传入也促进了秦汉文化的发展。

(2)秦汉时期文化的特点

①统一与多样化的有机结合。秦朝“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汉朝独尊儒术,都具有大一统的特点,同时各地、各族文化也蓬勃发展,形成了统一前提下风格多样的中华文化。

②中外文化交流空前频繁。秦汉大规模吸取外来文化的长处,特别是张骞通西域以后,中华文化接纳包容了西域、印度的文化;秦汉文化也广泛外传,向东传到朝鲜、日本,向西传到西域,甚至远播欧洲,向南传到越南、缅甸等东南亚地区。

③水平居于世界先进行列。造纸术的发明与改进、《九章算术》的问世、天文和医学成就等,表明那时的中国科学技术等处于世界文化发展的先进行列,文学艺术等也形成与发展了中国古代文化的独特风格。至今,国外仍有人称中国人为“汉人”,称中国学为“汉学”。

④气势宏大。长城、秦始皇陵兵马俑、《史记》等都表现了秦汉时期人们的奋发向上的精神,显现出宏大不凡的气势。

(3)秦汉文化在世界文明史上具有重要影响:

第一、张骞通西域,开辟了中西交通的新纪元。从此,中国文明源源不断传到西方。中国的丝绸、冶铸、水利技术都远播到中亚、罗马和欧洲地区。

第二、秦汉文明对东方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一时期,不仅和日本、朝鲜有频繁的经济文化交往,还有不少移民到日本等国,他们把秦汉先进文化带往邻国地区。

第三、秦汉文明对世界文化影响十分深远。至今,不少国家把中国称为China,即为秦的译音,或把中国人称为“汉人”,把中国学称为“汉学”,都说明中国秦汉文明对世界影响之深。

2、秦汉时期思想的特点

儒学经董仲舒阐发,既使儒学神秘化,又使儒学官方化,成为汉代思想的突出特点;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两种哲学观点的对立;儒佛道三教并存的宗教格局开始形成。

3、董仲舒的新儒学。

董仲舒是西汉时期的儒学大师,其哲学思想的主流是唯心主义。

董仲舒援引阴阳五行学说,重新解释儒家经典,建立了一套以“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为核心的思想体系,是汉代今文经学派杰出的大师。他对儒学的发挥主要包括:(1)大一统说,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2)天人感应说,认为天是有意识、有感情的最高主宰者,而皇帝是“天子”,他代表天意君临天下,同时也必须顺从天意。这种天谴说既不科学,又有迷惑性,但作为臣下劝谏君主顺从民意的凭据,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限制君权的意义。(3)君权神授学说认为:“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这种思想理论,目的是给统治者披上神圣的外衣,借以维护封建统治。从这个基点出发又提出了三纲五常说,将封建等级制度神圣化。它所体现的神权、政权、族权和夫权是束缚历代人民的精神枷锁。(4)更化与德政思想,主张以秦为鉴,缓和阶级矛盾,提倡德治,在现实政治中革除秦政余毒,即所谓更化说。

知识拓展

儒家思想在春秋、战国和西汉时期的发展及其所体现出的历史变化规律。

发展:①春秋时期──创立:孔子提出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体系,他维护周礼,主张贵贱有序,主张以德治民,反对苛政和任意刑杀。他还主张改良,“损益”旧的章法。②战国时期──发展:孟子进一步提出仁政和“民贵君轻”的思想,主张“政在得民”,反对“苛政”,反对统治者“虐民”,“暴民”;要求给人民一定的土地,不侵犯农民劳动时间,宽刑薄赋。③西汉──成为统治思想:董仲舒以儒学为基础,以阴阳五行为框架,兼采诸子百家,建立起具有神学倾向的新儒学。新儒学以“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为核心。汉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儒家思想开始成为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

规律:①古代思想学说既有继承,也有发展。②古代思想学说总是吸收其他合适的思想主张来丰富和发展。③适合统治阶级需要的思想主张往往受到格外重视。

师生探究

例1、从战国“百家争鸣”到西汉“独尊儒术”的转变体现了()

①中央集权的强化②思想控制的加强③大一统局面的形成④儒家以外各学派的消亡

a.②④B.①②④C.①③D.①②③

解析本题答案是D。本题为组合选择题,但体现出一定因果关系,难度较大,试题较为新颖。解题时,要求考生对从“百家争鸣”到“独尊儒术”的转变原因、影响等作出恰当分析,应遵循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反映社会存在这一规律,同时,西汉时虽“罢黜百家”但并不是消灭各家,由此可排除④。

例2、(2005上海历史)西汉太中大夫东方朔撰文上书汉武帝,所用竹简需两人抬进宫,以后改变携书不方便现象首次得益与发明了

a.造纸技术B.雕版印刷C.制墨技术D.活字印刷

解析本题答案是a。造纸术发明后,轻便价低的纸张逐渐代替了笨重的竹木简,从而改变了携书不方便的现象。

例3、秦汉文化具有统一性与多样化有机结合、中外文化交流的频繁、水平居世界前列、气势恢宏等突出特点。其中,造成“中外文化交流的频繁”这一特点的直接原因是()

a.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得以确立与巩固

B.处在封建盛世时期,经济文化高度发达

C.中外交通发达,政府重视对外交流

D.科技文化先进,对周边国家有强大的吸引力

解析本题答案是C。秦汉时期由于中外交通的发达,中国大规模的吸取了外来文化。

秦汉时期文化板块小结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3

魏晋南北朝是个社会动荡的时期,社会剧烈变动,战火不断,与此同时,其教育思想也有了重大的改变与发展。从整体上来看,魏晋南北朝的教育思想继承了汉代以儒学为核心的教育思想,无论是官学、私学还是门第、宗教教育,都把经学、儒学的伦理道德放在首要地位。同时儒家思想也受到玄学、道学、佛学的极大冲击,在思想文化层面出现了新气象,呈现出一片繁荣之景。

一、“清谈”与魏晋南北朝的教育思想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历史上最为动荡的时期,正是在此环境中培养了贵族阶层独特的精神生活,他们更多地追求精神文化生活的满足。宗白华称之“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2]“清谈”,亦称“玄言”、“玄谈”、“谈玄”,以周易、老庄思想为本,是魏晋时期崇尚虚无、空谈名理的一种风气。清谈的士大夫终日谈辩,反对自律生活,而主张放荡不羁。鄙视勤劳,不求努力,寄苟得禄位,能够依仗漫游旷野以自明高者为尊贵。怀愍帝记略说:“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读者以虚荡为辩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荡为适,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其依仗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3]。这是清谈家的主要人生观与生活习惯。“清谈”成为上流社会的专属,支配着他们的活动,可这种独特的方法并没有使得教育思想趋于老庄的虚玄化,但它毕竟在教育思想的领域里发挥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魏晋清谈促使自然主义教育思想兴盛,主要有以下几种:其一,“名教出于自然”。何晏、王弼认为统治者只有接受正确的教育,才利于养成正直的人格,并通过潜移默化去治理好国家,任何教育都不应违背自然。其二,“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认为,支配世界发展的本原是“自然”,要完全扬弃名教,实施以自然为本的教育,顺乎人的性格,循自然之法。其三,“名教即自然”。向秀、郭象将名教与自然合二为一,认为如果能长期接受和谐地放任人本性的教育,就会避免陷于是非之境,充分发展自身的各种先天潜力,最终达于完美的人生境界。这是一种超越世俗又服务于社会的自然主义教育观。[4]自然是魏晋名士理想化的人格,他们在反对名教的基础上,以自然为师,循自然之法,行自然之教。

二、“反清谈佛理”的民族教育思想

一种相对稳定的主导文化,总要与同样相对的社会环境适应。随着魏晋分裂割据取代汉代的大一统,儒学逐渐失去权威,但其构建的忠、孝为主要内容的伦理纲常和礼乐制度,是维系以君王为核心的等级社会最有力的工具。由此,儒学虽然式微,但仍能生生不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许多反清谈佛理又本于名族立场的教育家。这一派中,首先不得不去谈颜之推。颜之推主张礼德教育,重德操,“君子当守道崇德,蓄价待时,爵禄不登,信由天命”[5];主张重师道,效法先贤古圣,不仅是对老师提出重大的要求,要严守师道,不能误人子弟,为师的感化在教育上的重要性,而且要效法那些先贤古圣改正自己的弊病、达到完美;注重劳动教育,强调士大夫子弟要“知稼穑之艰难”,相对于那些普遍轻视劳动的士大夫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同时也注重家庭教育。

除了颜之推的教育思想外,还有傅玄的尊儒教育思想。他提出国家要重视学校教育,教育要以道德为根本,道德修养要以正心为本。他说:“立德之本,莫尚乎正心,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左右正,左右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国家正,国家正而后天下正。”[6]此外,要以礼义为教育的主要内容。他说:“因善教义而礼行,因义立礼而义通”[6]以规范人们的行为,以义来丰富教育内涵,注重学生品质内心的塑造,而礼教的基本内容是“三纲”,从立君臣、定父子、别夫妇的伦理道德教育开始,此主张则有一定的消极性。可见,针对当时玄学思潮的不断上升,为了抵制玄学,各种尊儒教育相继展开,颜之推、傅玄等在继承之前儒学的基础上创新发展,增加了诸如劳动教育等的新内容,为它提供了新的生命力。

三、“轻国重家”的家族教育思想

魏晋南北朝是个社会动荡的时期,东汉衰落灭亡后,地方势力就不断的膨胀,出现了诸多的地方豪强,世家大族们都聚族而居,出现了门阀地主。此时社会发展的典型形态是门阀世族,门第观念大大强化,此外社会动荡不安出现了诸多的思想,儒、道、佛、玄四种思想并存相互交织、思想多元化,儒学独尊地位被打破,使家族教育有了资源条件,官学的兴废无常也为其提供了契机。家族教育往往以世代相授的家学、家训、家诫或“家馆”(即家中设学堂供子弟上学方式)。其中,著名的有颜之推的家族教育、谢灵运的家族教育、王羲之的家庭教育等等,而家庭教育内容以儒学为宗、并习染玄风,知识传授范围较广,更为重要的是妇女积极参与家族教育,如蔡文姬,自幼受家学熏陶,展现出杰出的文学才华;谢安侄女谢道韫,史称其“风韵高迈、叙致清雅”[7],其才学亦未家学所致。家族教育作为当时社会的一种教育方式,有着其巨大作用。在官学兴衰不定时作为唯一的一种较为稳定的教育方式,有利于人才的培养,为社会各个方面提供人才动力,健全社会的机构。同时,各种思想的广泛盛行,在思想领域形成了激烈的冲突与激荡,使思想文化异彩纷呈,有利于学术的百家争鸣。此外,家族教育并没有忽视妇女,而是将妇女列入到教育范围,这大大地提高了妇女的素质,妇女素质的提高对孩子的启蒙教育帮助是巨大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但这同时也导致了轻国重家的道德观的盛行,“无忠君之节,有孝治之名”、“自致身荣,不存国计”、“只成门户私计”[8]观念的泛滥。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4

一、刑法制度的基础

考察中国古代文明,我们可以发现一个难解的现象,唐代是中国人一直以来引以自豪的时期,唐诗成为当时世界最为灿烂的文化,唐朝诗歌表现了丰富的形式与张扬的生命力,是对唐以前文化的一个突破。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唐代的法律并无太大的变化,唐代的刑法典《唐律疏议》更可以说是趋于封闭与保守,唐文化中的勃勃生机在唐刑法制度中却没有表现,是什么使这两个同为人类文明的领域有如此大的反差呢?与我们盛唐同时期的欧洲当时还处于黑暗的中世纪,但宗教改革后,欧洲法律日趋发达,刑法文化也渗透入文明与进步,以致于在清末变法中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这又是什么因素促成了他们的进步?

谢望原先生认为,刑法与哲学总是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刑法学的很多基本理论离开了哲学理论就无法讲清楚。笔者同意谢先生的观点,刑法的发展离不开哲学的进步。这样我们就为解释上述问题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在刑法史中东周战国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时期,从郑国子产铸刑鼎,邓析解律到商鞅的刑法改革,儒家、墨家、法家的刑法学说轮番上演,成为中国古代历史上刑法思想最为活跃的时期,这一切又与当时的哲学环境有关。周室没落后列强争霸,如何统一天下,如何吞并他国与反吞并,成为各诸候国日日操心的事情,这就给当时各种哲学的产生提供了基础,这一时期也是中国哲学至今羡慕不已的时代。各诸候国借助不同的哲学思想进行了不同的刑法改革,如郑国子产公布刑律后,即使孔子也只能是加以指责而不能阻止。这个活跃的哲学环境造成了刑法的活跃与进步,到秦朝时刑法已趋完善,有人曾将以刑为主的秦律与同时期罗马《十二铜表法》加以比较,认为从法律调整的范围和定罪量刑的立法技术来比较,秦律都超过了《十二铜表法》。

西汉王朝建立后,中国取得了一段较长的和平时期,到汉武帝时,法制思想有了重大改变,确立了董仲舒所提出的“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理论,认为刑者,德之辅也,礼之所去,刑之所加,开始引经入律,靠儒家来维护皇权,靠《春秋》大义来定罪量刑。传说中的周礼为周公所定,以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为纲目,分述治、教、礼、政、刑、工六大门类。梁治平先生认为,礼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包含极广的秩序网络,生活于其中的人都角色化了,礼既是道德,又是法律。为什么汉朝的统治者会选择了儒家而引礼入法呢?这一方面在于至汉武帝时,汉朝取得了少有的繁荣,但各地方诸候王的势力却始终构成对皇权的威胁,汉武帝希望借助儒家思想来加强中央集权实现大一统,当时情形与春秋战国不同,在春秋战国时,尊礼则意味着对没落周室的尊从,这与各诸候国的愿望截然相反,所以秦汉的统一,梁治平先生认为是地域原则战胜了亲缘原则,但汉朝实现统一天下后仍实行分封制,又陷入了氏族组织的旧壳,把氏族内部的亲属关系直接转化为政治国家的组成方式,而这又与儒家思想所合拍,儒家思想的主体正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人伦,一切人际关系、社会关系都统由宗法人伦诠释。这种以氏族亲缘关系组成国家的形式一直延续至清代,而儒家哲学思想从汉武帝时,就成为统治阶级的思想,礼成为刑法中重要原则,礼的准则成为刑法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西汉的上请制度到北齐的重罪十条,隋朝的十恶重罪,唐朝的八议、官当等都有礼的烙印。有学者认为,自汉代开始,中国古代法律迈向儒家化的发展道路。《唐律疏议》完美地将儒家思想法律化,将法律制度儒家化,使法律制度与儒家思想水融般地合二为一,从而使中国古代法律制度独树一帜,自成一统。儒家思想在宋、元、明、清的法律中也是基本内容,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我国刑法经历了春秋战国的繁荣到西汉统一后,走向了固定与僵化。进入二十世纪后,刑法有了一次大的变革,那么这次变革又是什么原因推动的呢?

二、清末刑法变革的基础

清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王朝,其统治者虽是从长城以外打入中原的少数民族,但在取得统治后,仍是迅速继承了明以前的儒家思想,立法也是参照明朝立法,所以在清统治的前期中期与以前的朝代并无大的区别,且由于个别君主的开明,取得了康乾盛世。但到了十九世纪中叶以后,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儒家传统思想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受其影响,在清末出现了一次大的变法修律,这次的变革绝非偶然,我们可以从下面因素中看出它的端倪。

(一)、内外交因,被迫变法。自一八四0年鸦片战争开始,西方列强以船坚炮利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清朝因盲目自大而屡受打击,在国内又经历了太平天国和义和团运动,终于意识到制度的落后。有趣的是,清朝慈禧太后的第一道关于变法的诏书是在流亡到西安时发出的。

当时清朝的邻国日本也成了一个可借鉴的范例。日本原采用中国法律,如在其法制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宝律令》,就是大体上采用唐律。但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变法图强,学习欧洲,逐渐成为强国,甲午海战中国的惨败更加刺痛了清统治者,加强了其变法的决心。

这时的清朝只是迫于形势想通过某些皮毛的改革来苟延残喘,并非想真正改变自己的统治基础---儒家思想,但这场变革却没有按他们的想法进行,因为这时儒家思想的克星---西方自由民主思潮开始席卷全国。

(二)、洋务运动与西方思想的传播。一八四0年后清朝统治者面对西方列强的第一个感觉,是军事装备和工业技术的落后,有学者对鸦片战争中清朝军队的武器与西方列强作了比较,得出的结论是西方军队的一支长枪可顶清兵五支长枪,更遑论清军战斗力的低下。于是清朝统治精英进行了第一次变革,也就是后来所称的“洋务运动”,其目的在于提高与西方对抗的能力,其主导思想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幻想通过技术的提高来达到与西方抗衡的目的,对于社会制度与思想基础的不同并无认识,但这次运动却引发了更深层次的革命。萧功秦先生对此有精辟的论述:洋务运动的现代化意义在于,虽然洋务运动的主持者们并没有促进中国走向现代化的自觉意识,他们的直接目的是通过在防务领域仿效西方各国的“长技”来避免列强加之于中国的危机,以恢复中国原有的长治久安。但他们如同打开了潘多拉匣子一样,不自觉地引发了中国从防务现代化纵深发展的历史潮流。其原因就在于,现代工业文明是一个有机统一的社会整体。

李鸿章曾用八个字概括洋务运动的基本内容:“外须和戎,内须变法”,当然他所说的变法更多地停留在技术层面,但洋务运动却是真正开始了向西方学习,李鸿章等人兴办了各种学校,学习西方文明,至1892年,仅在西方传教士所办的各种学校中学习的学生已达一万六千余名。一些具有先进思想的知识分子也提出向西方民主制度学习的主张,郭嵩涛于1875年在一份奏折中写道:“嵩涛窃谓西洋立国有本有末,其本在朝廷政教,其末在商贾,造船、制器,相辅以益其强,又末中之一节也。故欲先通商贾之气以立循用西法之基,所谓其本未遑而姑务其末者。”

在清末思想启蒙运动中,有一批人值得注意,那就是在中国的西方传教士,这些人对于西方民主思想的传入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1840年后进入中国的传教士日益增多,1870年有250人,到1900年就有886人,袁伟时先生认为,这些传教士对19世纪中国最大贡献,是在中西文化交流国起着重要作用,他们的头一份功劳是在中国建立了一批以学习西学为主的学堂,这是中国近代教育的开端,第二个功劳是在中国创立了近代新闻出版事业的基础,出现了《万国公报》这样介绍科学知识和政治思想的新闻媒介。1875年6月2日传教士林乐知发表了《译民主国与各国章程及公议堂解》,以其丰富和重要的内容成为中国民主思潮发展史上的有历史意义的文献,它介绍了在民的基础理论,宪法和三权分立理论,明确现代国家为经济服务的职能,主张培养和提高公民的素质是实行民主的基础。在介绍西方民主思想的同时,传教士们还对儒家思想进行了批判和揭露,直接了当地揭露所谓尧舜和尧舜之道纯属捏造,尧舜是儒家塑造的理想人格的最高典范,传教士却认为尧舜之道实不可考,启发人们以理性态度去思考,以摆脱儒家思想的束缚,据袁伟时先生考证,国内有人指出同样观点时已是半个世纪以后了。

(三)、沈家本的贡献。清末变法中出现了一位中国法制历史上杰出人物---沈家本,没有这位学贯中西的法学家,清末变革绝不会取得如此成就。沈家本生于一八四0年,清归安人,光绪九年进士,一生除任天津知府外均在刑部任职,他系统地研究和考订了中国古代法律发展的源流沿革,成为谙悉中国古代法律的著名法学家,他虽然通晓古代法律,但并不泥于古,对于西方法律中先进思想注意吸收,曾组织力量翻译了法国、德国、意大利等二十多国家的刑法典和《日本刑法义解》等刑法学著作,并不拘一格地聘请日本刑法学家冈田朝太郎作为变法顾问,他的努力不仅使西方法律思想传入中国,而且使清末的刑法改革成为近代刑法现代化的起点。沈家本于1907年由张之洞等人推荐被任命为修订法律大臣,与伍廷芳一起主持修律馆,有趣的是,在以后的变法中,与沈家本争论最激烈的也是张之洞。

三、清末刑法变革的主要内容

(一)、清朝刑法的渊源。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清太祖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至崇桢十七年(1644年)顺治皇帝入关,是清朝的开国时期,这时立法的指导思想是“参汉酌金”,“十恶”已入律。公元1644年清朝开始统治全国,在详译明律的基础上,经过顺治、康熙、雍正、乾隆等朝代的不断总结,于乾隆五年(1740年)完成《大清律例》,《大清律例》在形式上与《大明律》相同,共分名例律、吏律、礼律、兵律、刑律、工律等三十篇,四十卷,三十门,律文四百三十六条,附例一千零四十九条。

清律沿用笞、杖、徒、流、死五种法定刑罚。死刑于斩绞之外,还设凌迟、枭首、戮尸等残酷刑罚,对于谋反、谋叛、侵犯皇权等行为均加以严惩,对于异端思想也用刑罚来加以遏制。

清朝刑律在实践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私家注律的出现,民间人士对于刑律的注解不断被吸收在立法之中,在律例无明文规定时,地方官也多引律注作为定案的依据,如沈之奇的《大清律辑注》就是通过对律文逐字逐句的注解并附以相关的条例来对大清律例进行解释。

(二)、清末刑法变革的主要内容。在清末变法中,沈家本认为,“各法之中,尤以刑法为切要。”他首先主持修订了《大清现行刑律》于1910年5月颁行,于1911年又正式颁布《大清新刑律》。变革的主要内容有:

(1)《大清新刑律》抛弃了以往旧律“诸法合体”的编纂方式,以罪名和刑罚等专属刑法范畴的条文作为法典的唯一内容,因而成为一部纯粹的专门刑法典。

(2)在体例上抛弃了以往旧律的结构形式,采用近代西方刑法典的体例,将整部法典分为总则与分则两部分。

(3)确立了新的刑罚制度,规定刑罚分为主刑和从刑两种。主刑包括:死刑(仅绞刑一种)、无期徒刑、有期徒刑、拘留、罚金。从刑包括剥夺公权和没收两种。

(4)采用了一些近代西方刑法原则。笔者认为,这些原则的运用是清末刑法变革最有突破的地方,正是这些原则标致着中国刑法从此走向现代化。这些原则包括:

反对比附援引,主张罪刑法定。《大清新刑律》第十条规定:“法律无正条者,不问何种行为不为罪。”罪刑法定的原则被公认为近现代刑法典的基石。袁伟时先生认为,这条原则的确立实质是增加个人的自由度,保护人身权利,废除了以思想治罪的专制主义传统,还导致了中国传统法律株连家族这类极其野蛮的律例的废除。在这个问题上,张之洞提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他认为,如律例无可引用,援引别条比附者,在审案时加以说明,并无不可,若因律无规定,不论何项行为均置之不理,就会给刁徒有空可钻,这样法政就会废驰。沈家本则认为,法者与民共信之物,律有明文,乃知应为与不应为。若刑律之外,参以官吏之意见,则民将无所适从。以律无明文之事,忽授类似之罚,是何异以机杀人。他又认为,如果允许司法官于律无规定之时比附其他条文定罪处罚,则其立法、司法兼而有之,就不符合立宪国家的基本原则。这些论点与论据和我们九十年代讨论取消类推制度时的情形何其相似,所以袁伟时先生认为,我国1997年刑法对于罪刑法定的重新规定是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回归”。

反对酷刑,废除肉刑,提倡慎刑,主张刑罚人道主义。在《大清新刑律》中将凌迟、枭首、戮尸等酷刑废除,,将戏杀、擅杀、误杀三项虚拟死罪改为徒流,从而使《大清新刑律》开始与世界先进的法律接轨。

参照西方国家法律在《大清新刑律》中引入了故意、过失、正当防卫、紧急避险等现代刑法理论。

四、清末刑法改革的影响

沈家本主持修订颁布的《大清新刑律》标致着传统残酷的古代刑法解体,以大陆法系为基础的现代刑法体系开始形成,中国刑法现代化的进程由此展开。

辛亥革命爆发后中华民国取代了清王朝,但《大清新律例》并没有随之消亡,临时政府一成立,司法部长伍廷芳立即向孙大总统报告,建议除内乱罪不适用外,《大清新律例》继续有效。孙中山同意后,参议院批准了这个建议,在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后也承认该法继续有效,于是沈家本所制定的这部法律及其原则一直成为1949年前各个时期的基础。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废止这些规定,在1997年新刑法颁布时,罪刑法定等其他原则又成为刑法的基本原则。

附注:

1、陈兴良:《法治国的刑法文化》,《人民检察》1999年第11期。

2、谢望原:《世纪之交的中国刑法学研究》,《中国刑事法》1999年第6期。

3、张晋藩主编《中国法制史》,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9年1月第1版。

4、梁治平:《寻求自然秩序中的和谐》,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版。

5、同4。

6、赵明:《儒家法文化的困境》,《读书》1992年第10期。

7、同3。

8、茅海建:《天朝的崩溃》,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4月第1版。

9、萧功秦:《危机中的变革》,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1月第1版。

10、袁伟时:《晚清大变局中的思潮与人物》,海天出版社1992年5月第2版。

11、同10。

12、同10。

13、关于沈之奇《大清律辑注》的详细内容可见《中国法学》1999年第6期何勤华的文章《清代律学的权威之作》。

14、袁伟时:《〈刑法〉的变迁与本世纪中国文化的若干问题》,《自由交谈》第1期。

15、同14。

16、转引自梁根林:《二十世纪的中国刑法学(上)》,《中外法学》1999年第2期。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5

关键词:中国,古代法律,传统

 

中国古代法律的传统是指中国历史上长期形成的有稳定性的有特色的法律制度、法律观念、法律习惯等法律因素。总结中国法律的传统,有助于认识中国法律发展演变的基本精神和主要特征。就我的认识来说,中国法律的传统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说明。

一、成文法传统

中国成文法传统历史悠久。据史书记载,西周时已出现成文法。这在《周礼》中有所反映,但详细内容尚不清楚。从现知可靠的史料来看,春秋、战国和秦朝时,已有数量相当多的成文法。留传下来的《法经》的篇目和部分内容,特别是1975年湖北云梦地区出土的秦简的内容,反映了当时成文法的情况。这些成文法是适应当时国家政治走向统一的需要而逐步编制出来的。从秦汉至隋唐时期,成文法逐步走向成熟。唐代编纂的《唐律疏议》是古代成文法走向成熟的标志。其编写体例、主要内容、法律术语及法律解释,既是前朝成文法发展的结晶,又是后世成文法仿效的范本。宋元明清的法典都是以《唐律疏议》为楷模进行编纂的。所以,《唐律疏议》是中国古代成文法的代表作,又被近人视为中华法系的代表作。它对日本、朝鲜等东亚国家的古代法律曾产生过深远的影响。中国古代成文法在走向成熟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以律为主干,以令、格、式、例等法律形式为辅助的成文法体系。律是具有稳定性、概括性和普遍性的成文法,一般是以法典的形式存在的。律一旦颁行后,不能随意更改。而其它成文法形式则可以随时增、删、改、并。

二、儒家化传统

儒家化是指中国传统法律受儒家思想影响和支配的发展过程。这一过程开始于汉代,延续至明清时期。汉初,统治者鉴于秦朝奉行法家思想而失利的教训,在比较儒、道、法、阴阳等学派的思想之后,于汉武帝时期决定以儒家思想作为治国的正统思想。儒家思想正统地位的确立,很快反映到法制实践中。首先是儒家尊崇的经典被各级官吏引用去处理案件,即史书中所谓“引经决狱”。接着是东汉的律学家引用儒家经典解释法律,即历史上所说“引经注律”。随后是立法者直接把儒家奉行的道德准则、政治准则纳入法律之中,即史学界所谐“以礼入法”。“以礼入法”的活动至唐代已基本上完成。后人称唐律“一准乎礼”,就是说唐律全面体现了礼的原则和精神。“以礼入法”的完成标志着中国古代法律儒家化传统的形成。这一传统的形成,具体反映在法律条文上,就是法律全面规定了维护等级制度和家庭制度方面的内容,确立了尊卑、贵贱、长幼、亲疏同罪不同罚的原则。凡官僚贵族犯罪,可依法享有减轻处罚和免除处罚的特权。定罪量刑时,卑犯尊从重,尊犯卑从轻。。法典中专门规定了依亲疏关系定罪量刑的丧服制度。依服制定罪的制度是中国传统法律与西方传统法律的一个重大区别。近代以来比较中国法律异同的学者,很多都据此制度引出各种结论来。如称中国传统法律为家庭本位法或宗法伦理法等等。

三、重刑传统

重刑传统包含三种含义:一是指在法律观念上,人们把刑与法等而视之,甚至以刑的观念代替法的观念,把法律只看作是一种禁暴止邪的工具。二是指在立法上,历代法典都以刑法为主体,民事行为也以刑罚手段制裁。三是指在司法上,大量使用酷刑和死刑。

重刑传统在中国历史上由来已久。早在夏商时期,人们就把刑罚与战场上的杀戮相提并论。即古书上所说:“大刑用甲兵。”后世称之为:兵刑合一。征罚部族内部的非法行为用“中刑”,“中刑用刀锯”。一般的训戒用“薄刑”,“薄刑用鞭扑”。

重刑传统的形成与法家学派重视刑法治国的思想有直接的关系。法家认为:刑、赏是治国最有效的两种方式。二者相比,刑比赏更为重要,更为有效。所以法家主张治国要刑多赏少,甚至主张要“刑九赏一”。秦朝统治者奉行法家思想,专任刑罚,促成了中国历史上重刑传统的形成。汉承秦制,立法上仍然以刑法为主体。以刑为主的立法传统一直延续至明清末年。由于儒家化之后的法律没有真正改变重刑的传统,所以有学者认为汉唐至明清的法律是“外儒内法”,理论上提倡的是儒家主张的礼治、德治,实践中则实行法家的重刑主义。

四、轻讼传统

轻讼传统是中国历史上的形成,既有思想方面的原因,又有制度方面的原因。思想方面的原因是,在历史上有重大影响的儒家、道家、法家的思想,都把社会秩序的和谐、稳定作为治理国家的理想境界。为实现社会的和谐与稳定,儒家主张“无讼”;道家主张“使民不争”;法家主张“去私”,使民不争。儒、道、法三家追求社会和谐、稳定的思想,受到历代统治者的赞赏和提倡。特别是儒家思想成为正统思想之后,统治者以使民“无讼”为政治理想,以“重义轻利”为作人美德,以“息事宁人”、“息讼兴教”为治民有方。清朝康熙帝就把“息争讼”作为治国的方针之一列入“圣谕十六条”之中,颁行天下。清代的《钦颁州县事宜》把息争讼作为州县官的重要职责加以规定。实际上,历代统治者都把能否息讼作为官吏的重要政绩看待。史书中记载的许多有政绩的官员都与息讼有关,如包拯、海瑞以清官盛名传之于世,除执法刚正、不惧权贵的事迹外,善于调处息讼也是他们的一项重要事迹。

五、家族法传统

家族法是指历史上各个家族组织制定的主要用以调整本家族内部关系的行为规范。表现形式有家规、家训、家约、族规、宗规等。。。家族法的历史渊源久远,氏族社会末期的父系大家族组织内部已有其萌芽。家族法在很长时间内是以不成文的形式流传于民间的。汉代以后才逐渐有成文的记载。从汉唐至宋元时期,成文的家族法不断增多,内容也出现法律化的趋势。但在明代之前,成文家族法的内容还是以道德规范为主。明清时期,随着国家政权对家族势力支持的增强,成文的家族法迅速增加,并完成了法律化的进程,成为中国传统社会法律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明清时期,家族法的法律化主要是通过以下几种途径实现的:1、吸收国家制定法的内容进入家族法;2、把家族法报请官府审批;3、国家通过立法或在司法判决中支持族长处理家族内部争端的权力。这种对族权的认可和支持是家族法实现法律化的一种重要途径。

参考文献:

1、范忠信,中国法律传统的基本精神,山东人民出版社,2000-1-1

2、武树臣,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7-1

3、张中秋,中国传统法律的公法文化属性,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05,

(43)6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6

[关键词]儒学东传;朝鲜;影响

儒学最先传入的国家是朝鲜。从殷商时期开始,中原大地就与朝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随着古代中国汉字文化的传入,中国古代儒家思想也慢慢渗透到了朝鲜社会中,对朝鲜民族的思想意识和文化形态,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一、儒学东传朝鲜

中国儒学进入朝鲜的过程大致可以分成四个阶段:第一,三国时代初步传入的汉代五经思想;第二,统一新罗和高丽前期传入的隋唐文学的儒教思想;第三,高句丽末叶,传来朱子思想;第四,朝鲜后半期传来的清代实学思想。(1)也就是说,在儒学东传的历史上,经历了从汉代初步传入、隋唐时期有所发展、宋明时期达到高潮、明清时期逐渐衰落四个阶段,这四个阶段与儒学在中国本土的发展过程也是相互呼应,紧密联系的。

(一)汉代儒学东传

儒学最初传入朝鲜,与战国时期汉字的传入必不可分。伴随着文字的传入,文字中所蕴含的思想观念也必然会随着传入。公元前108年,卫满朝鲜与汉朝发生战争,被汉武帝所灭。汉朝以卫满朝鲜地域为中心,设置了“汉四郡”。当时武帝推行独尊儒术的政策,不仅在京城设立太学,而且在各郡县设立学校,“汉四郡”内亦如此。于是儒学通过四郡学校,迅速在朝鲜半岛北部地区得以传播。在汉四郡建立起的体现儒家思想的政治、礼仪制度,标志着儒学已传入朝鲜。(2)

此时的朝鲜半岛正处于“三国时代”,高句丽、百济、新罗三个政权并立。而这三国接受汉代儒学的时间和程度也是有差别的。

高句丽是接受儒学最早的政权。高句丽小兽林王二年(372年)建立国家教育机关“太学”,颁布律令,订立社会统治体制。(3)并且“太学”的设立以及是模仿当时的汉政权进行的,设立太学的目的也是为了通过教授儒学来培养人才,即“以经书教育贵族子弟”(4)。在高丽政权初期,儒学经典的学习还仅限于上层贵族,到高句丽后期,儒学的学习就已经普及到了下层百姓。

百济也广泛吸收汉代的儒学。据文献记载,374年,百济设置“博士”一职,由博通儒家经典的人担任,这可以被看作是儒学正式传入百济的标志。(5)百济的统治者非常重视中国的儒家经典,屡次派遣使节到中国求书,以中国儒学经史为主要内容的百济教育事业,也有了很大的发展。

儒学传入新罗的时间相对较晚,大约是在5世纪以后。“新者,德业日新,罗者,纲罗四方之义”(6),从新罗国名就可以看出,新罗王从建国之时起,就以推行德治为统治目标。这与中国儒家思想有着不谋而合之处,也可以说是受到中国儒家统治思想的辐射。新罗真兴王在位时期,为了培养新罗青年的忠君爱国思想,将新罗自身的文化传统与中国传入的儒道佛学融为一体,创立了花郎道,其中儒家的忠君、孝道、诚信的思想,被当作基本的道德要求。

朝鲜三国时代,儒学通过典籍的流传,其精神实质已经在朝鲜半岛传播开来,而且被朝鲜各政权奉为正统之学,这也为朝鲜半岛国家迅速迈入封建社会,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

(二)隋唐时期儒学东传

676年新罗统一朝鲜,标志着朝鲜进入封建社会。统一之后的新罗在中央设置国学机构,教授中国传统的儒学经典。儒学的传播在朝鲜进入发展期。

隋唐时期,中国社会风气大开,儒家思想迅速复兴发展,这是中国儒学的重要转折点。特别是进入唐代以后,开明的政策吸引了大批留学生和遣唐使进入中原,使得儒学的传播进入了快速发展的时期。新罗在东方亦属于文化水平较高的国家,而且与唐朝交往密切,当时一并传入朝鲜半岛的不仅仅只有儒学,道家思想和佛教思想同样传入朝鲜半岛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新罗也同当时的中国社会一样,出现了儒道佛三教并立的局面。但是由于尚文轻武的思想和崇儒抑佛政策不断发展,儒学依旧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新罗统治者也认识到儒学是从根本上维护封建制度的思想工具,所以效法中国,把发展儒学定为国策。(7)读经也成为知识分子入仕的一条重要道路。

(三)朱子思想东传

高丽王朝前期,占据统治地位的依旧是唐代传入朝鲜的隋唐儒学。但是到高丽后期,宋朝建立,理学兴起,十四世纪初期程朱理学传入朝鲜,给面临政治危机的高丽王朝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以后的儒学在朝鲜便更加注重“四书五经”并开始向理学方向发展。在朱子思想东传的过程中,朝鲜本土的儒学家也并非完全照搬朱子思想,而是潜心研究朱子思想体系,从中发现问题提出辩论,不仅丰富了朱子思想,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朝鲜哲学思想体系。这也是儒学在朝鲜发展的最高阶段。

朱子学不论在中国还是在朝鲜半岛,本质上都属于封建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总体上是维护地主阶级的宗法制度。(8)朱子学之所以能够在朝鲜半岛立足并且发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朱子学说能够适应当时政治统治的需要。而随着时间的发展,必然会有新的学说想要替代朱子学说的位置,这时就需要有朱子学说的代言人对朱子学说进行适合本国国情的改变,于是便出现了像李湟和李珥这样的理学家,对朱子学说记性创新和改革。两人被称为朝鲜儒学双璧。李湟号退溪,他的理学被称为退溪学。李湟视朱熹为天下古今之宗师,倾注半生经历手机了反映朱子学精髓的1008篇朱熹书信节要,编撰成《朱子书节要》;他提出了理气分而不离、理自动静等观点,丰富和发展了朱子学。在朱子学说渐渐被阳明心学取代的时候,李湟以朱子学为中心,折中各家各派加以综合发展,从而使得朱子学在朝鲜重新得以发扬光大。于李湟不同,李珥虽然推崇朱子,但是也不排斥阳明心学,相比李湟,李珥更加兼收并蓄,对其他学派的观点也加以融会贯通,补充到自己的学说中来。在这些理学家的不懈努力之下,朝鲜的理学发展达到了鼎盛时期。可以说是对中国朱子学的继承和创新。

(四)清代实学思想东传

清代的实学是中国儒学发展的最后阶段,同样,受清朝的影响,儒学在朝鲜的传播也进入最后一个时期。实学思想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经世致用”思想,面对社会动荡,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方式的发展,西方科学知识的传入,传统的儒学思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面对这样的巨变时代,实学家们提出对儒学进行改革,反对脱离实际的空谈,经世致用。同样,朝鲜的实学思想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逐渐产生,只是这是的朝鲜儒学发展,并不仅仅只是跟随清王朝的脚步,它的发展融合了朝鲜实学家对于朝鲜国家实际情况的考量。当时朝鲜著名的实学家有柳馨远、丁若镛、韩百谦等等,同清王朝的实学家一样,他们强调经世致用,反对朱子学的空谈,注重实用学问的研究主张对儒学进行改革。到1910年,日本吞并朝鲜,在朝鲜实行愚民同化政策,强行废除一切国家民间礼仪,朝鲜的儒学也随着封建王朝的阶梯而丧失了它的政治权威。(9)

由此看来,儒学在朝鲜半岛的传播过程与在中国本土的发展过程实际上是如影随形的,无论何时在中国有着什么样的创新,都能及时传播到朝鲜半岛。小到儒学每个阶段的发展和特点,大到儒学统治地位的确立和丧失,在中国和朝鲜几乎都是同步进行的,而两个国家在儒学的统治之下,礼仪风俗、思想文化也多有着相似之处。

二、儒学传播的影响

儒家学说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作为中华文化圈的核心文化,其传播不仅对中华民族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也对周边各国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首先,对于儒家文化的发源地中原地区来说,儒学的传播,使得中国天朝上国的地位更加巩固,也使得儒家学说更加丰富多彩。自古以来,就有着以中原地区为中心的朝贡体系,中原大地周边的国家,无一不臣服于天朝上国之下。这种朝贡体系之下所体现的,是中原地区经济的发达,政治的开明和文化的先进,这是最能吸引周边国家的方面,各国纷纷向中国俯首称臣,派遣使节前来学习先进的经济政治制度,学习丰富的中原文化,形成了学习中华文化的浪潮。最重要的是,各国根据各自国家不同的国情,对儒学进行创造性的发展,更加丰富了儒学思想体系。

其次,对于朝鲜半岛来说,儒学的传入,使朝鲜半岛受到先进文化的影响,,促进了朝鲜社会的进步。这种进步表现在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朝鲜从政治制度到教育制度再到社会生活各方面,建立了健全的体系。而且从汉四郡的学校,到隋唐时期的遣唐使和留学生,朝鲜对于中华文化已经从被动接受到主动索取;从朱子学说的传入到实学的发展,朝鲜各国逐渐通过对于本国实际情况的分析,对于所接受的文化进行改革和创新。在朝鲜文化和儒学不断融合的基础之上,逐渐使儒学本土化,形成了朝鲜化的系统体系,使儒学更适应本土的政治统治需要,成为与儒学相近又有所差异的朝鲜儒学。

最后,对于其他国家的影响。朝鲜作为最早被纳入儒学文化圈的藩属国,其儒生时常扮演着“传教士”的角色。(10)很多朝鲜儒生赴日本讲学,促进了儒学在日本的传播。因此,朝鲜在接受儒家学说给自己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促进了儒家学说的进一步广泛传播,在儒学传播中,不仅是接受者和创新者的角色,还扮演了传播者的角色。

注释:

(1)严绍汤,刘渤:中国与东北亚文化交流志,上海市: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111-112.

(2)陈放:论朝鲜文化与儒学的关联,延边大学学报,2008.12

(3)严绍汤,刘渤:中国与东北亚文化交流志,上海市: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113.

(4)楼宇烈:东方文化大观[m].合肥市:安徽人民出版社,1996:287

(5)汪高鑫,程仁桃:东亚三国古代关系史,北京市: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06:225.

(6)汪高鑫,程仁桃:东亚三国古代关系史,北京市: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06:225.

(7)刘沛霖:儒家思想东渐及朝鲜儒学的基本历程――朝鲜思想史散论,外语学院学报,1991.

(8)崔龙水:朝鲜儒学的特点及其作用――中朝两国儒学之比较,孔子研究,1990第4期

(9)楼宇烈:东方文化大观,安徽人民出版社,1996:295

(10)王明星:日本儒学的朝鲜渊源,齐鲁学刊,2000,第2期

参考文献:

[1]汪高鑫,程仁桃.东亚三国古代关系史[m],北京市: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06.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7

一、大理“文献名邦“的形成

汉代大理是“蜀身毒道”必经之地,印度、缅甸人到过大理。唐代,印度僧人到大理传教游览,有的还成为南诏王的“国师”;唐初,唐将梁建方率兵讨松外蛮,招降河蛮首领杨敛,在大理地区游历考察,他将耳闻目睹的大理地区的部落、特产、风俗等内容写成《西洱风土记》;唐贞元十一年(公元1287年),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到大理旅游,著有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元末明初,有几个日暗本僧人到大理旅游居住,有四位日本僧人圆寂后,还葬在苍山龙泉峰,并修建了著名的“日本四僧墓塔”;元代十七年至二十年(公元1280-1283年),西台御使部松两次到大理游览,调查了大理的山川、风俗、物产、社会生活,写出了著名的《大理行记》。民国初,英国人弗茨杰罗德到大理旅游考察,著有《五华楼--对大理民家族之研究》一书;明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被贬到云南的翰林修撰杨慎,与大理白族学者李元阳结伴漫游苍洱名胜,写了《游点苍山记》,明末清初,著名诗画僧人担当,走遍苍洱之间,留下许多赞美大理的诗名;明崇祯十二年(公元1636年),地理学家徐霞客来大理旅游,在他的《徐霞客游记》中对大理的苍洱名胜、传统的三月街等均作了翔实的记述。清代,大理的苍洱风光业已驰名,来大理游历的人更多,陈鼎在他的《滇游记》中,对大理三塔、一塔、感通寺、三月街等名胜古迹都作了详细的描述;清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剑川州牧张泓游历大理,在《滇南新语》中记述了大理的龙女花。大约在四千年前,大理便进入了新石器时代。战国时期,有大批移民从中原来到大理。早在汉代,大理就是古西南丝路的交通要冲。公元七世纪初,洱海地区出现了六个较大的民族部落。在唐五朝中央的支持下,蒙舍诏逐步吞并了其他五诏和许多小部落。公元738年,南招把政冶中心从巍山迁到了大理,筑太和地为都。同年唐玄宗封南诏王皮逻阁为"云南王",设"云南安抚司",从此,大理成为云南的政治中心。公元937年,段思平联络滇东三十七部进军大理,建立了"大理国"。公元1253年,忽必烈率十万大军乘革囊,渡金沙江,灭大理。大理国相传二十三王,共318年。元朝在云南设立了中书行省,并将行省的治所东移到昆明,才结束了大理五百多年一直是云南政治中心的历史,公元1381年,明太祖朱元璋改大理国为大理府,称太和县。清沿明治,民国二年改太和县。1983年经国务院批准,原大理县、下关市建制撤销,组建为大理市。大理白族的风情浓郁,民族文化多姿多采,至今仍保留着独具特色的语言、服饰、风俗。还有许多具有地方特点的民族成会,如本主节、绕三灵、耍海会、三月街等。白族民居"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华丽典雅,别具特色,"家家养花"的美好环境令人流连忘返。

“文献名邦”一词在云南,常被人们作为历史悠久、文化发达地区的称誉。“文献”二字的含义为:“文,典籍也;献,贤也。”用现代的话说,文指的是有关典章制度的文字资料,献指的是熟悉典故的人才。因此,文献名邦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有丰富的能够反映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的典籍,二是要有精通典籍的人才。大理被誉为“文献名邦”的历史根据,就是高悬在大理古城南文献楼上的匾额。匾额是清康熙四十年(公元1701年)云南提督偏图所写。偏图是汉军正白旗人,原姓李。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偏图以督标别将随云南总督赵良栋征讨吴三桂,第二年被提升为云南随征够兵。平定云南后,康熙三十年(公元1691年)偏图任云南提督。云南提督府衙门就设在大理。偏图身居大理15年,深感这里的人文兴盛故报请清政府颁发了这块匾。大理被誉为文献名邦的依据,在民间还有这样的说法,是根据大理文献村而来的。建于康熙年间的文献楼楼上有一副长联,为大理近代文人周仁所撰:“溯汉唐以还,张叔传经,杜公讲学,硕彦通儒代有人,莫让文献遗风暗消在新潮流外;登楼台而望,鹫岭夕阳,鹤桥小路,熙来攘往咸安业,但愿妙香古国常住于大世界中。”这幅长联道出了文献村的来历。联中的张叔何许人也?乃汉代大理文献村先贤。据传,汉武帝时,文献村名叫南山村。当时,大理地区还不开化,特别是文化方面更处于迷蒙状态。天资聪颖的张叔与同村好友盛览一块放牛时,深感不识文字的缺憾和痛苦,于是二人商议出走学习。他俩历尽千辛万苦,到处寻师访尊,终于寻访到了汉代大学问家司马相如,拜司马相如为师学习经文。司马相如授其经文,张叔、盛览学成归来,教化乡人。因张叔、盛览被后人尊为精通学问、精通典籍的人才,故将南山村改名为文献村。明著名白族学者李元阳《万历云南通志"人物》载:“张叔,叶榆人,天资颖出,过目成诵,俗不知书,叔每疾之,思变其俗。元狩间,闻司马相如至若水造梁,遂负笈从之,授经,归教乡人。”

二、大理“文献名邦”的形成与儒家文化的影响

儒家文化是以儒家思想为指导的文化流派。儒家学说为春秋时期孔丘所创,倡导血亲人伦、现世事功、修身存养、道德理性,其中心思想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其核心是“仁”。儒家学说经历代统治者的推崇,以及孔子后学的发展和传承,使其对中国文化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中国文化的深层观念中,无不打着儒家思想的烙印。儒家思想的核心: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儒家文化所拥有的地位,是由于儒家在产生以后,在从古到今的漫长历史进程中,尤其是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所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独占大一统思想地位后而形成的。儒家主张礼治,强调传统的伦常关系,尤注重人与人之间伦理关系等。儒家在先秦遭墨、法、道等派的激烈批判,在秦代和汉初,遭统治者排斥;在六朝先后受玄学、佛学的挑战,在五四反孔非儒高潮下历空前之厄,但还是绵延至今,其原因是因为儒学植根于中国固有的价值系统而又能随时自我调整,适应了时代和社会的变化。而且相当大的程度上是由于它是东方最有价值的知识系统,以至于今天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是国学(传统文化)的代名词。儒家是国学的核心与主体。汉朝以后,历朝历代四书五经被无数次修订,孔子原作已面目全非。儒学在魏晋时期演变成玄学。唐代政权基本上以儒家思想为主导,但是也渗透了道教和佛教。宋代时发展为理学,尊周敦颐、程颢、程颐为始祖,朱熹为集大成者,后取得官方地位。所说的儒家思想,绝大部分来自宋朝的文献。元明清时期,科举考试都以朱熹的理学内容为考试题目,对思想产生了很大的束缚。直到才取消了儒学的统治地位。

大理“文献名邦”的形成,与儒家文化的影响有着根本的联系。儒家思想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很深,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所传授的不外.传统的责任感思想,节制思想,和忠孝思想,都是它和封建统治结合的结果,因此,儒家思想是连同我们当代在内的主流思想。儒家思想对中国政治、经济的影响:儒学在中国存在几千年,对于中国的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依然存在巨大的潜在影响.。儒家思想在东亚各国都有广泛的影响。儒家学说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儒家经典不仅是思想统治工具,同时也是中国封建文化的主体,保存了丰富的民族文化遗产。儒家学说不仅在中国,在东亚世界也占有重要地位。儒学和汉字、律令以及佛教一样,很早就传播到周围国家,并对那里的思想和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在韩国和日本,伦理和礼仪都受到了儒家仁、义、礼等观点的影响,至今都还很明显的。孔子门下弟子三千,因而总结出很多行之有效的教育方法,比如“温故而知新”、“三人行必有我师”、“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怠”等。孔子更被后世尊称为“万世师表”,某些地区更将“孔圣诞”定为“教师节”。孔子是我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其缔造的儒学,自春秋起就开始书写她源远流长的历史。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随着社会的发展的历史的演进,儒家学说从内容到形式都得到了不断地丰富与发展,其社会功能也在与时俱进,并逐步形成了自己别具一格的文化内涵。孔子通过其经历以及理论为后世的教育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其后,宋学家朱熹对儒学文化的教育思想进行了继承与发展,不仅强调了学习的重要性与终身性,更提出了知行合一的观点,如他所说:“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不仅要认识,更应该去实践。这种思想对于解决今天的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相矛盾、学校教育与社会需求相脱节的问题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8

[关键词]汉武帝大一统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3年第2期上刊载了北京师范大学周桂钿教授《汉武帝是否独尊儒术?——兼论思想方法诸问题》一文。读了该文,不免让人疑窦丛生,随便举几例:“汉代产生经学”就能证明“汉代是独尊儒学的”吗?孔子在鲁国只做过“委吏”、“乘田”之类的小吏,何以谈得上“在鲁国执政”?秦始皇长子扶苏“深受孔子儒学的影响”的根据何在?司马迁真的“听过董仲舒的讲学”吗?限于篇幅,这里仅就三个核心问题质疑于周桂钿教授:汉武帝本人果真独尊儒术了吗?董仲舒真的“受到汉武帝赏识”过吗?由此延伸出的第三个问题是汉武帝思想大一统的政治决策能起因于作为一介书生的董仲舒吗?看来,问题还得从汉帝国主导意识形态的最初确立说起。

在主导意识形态的确立方面,从秦亡到汉兴,短短的十五年历史,留给后人的却是一片幽幽的思考和意味深长的反省。建汉之初,对前朝政治作一个理论的总结和评价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思潮。实际上,不妨将之看作是一场有关汉室王天下基本路数的“大讨论”。陆贾应高帝的要求著作《新语》十二篇,破析“秦所以失天下”的原因。贾谊则写出了垂名千古的篇章——《过秦论》,其著名的结论便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正是在这一时刻,国家主导意识形态选择与确立的问题便提上了帝国君臣的议事日程。

秦灭六国、兼并诸侯所依靠的是铁硬的手腕和绝对的军事强力,“南面而王天下”所依靠的如果还是这套路数,显然是行不通的。秦王为政的错误,首先发生在思想认识上。即,没有能够对获取天下之后所面临的新形势、新问题作出全面、正确的估计,思考与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还没有彻底从战争状态下走出来,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改变策略、易弩更剑的迫切性和重要性。兼并天下可以凭借一时强盛的武力和法家的严刑酷律,但治理国家却需要换一种手法,即通过安抚怀柔、顺服感化、仁义规劝、舆论引导等途径来赢得民心,增强统治核心的感召力和凝聚力。“攻”之道毕竟不同于“守”之道,“攻”之政也一定不同于“守”之政。所以,能不能施行仁义之政,就成了守住天下、把持江山的关键。贾谊的论点在汉初时代几乎赢得了学界与政界的广泛认同。这可能为不久将来的所谓儒学独尊大造了舆论。贾谊指责秦政废王道、酷刑法、任暴虐的潜台词是希望当朝皇帝能够摈弃霸道、知权识变而实施仁义之政。

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在经历了长时期的激烈辩驳和残酷的社会选择之后,流落到秦汉之际,所盛行的主要是黄老、刑法、阴阳与儒家。司马谈的《论六家要指》曾分别对阴阳、儒、墨、名、法、道家作了评判。按照司马谈的理解,尽管诸子之间存在着不同门派的差别,但“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终归是大势。这就强调了各家学说之间存在着相互吸收、融合,彼此沟通、统一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帝国思想的大一统趋势已经从一个史学家的思考中露出了端倪。

汉初政治上的无为之治对思想界所产生的直接影响就是宽松、自由学术氛围的形成。高帝建汉之初,“敢有挟书者,族”的秦律依然存在。秦“燔灭文章,以愚黔首”(《汉书·艺文志》)的直接灾祸就是学术的凋敝。大概在高帝之后,才开始“改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惠帝四年,废挟书之律。文帝即位,更加留意于学术,曾遍寻治《尚书》者,得秦博士伏生;朝中有博士官七十余人,包括诸子传记博士、《诗》博士。又任用贾谊、晁错、公孙臣等为朝臣;一度还酝酿改制度、易服色。幸免于秦焚的古籍,此间多有出现。

自吕后至文、景之世,由于当政者奉行黄老之学,所以在思想文化方面未曾加以干预,诸子学术的发展获得了一定的自由。就连诸侯王都倾心于学术,楚元王刘交、淮南王刘安、河间献王刘德的身边都聚集了一群学者,从而在朝廷以外,形成了一些学术中心。譬如,刘安就“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①],而为其著述立说。刘德的门下,“山东诸儒多从而游”,“四方道术之人不远千里,或有先祖旧书,多奉以奏献王者。故得书多,与汉朝等。”(《汉书·景十三王传》)

武帝时,“建藏书之策,置书写之宫,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至成帝,又因为“书颇散亡”,而“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汉书·艺文志》)正是由于文帝以来几代君臣的努力,诸子的著作才得以重见天日。司马迁以为:“汉继五帝末流,接三代绝业。周道废,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于是汉兴,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为章程,叔孙通定礼仪,则文学彬彬稍进,《诗》、《书》往往间出矣。自曹参荐盖公言黄老,贾生、晁错明申、商,公孙弘以儒显。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史记·太史公自序》)。学术文献的复出、收集、整理与研究,为诸子之学的再度繁荣准备了基本条件。

正是在这种宽松自由的氛围中,诸子各派几乎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汉初,异姓诸侯王与同姓诸侯王的并存,为纵横家的兴盛提供了舞台。郦食其是敢在高帝刘邦面前“言六国从横”的“说客”。陆贾则“以客从高祖定天下,名有口辩”[②]。邹阳、严忌、枚乘是景帝年间“皆以文辩著名”的“游士”[③];武帝时的严助,十分善对,“以苏秦从横”为长,曾“与大臣辩论”,结果却是“大臣数诎”。[④]主父偃,“学长短从横术”,凭借口才游历于燕、赵、中山、齐之地。[⑤]至于徐乐、严安、终军、聊苍等人,在他们身上都不乏纵横家所必备的才质。

道家之学的发展更是空前的。文帝本人就是“好道家之学”[⑥]的。惠帝的丞相曹参,“其治要用黄老术”[⑦],陈平则“少时本好黄帝、老子之术”[⑧]。《史记·外戚世家》说:“窦太后好黄帝、老子言,帝及太子、诸窦不得不读《黄帝》、《老子》,尊其术。”即便在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道家虽然丧失了政治上的优势地位,但仍然流行甚广,至东汉时代又趋于兴盛。

在汉初,名家、法家与道家在思想实质上似乎已经走向了统一或融合。名家重视“名”的分辨,讲求“名”与“实”的一一对应关系,强调应该“名副其实”或“名实相符”。名家的原则落实在政治哲学中则就是法家所主张的一断于法、职分严明。所以,人们常将“刑”与“名”并称。君主帝王驾御群臣,只要循名责实,清静无为,就可以达到天下大治的目的,而这岂不是黄老道家所追求的精神境界?!

也正是由于与道家的密切关连,乘着黄老思想盛行的东风,法家思想在汉初时代的实际地位并不低。贾谊虽也倡导仁义之学,但在其重农抑商、收铜布、禁铸钱、御匈奴等政治主张中仍不时透露出明显的法家气质。作为文、景时代法家重要人物的晁错,曾“学申、商刑名”,“为人峭直刻深”,还专门教太子以“术数”。晁错关于制服匈奴、徙民守边、平削诸侯、募民受爵的系列上疏,堪称新一代法家论述耕战的代表之作。

阴阳家在汉初也有所进展。张苍、公孙臣、贾谊都是西汉前期的阴阳学大家。《史记·太史公自序》称“张苍为章程”,说的就是张苍继承了战国驺衍的阴阳之学,推五德之运,以为汉德当建于水,色尚黑,正十月。所以,汉初的历法都依据这一原则而制定。文帝时,鲁人公孙臣,“上书陈终始,传五德事,言方今土德时,土德应黄龙见,当改正朔、服色、制度。”(《史记·孝文本纪》)公孙臣的建议,对后来武帝的太初改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武帝设明堂、改正朔、易服色的具体操作过程中,阴阳学又一次在理论上发挥了指导作用。

不可否认,正因为有了汉初时代的学术繁荣作铺垫及此后诸子之学的自由发展,所以,到了班固的东汉时期,研究诸子的学术流派已呈林立天下的态势,其所见的诸子著作,也是种类繁多,俨然一派“百家争鸣”的绚丽图景。据《汉书·艺文志》的统计:此时,仅“六艺”之学就有103家,3123篇,其中:

《易》,13家,294篇。《书》,9家,412篇。

《诗》,28家,416篇。《礼》,13家,555篇。

《乐》,6家,165篇。《春秋》,23家,948篇。

至于诸子,共有189家,4324篇。其中:

儒学,53家,836篇。道家,37家,993篇。

阴阳家,21家,369篇。法家,10家,217篇。

名家,7家,36篇。墨家,6家,86篇。

纵横家,12家,107篇。杂家,20家,403篇。

农家,9家,114篇。小说家,15家,1380篇。

这还不包括赋、杂赋、诗、兵、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医、经方、房中、神仙、方技等门类的大量著作。其实,这也能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即使在汉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大一统之后,无论在现实政治上,还是在纯粹学术上,儒学并没有获得绝对的独尊,同样,百家也没有被真正地罢黜。

所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思想“大一统”在汉初及以后漫长中国历史中的主要完成形式,尽管其目标与操作、结果之间显然还有一定距离。而思想“大一统”显然是政治“大一统”的必然要求。西周以后的中国,是长达250多年的战国时代,天下分裂,民不聊生。秦始皇统一全国后,虽然以郡县制取代了分封制,确立了以皇帝为核心的中央集权制帝国,但由于国运短乍,所建构的法律秩序与政治制度并没有能够深入人心。

秦亡汉兴之后,虽然重建了新的中央政权,但真正的政治统一和意识形态统一还远远未能实现。一方面,统治集团内部的争权夺利的事件时有发生,从最初七位异姓诸侯王与皇朝的分庭抗礼甚至举兵反叛,到刘邦死后朝臣对吕后势力的铲除,到文帝时诸王实力的极度膨胀,再到景帝时的“吴楚七国之乱”,帝国一统的政治局面中所潜含的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从而对新兴王朝的安全直接构成了威胁。

另一方面,帝国的主导意识形态也处于混乱之中。高祖刘邦乃平民皇帝,于马上得天下,本无学识,不但“不好儒”,而且压根就藐视那些不通世变的“竖儒”(《史记·郦生陆贾列传》)。在陆贾以“教化”劝善、以“法令”诛恶、实行“无为”(《新语·无为》)政治的奏议获得采纳之后;叔孙通糅合、杂就了夏、商、周的“古礼”与“秦仪”并草创出一套足以使皇帝威重风光的君臣之礼,在满足了高祖的优越感和虚荣心之后,(《史记·卷九十九·刘敬叔孙通列传》),汉帝国的意识形态结构于是便开始形成黄老、刑名与儒学各家并存、彼此兼容的局面。不过,从总体上看,黄老之学仍处于主导、主流的地位。

但是,随后几十年的历史变化和新形势的出现,使得问题又复杂了起来。汉初一直所奉行的黄老思想,最大的贡献就在于修养了人民百姓、增强了帝国的综合实力,但却无法适应一个泱泱帝国实现进一步发展和统一治理的现实需要。作为中央政权,在完成了国家疆域、政治体制统一的基本任务之后,接下来,就应该轮到在意识形态的建构方面做好文章了。如何在百家思想中选择与确立出帝国的主导意识形态,以便有效地统一、重整人群民众的精神世界,似乎已成为当务之急。鉴于前朝秦亡的惨痛教训,刑名法家肯定已不可用,至少也不能作为旗帜来标榜;主张无为而治的黄老道学,在思想本质上是极端的自由主义或无政府主义,显然与帝国中央政府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领域实施统一治理的路向相抵触、相悖逆,根本不利于社会伦常秩序的建立。

那么,能够选择的似乎也只剩下儒家了。儒学在主体内容和外在形式上似乎都正中统治集团的下怀。由黄老之学而儒家教化、由“无为”而“有为”的转变,其实在政界早已就在悄悄地进行了。不应忘记的是,从高祖建汉、文景之治,到武帝时代,一批批既酷好儒术、又通达事变并富有远见卓识的儒学政治家,从郦食其、叔孙通、贾谊,到卫绾、窦婴、田?、公孙弘、赵绾,等等,对儒学的权威化、官方化(即成为主导意识形态)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且,这种作用一定远远超出了任何一个或一批醇儒学者的能力范围。可以说,离开他们,所谓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或所谓“儒学的国教化”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也得向后推迟一段历史。

如果没有政治家们的实际操作,而仅凭儒家学者们的呼吁、呐喊是根本不可能把儒学推上历史大舞台的。文人学士的声音历来都是最脆弱的。孔子“菜色”于陈、蔡的冷遇(《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孟子对齐宣王鼓吹了半天的仁政道理,可最终得到的结果不过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孟子·梁惠王下》),等等,在这个问题上,儒家应该是记忆犹新的。有了皇帝本人的喜好,加上朝臣的推波助澜,儒学的出炉,似乎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董仲舒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提出他著名的思想“大一统”主张的。

在中国哲学史、文化史及思想史上,在不断衍生的历史误解中,一方面,“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由董仲舒提出并倡导的。另一方面,“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甚至就被认为是董仲舒政治哲学乃至全部学术的核心和精要。于是,董仲舒便始终扮演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罪魁祸首角色。汉武帝实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治韬略果真仅仅来源于一介儒生的“对册”建议吗?

儒学的“大一统”之说,起源于《春秋公羊传》。《春秋经》开篇的第一句话是:“元年,春,王正月。”对此,《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的解释是:“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这里,第一次提出了所谓“大一统”的概念。按《汉书·王吉传》的说法:“《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汉书·王贡两龚鲍传》)“风”指风气、教化、习俗,“贯”指连贯、穿通或习惯。显然,“大一统”已包含了国家政治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双重统一。

《汉书·董仲舒传》的“天人三策”记载了董仲舒关于“大一统”问题的全部表述。值得注意的是,这段著名的文字在后来的中国历史中曾又牵扯出一个著名的“罢”、“尊”学案来。

《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董仲舒十分坚信,“大一统”是“天”——这个宇宙总体的基本法则,同时,也是历史演进的普遍规律。因此,尘世生活也得依据天的律则来实施“大一统”。在人事伦常世界里,首先应该是一统于“天”,即所谓“以人随君,以君随天”、“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繁露·玉杯》)。然后,则应该是一统于“王”,即要求“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君命顺,则民有顺命;君民逆,则民有逆命。”(《春秋繁露·为人者天》)又,“君人者,国之元。发言动作,万物之枢机。”(《春秋繁露·立元神》)这似乎就是“大一统”思想的基本原理。

然而,更为实质、更有意义或真正能够在现实的政治、文化、社会层面上生发出重大历史影响的,则应该是董仲舒由此所倡导的儒学官学化、体制化运动。一方面,董仲舒交代了自己时代的社会大背景及所存在的问题:“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指导思想的多元化必然要导致意识形态领域的混乱,结果只能是君上无法获得一种统一的精神武器来行施教化之务;主导意识形态如果不尽早确立,形成“法制数变”的情势,那么,肯定要使人民百姓无所适从,而在心理观念上失去一种确定感和归宿感。

另一方面,董仲舒也提出了自己的主张与要求:“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六艺”指《诗》、《书》、《礼》、《乐》、《易》、《春秋》,“孔子之术”指自孔子之后的儒家学说。按董仲舒的理解,“六艺之科”与“孔子之术”之外的学问应该一概视为“邪辟之说”。而“邪辟之说”在帝国的意识形态建构中,是必须予以“灭息”的,对于它们,要“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只有这样才能够实现“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的根本目的。

这里,最容易引起误会的就是董仲舒试图让所谓的“邪辟之说”基本“灭息”掉,希望皇上对它们“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如何理解这几个关键性的文字,是澄清董仲舒“儒学国教化”学案的要害所在。后人几乎一直都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来表述董仲舒的对册建议,并把汉后中国历史所形成的儒学专制、百家禁锢的罪过全都加在了董仲舒的头上。

近世的梁启超在《论中国与欧洲国体异同》中就曾坚持以为:“董仲舒对策贤良,请表章六艺,罢黜百家,凡非在六艺之科者绝勿进,自兹以往,儒学之尊严,迥绝百流”。而在《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中,梁启超说:“儒学统一云者,他学销沉之义也。”“中国政治之所以不进化,曰:惟共主一统故。中国学术所以不进化,曰:惟宗师一统故。而其运皆起于秦汉之交。秦汉之交实中国数千年一大关键也。……儒学统一者,非中国学界之幸,而实中国学术之大不幸也。”所以说,“一尊者,专制之别名也”。

其实,连“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句话都不是出自董仲舒之口。“罢黜百家”的首先出现是在《汉书·武帝纪》中。再说仅仅作为一介书生的董仲舒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他的建议也并不如后人想象的那样能够对皇帝治政发挥举足轻重的影响。退一步分析,董仲舒的对册,如果真的得到了武帝的欣赏和器重,按理皇上应该将其直接留在身边,以供垂询、资政之用,最差也应该在中央朝廷里赏赐一个官职,而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江都相”,即一个侍奉藩王的事务总管。其实,能够对罢、尊决策一直起推波助澜作用的倒是那些极富战略眼光的包括皇帝在内的政治家们。

早在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之前,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丞相卫绾就向武帝建议,应该罢黜那些治申、商、韩、苏、张之言的贤良。建元五年(公元前136年),朝廷设置了“五经博士”,于是,儒学才迈开了官方化与尊贵化的步伐;与此同时,皇帝也开始奉行向来为儒家所提倡的巡猎、封禅、郊祀、改制、乐府等一套礼仪法度。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田?为相,罢黜了不治儒学五经的“太常博士”,把黄老、刑名等百家之言一律排斥于正统官学之外,并优礼延揽了一批儒生进入朝廷执政。至此才初步完成了所谓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运动。

再说,董仲舒的“天人三策”,在当时所引起的影响,可能也只限于“天子览其对而异焉”,并不如后世学者所虚构得那么大、那么深远。这从董仲舒对策之后所得的“江都相”一职,可以获得证明。因为,就在董仲舒对策的五年之后,同样因为对册而引起天子兴趣的公孙弘,立刻就被“召入见”,“拜为博士”。元朔五年,又任其为丞相。相比之下,董仲舒的政治待遇算是最一般的了。所以,汉武帝采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历史性举措,不可能直接源自“天人三策”,至少也不会是董仲舒一个人的功劳。

“天人三策”的影响,在学术而不在政治。不应该过高地估计它在儒学定于一尊这一重大历史事件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所谓董仲舒对册的重大作用与历史影响不过是后世不谙事变的陋儒的想当然!所以,“董仲舒使儒学由诸子而成独尊”、“从汉武帝以后儒学才居于‘独尊’的地位。这里,董仲舒对策中的建议起了重要作用”[⑨]之类的话便显得如同痴人说梦。

实际上,武帝时代即使将儒学定于一尊,只是抬高了儒学的地位,是将之确立为帝国政治实践的指导思想。但历史事实已经表明,这一运动在主观的出发点上并不要求、在实际操作中也没有导致出废除儒学以外的各家言论或禁绝其它学派发展的灾祸,并不象后人想象得那么可怕。相反,还应该说,继秦火之后,诸子百家的学说又获得了一次更为长足的发展。即使在两汉经学最盛行之时,儒学以外的各学派的学术活动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根据《汉书·艺文志·诸子略》的载录,当时研习诸子的人物与著作,在数量上仍相当可观。[⑩]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小说家,依旧活跃于学术界,根本就没有被灭息或被禁绝。

董仲舒的用意只在于建议朝廷仅用儒家一种学术来作为帝国的指导意识形态,而不应该同时用众多学派作为舆论导向而扰乱民众的视听。在选择与确立指导意识形态这一点上,只允许是一元的,而不应该也不能是多元的。儒学以外的其它学派虽然在官学中丧失了独尊、垄断的地位,但并不意味着就不可以在民间、在社会上获得流传和进行研究,它们可以以“私学”的形式存在着并获得发展。尊儒并不等于设立“宗教法庭”,也并不就是狭隘的剪除“异端”。其实,儒学自身就不乏宽容、大度的精神气质,董仲舒本人“治《公羊春秋》,始推阴阳,为儒者宗”(《汉书·五行志》),以儒学融合、化解阴阳、法、道等诸家思想而形成自己的天学体系就是最好的例证。

问题的另一方面是,儒学也并没有因为武帝的罢、尊而真正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同样,对百家的罢黜也是非常有限的。《史记·龟策列传》说:“至今上即位,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伎之长,咸得自效;绝伦超奇者为右,无所阿私。”司马谈的《论六家要指》,仍将儒者视为诸家之一,并列论述,用相同的标准评说是非得失,甚至,对道家的崇尚远过于儒,并没有受到来自官方的责罪。由淮南王刘安组织编写的《淮南子》,以道学立论,成书在儒学已渐盛行的时代,但仍然流传很广。作为两代“领校秘书”的刘向、刘歆父子,更是“讲六艺传记,诸子、诗赋、数术、方技,无所不究。”(《汉书·楚元王传·刘歆》)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也没有将儒家经典特立独行,而只作为百家之一来看待。

儒学一尊,在一定意义上似乎已经成为服务于政治统治、赢得民众信任的标榜、旗帜与口号。奉行黄老之言的汲黯曾当面揭穿武帝表彰儒术的把戏:

“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汉书·张冯汲郑传》)

这已透露出所谓“独尊儒术”背后隐藏着的真实秘密。《史记·封禅书》更为直接地指出了尊儒的目的是:“颇采儒术以文之”,可谓一语中的。用儒只不过是装点门面、粉饰太平,而骨子里所渗透着的则是法家的思想精髓。所以,王夫之的《读通鉴论》指出:汲黯“责武帝之崇儒以虚名而亡实”。把皇家口头上所倡导的直接就当成是他心里所想的或者是他实际所做的,未免显得太天真了,说明还没有真正理解过中国的政治,更没有真正读懂中国的历史。

汉元帝见父皇用人“多文法吏”,并且还“以刑名绳下”,曾建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而宣帝则意味深长地说: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非古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汉书·元帝纪》)

实际上,汉宣帝所吐出的才是绝对的肺腑之言。法家思想几乎或隐或显地贯穿于两汉政治的始终。不仅是汉时,几乎历代所有的帝王君主,其治国施政的手段都是“儒表法里”。王霸兼用,儒道并采,是通行法则,是一贯的策略和方法。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几乎从来就没有真正实现过“独尊儒术”。

而汉宣帝所指出的病弊在儒者身上的确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所以,就连推行罢、尊运动的汉武帝本人在用臣方面也没有只依于儒学一家,群臣当中不乏黄老、刑名与法家之流。“学黄老言”、“好清静”的汲黯,官至主爵都尉,位列九卿。根据《汉书》,张汤、桑弘羊等法家人物以及“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霍光金日?传》)的霍光一直受到重用。司马谈、司马迁父子,尽管“其是非颇缪于圣人”(《司马迁传》),但仍相继被拜为“太史令”。

班固在《汉书·董仲舒传》中说:“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为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对册,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材、孝廉,皆自仲舒发之。”显然,第一,政治家的“隆儒”在前,而董仲舒的“对册”在后。其实,武帝想独尊儒学也不会起因于董仲舒的对册。第二,对待孔门儒学,董仲舒只是讲“推明”,希图的只是将孔学的地位在诸子学派中通过官学的形式凸显出来;对待百家,也只是“抑黜”而已,是“勿使并进”,即政府应该采取不倡导、不支持、不鼓励、不干预的政策,不让它们进入官学的序列,但学术的自由依然是有保证的。

第三,“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材、孝廉”,应该说,这才是属于董仲舒自己的发明和创造。其后,由于丞相公孙弘的极力建议和推助,武帝首次在国都长安设立太学,教授五经;从学官弟子中选拔官吏人才;郡国县邑的才俊,年十八以上者可以保送到太学作为候补博士弟子,学习一年以上就可参加考试,成绩获甲科者为郎中,获乙科者回郡国为吏;命令丞相设立四科,辟举“异德之士”,试用合格即可授予官职;要求地方不定期地推举“方正、贤良、文学之士”,由皇帝亲自命题、当庭策问,应举者如能对策得当,皇帝可现场拍板,当即就能授以相应的官职。此后,郡县也纷纷设置学校,配以经师,教授儒家的经典。(《史记·儒林列传》)

沉睡了几个世纪的儒门经学,于是便成为天下普通民众步入仕途、济身社会上层的通行工具和有益进阶。此后的两千多年几乎都没有发生过任何质的改变。“进‘教化’,立官制,重文士,轻武夫;建构一个由‘孝悌’、读书出身和经由推荐、考核而构成的文官制度,作为专制皇权的行政支柱。这个有董仲舒参预、确立于汉代的政治—教育(‘士—官僚’)系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了解自秦汉以来中国历史的重大关键之一。”[11]

运用政权的力量控制意识形态,本是法家的发明,商鞅、韩非及李斯,都深谙此道。秦始皇以镇压的手段控制意识形态,最终惨遭失败。汉武帝却要以另一种方式——“劝以官禄”、以仕宦之路引诱士子民众——来实施思想的大一统,通过切身利益因素的作用来吸纳天下才俊。于是,学与仕、思想研究与功名富贵便被紧紧地捆在了一起,此后几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漫长的历史已经证明,汉武帝的尝试是成功的,它既为儒学成为中国民族的主流精神传统夯实了牢固的基础,同时也为中国古代文官制度的形成创设了良好模式。于此,儒学才成为一种体制化的存在,这样,儒学与其说被独尊了,还不如说被政治统御的工具化了。

德治、法治(实质是刑治、罚治)、无为而治是中国古代政治哲学的三大传统,分别为儒家、法家和道家所坚持。实际上,在许多时候,绝不能过分夸大这三大传统之间的区别。因为一方面,它们经常反映在同一个思想家的思想内容中。另一方面,在统治阶层的实际行政操作过程中,在较长的历史时期里,作为理论指导,它们总不断地被统一、被混用。只要是对统治集团巩固政权有利有益的,都可以拿来使用。认识论中的界限早已在政治存在论的现实选择中消失殆尽。经常的情况是:儒表法内、法中有儒、间或搀杂以道家的清净无为、佛教的信仰或方术迷信之类。即使敢于标榜自己的主导意识形态属于某门某派的统治者,在进行具体的政治活动时,也根本没法、也没有必要完全只恪守一门一派的政治路线。

[①]班固:《汉书·卷四十四·淮南衡山济北王传》,第946页,岳麓书社,1993年,长沙。

[②]班固:《汉书·卷四十三·郦陆朱刘叔孙传》,第930、931页。

[③]班固:《汉书·卷五十一·贾邹枚路传》,第1028页。

[④]班固:《汉书·卷六十四上·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第1197、1203页。

[⑤]班固:《汉书·卷六十四上·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第1207至1210页。

[⑥]司马迁:《史记·卷二十三·礼书》,第152页,岳麓书社,1988年,长沙。

[⑦]司马迁:《史记·卷五十四·曹相国世家》,第452页。

[⑧]司马迁:《史记·卷五十六·陈丞相世家》,第466页。

[⑨]周桂钿:《董学探微》,第4、336页,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年。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9

 

关键词:儒学 法律思想 司法实践

一、儒学对中国传统法律的影响

(一)对法律指导思想的影响

先秦时儒家的法律思想基本继承和发展了西周以来“礼制”和周公的“明德慎罚”思想,提出了一系列维护礼治,重视人治的法律观点。最为重要的是孔子提出了“仁”的观点,基于此呼吁“为政在人”“德主刑辅”的观点。随着历史的发展,儒学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其“德主刑辅”的法律指导思想一直保留着,从汉朝“大德小刑”到唐朝“德刑并用,以德为主”再到明清“明刑弼教”,中国的法律精神自然和谐,以人为本是没有变化的,这也是其区别于西方法律思想的鲜明特征。

(二)对法律制定的影响

1.在刑法上

中国传统法律步入封建社会尤其是在儒家思想占统治地位后,根据德主刑辅的原则,刑法原则基本上秉承了“恤刑慎杀”的指导思想。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废除肉刑,这是儒家人治对法律的具体影响。此外,刑名的减少,封建制五刑的确立和不断完善,以及加役流,死刑复审的创立无不闪耀着当政者以民为本的儒学思想。

儒家法律思想对古代刑法的另一个重要影响是其家庭本位的观点对使古代法律伦理化。孔子从“亲亲”的家庭主义原则出发,提出了“父子相隐”,这不仅是引礼入法的表现,也深深影响了后世的刑法适用与诉讼。从以后的封建法典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系列带有明显亲情原则的刑法规定,如“亲亲相隐”“存留养亲”“宽纵复仇”。此外,这种法律思想还体现在男尊女卑对法律适用的影响以及爱护老幼的人本色彩。

2.在民事法律中

中国古代的民事法律一向不发达,这与儒家主张的息讼有很大关系,但儒学还是深刻的作用着传统民法的发展。孟子是儒家学派中对法律与经济关系把握最好的。他提出的“薄税产”“制民之产”,告诫统治者不要暴敛,重赋。后世的明君都把其作为民事的基本原则和富国之策。

儒家思想毕竟是与封建大一统相适应的,在具体的民事法律关系中也要维护封建统治者的利益。具体到土地所有制度上就是坚决贯彻地主土地私有制,并制定严格的户籍赋税制度。本着重农抑商的原则,在商业发展中也有大量限制。即使在封建社会最为发达开放的唐朝,集市也只能在固定的地点,固定的时间开放。在婚姻继承制度上,女人的地位也低于男人,这种状况一直没有改变。

3.关于行事法律

中国的官僚制度是封建法律的特色,其本身却饱含了儒家的特色。从选官制度看,汉代举孝廉强烈的体现了儒家重孝对社会的影u向,而魏晋的九品中正制也是儒家重门第,区分,维护封建等级制的表现,隋唐后科举的出现不仅体现了儒家“为政在人”的思想,科举其本身也促进了儒学的发展,巩固了儒学的统治,因为国家以儒学考生,举人都是因儒学而致世。而在为官之上,儒学影响也颇大。举例来说,官员的品级不论多大,父母去世都要弃官守丧,否则有悖伦常,遭人谴责。连明朝首辅张居正也不例外,其不为父守丧虽有皇帝夺情,也不免他人非难。

(三)对法律解释和司法实践

1.在法律解释上

儒学并不是一开始就获得统治地位的,其在法律上的确立经历了很多过程,而其中法律解释的发展发挥了关键作用。我们知道一种学说成为法律思想,不单单是一部法律就能达到的,它必须通过解释使大多数人了解,接受,并通过此使法律更好的适用于实践。儒学在汉代确立后,就是通过以经断律和以经注律使儒学法律化,再经过后世纳礼入律最终到《唐律》一准乎礼,法律的儒家化告成。

2.在司法实践中

儒学对司法实践影响的最大体现就是《春秋决狱》,将儒家经典直接作为律文案例指导实践。此外,儒家思想讲究天人合一,运用到司法实践中,从刑狱时令到灾异赦宥,都有浓厚的对自然与和谐的考虑。另外,秉承儒家一贯的等级观念,封建法律大多都规定了特权制度,在司法实践中也遵循着不平等的原则。而且行政与司法不分,这也是中国传统法律的一大特色。

汉朝儒家思想的基本主张篇10

   一、作新王:以《春秋公羊传》为代表的王道论体系

   在秦汉初期的思想领域,除了秦始皇与秦二世信奉法家学说之外,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吕氏春秋》《淮南子》和黄老之学,他们共同的特点是以老子道家思想为根本,建构起了以自然时、空演进为框架的天道论体系。与之同时,儒家学派也在顺应时展,积极建构自身的思想体系。当时在朝的一些儒家学者,如陆贾、贾谊等,他们的思想来自于现实社会政治本身,推崇儒学的伦理政治主张,但在建构思想体系的时候,往往都要借用道家思想,自觉不自觉地以自然之道作为思想体系的建构基点。而真正担当起以儒学为根本来建构体系化思想任务的,则要归功于那些在野的儒家学者群体,他们以先秦儒家所传承的古代经书为依托,阐述其王道政治理想,最终成为汉武帝时期儒学独尊的真正的源头活水。孔子儒学是先秦时期的显学,与其他诸子相比较,儒学的最大特色在对上古、三代元典文化的继承弘扬,史载孔子“删《诗》《书》,定《礼》《乐》,修《春秋》”,经典研究遂成为儒学的特色,成为儒家学派传播文化知识及其自身学派价值理想的媒介,在孔子以及孟子、荀子等大儒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经典研究群体存在。在儒学传承的经典中,《春秋》一经尤为特殊,它为孔子所“修”,即为孔子所“作”,而与其他四经以“述”为主大不相同。对于孔子“作”《春秋》的深意,孟子就有揭示:“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3]。”后来的儒家学者继承发挥孟子的观点,提出孔子“素王”说、“王鲁”说等,认为在王室衰微、诸侯乱政的礼崩乐坏的时代,孔子“作新王”,以着作《春秋》的方式来表述自己的王道理想,为万世立法。在战国末至秦汉初期,关于《春秋》经的研究在儒学中蔚为大观,而在西汉初期真正产生巨大社会影响和思想影响的首推《春秋公羊传》。《春秋公羊传》传说源自孔子弟子子夏,“子夏传与公羊高,高传与其子平,平传与其子地,地传与其子敢,敢传与其子寿。至汉景帝时,寿乃共弟子齐子胡母子都着于竹帛”②。《春秋公羊传》继承孔子以来儒家经典研究的传统,在秦汉初期儒学受到抑制的历史境遇中,薪火相传,为汉武帝时期“独尊儒术”政策的实现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以《春秋》公羊学为代表的儒家学者在建构思想体系上是十分自觉的,它以经典解说的形式,容纳先秦儒学的思想精髓,建构起了一个系统的王道论体系。王道是儒家学派在人伦政治上的一贯主张,司马迁转述董仲舒的话概括孔子作《春秋》之意说:“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4]3297。”《春秋》记录史实极为简略,但后人认为,孔子在整理、删定的过程中对史实的记载寓有褒贬之意,后世称之为“春秋笔法”。根据《春秋》公羊学派的说法,孔子是承天命作《春秋》为汉代立法的,其中藏有“微言大义”,这个“微言大义”的实质就是孔子以《春秋》当一王之法。《春秋公羊传》王道论体系的理论基点就是人伦政治的主宰者“王”,要用王来一统天下。《春秋公羊传》在解释《春秋经》第一句“元年春,王正月”时说:“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③。”这里提出“大一统”,而“大一统”在这里是“大”“一统”的意思,即推崇以王为基点的天下一统。王不仅是人道的基点,同时也是天道的基点,所谓“王正月”。但《春秋公羊传》提出“王”指的是“文王”,即它并非完全以现实王者为基点,而是以理想中的圣王“文王”为王道政治的基点,从中也可以看出,《春秋公羊传》所推崇的王道是孔子儒家变化了的王道政治,是一种理想的政治,而非《春秋经》所记载的春秋时期维持现实人伦政治秩序的旧礼制,当然更不会是当时的种种“非礼”之制。《春秋公羊传》阐述以王为基点的王道论体系,其基本内涵则是儒家学派所主张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司马迁转述董仲舒的话说:“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豪厘,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4]3297-3298。”这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政治规范,既是孔子儒家对上古三代王道政治的继承,也是孔子借修《春秋》所蕴含的“微言大义”,它对维护传统中国宗法等级社会的稳定、有序是最有效的,而以《春秋公羊传》为依托的《春秋》公羊学之所以在汉代盛行一时,原因即在此。《春秋公羊传》王道论体系的实质内涵是尊王、大一统、君臣等级制度等,但在理论体系的组织结构上,它是以人类社会历史的进程作为框架依据的。它通过评价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中发生的事件来阐述自己的理论,以批判现实、追求理想的王道政治为理论体系的归宿,所谓“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后代的《春秋》公羊学者总结出《春秋公羊传》中所阐发的体例、义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东汉何休的“三科九旨”说,“三科九旨者,新周、故宋、以《春秋》当新王,此一科三旨也。又云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二科六旨也。又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是三科九旨也④。”这种体例、义法就是《春秋公羊传》历史解释学中所体现出来的王道论体系的基本结构,它所遵循的是人类社会历史的进程,而不同于秦汉初期占据主流地位的《吕氏春秋》《淮南子》、黄老之学等所遵循的天道自然的时、空变化。《春秋公羊传》开创的这种以儒为本,通过经典诠释所阐发的王道论体系在秦汉时期影响深远,是“独尊儒术”前夜儒学的最主要的思想创作,为董仲舒的儒家经学哲学体系奠定了基础。这种思想体系强调“法古、法圣”,从历史中总结王道政治的根本,但关于王道政治的论述缺乏天道的依据,易限于历史相对主义,所以司马迁在记述伯夷、叔齐之事后感慨:“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4]2124-2125”另外,这种思想体系受制于儒家经典诠释的限制,往往湮没了其思想的体系性。

   二、大一统:董仲舒对秦汉初期体系化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董仲舒的主要活动年代在汉武帝时期,此时距西汉建国已经过了60余年的时间,距秦王朝开创大一统帝国则有了80余年的时间。而在学术思想领域,占据主导地位的黄老之学逐渐不能适应时代要求,如何会通百家,尤其是汲取《吕氏春秋》《淮南子》、黄老之学的天道论体系,同时继承弘扬秦汉初期儒家经学尤其是《春秋》公羊学的王道论体系,建构起一个能够适应政治上大一统的帝国的学术思想体系,成为摆在董仲舒等儒家学者面前的紧迫任务。董仲舒是西汉《春秋》公羊学的代表人物,他的思想体系是在《春秋公羊传》和之前的《春秋》公羊学派的影响下提出的,但就董仲舒思想体系而言,其内涵非《春秋公羊传》所能笼络。董仲舒的着述,主要有《春秋繁露》一书和保存在《汉书?董仲舒传》中的《天人三策》。《春秋繁露》是董仲舒的主要着作,也是儒家学派的重要典籍之一,徐复观先生曾对《春秋繁露》一书的内容作了分类,认为由“《春秋》学”“天的哲学”以及其他一些关于礼制建设的内容等3部分组成[5]。徐先生对《春秋繁露》一书内部结构所作的划分基本可信,但可再作斟酌,即第3部分杂论祭祀等礼制的内容实可归属于其“天的哲学”部分。所以,笔者的观点是,从《春秋繁露》来看,董仲舒的学术主要有两部分内容,即“《春秋》学”与“天的哲学”,前者来自于对之前《春秋公羊传》为代表的儒家王道论体系的继承发展,后者则更多地汲取了《吕氏春秋》《淮南子》、黄老之学的天道论体系,两者融为一体,正显示出董仲舒对秦汉初期两大体系化思想潮流的综合创新。董仲舒对于建构统一的思想体系是十分自觉的,在着名的《天人三策》中,他答对汉武帝的策问,明确提出“独尊儒术”。“《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6]2523。董仲舒认为,思想统一了,才能有统一的法度,人民才能有统一的行为准则,这样才能巩固和维持君主集权制度。在答对汉武帝的策问中,董仲舒还进一步阐述了大一统政治的实施措施和效果,他说:“臣谨案《春秋》谓一元之意,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五谷熟而草木茂,天地之间被润泽而大丰美,四海之内闻盛德而皆徕臣,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6]2502-2503。”这里的一元论也就是大一统论,董仲舒提出元作为万物和人类的最高本原,元也就是天,以天统率王、以王统率天下,在宇宙上是统一于天、元,在政治上则是统一于王。所谓大一统,就是要使自王侯至于庶人的人类社会,以及自然的山川、万物统统置于天子的治理之下,大一统不仅是政治统一,也是社会秩序的统一、宇宙秩序的统一,这是大一统的最高境界。董仲舒所说的“大一统”来自于他对《春秋经》《春秋公羊传》的解释发挥,但从其所处时代的思想背景来看,则显然也和以《吕氏春秋》为代表的天道论体系的道本源论相关,也和当时流行的“太一”崇拜相关。“大一统”主要有两种意思,即“大”一统和“大一”统,前者是主张政治上以王为中心的统一,后者则是主张宇宙论上以太一为本源的统一。在董仲舒的思想体系中,天、道、一、元、气等概念都是对本源的指称,天构成了其思想体系的基点,天既是宇宙的本源,又是王道的本源,天、王合一,尊天、法古合一,这从表面上看是向上古三代天命论和先秦儒家天道论的回归,而实质上则是对以《吕氏春秋》为代表的天道论和以《春秋公羊传》为代表的王道论的综合。董仲舒把儒家王道政治理论与秦汉杂家、新道家的天道自然论融合起来,所以班固才会评价说:“汉兴,承秦灭学之后,景、武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阴阳,为儒者宗[6]1317。”董仲舒从理论上论证了天道天意——圣人之意——儒家经典的内在统一性,他说:“古之圣人,謞而效天地谓之号,鸣而施命谓之名,名之为言鸣与命也,号之为言謞而效也。謞而效天地者为号,鸣而命者为名。名号异声而同本,皆鸣号而达天意者也。天不言,使人发其意;弗为,使人行其中。名则圣人所发天意,不可不深观也[7]647。”董仲舒把圣人所发天意而制的名号看作是真理的化身,是人们必须遵循的行为准则,所以,集中了圣人名号的《春秋》《诗》《书》《易》《礼》等古代传下来的书籍自然就成为人们必须学习、遵守的经典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