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39:19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1

关键词社会科学法学方法论

中图分类号:D920.4文献标识码:a

1问题的提出

社会科学的方法论,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论题,其辐射范围可及于所有人文社会学科的领域。而作为社会科学的一门重要学科,法学学科也需要相应的研究范式。我们在研究中也应该看到:法学方法论的出现,自始就涉及整个社会科学的方法论问题,乃至从整个哲学社会科学中寻找有益的借鉴,这在当代尤其如是。

法学作为社会科学的一支,在方法论上的相同之处。确实,社会科学方法论对于法学研究也可以提供很多有益的借鉴。法律作为维持社会秩序的工具,也应该是社会有机体的功能之一,这样就可以在社会学视野下研究法律的更多面向。然而,主流的法学研究方法常常是以规范实证研究为主导,侧重对文本概念的分析,而轻视法的内在价值和社会功能。本文的目的就在于揭示在社会科学方法论下以研究实证法律规范为前提的“法学方法”的缺陷。

2实证法学研究方法的局限性

笔者认为,以研究实证法律规范为前提的“法学方法”(法律方法)的缺陷:从哲学意义上说,在于习惯以构成思想之内容的概念语词为标准作为评判客观世界的依据,而忽视了法学作为一门批判性学科所应有的以思想之本身为对象的前提批判的重要性,亦即反思的重要性;从方法论意义上讲,在于实证法学过于强调技术操作层面上的重要性,而忽视价值分析所体现的理论关怀。

思维依据不同层次,可以划分为表象思维、形式思维以及思辨思维。反思即是对表象思维所指向的客观生活世界及形式思维所指向的概念语词世界之再思考。法学意义上的思想同样包括两个思想维度,如果以实证法律规范作为法学研究之构成思想,那么,实证法律规范之基本范式以及基本逻辑应该成为法学研究之批判的前提,并以此塑造法学学科的品位和价值。

然而,从某种程度上讲,法学研究背离了这一研究范式,不注重反思性研究而注重从实证角度出发,追求形式逻辑的同一性。尽管这只是一种较低层次的思维方式,但是毋庸讳言,传统法学理论在历史演进过程中,曾一度由分析实证法学所主导。而更为极端的是所谓的概念法学。从法理学角度讲,作为法律体系的一切规则所具有的确定性之属性,要求受法律约束的人能够可靠地预测什么法律规则将被发现或者创制来管制他们的行为,这些规则将如何解释和适用。这种观念给概念法学的产生提供了成长的土壤,其基本要旨就是在于强调对法律概念的分析和构造法律的结构体系,从而追求逻辑上的一致性和精密性。例如,三段论则是自亚里士多德以降至今在对法律规范的注释与运用中屡试不爽的演绎方式。通过对案件事实的单纯的感知或经验判断,将案件事实涵摄于法律规范之下,得出法律适用的逻辑结果。但是,随着法律不确定性命题以及法律现实主义的浪潮出现后,对形式逻辑的质疑也开始出现。不可否认,形式逻辑基于其实践理性的价值固然有它存在的必要性,但这是否能作为我们法学研究的唯一前提呢?以一例分析之。

在“洞穴奇案”中,依据法律规范,无疑地,该四名探险者确实杀了人,按照三段论的模式,应当作有罪判决,判处死刑。但是,在我们看到的法官的各种陈词中,尽管结论持平,但是无论是绝大多数民众,还是那些坚持有罪判决的法官,其内心的良知并不倾向于有罪判决。导致这一现象产生的原因在于,实证法律规范的机械适用遮蔽了立法的价值取向,否定了法律与道德之间的联系,剩下的只是一堆僵死的条文。因此,从实证法律规范的角度出发,未必能得出合理的法律结果。要实现该案正义,有必要对其进行价值分析,从而证立无罪判决的正当性。事实上,无论从紧急避险的法理论,抑或是期待可能性降低等角度,也许都可以成为证成无罪的理由。当然,举这一案例的意义并非要证立无罪或是有罪判决,而在于通过剖析这一案例所体现的法理,揭示出法律的“社会维度”,以及价值分析对于实现个案正义的重要性,甚至是法官的主观价值判断有无客观化标准等面向。

3结论

通过上述分析,对于“法学方法”而言,除了以构成意义上的概念语词为研究对象,更应该关注概念范畴背后的价值理念,思考法律规范本身的正当性,以及法治社会中在特定情况下如何理性地行动,并通过对思想本身的反思达至整体的自由性与环节的必然性的统一。

总之,在社会科学研究之中,我们要认真对待价值判断,具体而言,就是一方面要认识到追求价值判断的绝对客观性是行不通的,但另一方面也不能放任价值判断的主观恣意性,而要追求价值判断的正当化;但追求价值判断的正当性,又需要一定可靠的方法和技术。

最后,参照社会科学方法,笔者认为,法学研究方法应当以规范注释为理论基础,以社会实证为理论视野,以价值分析为理论追求。

参考文献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2

论文摘要:实证主义研究范式已经成为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研究中占主导地位的范式。但由于种种原因,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对实证研究存在很多误解和误用,从方法论角度分析,出现了夸大主体理性、研究者脱离研究对象、体育社会系统被肢解、宏观研究的泛滥和研究方法华而不实等弊病。本文提出要以深刻的批判意识和富有建设性的态度,批判这些弊端,并探讨对策。

实证主义思想最早由社会学创始人孔德提出。孔德反对传统的形而上学思辨的研究方式,主张社会学要摆脱思辨哲学的羁绊,重视经验和感性资料在社会认识中的重要作用,恪守经验主义认识原则。在孔德看来,社会现象与自然现象之间没有本质的差异,它们都遵从同样的科学法则,因此自然科学的方法完全适用于对人类社会的研究。孔德提出了三种实证的研究方法:观察的方法、实验的方法和比较的方法。迪尔凯姆发展了实证主义思想,他提出“社会事实”概念,制定了一系列社会研究的实证规则。迪尔凯姆认为“社会事实”才是社会学的研究对象,主张用社会事实来解释社会事实。他率先把实证主义社会学的基本理论与经验研究密切结合起来。实证主义一直提倡的面向社会事实、注重感性经验的传统正是社会学能够成为一门科学的关键因素。实证主义发展至现代,不仅对社会学乃至整个社会科学领域的学术研究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实证主义思想传人中国虽有百年历史,但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并未形成一种稳健的研究传统。我国的体育社会科学的建立为时更短,实证主义的观念虽然在体育社会科学界已经得到广泛认同,但是与其相关的理论与方法体系远未成熟,真正基于实证主义范式的研究成果还为数甚少。另外,实证主义也存在将自然现象与社会现象混同、轻视人对社会的影响力以及人的价值世界对社会研究的影响力、过度依赖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等弊端,但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对此缺乏反思。再加上科研体制上的弊端和近年来不断强化的科研功利化趋势,致使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在实证研究上步人重重误区。

一、夸大的主体理性

社会成员具有进行理性认识的能力。科研工作者由于受过专门的训练,具有较高的科学文化修养,所以可以通过科学研究在更高的层次上进行理性认识。然而,任何社会成员包括科研工作者的理性都是有局限性的;任何形式的认识过程包括科学研究都要受到社会制度、生产力水平、生活方式、科学文化发展程度、传统文化、社会关系和群体心理等社会因素的制约;任何形式的认识过程包括科学研究都要受到认识主体的人生经历、社会地位、动机需求、智能结构、思维方式和价值判断等个体因素的影响。体育社会科学研究过程更加特殊:体育社会科学研究工作者既是体育过程的研究者也是体育过程的行动者,其所要研究的对象之属性其自身也同时具备,因而体育社会科学研究者具有主客体统一性。

体育社会科学研究者不仅是研究活动的实施者,同时也是社会价值体系的承载者;不仅要受理性原则的支配,同时也必然受到各种非理性因素的制约。再精心设计的研究也难以摆脱各种微妙的价值预设;再高明的研究者也无法消除隐蔽的主观干扰。在种种看似合情合理的研究背后可能隐藏着很多难以察觉的偏见、误解、干涉和扰乱。所以夸大主体理性的做法是不理性也不客观的。然而,在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这一现象却极为普遍:科研被赋予神圣的使命,科研被视为超常的事业,科研成果被奉为权威产品;体育科研工作者经常以~种外在于体育的而且永远不会出错的力量出现,按照似乎可以脱离体育而存在的“理性手段”开展研究活动,制造各种要强加给体育的、犹如恩赐的科研产品;几乎没有体育科研工作者会在他的研究报告里主动声明自己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也极少有体育科研工作者对自我主观世界给科研之影响进行深入系统的反思。这种夸大主体理性的现象可以看作是膨胀的科学主义的表现,同时也是实证主义误人歧途的重要源头。

二、脱离对象的研究者

体育社会科学研究队伍是进行体育科研的群众载体。我国的体育社会科学研究队伍主要来自高校。众所周知,我国的教育和科研评价体制存在着一定弊端。对于来自高校的体育科研工作者而言,科研超越教学成为评价其工作业绩主要的甚至是惟一方面,而且重科研的数量轻科研的质量、重科研的规格轻科研的效益。科研演变成一种超越科学认识属性而更加强调利益博弈属性的社会活动。围绕着科研资源的争夺和配置,形成了与现有高校职称体系密切相关的利益阶层和利益等级。功利化的科研目的加上阶层化的研究队伍必然导致失去客观公正的立场。与科研队伍阶层化密切相关的是一部分处于较高等级的科研工作者开始蜕变成“科研特权阶层”。姜达维指出:“体育科研逐渐成为一部分人的‘专利’,而这部分人往往并不直接参加体育实践,从而导致了研究与实践的脱离,并且往往是他们的压迫,将所有的体育科研完全纳入到这种规范的研究模式。”@体制的弊端造就了一班不从事科研的“科研工作者”,他们不从事科研实践却能尽享科研成果,不与研究对象接触,甚至完全不了解研究对象却能提出种种所谓对策干预研究对象生活。科研应该严谨笃实,实证主义所强调的感性经验和感性资料搜集被这部分“科研特权阶层”完全抛之脑后。严格地说,在脱离研究对象的情况下搞出的“科研成果”是缺乏可信性的,是打着科学旗号的伪科学。

三、被肢解的体育社会系统

体育是以身体练习为基本手段的社会子系统。体育是社会的产物,只有将体育社会系统置于社会整体环境中才能认识其本质属性;体育是历史的产物,只有将体育过程置于人类历史整体进程中才能把握其发展脉络;体育是文化的体育,只有将体育现象置于特定的文化体系中才能揭示其社会价值;体育是鲜活的体育,只有将体育活动置于人们的现实生活场景中才能洞悉其真相;体育是人的体育,它不仅是个体在特定社会条件下受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而展现的外在身体动作,同时也是个体按照特定的价值体系建构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社会生活的过程。体育不仅服从因果律,也服从价值律。体育社会科学的研究不仅要揭示体育之规律,也要诠释其价值。任何将体育机械分割、人为剥离的研究都有可能破坏体育自然情景下的因果关系和价值体系。

然而,在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有不少研究是在极端实证主义范式下进行的,否认体育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的本质区别,否认体育社会现象的复杂性和异质性,否认被研究者主观世界对体育的影响,用一种外在于体育的、强加给体育的方式研究体育,从而导致肢解体育社会系统,扭曲体育社会因果关系,忽视对象价值体系。我国绝大多数体育社会科学研究都是基于主体价值体系的,研究者将研究对象视为被动的客体,视为纳入自己研究视野的物化的因果关系综合体;而对研究对象而言,研究者是以高高在上的、异己的面貌出现的,并用某种外在于研究对象价值体系的方法寻找那些明明源自却又完全脱离研究对象之生活的所谓“规律”和“真理”。研究者与研究对象无法分享共同的价值体系。这种冷落对象价值体系的研究是一种貌似客观实质上非常主观的无根基研究,基于此种模式的研究成果是难以真正为研究对象造福的,甚至有可能干扰和破坏研究对象的原有生活。另外,此种主体中心论的研究模式也很容易忽视常人之体育。例如: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曾经长期忽视对农民和各种弱势人群的体育需求和生活的研究,有些学者谈到体育社会功能的时候动辄讲“增强市民体质”、“促进城市文化建设”,似乎体育对农民和农村是无价值和多余的。

我们认为研究者不应当以强加的逻辑臆断被研究者的属性,而应当首先用研究对象自己的方式理解其观念、行为和生活,重视研究对象观念、行为和生活体系之独特内涵和价值,强调对研究对象特有的语言文本进行诠释,以追求一种更加人本化、平民化和实景化的研究风格。这种研究风格在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是极其需要也是极度缺乏的。

四、泛滥的宏观研究

宏观与微观是两种相对的研究视角。宏观研究视野比较宏大,包含对象比较繁多,涉及因果关系比较复杂,有助于发现全局性、普遍性和概率性知识,需要动用较多科研资源。微观研究视野比较集中,包含对象比较单一,涉及因果关系比较简单,有助于发现局部性、特殊性和典型性知识,需要具备较高的科学文化修养。

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在对待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的关系上存在着一种错误观点,认为宏观研究比微观研究更有意义。单从考察范围来看,宏观研究当然大于微观研究,但科研工作的意义并不取决于其考察范围之大小,而取决于其学术价值和实用效能,而此二者又主要取决于科研工作对事物规律及本质属性等揭示之程度。规律与本质往往不是浮现于共性切面表层的,而是潜沉于个性角落底部,没有对微观事物长期、深入、细致地探究是难以揭示的。从这一点而言,宏观研究并不比微观研究更有意义。另外,体育社会科学研究的目的不仅在于揭示体育之规律和本质,也在于诠释体育作为被研究社会成员生活有机组成部分的特定价值体系,而这一点是宏观研究缺乏兴趣或者无能为力的,却恰恰是微观研究的优势。

与以上观点相关的是,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在科研选题上呈现明显的宏观化趋势。各种冠以“全国”、“省市”等宏大范围标志的课题和论文多如牛毛,而着眼于某一微型社区、组织、学校和群体等的研究则如风毛麟角。在各种宏观研究当中最为突出的是发展战略研究。发展战略研究具有如下特点:课题由政府部门;研究范围关乎全局;研究内容多由现状与问题、目标与需要(或趋势)、手段与对策几部分构成;研究周期一般在1—3年之间;如果研究成果被采用将对众多社会成员的利益产生影响。发展战略研究在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有不断升温趋势。

从方法论的角度来看,发展战略研究存在不少弊端。首先,战略研究以及研究之后的政策实施是一项连成一体的庞大的社会系统工程,而这个系统工程是任何个人或研究团体都无法掌控的。通常情况下,研究者只关注研究过程而很少会考虑政策实施过程,导致发展战略研究沦落为“政策论证式研究”或者“不负责任的研究”。其次,社会本质的呈现、社会规律的论证、社会政策的检验都需要漫长的时间,研究者无法保证在有限的时间里用有限的资金和人力获悉被研究社会过程的全貌、机制和对策的合理性。再次,发展战略研究过程本身及以其为依据的政策都将影响众多社会成员的利益,甚至改变他们的命运,而无论从伦理角度还是法律角度,研究者都不具备改变众多社会成员的生活方式的权力。

研究者只能通过政府部门实施这一改变,但在不少国家,政府部门的这一权力也在遭受怀疑和挑战。最后,由于我国的发展战略研究多采用调查而不是社会实验的方式,所以研究者所提出的改变策略大多是未经实践检验的“设想”而已,无法保证其能给受众带来有利影响。

五、华而不实的研究方法

体育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并非文献资料法、观察法、访谈法、实验法和数理统计法等独立研究方法的简单集合,而是以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方法论为指导,以多样的研究技术为支持的方法体系。体育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也并非脱离具体时空条件和体育实践的抽象原则与规范,而是基于特定文化和价值模式以特定研究者群体为载体的知识体系。

在各种研究方法当中,观察法和实验法基于“实践出真知”这样一个实证主义和多数反实证主义者都公认的哲学前提和科学认知原则,以搜集第一手感性经验材料而见长,也是实证主义鼻祖孔德认为的最具实证精神、最能体现实证风格的研究方法。人类学和社会学中的很多经典研究是采用实地观察或参与性观察的方式进行的,如费孝通的“江村经济”;管理学和行为学的很多经典研究是采用实验法进行的,如梅奥等人的“霍桑试验”。而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在实证主义思想逐渐占据主导地位的大背景下却出现了忽视观察法和实验法的不科学倾向。

邵伟德对1995~2000年《体育科学》载文所用研究方法统计分析后发现:问卷和访谈等调查方法是运用最为频繁的方法,约占总体资料收集方法的34.32%;实验法虽然也有较高比例,占总体收集资料方法的23.17%,但主要见于人体、动物与教育实验等类研究。不同学科在资料收集方法上也带有各自特点,体育人文社会学科形成以访谈、问卷调查为主的研究模式。这一模式带有明显的实证主义色彩,一方面体现了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对研究方法科学化的追求,另一方面也表明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在实证研究道路上步人了误区:片面重视统计调查,忽视实验和实地研究,满足于表面感性资料的搜集,不能深入被研究社会过程的内部和底层。

另外,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青睐的问卷调查法,其实是一种只具有有限用途,而且饱受批评的调查方法。问卷就是一种由问题构成的测量工具,用于测量人们的行为和态度。但实际上,问卷无法直接测量行为,它只能测量人们对行为的记忆和陈述;在对态度的测量上,问卷胜过单纯的观察,但很难使调查者通过问卷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在调查指标的选取上,再精心设计的问卷也难避免调查内容肢解、撕裂的弊端;在调查对象的选取上,问卷调查法要求被调查者具备一定的语言阅读能力,问卷内容也有可能与被调查者存在价值观上的冲突,或者造成书面语言、心理感受上的一种侵犯;在调查过程上,问卷调查需要严格地抽样,发放率、回收率和有效率都难以保证;在实际用途上,问卷调查法比较适合调查一些较表浅而单纯的指标,如总统选举前的民意测验等。在我国体育社会科学界,数理统计法和问卷调查法被提升到一个不应有的高度,就连博士和硕上学位论文,只要有足够样本量的问卷调查和大量的数据陈述就可以安然过关。这是值得忧思的。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3

论文关键词: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研究对象

论文摘要:近年来,体育社会学研究日趋活跃,其研究对象与其他社会学科研究对象的交叉与重叠之处越来越多,这些学科各自独特的研究视角是使它们独立开来的标志。从体育社会学的方法论、原理体系等方面着手,运用文献资料调研及比较、归纳等逻辑分析方法,对该学科的研究视角进行了阐释,认为此学科是运用社会学的思维方式和基本原理来解释体育领域中的社会现象,体育社会学所形成的一套比较系统的概念、命题、假设及理论框架对其学科研究视角具有规范作用。

随着体育社会实践活动内容的不断丰富,体育社会学的应用研究越来越广泛,该学科成为体育社会科学领域中常用的学科名称,它的性质和作用得到了较充分的讨论和界定。但是,何为体育社会学的研究视角,却很少有人问津。从学科方法论上探讨体育社会学与其相近学科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引起学术界足够的重视。似乎只要对体育领域的社会现象进行研究就可以冠之为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其实,研究视角不同于一般的分析角度。“研究视角是科学共同体普遍认同的思维框架,是一种研究的范式,也是对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等的更高层次的概括和抽象,具有较长时期的稳定性;分析角度则是研究者个体对研究对象具体属性的选择性研究,或者是对研究过程的不同方面的选择性研究等,可以随意转换”。体育社会学是体育社会科学体系中的一门基础学科,体育社会科学体系中的诸多基础学科视角为我们认识体育现象的本质与规律,及促进现代体育的发展与繁荣都可以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对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的认识深刻地影响着体育社会学的学术规范。本文主要通过对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的探析,借以明了体育社会学的学术空间,同时也试图揭示体育社会学在体育科学体系中的价值。

1、社会科学一些学科研究体育现象的视角

社会科学是科学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科学研究肩负着两个使命:一是,提供理解具体问题的新知识并提供解决意见;二是,为社会成员提供考察社会现象的主要形式。这两个使命的有机结合将有效地推动社会科学向着专业化与独立化的方向发展。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不仅受其研究使命的制约,而且还受到社会分工方式与水平、大学设定学科的需要等的影响。近代以来,社会科学的发展呈现出学科独立和专业化分工的格局,从本质上说,是社会科学发展的必然过程。但是,社会科学在自身建制化的过程中,由于过度强调职业标准的独特性、专业语言和理论体系的统一性以及研究调查的客观性和定量化,在一定程度上的确造成了与公众的隔膜。美国学者罗伯特·n·贝拉认为:“关心整体并不意味着把来自各个专业学科的事实加在一起。这类事实只有依据一种能包括各专业学科、又能形成一种整体概念的参考系统来加以阐述才会变得具有重要意义。这种概念不一定能简单地从寻常所谓的跨学科研究中形成。因为社会作为一个整体,它所涉及的知识不只是来自邻近学科的有用见识,而是完全超越学科界限的”。由于社会问题具有很强的综合性与复杂性的特征,所以,任何一种社会问题的解决仅仅依靠单个学科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它必须建立在多学科、多视角的整合与分析的基础之上。

体育社会问题的复杂性与综合性同样要求体育领域的社会科学研究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它的学科边界存在的张力,并在多学科或跨学科的领域对其做出一种积极的回应,因此,运用多种社会学科的基本理论、基本方法分析体育现象,并揭示体育社会现象的发生发展规律,是我们认识体育社会属性的必需手段。体育社会科学是研究体育与人、体育与社会相互关系基本规律的学科群,主要相关学科有哲学、史学、文化学、伦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等。用社会科学对体育这一社会现象进行研究,旨在从理论上做出阐释,为体育社会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方向做出评判,为在实践中进行体育决策、建立和完善我国体育方针、政策、法规和制度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学者们运用众多社会学科在体育领域的大量研究形成了诸多社会科学的分支应用学科,如体育社会学、体育经济学、体育管理学、体育法学、体育史学等。这些学科由于理论原理与分析框架的不同.在分析体育社会现象时,给我们提供了不同的学术视角。如体育社会学与体育史学就是研究内容相近,研究视角却存在本质差异的学科。体育社会学是运用社会学的基本原理、基本方法来解释体育领域中的社会现象,分析其原因,给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如体育群体的特征与互动形式、体育组织的结构与功能等。体育史学是根据体育发展的时序性,研究体育文化的产生和发展、进化与退化、分化与组合等现象,通过对体育发展与演进的过程研究,对体育的历史进行系统的认识。体育史学以时间的概念为基础,是对体育现象发展过程的历时性纵向研究。体育社会学虽然也进行历时性研究,但体育社会学研究的目的是在纷繁复杂的体育现象中寻找具有本质的、相对稳定的、重复性的联系或关系,从而对体育现象进行解释与预测。

2、体育社会学研究的方法论

方法论是关于方法的基本性质、结构、类型以及合理性标准等内容的理论系统。体育社会学方法论是关于体育社会学研究方法的理论,是其学科研究视角形成的理论基础,对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起着规范与指导作用。体育社会学方法论涉及相互联系的3个层次,即哲学方法论、一般社会学方法论和体育社会学方法论。

在知识领域,理论既是关于研究对象的描述和解释,又是关于研究对象的研究工具。也就是说,理论不仅是关于认识客体和客观属性及其运动规律的反映和表述,而且还是在已有的、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知识基础上向新的知识领域渗透的工具。从这个意义上说,理论就是方法。哲学作为理论的最高形式,无论是对于自然现象的研究,还是对社会现象的研究都具有指导作用。哲学理论既是表述社会现象的最高理论,也是认识社会现象的最一般方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髓是唯物辩证法,唯物辩证法是关于社会发展和社会认识的理论,它准确地反映了“在现实的历史过程中继承和否定的统一”和主客观因素“在社会认识中的相互关系”。因此,唯物辩证法在体育社会学研究中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具体地说,唯物辩证法是帮助社会学研究者确定研究方向,制定研究提纲,编制研究程序和选择研究方法的最高原则系统。哲学方法论是体育社会学方法论的基础,对体育社会学方法论具有指导作用。体育社会学与哲学的关系,是具体的社会科学与哲学科学的关系,是特殊与一般的关系。体育社会学的最基本的任务是研究体育活动中的各种社会现象,揭示存在于体育活动中的社会现象的本质、相互联系及其发展规律。在对体育社会现象的研究过程中,无论在理论前提预设上和在基本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导向上,都受到一定哲学世界观的影响。

对于体育社会学研究者来说,仅仅具备正确的思维方式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具有一般取向的社会学理论作为自己研究的出发点,一般社会学理论是体育社会学理论的方法论基础。一般社会学理论给出了社会学基本概念和概念间的关系,提供了社会学理论的结构框架及结构变量的相关分析。体育社会学理论的架构是在进一步分析一般社会学理论给出的基本概念及其联系基础上得到的,体育社会学理论要给出研究者的是“具体变量”。体育社会学方法论包括作为研究的基本原理的理论假设和价值观念,还包括研究者用来解释资料、引出结论的标准或准则。体育社会学方法论指导着体育社会学研究者怎样提出假说,怎样选择必要的证据来说明自己的理论观点。具体地说,体育社会学的学科方法论必须涉及以下几个方面:1)体育社会学研究中的理论与经验的关系问题。在这方面,既要研究社会学理论向体育现实经验的渗透,用社会学理论解释体育现实经验,又要说明体育现实经验对社会学理论的支持。2)体育社会学理论的发现或形成问题。研究和论述体育社会学理论探索活动范围内的合理性标准和准则,分析和确定评价与接受理论的准则。3)体育社会学理论的结构和功能问题。对体育社会学理论做出静态和动态的结构分析,揭示体育社会学理论的解释、预见等功能。4)体育社会学的发展问题。研究体育社会学理论的演变与更替过程的合理性标准和准则。

综上所述,体育社会学研究者经过哲学方法论的指导、一般社会学理论的提示和体育社会学理论的概念分析,最终得到了关于体育社会现象的具体变量和理论框架。只有经过这样一个理论思维过程,才有可能全面、完整、准确地把握体育社会现象中各要素的本质特征和要素间的本质联系,才有可能提出各种具体的理论假设,从而保证体育社会学经验研究的质量。

3、体育社会学研究体育现象的视角

体育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运用多维视角进行研究是必要的,但并未说明任何可能性,在说明一种研究视角时,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把对象体系和理论体系相混淆。“研究视角并不是依据对象体系来划分的,而是根据理论体系来划分的,对象体系只是说明了某种研究视角的必要性,理论体系才能说明某种研究视角的可能性”。体育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社会现象,只是为我们提供了对象世界,体育社会学的研究视角是否形成,主要得看体育社会学是否形成了一套比较系统的概念、命题、假设及理论原理以及一个比较完整的相关分析框架。从体育社会学的学科演进而言,早期的体育社会学研究多为社会学家的零散研究,如美国社会学者朱步林于1898年在《美国社会学杂志》上发表的“芝加哥的市立运动场”及1918年美国社会学者罗斯发表的“作为社会问题的成人娱乐”等。直到20世纪60年代以前,体育社会学的研究只限于体育与闲暇及体育与文化的关系的研究。20世纪60年代后,不论是竞技体育还是大众体育在国际社会都得到迅猛发展,体育这一社会现象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体育社会学的研究领域逐渐扩展到社会学研究的核心领地,如体育与政治、经济等的关系、体育群体、体育组织、体育社会问题、体育社会化等诸多领域。原波兰科学院体育科学委员会主席毕格纽·克拉夫契科与巴巴拉·克拉夫契科在“波兰体育社会学”一文中对西方体育社会学的总结指出,20世纪60年代后,体育社会学才真正独立起来,并在理论研究与经验研究上都获得了全面进展,西方体育社会学在60年代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社会转型与农村体育、城市体育、精英体育的社会学问题等领域;70年代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体育职业化问题、政府管理体育的职能、体育组织的社会学问题及体育在现代社会中的作用等领域。伴随着体育社会学研究成果的不断涌现,体育社会学的学科地位渐渐得以确立。体育社会学的发展与体育运动面临的越来越多巫待解决的社会问题密不可分。因此,体育社会学领域的研究通常更重视应用性研究,探讨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x综上所述,体育社会学是从社会学研究中分化出来的,是社会学理论在体育领域的大量应用研究后,形成的一门社会学分支学科。在理论上则是运用社会学的思维方式和基本原理来解释体育领域中的社会现象,分析其原因,给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在研究体育群体时,社会学为我们提供了研究体育情境中社会互动的基本概念与理论方法;在解释体育游戏与运动竞技对参与者的社会影响时,社会学为我们提供了角色规范理论,使我们对体育社会化的研究成为可能;在研究体育组织时,社会学的结构功能论为我们提供了功能分析框架。例如,职业体育组织的经济行动、政治行动和社会行动是分别执行职业体育组织的生存与发展、达到特定目标、行动整合与模式维持的功能,相对于职业体育组织的结构功能框架来说,职业体育组织行动的合理性,主要看它是否能维持职业体育组织的系统均衡,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职业体育组织举办贩灾义演活动、到社区与球迷搞联欢活动,如果从经济学的投人产出角度看,可能是不经济的因而是不合理的活动,而从功能分析的角度看,却有它的功能合理性。此外,在研究方法上,体育社会学也是直接援用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如社会调查中的问卷调查法、访谈法等,并对某些具体的体育社会问题,采取定量的分析。

4、当代杜会科学研究对象趋同与融合趋势扩大了体育社会学的研究视角

目前,“在社会科学中流行的分类方式是按照学科来分,并且认为特定学科的独立性是与特定的研究对象相联系的,研究对象决定特定学科的属性和研究方式”。但是,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人们发现,往往许多学科共同研究某一研究对象,或者说,研究某个对象是单一的学科无法胜任的,这样,传统的社会科学分类和组织方式发生了危机。在社会科学的研究中,经常需要考虑和解决的,不只是学科内的问题,还有学科之间的关系,而且,这种学科之间的关系也不只发生在社会科学内部,还要处理与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关系,或者说,把在自然科学长期发展中所酝酿的科学精神以及人文主义传统或人文科学在历史中所孕育的人文精神,引人自己的研究中,借以拓展自己的思路,形成新的研究方法。这不仅是社会科学研究的组织和管理问题,也是一个创造学的问题,局限于单一的学科和角度,往往会妨碍社会科学的创新和发展。

从学科分化史来看,研究对象、方法、范畴、领域、内容、路线、主题等,在不同时期都曾单独或组合成为学科分界的标志。经验告诉我们,这些标志性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发生变化。近半个世纪以来,社会科学各学科不断交叉、渗透,以往以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为分科模式的科学,如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其研究对象逐渐趋同,研究领域逐渐重叠,研究方法互相借鉴。社会科学出现了不可忽视的融合趋向,学科分化与交叉已成为一种重要趋势。费孝通先生曾对社会科学之间的关系做过精辟总结,“多科并存、紧密交叉、互相促进、共同发展”。

当代社会科学研究对象趋同与融合的趋势表明,任何研究对象都不可能成为某些学科的世袭领地,体育社会学作为一种极具应用性的新兴学科,在当代社会科学研究对象趋同与融合的背景下,研究视角变得更加广阔,研究领域也不断拓展。自1898年起美国学者朱布林和阿米里肯就开始从社会学视角研究体育现象。但直到20世纪70年代,体育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大多集中在大众体育领域,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来,体育社会学的研究对象与体育教育学、体育经济学、体育管理学、体育心理学等学科的研究对象相互重合之处越来越多,体育社会学的视角涉及到体育教育、职业体育、运动训练等诸多领域。如体育消费既是当前体育经济学研究的重要课题,也是体育社会学关注的热点,从体育社会学视角分析体育消费,并不仅仅是因为体育消费具有一些独特的非经济特征,更重要的,是因为体育社会学研究体育消费有自己的理论框架和分析工具—社会学中的互动理论、交换理论、冲突理论等,它们较之体育经济学所运用的供给需求分析、消费积累分析、投人产出分析等理论是一些不同的理论模式。尽管它们分析的对象可能是同一社会现实,但体育经济学侧重的是供给与需求关系对体育消费的影响,体育社会学侧重的则是家庭及社会群体等对人们体育消费的影响。以体育与暴力为例,心理学从本能论的角度认为,暴力攻击性是与生俱来的、独立的、本能的心理倾向;体育社会学则将体育运动看作消除社会暴力的安全阀,认为打击对方的运动就是一种被压抑的攻击驱力的释放或宣泄的替代过程。在这些领域形成的诸多体育社会学的研究成果,不但促进了体育社会科学的繁荣,也显示了体育社会学的学科价值,体育社会学所独具的综合性研究视角,为人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体育社会现象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5、结论

1.体育社会问题的复杂性与综合性要求体育领域的社会科学研究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它的学科边界存在的张力,并在多学科或跨学科的领域对其做出一种积极的回应,体育社会学、体育经济学等诸多社会学科由于理论原理与分析框架的不同,在分析体育社会现象时,给我们提供了不同的学术视角。

2.体育社会学方法论是关于体育社会学研究方法的理论,是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形成的理论基础,对体育社会学研究视角起着规范与指导作用。体育社会学研究者经过哲学方法论的指导、一般社会学理论的提示和体育社会学理论的概念分析,最终得到了关于体育社会现象的具体变量和理论框架。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4

摘要:民俗学与社会学是人文社会科学的两门基本学科,由于两门学科在研究对象上的交叉性和研究方式上的相似性,使得它们之间存在着较为密切的相关性。然而,由于在研究内容上的侧重点不同,使得二者采用的研究方式存在着差异。本文就从研究方法的重要性,方法论对研究方法的指导作用,归纳与演绎在两门学科中的不同角色及作用以及二者在研究过程中侧重于哪种研究方式等各个方面的差异进行比较,从而为两门学科研究方法的相互借鉴以及各自方法论体系的完善做出初步的探讨。

关键词:民俗学;社会学;研究方法;异同

一、研究方法的意义

研究方法是贯穿于研究全过程的程序与操作方式。在科学研究三个层次中处于中间层次,在方法论和具体方法技术中起着中介桥梁的作用。研究方法受方法论的影响和制约,方法论影响到研究者对研究方式的选择;而研究方式的选择又直接影响到在研究过程中所采用的具体研究技术。简言之,理论主导着原则,原则决定研究方式的选择,研究方式的选择又影响到具体技术的使用。因而,在研究过程中如何选择研究方法以及采用哪种研究方法并非简单的抉择问题,而是间接地体现各个学科本身的理论及原则,以及具体研究技术及手段的选择。

研究方法是一种手段,一种用来为学科的建设与发展提供资料与证据的一种手段。它的重要性不仅仅是收集、整理资料那么简单,还直接关系到每位学者得出结论的正确与否,结论是否具有普遍意义,获取资料的方式是否具有科学性。

二、民俗学和社会学的研究类型

民俗学学者乌丙安认为:民俗学是研究整个民间生活与文化的科学,它既研究民间的精神生活,也研究民间的物质生活;既研究文明民族的人民生活与文化也研究后进民族甚至野蛮民族的大众生活与文化。

郑杭生书中说到:社会学是关于社会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的条件和机制的综合性具体社会科学。

由于历史上的原因,二者在中国的研究都曾被名文禁止,然而同样因为有共同的研究内容以及曾经的经历使得两者现在成为关系最为密切的两门学科。但尽管二者有太多的交叉,它们还是有自己的研究的侧重点。

社会学以社会生活为研究对象,民俗只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社会学主要研究社会本身的结构与社会过程,诸如社会关系、社会制度、社会变迁、社会问题等,强调对于社会现状的分析与对社会问题的反思;民俗学则是对具有传承性的反复出现的生活模式及相关的精神现象进行研究。即:社会学的视角侧重于对现实社会的诸多问题进行解剖,民俗学的视角则是着重对传承性的社会现象进行研究和阐释。

三、民俗学研究方法与社会学研究方法

(一)叶涛吴存浩合编的《民俗学导论》中,将民俗学研究的具体方法分为两大类:民俗研究的一般方法和特殊方法

民俗研究的一般方法分为:归纳法和演绎法

1、归纳法:从具体的民俗事象的观察和研究出发,在不断增加和扩充民俗事象资料的基础上,进行较为全面的综合性研究,在逐步形成民俗学的基本范畴的前提下,提出民俗学的一般理论问题。

2、演绎法:对民俗学的概念、对象和理论进行了解,然后按照民俗学所涉及的理论不断展开研究。

民俗学的特殊方法:田野作业法、历史研究法、比较研究法和结构分析法

1、田野作业法:从事民俗研究应深入到民俗事象发生地,脚踏实地对民俗事象进行详细的调查,以取得第一手民俗资料的民俗研究方法。

2、历史研究法:追溯民俗事象发生发展的历史流变规律的一种研究方法。是探讨民俗事象产生的本来面貌及其在历史各个阶段的演变。

3、比较研究法:将不同地区不同民众群体和不同国度以及不同历史时期的同类民俗事象集中在一起,比较其中的异同,寻找这些民俗事象的联系。

4、结构分析法:依靠分析和研究民俗事象自身所带有的构成要素和成分,以达到研究和分析民俗事象发生、发展和变异规律的目的。

(二)风笑天在《社会学研究方法》一书中写到,社会学研究方法包括调查研究、实验研究、实地研究和文献研究四种

1、调查研究:是一种采用自填式问卷或结构式访问的方法,系统地、直接地从一个取自某种社会群体的样本那里收集资料,并通过对资料的统计分析来认识社会现象及其规律的社会研究方式。

2、实验研究:在高度控制的条件下,通过操纵某些因素来研究变量之间因果关系的方法,是定量研究的一种类型。

3、文献研究:是一种通过收集和分析现存的以文字、数字、符号、画面等信息形式出现的文献资料,来探讨和分析各种社会行为、社会关系及其他社会现象的研究方式。

4、实地研究:是一种深入到研究现象的生活背景中,以参与观察和无结构访谈的方式收集资料,并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定性分析来理解和解释现象的社会研究方式。

四、两门学科在研究方法上的不同点:

(一)研究方法是在一定原则的指导下所进行的具体研究方式的选择,这其中所涉及的是方法论问题。

方法论不同于研究方法,方法论是研究方法的原理和原则的体系;而研究方法则更强调完成某项特定研究任务的具体形式。

民俗学指导原则是受世界观的支配和制约的,必须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社会学研究中的方法论有着两种基本的哲学与价值倾向,即:实证主义的方法论和人文主义的方法论。

民俗更多的是研究千变万化的民俗事象,接触的各种事象都会或多或少地掺杂着来自社会、个人甚至是调查者本人自己的情感,这样就会在收集和整理资料的过程中带来一些非客观的因素,致使研究者价值中立的程度有所降低,得到的结论并不能很好的符合实际情况,这样就会违背了学术研究的科学性要求。这样民俗学研究就需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

而社会学研究的内容使得它更倾向于采用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许许多多的问题的出现是否迫切需要解决以及社会现象涉及的范围等都需要用数理、概率等统计方式来使得自己的论证过程更充分,使自己的论点更具有说服力。但由于个人是存在千差万别的,一项政策的实施并非对每个人都适用,这样个人就会存在不适应问题,在此就需要用人文主义指导原则来对社会进行另类的研究。

(二)在民俗学研究中,它将归纳法和演绎法视为一般研究方法,是具体研究方法的一般性的方法或者说是指导性的方式。

在民俗学中这两种方法的运用并非很普遍,由于民俗事象的千变万化和复杂性,民俗学对民俗事象更多的采用描述的手段,归纳的情况远不及社会学的概括更抽象。其次,既然没有太抽象的理论,那么也就很少存在需要对理论所进行演绎的这种过程。

而在社会学研究中,由于社会学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对社会问题的总结及论述,直接影响到社会秩序的稳定与否。社会学研究所得出的结论更多的是用来影响政策,故而对其理论的要求比较高,在应用的过程中将二者视为很重要的内容,经常被采用。

在社会学中,将归纳法和演绎法看作是研究过程的两个阶段,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二者贯穿于整个研究的始终,无法将二者完全的孤立开。

社会学这种研究方法的提出更为合理些,因为在民俗的视角下,将归纳和演绎看作一般性的方法,有点倾向于将二者区别开来的含义;而社会学将二者视为对待同一问题研究方式的两个阶段,理论通过实践来验证其科学及合理性,实践通过理论得以升华。

(三)两门学科主要运用的研究方式也存在着差别

民俗学研究更多的是针对具体民俗事象所进行的调查与研究。相对于社会学研究而言,民俗学研究更侧重于微观层次的研究。因而鉴于学科建设的最终目的,该学科对理论层次的建构要求相对较低。在这些前提下所进行的民俗学研究,在进行调查方法的选择上更侧重于采用田野调查方法。调查者亲身参加到研究对象的现实生活中,对各种生活习惯与习俗进行实地的参与式观察,只有采用这种研究方法才能达到研究的目的。

社会学主要是对社会整体进行的研究,是从宏观层次来进行阐述的。这其中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主要研究社会本身的结构与社会过程,诸如社会关系、社会制度、社会变迁、社会问题等,强调对于社会现状的分析与对社会问题的反思。而这种分析与反思,仅仅靠对资料的感性理解是远远不够的。学科的严密性与其对现实社会的影响使得它必须有一个更为理性的分析。因而,社会学研究更多采用调查研究的方式。

总之,社会学与民俗学二者是既相互交叉又独立的学科。由于各自研究的内容不同,使得其研究方法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是由其学科的性质所决定的,不能强调整齐划一,也不能强调孰优孰劣。只能说:存在即合理,适用才是真理。

然而,这并不是说,两门学科的研究方法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无需再进行修改与补充。民俗学研究的内容与社会学研究的内容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局限性。要想使得两门学科有更好的发展,必须学会“两条腿走路”,既要宏观又要微观。民俗学要想壮大自己的理论体系,更好的服务与指导实践,使其走上更为科学的道路,必须要借鉴社会学关于理论建构方面所采用的研究方式。社会学由于其内容的宏观性,使得这门学科更注重理论的建构,对于现象的描述也只是为得出更有说服力的结论服务。对于理论的演绎也更倾向于证明或现有的理论,或验证假设。因而,使得社会学在微观方面的研究较为欠缺,而民俗学在微观现象的描述与概括方面却有更好更完善的研究方式。因此,可以从民俗学研究方式上借鉴和吸收其合理成分用来发展和壮大社会学。

相信,民俗学和社会学在相互学习的过程中会越走越远。(作者单位:内蒙古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1月

[2]风笑天《社会学研究方法》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年

[3]乌丙安《中国民俗学》辽宁大学出版社1999年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5

关键词学科性质教育社会心理学多学科的视角

中图分类号:B84文献标识码:aDoi:10.16400/ki.kjdkx.2015.02.081

ResolveDisciplinarynatureofeducationSocialpsychology

fromthemultidisciplinaryperspective

LiJing

(CollegeofeducationScience,anhuinormalUniversity,wuhu,anhui241000)

abstractSocialpsychologyofeducationasanewdisciplineisonly40yearsofhistory,yetperfectdisciplinesystem.inthispaper,thedevelopmentofeducationinsocialpsychologycardingstatusquo,basedontheproposedproblemsinthecurrentstudyandreflection.accordingtothestandardformindependentdiscipline,fromtheperspectiveofmultipledisciplinestoresolvetheownershipofthenatureofpsychologyeducationcommunity.

Keywordsdisciplinarynature;educationsocialpsychology;multidisciplinaryperspective

0前言

教育社会心理学是上世纪70年代在美国逐步兴起并日益影响深远的年轻学科,传入国内并发展至今已逾40年。其中,“教育社会心理学”这一概念首先出现在Getzels(1969)编撰的《社会心理学手册》中,这预示着该学科的产生。国内研究始于1983年,以张世富撰写的《课堂中的教育社会心理学》和由章志光翻译林格伦的《课堂教育心理学》为起点。①随后,时蓉华(1989)撰写的《现代社会心理学》第十八章提及“教育社会心理学”,并将此学科看作社会心理学的分支,更为关注的是社会心理学的理论与方法在教育社会心理学中的重要性。②由于教育社会心理学整合了教育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等多门学科的研究内容和方法,所以关于其学科性质的界定问题,仍是不同学科研究者探讨的焦点。本文拟从多学科的角度出发,梳理教育社会心理学在国内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并就该学科的学科性质归属问题作出分析。

1教育社会心理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与反思

我国教育社会心理学发展的时间较短,学科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纵观国内有关教育社会心理学的研究,研究者不难发现存在以下几点问题:(1)20世纪90年代是国内学者研究教育社会心理学的一个高峰期,出现了很多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奠定了我国教育社会心理学研究的基础。但近十年了,国内关于该学科领域研究的文献资料依然很少,无论是在理论建构,还是应用研究方面并无新的突破。(2)尽管有很多学者努力建立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体系,出版相关专著,但其体系仍较多依赖国外教材的框架,或是搬照社会心理学的理论体系,在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体系的建构上无独特之处。(3)研究领域庞杂,缺乏有针对性的、突出的研究课题,研究的角度与教育学、教育心理学、社会心理学不免有相似之处、重合之处。③(4)自教育社会心理学诞生以来,教育心理学家、社会心理学家以及社会学家和教育学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入到该领域。但研究者根据各自研究的目的,从不同的角度对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性质进行定向,带有很强的主观随意性。这不仅不利于其学科本身的发展,反而使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性质更加含糊。

因此,解决以上问题,明确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性质应是首要探讨的课题。学科性质决定着学科体系的建构,决定着研究者改用什么样的方法研究什么样的问题,从而造出是什么东西的问题。总结国内多数学者的观点,认为教育社会心理学是一门介于教育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和教育社会学之间的边缘学科。它是应用社会心理学的基本观点和方法,研究教育系统、教育过程中个体和集体由于人际交往而发生的心理活动和心理现象,并探索它发生发展的规律的学科。④这一观点对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性质进行了定向,被后来的研究者普遍接受并引用。但是不禁引发新的思考:首先,既然已有了明确的学科定向,为何在教育社会心理学发展的过程中,还会出现诸多混乱的局面,研究中存在的不确定与争论,是促进了还是阻碍了学科本身的进步。其次,形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由于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性质定向不完善造成的,还是研究者根据各自的研究需要,对其学科性质定向的主观随意性造成的呢?

鉴于我国的教育社会心理学仍处于创建阶段,本文认为有必要进一步探讨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性质的归属问题,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一些共识。在此之前,明确一门新兴学科形成的要旨是什么尤为重要。

2学科性质划分的标准

判断一门学科是否具备形成独立学科的必要条件其标准很多,一些研究者已进行了比较系统深入的研究。在社会科学学科性质的划分中,研究者提出了一些特征:(1)内容的专门性;(2)对象的成熟性;(3)研究方法的科学性;(4)从理论形态上去把握认识。⑤从以上研究结果,可以发现:人们是一门学科的认识,其最根本的特征主要体现在对象与方法两个方面。除此,则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理论体系。当然,关于学科还有以下几点需要注意:第一,在应用中形成的学科并不妨碍其形成真正的学科,只要它有对象有方法,也可自成体系。第二,方法有“专利”,但并非专用。没有独特的方法也并不妨碍一门学科成为真正的学科。第三,实践指标也是评判一门学科形成的重要标准。归纳起来,评判一门新学科是否具备成熟条件,主要从两个方面看:一是学科理论方面的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二是实践方面的,是否有代表的人物、著作、学术组织和学术期刊。

针对于后者,国内学者在研究教育社会心理学产生和发展的过程中,已经梳理出了相当清晰的脉络,不存在过多的争议。因而,另一重要的学科特征量――对象与方法,便成了研究者讨论的焦点,这也是本文对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性质进行探讨的起点和落脚点。

3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性质的探讨

3.1学科性质诸论

教育社会心理学起初主要是运用社会心理学的理论观点研究和解释某些教育现象,例如课堂中的人际关系和人际互动等问题。随着其学科体系的不断发展,研究的问题逐渐广泛并产生了分歧。而这一分歧主要是由于研究者对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性质的看法不同所导致。主要表象为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教育社会心理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它是社会心理学和教育学两个领域的结合,并且它具有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理论体系和研究内容。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教育社会心理学仅仅是社会心理学在教育中的应用,它并不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国内著名学者张志学的观点认为,教育社会心理学是运用基本的社会心理学观点和研究方法,来考察学校系统中,集体或个体由于人与人间的相互作用而发生的心理现象,进而探讨它发生、发展规律的科学。

3.2学科性质的分析

总的来看,无论如何界定教育社会心理学这门学科的性质,研究者学者都一直强调社会心理学在教育中的应用。这并不妨碍教育社会心理学发展成一门独立的学科。教育社会心理学一经脱离社会心理学的,便会在研究对象与方法上寻求自己独特的方向。但同时研究者还是要反思:教育社会心理学发展至今真的寻找到了有别于其他学科的独特的研究对象和专门化的研究方法了吗?

首先,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实践基础是教育改革的需要和其自身发展的局限。社会的需要对教育问题提出新的改革要求,迫切需要新的教育理论来指导,局限于教育心理学学科的理论基础和研究传统,仅仅依靠教育心理学已经不能承担起教育改革的重任。这促使了研究者对教育心理学学科体系的反思,从而促发了教育社会心理学的萌芽。如果说教育社会心理学在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上有区别于教育心理学的独特之处的话,那便是教育社会心理学开始变换角度看待教育问题,开始关注学校教育环境中所隐含的微型的社会关系。它试图从社会社会学的视角去描述、分析、解释和解决学校教育中的问题,深化对学校教育问题的理解。⑥

其次,社会心理学的发展为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形成提供了理论基础与方法指导。教育社会心理学并不是机械地套用应用社会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问题,而是经过吸收将其融入到整个教育体系中。把研究课题落实到教育系统内特有的研究对象和研究现象之中,从而其形成紧密的联系。在过程中便形成了教育社会心理学独特的理论和方法体系。所谓独特的理论体系指的是以社会心理学中成熟的理论观点为基础,将其转化的学校情境中进行研究。⑦因此,教育社会心理学的理论体系应该建立在这种转化的关系上,并且由于研究情境和研究对象的变化形成了有别于社会心理学的新的理论体系。同时教育社会心理学所形成的独特的方法体系,这种方法体系的独特之处就体现在它必须借助于其他相关学科的研究方法,融合各种方法于一体。所谓方法有专利,并非专用,所以这并不影响教育社会心理学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最后,教育社会心理学与教育社会学也是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教育社会学研究的是特殊教育现象,教育社会心理学在研究社会文化环境对个体教育的影响和个体社会化进程方面,与教育社会学存在联系,但又因其强调从微观的视角考察社会文化和群体心理影响而与教育社会学相区别。⑧

4结论

综上所述,教育社会心理学与相邻的学科在研究内容、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理论架构方面,既从上有交叉又相互区别,它已经具备了发展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条件。但如果将其学科性质简单地归属于一门交叉的边缘学科,与其说是合理科学的,不如说是受限于当前的研究水平所致。因为,作为教育社会心理学母体学科的教育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他们的学科性质归属也并非明确。例如,社会心理学的发展历程中一直就存在两种观点,即心理学家眼中的社会心理学和社会学家的教育心理学,其学科性质的模糊性显而易见。所以对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性质的定向,依然是一个困难和漫长的过程,而这也正说明了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学科体系还未正真形成,对于一些基本问题的分歧还有待解决。这无疑也验证了学科发展的轨迹:在混乱中争论,在争论中发展,在发展中达到共识。

注释

①覃晓燕.浅析教育社会心理学的逻辑起点[J].教育理论与研究,2003(3):41-45.

②时蓉华.教育社会心理学[m].世界图书出版社,1993.

③张志学.谈教育社会心理学[J].教育研究,1991(4):11-16.

④章志光.建立我国教育社会心理学当议[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1985(2):52-56.

⑤张世富.教育社会心理学的发展与应用[J].西北师大学报(社科版),1998(5):29-34.

⑥覃晓燕.教育社会心理学学科体系的构建[D].山西大学,2001.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6

关键词:实证主义;人文解释;社会学研究

西方学术界普遍认为社会学的创始人是法国的实证主义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因为他最先提出和使用了“社会学”这一名称,并且力图把它建设成一门研究社会的实证科学。自此,西方社会学在研究人类社会上开创了实证主义流派且在19世纪英、法、美等国形成了实证主义或者科学主义的社会学研究。然而,社会学的研究方法是多种多样的,从不同的视角来解释社会就能得到新的发现。基于对社会的不同假设和审视,19世纪的德国形成了人文主义或反实证的方法论,这一社会学研究模式流行于整个欧洲大陆。在社会学研究中,实证主义精神和人文解释这两个不同视角构成了社会学研究的两个“极端”,并且二者是对立统一的互补关系。

一、实证主义下的社会学研究

法国社会学家孔德是实证主义社会学的开创者,他坚信对待社会的研究可以像自然科学那样运用准确的研究方法,他致力于构建关于社会的实证科学。同为法国学者的迪尔凯姆也是实证主义的代表,他的《社会学方法的准则》和《自杀论》被公认为实证主义的经典之作。

在关于社会学研究对象和任务的讨论上,孔德从社会学作为一门实证意义上的关于社会的科学这一观点出发,把社会学关于社会的论述严格得同神学和形而上学关于人和社会的思辨区分开来。在他看来,神学将人看做是与动物有本质区别的另类,是神或天命的创造物;而形而上学则脱离现实,把社会解释为人类离职或个人理性意志的产物。[1]孔德认为,社会学在研究社会时也应该用科学的方法,正如物理学或化学研究物质世界时所运用的严格的科学方法那样。为此,孔德在论述社会学研究方法时首先提出了观察法和实验法,这两种方法都是自然科学所常运用的研究方法,他对社会学研究方法的论述和归纳充分展现了其把社会学建设为一门实证科学的思想和努力。

在迪尔凯姆看来,社会学的研究对象是社会事实,他把发生在社会层面上的种种现象称为社会事实,正是这些社会现象构成了社会。他在《社会学方法的准则》一书中写道:“一切行为方式,不论它是固定的还是不固定的,凡是能从外部给予个人以约束的,或者换一句话说,普遍存在于该社会各处并且具有其固有存在的,不管其在个人身上的表现如何,都叫做社会事实。”[2]迪尔凯姆把社会事实作为事物来看待和研究,即社会生活中的种种事实,如信仰体系、社会习俗和社会制度等,都应该被看做事物,同样也可以被直接地加以观察和客观地加以测量,正如物质的变化可以看作是对外部刺激的反应,同样,人的行为也可以看作是对外部刺激的反应,即人的行为可以看作是对社会事实的外界强制作用的反应。[3]迪尔凯姆继承和发扬了孔德的科学实证主义方法论思想,主张自然科学为榜样,通过对经验材料进行观察、归纳、分析、预测和检验这样一些步骤,对社会想象作出客观的说明和解释。此外,迪尔凯姆的《自杀论》一书开创了西方社会学经验研究的先河。同时,德国的社会学家滕尼斯也主张对人口与犯罪、工业化等社会问题作经验性的社会调查。20世纪二三十年代崛起的美国社会学芝加哥学派也十分重视社会调查研究,取得了大量关于城市社会的经验研究材料;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在美国社会学界形成了一种风气,即特别强调数量化、模型化的分析方式,相继有布劳、邓肯、霍斯曼、科林斯、西蒙、兰德等学者采用数理分析方法进行了系列的社会学实证研究。换言之,实证主义方法论在西方社会学中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

二、反实证主义的社会学研究

从整体来看,孔德的社会学无疑是处在社会学发展历史的初创时期,这一时期的特点是从科学分类出发对社会学与自然科学进行比较,以此来提出社会学的研究对象。马克思・韦伯所处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正是社会学的形成时期。韦伯将社会学建立在对社会行动作“解释性的理解和因果性的说明”之上,他曾给社会学下过这样的定义:“社会学(就这个多义词在这里所表达的意义)是指这样一门科学,即它以解释的方式来理解社会行动。据此,通过社会行动的过程和结果,对社会行动作出因果解释。”[4]因此,韦伯把社会学的研究对象规定为人的“社会行动”,而“理解”成为了社会学研究社会行动的主要方法。

理解是在研究者的解释意图与解释对象之间的一个循环互动,因此,理解与解释是永远没有完结的。德国社会学家韦伯的见解则代表了社会学领域中人文主义的主观方法论的一般主张,他认为社会学是一门试图深入理解社会行动以便对其过程及影响作出因果解释的科学。韦伯的哲学观和理解社会学主要来源于狄尔泰以“理解”为核心的精神科学和李凯尔特以反自然主义的历史和文化的科学观为核心的新康德主义哲学。韦伯认为,社会现象和自然现象有着本质的不同,社会现象含有社会成员对自己和他人行为的主观理解,即社会事实是可以理解的事实,他反对把人的行为客观化、定量化的实证主义倾向。

现象学派对人文解释有了更大的发展,一切社会科学研究或解释性理解其本质上都包含着价值倾向性,研究者应该关注他们与被研究者以及与生活世界之间的意识活动,对社会现象要进行深度描述,研究者还要深入现象的内在联系之中。他们认为采用实证主义研究方法的结果是展示了一幅歪曲社会生活的图景,这种方法往往把人类行为主体描绘成外界刺激的被动应答着,而不是其自身社会生活的积极创造者。这一流派强调在探寻当事人意义建构的过程中,研究者应该长期在当地与当事人生活在一起,通过亲身体验以了解研究者与被研究者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他们自己是如何解释性理解对方的。社会个体对外部世界不仅仅是作出反应和回答,因而他们不仅仅是被动者,而是一个个行动者,他们在与别人的交往过程中创造出自己的意义,构成自己的现实,从而指导自己的行动。社会现实是由意义来加以构建的,社会世界是社会行动者的感性认识和主观释义的结果,而不是由存在于社会成员主观意识之外的客观实体组成的,事实上,意义正是行动者在社会交往过程中建立和重新构成的。

三、对实证主义和人文解释的评述及应用

众所周知,社会学的创始人孔德是一个实证主义哲学家,尽管社会学源自于社会哲学,但是从孔德、斯宾塞开始就能够看出社会学同实证主义有着密切的联系,社会学从建立之初就是一门为重新组织社会而服务的实证性科学。

在实证主义占主导的形势下,社会学很明显地属于经验科学,人们很大程度上把搜集有关社会信息的活动等同于社会调查,正如前文所论述的那样,社会学领域里的实证主义和科学主义方法论形成于19世纪英、法、美等国,而法国社会学家孔德和迪尔凯姆更是直接地表达了实证主义方法论的基本观点和主张。他们认为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除了研究内容不同外,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其研究的方法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他们还认为人们能够而且应该运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或实证的方法,去研究和说明社会现象,发现并揭示社会现象的本质和规律。然而,社会规律性和自然规律性有着相同之处,也有着不同之处。社会规律性主要表现为统计规律,即总体的规律。社会研究所关注的正是有许多个人组成的总体的行为倾向或发展规律,而不是个体行为的规律性。[5]实证主义的社会学方法论认为,大量的社会现象是随机现象,而统计学是专门研究随机现象的数学工具,它提供了一系列研究随机现象的数量化方法。因此,运用统计学的方法,能较好地寻求大量社会现象的本质及其演变规律。在韦伯看来,社会现象不仅取决于社会规律,而且也是人的有意识行动的结果。使用实证的方法或自然而科学所遵循的的方法来研究社会现象,是合理的,但仅此是不够的,实证的方法不足以解释和预测社会现象。要引入直接理解或投入理解的方法,即研究者通过自己的感受和体检,通过对自己的理解,来重构他人的体验,来理解他人的行为,来阐述或解释他人行为及其形成的社会现象的意义。

随着时代的演进,实证主义的思想内容也改变着它的表达方式,如后来的科学哲学家波普尔的证伪理论和库恩的范式概念、科学发展阶段论等,则进一步地修正和改造了早期的经验实证主义。目前,大多数社会调查研究仍遵循着实证主义的研究传统,人们大量地运用实证的方法,特别是运用统计学的方法,以寻求探讨社会现象的本质和规律。在韦伯的影响下,一些社会学家从另一个角度批判了实证主义观点,反实证主义学派提出了许多令人深思的观点,他们给社会学的发展创新做出了巨大贡献。实际上,对实证主义坚持怀疑和反对的社会学家,大多数只是反对照搬自然科学的方法或者反对滥用数量分析方法,他们并不是反对以经验事实为依据来建立和检验理论的实证原则,因为社会学要想成为科学,就必须建立在经验事实的基础上。

在社会学研究中,不容置疑的是,实证主义和人文主义的研究方法在特定的情形下各有所长,有其主次之分,二者该是对立统一的互补关系。纵观社会学发展历史,大部分的社会学家都是在介于这两大传统之间来进行研究的。因此,在进行社会学研究的过程中,将两个视角的研究传统及其具体的研究方法如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宏观层面与微观层面有机地加以整合运用,并且在不同的研究阶段形成主次、互补等关系,这才是应施之措。正如法国学者雷蒙・布东所言:“社会学越发展,任何统一方法论的企图就越明显的注定要失败。偏重定量方法和偏重定性方法一样都是不合理的;否认数学在社会学上的重要性和不承认社会学的广大领域和许多问题似乎不应该期望数学的巨大帮助一样都是不合理的;认为社会学家应该永远以具体描述社会现象为目标和否弃一切也许得不到抽象模式的研究一样都是不合理的。”[6]

(作者单位: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

参考文献:

[1]贾春增.外国社会学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23.

[2][法]迪尔凯姆.社会学方法的准则[m].狄玉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34.

[3]骆玲.西方社会学研究方法论的评价及应用[J].社会科学研究,2005(3):125.

[4]贾春增.外国社会学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91.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7

关键词范式社会科学范式范式结构

科学哲学历史主义学派认为,科学知识进步增长的基本单元不是具体理论,而是“一般理论”或“伟大的理论”。为此库恩在本世纪六十年代提出了“科学范式”的概念和思想,七十年代,拉卡托斯提出了“科学研究纳方法论”理论,劳丹提出了“研究传统”的概念。现代西方科学哲学主要研究对象是自然科学,但我认为,若奖“范式”的思想观点扩展至社会科学领域,它对于社会科学也同样具有重要的方法论价值。

科学进步和知识增长问题是现代科学哲学的重要主题。库恩认为科学进步是常规时期和革命时期交替出现的过程,其中核心的概念是科学范式。“范式”(pardign)原意是指语法中词形的变化规则,可引伸为模式、模型、范例等意思。库恩对范式有许多解释。英国的玛斯特曼认为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至少以二十一种不同的意思在使用范式,这二十一种含义可分析为三种主要意思:(1)形而上学范式或元范式:范式是一种信念、一种有效的形而上学的思辩、一个新的观察方式、一个指引感觉本身的有条理的原则,是某种决定广大实际领域的东西等等。(2)社会学范式:范式是一个普遍承认的科学成就,象一个公认的法律判决等。(3)人工范式或工具范式:范式是教科书或经典著作,是一些供给的工具等等[1]。拉卡托斯认为,科学总是以研究纲领的形式向前发展。研究纲领由三部分组成:(1)“硬核”。“硬核”是相对稳定的,是作为研究纲领未来发展基础的最普遍的基本假设和基本原理;(2)保护带。硬核外部是柔韧多变的保护带,它是由各种辅助假设构成,遇到反常时可通过调整保护带以保护硬核;(3)方法论规则。包括反面助发现法和正面助发现法。反面助发现法告诉我们应当避免哪些研究途径,禁止将矛头对准硬核。正面助发现法体现长期研究方针,提示、暗示如何改变、发展该研究纲领的“可反驳”的保护带。正面助发现法还提出一个纲领,此纲领开列一系列模拟实在的越来越复杂的模型,科学家遵循这个模型进行研究。[2]劳丹在其《进步及其问题》一书中认为,每一门科学都有一部充满研究传统的历史。“一个研究传统就是这样一组普遍的假定,这些假定是关于一个研究领域中的实体和过程的假定,是关于在这个领域中研究问题和建构理论的适当方法的假定。”[3]

不仅自然科学存在科学范式,在社会科学领域,范式也是社会科学理论体系和研究活动过程的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和构成因素。美国社会学家D.p约翰逊认为:“社会学理论象任何其他科学的理论一样,它的巨大基础是未说明的假定。……这些假定包含社会学家对他们的主题的基本意象、他们用以描述和分析这一主题的概念选择、为调查而对具体问题的挑选以及在分析过程中所运用的策略。……也可包括理论家的基本价值前提。”[4]我们认为,所谓社会科学范式,是指隐含在社会科学基本理论体系和研究过程中,关于研究对象和研究活动的一组基本观念。这组基本观念包括:

[1].关于研究对象属性和作用过程的本体论社会历史观观念;

[2].关于如何认识和把握研究对象的认识论方法论观念;

[3].由[1]和[2]所影响决定的作为理论体系和研究活动出发点的最基本的理论假设;以及

[4].研究领域和理论的兴趣主题;

[5].(某些学科中的)基本政策纲领。

无论科学家是否承认或有没有意识到,在实际研究过程中,哲学思想和方法论观点对研究工作具有重大影响。虽然某些人宣称拒斥形而上学,然而实际上哲学从前门被赶出去又从后门或窗口偷运进来。社会科学领域存在着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两大基本研究范式,它们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两者在关于社会历史现象的基本性质以及认识论方法论观点上具有不同的信奉倾向。科学主义以实证哲学、经验主义为哲学基础,把人的认识局限于人的经验所及的领域。在认识论方法论上,受自然科学的强烈影响。他们认为社会历史现象与自然现象一样,具有一般性的普遍规律,社会科学的任务就是要运用自然科学的实证方法即观察法、实验法和比较法等,从观察到的经验事实出发,描述社会现象的外部联系,研究和发现社会历史领域的普遍一般规律。人文主义研究范式以新康德主义、现象学、释义学等哲学思潮为理论基础,认为社会历史现象是人的主体精神的外化,是精神世界、价值世界。社会科学研究对象是“一种个别的、……仅仅一度发生于一定时间内的事件。”与自然科学追求“普遍的定然判断”不同,社会科学的目标是“单称的实然判断”。因此,社会科学是运用“个别化方法”去研究对象。[5]狄尔泰把解释学方法扩展为社会科学的一般方法,韦伯则提出了“移情式领悟”的理解方法。如果说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对立更多地表现为对自然与人的关系的不同认识,那么,与此相联系的方法论个体主义与整体主义的争论则由主要反映在对人与社会关系的不同看法。方法论整体主义以新黑格尔主义为哲学基础,以迪尔凯姆客观社会学为代表。他们认为社会本身是一个整体结构和有机系统,它不能够还原为个人或以个人为单位的现象或活动。社会规定制约着个人的活动。一个社会事实只有通过与其他社会事实的整体联系才能得到解释。因此,他们主张应该通过社会的整体来研究社会的理论,对社会进行分析、研究的基本对象不是个体或个体现象,而是社会的法则、倾向和运动等等。他们强调社会作为一个整体具有客观性,社会科学能发展客观规律进行科学预言。方法论个体主义受到霍布斯等“社会契约论”社会历史观的影响,以新康德主义为代表的人文主义思潮是其哲学基础,以韦伯的社会学理论为代表。他们认为社会个体的存在、活动必然先于、高于社会整体的存在和活动,这种个体及其属性又往往归属为某种特定的永恒不变的人性,所以,现代个体主义往往表现为心理主义。他们认为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单元是个人活动,而人的行为受动机支配,所以,应从主观动机、人的人性等着手去解释和分析社会历史现象,社会关系、社会制度等只具有从属意义,应从个人行为、个人心理动机出发去建构社会整体。两次大战以来,社会科学范式发生了重大变化,其中很主要的内容是研究方法论的变化,由以前的定性方法为主发展为定性定量方法相结合,由以前的分析归纳为主转变为走向系统综合研究。总之,本体论社会历史观和认识论方法论观念是社会科学范式的基本成份。

科学研究的基本任务是从感性认识中抽象出反映对象的本质和规律性的理性认识。著名物理学家海森堡谈到科学抽象时说:“抽象使我们能够从一种观点观察一个对象或一组对象,而抛开对象的所有其他特性。”[6]社会科学研究中,这种抽象过程的重要表现形式是对研究对象提出一些最基本的理论假设,作为科学研究的出发点。符合科学条件和要求的假设条件,往往构成理论体系的基础和核心。一般地说,各种理论之间的区别往往是基本理论假设的区别,而新旧理论的更替也首先表现为基本理论假设的变化。例如,在经济学发展史上,亚当·斯密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是以经济自行调节、自动均衡等人们拥有完全知识能进行理性预期这些最基本的理论假设为基础的,而所谓经济学的凯恩斯革命,很重要的内容就是摧毁了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这些最基本的假设。对此西蒙说:“研究纲领的转变已成为大势所趋,不可阻挡。在经济学中,人们开始在更加广泛的领域里利用更为现实的(和心理的)假设,即承认人类理性的限度以及这个限度对人类经济行为的影响,以取代传统经济学中过于简单化的假设。”[7]在社会学领域,G.里茨尔认为社会学有三种基本范式:社会事实范式、社会定义范式和社会行为范式。而这些范式的区别的基础是基本的理论假设的不同。例如,功能理论和冲突理论的基本理论假设是认为社会与有机体一样,社会制度和过程都有它们的生命。而互动理论的基本假设不同,他们认为社会和社会现象是人们互动过程的产物。可见,最基本的理论假设是研究范式的重要因素。

社会科学的一个特点是“范式的多重性”或者说是存在着许多“不可完全通约的”范式。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除了研究者所持范式中上述[1][2][3]三方面的区别外,还有一个重要方面是研究者的着眼点和理论兴趣主题的不同。例如:在社会学理论中,社会现实包括个人层次、人际关系层次和社会结构层次等不同层面。不同的范式往往关注不同层面的社会现象。象征互动理论和交换理论主要关注人际关系层面的问题,而功能理论和冲突理论的兴趣主要放在社会结构层面的问题。在经济学领域,被一些西方学者称为“边际革命”的边际效用学派与古典经济学研究范式的重大区别,是研究重点或兴趣的转变。他们一反传统经济学着重研究供给(生产)的传统,转而注重研究经济现象的需求消费效用方面,主要研究经济主体在经济生活中的个人行为如个别的消费行为等。同样,在凯恩斯革命中,也包括研究主题的变化,从传统经济学视野中的个人、厂商的经济行为以及个别市场、个别商品的经济问题等微观分析,转变到全力考察整个国民经济的总体分析上,开创了宏观经济学。在历史学领域,中国近代史学发展史上,以梁启超为代表的新史学,之所以“新”,重要原因在于他们突破封建传统史学以帝王将相为中心和以政治史为基干的研究主题,把史学研究领域扩大到人类生活和各个方面,特别是重点研究与现实生活联系更为密切的史学问题。英国著名史学家巴勒克拉夫在论述本世纪五十年代以来,世界史学研究范式的转变时,把研究兴趣的变化列为重要方面。[8]英国经济学家w.哈奇森分析社会科学革命构成因素时认为:“兴趣或研究重点的变化理所当然地也应该算做革命的一个构成部分。”[9]所以,范式应包含研究主题这一因素。

在一些应用性鲜明的社会科学如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法律学等学科中,理论研究往往与政策研究密切相关。理论研究为政策纲领提供理论支撑,而政策纲领的实践效果则检验其依据的理论学说。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布劳格认为:“大多数经济学说不仅是拉卡托斯意义上的科学研究纲领,而且也是政治行动纲领。”[10]例如凯恩斯经济理论。他在理论上否定了传统经济学,在经济政策上也坚决反对自古典学派以来一直信奉的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大力鼓吹只有国家干预经济才能确保资本主义的生存和发展,提出了赤字财政、通货膨胀等具体经济政策。政策纲领是应用性社会科学理论体系的重要因素。所以,社会科学范式也包含基本政策纲领。由于社会科学范式包含政策纲领,这就给评价范式带来特殊困难。社会科学理论会影响人的意识和行动,特别是转化为政策纲领加以推行,其本身成为改变社会现象和运动进程的重要因素。仍以凯恩斯理论为例。两次大战后,凯恩斯经济理论和根据这一理论提出的政策纲领成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主要经济政策,在整个社会推行,从而大大地改变了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经济状况,使得经济周期的频率和幅度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出现了象滞胀这样前所未有的现象。随着这种政策的宣传推行,公众对国家政策由开始时的毫无预期逐渐转变为理性预期,结果导致了凯恩斯理论和政策纲领的失败,公众和国家对经济学的需求发生了变化。在这一过程中,凯恩斯理论本身虽不是唯一因素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正因为如此,在社会科学领域,有可能出现一个范式既是“进步”的科学范式又是“退步”的政策纲领,或者出现相反的情况,从而使得社会科学范式的评价更为复杂。

社会科学范式是上述五个方面按一定结构组成的有序整体。本体论观念和方法论观念是范式的核心,它们影响决定着其他因素,而理论假设、研究主题和政策纲领则体现着本体论和方法论思想,表征其特征。范式中本体论与方法论观念对基本理论假设具有更直接明显的影响和制约作用。例如,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范式是以培根、霍布斯、洛克等人的唯物主义经验论为哲学基础,以伏尔泰、爱尔维修、边沁等人的“社会契约论”、“功利主义”的社会历史观为理论基础。洛克从感觉论出发,认为经验的标准是欢乐和痛苦。爱尔维修宣称人的永恒不变的本性是趋乐避苦。在方法论上,他们受到方法论个体主义思想和实证主义思潮的影响,正是在这些观念的指导下,斯密、李嘉图等古典政治经济学家提出了作为他们经济理论基础的基本假设:无数自私自利的“经济人”,在一双无形的手的指挥下,从事着对整个社会有益的活动。斯密说:每个人“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的促进社会的利益。”[11]

范式中的基本理论假设,对研究主题具有更直接明显的影响和制约作用。基本理论假设规定了理论体系和研究活动的基本特征和逻辑起点,因而常常逻辑地包含着理论的主题和研究方向。例如,古典经济学的基本假设是无数个“经济人”的自私自利的活动构成整个社会的经济生活,因此,他们的研究主题是个人、个别厂商的经济行为。凯恩斯认为人们不能完全预期经济现象,否定了供需自动平衡的伊森定律,由此出发,他自然要把研究视线投向国民经济的总体宏观问题。如前所述,社会学中功能理论、冲突理论与互动理论的基本理论假设不同,因而它们关注的问题也不同。互动理论从社会现象是人们互动的产物的基本假设出发,把理论视点集中在人与人的关系层次的问题。

政策纲领是以整个理论学说为基础,因而范式中其他四个因素对它都有影响作用。由于政策纲领与理论的具体观点内容联系紧密,而基本理论假设和研究主题对理论的具体内容观点有着直接的影响,因而,相对地说,基本假设和研究主题对政策纲领更具影响。以上分别对社会科学范式五个基本因素的相互关系作了分析。其实,在实际理论体系和研究活动中,范式的五个因素的相互联系、互为影响是错综复杂的,每一因素还受到其他条件比如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科学家的气质、个性等等的影响。因此,范式五个因素之间,不存在有什么样的本体论就一定采用某种方法论,而这种方法论又一定提出某种理论假设这样简单的推衍关系。

社会科学范式与具体理论有着密切的关系。每种范式都与若干具体理论相联系。范式体现在存在于这些具体理论中,这些具体理论则说明或部分构成范式,例如:科学主义范式,在社会学中包括孔德的实证社会学、迪尔凯姆的功能理论、冲突理论等,在历史学包括结构主义史学理论、科学主义史学理论,在经济学中包括亚当·斯密的古典政治经济学以及现代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绝大多数流派等等。范式对具体理论具有一系列作用。范式规范着具体理论的研究范围,指明哪些理论和问题是恰当的,哪些观点和问题是不恰当的等等;范式对建构具体理论具有重要的启发作用,能为具体研究工作提供思路;范式对具体理论还具有辩护作用,从更高的层次说明具体理论的合理性,提供理论基础。范式的转换是社会科学理论演进的主要模式。

范式和具体理论也有区别。首先,两者的内容结构和表现形式不同。具体理论是由一系列相互联系并系统地加以陈述的命题所构成的系统,它既概括地描述和解释某些社会历史现象及其规律。在具体理论的各种载体(如理论论著)中,理论的具体内容被明确地详细加以表述和论证。而范式是由一组基本观念组成,它本身不是对具体社会历史现象的陈述和解释,在具体理论的载体中,这些观念常常没有被明确地加以陈述和讨论,而是作为科学共同体“理所当然”的自明公理而隐含在具体理论中。其次,两者的作用目标不同。具体理论对具体的社会历史现象问题的描述和解释,为人们认识、解决这些问题提供理论指导。因而,具体理论原则上是可以直接检验的。范式则不同,它不是对某些具体问题的解释,也不预测未来的经验现象。如上所述,它的作用主要表现在对具体理论和研究工作的影响上。因此,一般不能用某些经验现象直接地检验范式。

综上所述,社会科学范式是由本体论社会观观念、认识论方法论观念、基本理论假设、研究主题和基本政策纲领等五个因素,按一定结构组成的整体,是社会科学理论体系和研究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构成因素。

注:

[1][2]拉卡托斯等《批判与知识的增长》,华夏出版社,1987年10第1版第76—84页、第171—178页。

[3]拉里·劳丹《进步及其问题》,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年8月第1版第81页。

[4]D.p约翰逊《社会学理论》,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8年2月第1版第61页。

[5]文德尔班《历史与自然科学》,见洪谦主编《现代西方哲学论著选辑》,上海商务印书馆,1993年8月第1版第67—68页。

[6]转引自科普宁《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导论》,求实出版社,1982年第1版第209页。

[7]转引自w.哈奇森《经济学的革命与发展》,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1版第271页。

[8]参阅杰弗里·巴勒克拉夫《当代史学主要趋势》,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2月第1版第12—15页。

[9]同[7]第368页。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8

[关键词]西方哲学方法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内在融通;实践指向

[中图分类号]B0[文献标志码]a[Doi]10.3969/j.issn.1009-3729.2014.03.001

当前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领域存在严重的认识误区,这集中表现在对西方哲学的各种方法论资源采取回避态度,没有在学科交叉、内在融合、科学实证与规范引导等方面有更深入的探讨与建构,同时也没有对西方哲学学术前沿问题从方法论层面进行更深入的开掘与梳理。[1]其实,任何一种方法论研究,若割裂了自己与其他方法的内在关联,不仅极易脱离时代所需,而且会陷入固步自封、僵化保守的尴尬境地。实际上,西方社会科学研究早已走出了固守单一方法论的绝对孤立的境地,并在共通融合之中激发了对研究方式、具体方法的重新设计,认为只有海纳百川、相互借鉴,才能回到方法论研究自身、现实方法论上的理性自觉。[2]显而易见的是,西方哲学方法论与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既存在本质区别又存在文化间距和理解误认,而且不像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那样,无论外部实践抑或内部构建发生何种变化,其基本原则、根本立场、思想精髓始终保持学理一贯,而西方社会科学方法论上的更替极其频繁、错综复杂,且常常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这种时髦周期的短暂性和易变性内在映现了其方法论本质上的脆弱与危机。但是,这种本质差别并不意味着西方哲学方法论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就无足轻重或者原本就相互抵触,更不意味着两种不同的哲学范式及其所蕴含的方法谋划严重限制了它们的深层通约与内在融通。同样显而易见的是,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深层结构中既固守一种社会实践本性,又固执于无产阶级文化品质的特殊申认,但是这同样并不意味着它对西方哲学方法论只能采取拒斥的态度,只可接受西方哲学方法论的浅表信念,一旦触及方法论深层,则极易采取逆向思维,伴随原有的方法论范式而顺向滑行。事实上,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研究所选择的方法论范式无论多么特殊,都不可能妨碍它与西方哲学方法论实现内在联手,它们在方法论上的通约与认同总是多于、高于世界观上的有距离的肯认与接纳,在当代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研究中,的确需要找到与其他方法论足够多的共同点并实现内在契合与同向构建。正基于此,笔者不避愚拙,愿就当前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应注意的一些理论问题,谈些浅见,以求教于学界同仁。

一、正确看待西方哲学方法论研究的成就与局限

以往,在方法论研究领域,我们曾经长期固守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那种“一元独大”、唯我独尊的格局,认为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之外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方法论,马克思主义科学实践观不仅在世界观上终结了一切旧的哲学形态,而且在方法论上取缔了一切非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谋略;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与其他方法论在实质上毫无相通之处,非但不能实现内在联手,犹如冰炭不能一炉,而且西方哲学方法论简直是一种“谬误的陈列馆”“通向诡辩的桥梁”“理性中最大的谬误”,未来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无论如何要拒斥西方哲学方法论对我们的无端干扰;西方哲学方法论早已日暮穷途,更遑论它能够喧宾夺主并独担重任了。改革开放之后,随着西方哲学及其方法论在思想界的大量引介,“中西马”在社会科学方法论上的比较研究日见增多,以至于非比较研究成为不可能的了。此时,学界对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与西方哲学方法论二者极端对立的结论,不仅不敢苟同而且多有诟病,甚至暗含着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某种隐性批评。

朱荣英:论西方哲学方法论之于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当代意义

首先让我们对西方哲学方法论发展情况作历史回顾。从古至今,西方哲学方法论设计不仅蔚为大观而且风格各异:一是从苏格拉底“认识你自己”“自知无知”的问答法(助产术),到柏拉图唯心主义“理念论”所说的“回忆法”,再到亚里士多德《工具论》“形而上学”所讲的“四因法”,古希腊哲学在研究人与自然关系的本体论上完成了方法论谋划的第一个小循环,奠定了西方哲学在方法论意义上的第一个文化轴心时期。二是从弗兰西斯・培根《新工具》“知识就是力量”旗帜下所开创的归纳法,到笛卡尔《方法谈》在“我思故我在”的普遍怀疑中所主张的“理性主义方法”,再到贝克莱《人类知识原理》“存在就是被感知”的“经验主义方法”,西方近代哲学(为通达世界本体并为一切知识奠基)在认识论层面完成了社会科学方法论发展的第2次循环,使本体论与认识论的统一真正具有了方法论上的保证。三是从康德在“三大批判”中所陈述的“知性为自然立法”之“主体论法”,到费希特《全部知识学的基础》所说的“自我设定非我”之“绝对论法”,再到黑格尔《逻辑学》所揭示的“实体即主体”之“唯心论法”,西方近代哲学晚期不仅在实践层面完成了方法论的新的跃迁,而且再次将辩证思维及其逻辑方法推向顶端,达到了以思辨唯心主义体系为标志的第2个文化轴心期的高峰。四是西方哲学的人本主义学派,从叔本华、尼采唯意志主义方法论所提出的“重估一切价值”,到文德尔班、李凯尔特新康德主义方法论的“价值就是一切”,再到狄尔泰、柏格森生命哲学方法论对生活价值的直觉体认,西方社会科学中的非理性方法不仅愈演愈烈,而且其特殊的方法论设计在价值观与认识论的统一上得到了明确肯认,使西方辩证思维方法论谱系中自觉地融入了大量的非理性色彩。五是西方哲学的科学主义学派,从早期孔德、约翰・穆勒、斯宾塞的实证主义原则及其经验归纳法,到马赫主义、经验批判主义、新实在论、实效主义的实用主义方法的引入,再到科学哲学学派的逻辑分析、语言分析、历史分析的语言学分析方法的滥用,西方社会科学研究中的“理性至上主义”“经验实证高于一切”的科学分析方法一再得以张扬。六是随着西方哲学方法论重大转折的现象学方法、诠释学方法、结构主义方法的兴起,介于人文主义与科学主义两大学派之间的各种社会科学方法,实现了一次大联盟、大融合,比如胡塞尔的先验现象学方法、舍勒的人类学现象学方法、因伽尔登的美学现象学方法、利科的历史现象学方法、姚斯的接受美学现象学方法、阿伦特的反极权现象学方法、阿佩尔的实用现象学方法等;再比如海德格尔、萨特、梅洛-庞蒂的存在主义方法论,施莱尔马赫、伽达默尔的诠释学方法论,阿多尔诺、哈贝马斯社会批判学派的方法论,费耶阿本德、布迪厄“怎么都行”的无政府主义方法论等。可以说,正是这些纵横交织的研究方法的运用,促成并真正搭建了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的合流,从而催生了后现代主义解构方法的崛起以及新后现代主义、后后现代主义建构―解构方法的普及。

西方哲学方法论发展史表明:“西方社会科学方法论有悠久的历史,也有许多积极的成果,特别是在微观层次和操作层面有许多科学合理的因素,值得我们借鉴和吸收。”[3]可以说,西方哲学史上的各种社会科学方法都毫无例外地涉及到了方法论研究的根本问题,一方面对许多重大方法论基础问题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讨,为我们展开这方面的研究积累了丰富的理性资源;另一方面又具有唯心主义的机械性、形而上学性和不彻底性,不仅会经常犯经验主义、实证主义、现象主义、反人道主义的错误,也包含着诸多非理性、反科学的思想内容。西方哲学方法论不像自然科学方法论那样明晰而固定,它的发展史也不是知识或者信息的积累史,而是对永恒无解的哲学难题不断求解的历史,是各种不同求解方式与方法不断变更的历史,这类似于指向同一个圆心并不断变换基点的圆周运动。西方哲学史实际上就是方法论运动史,各种方法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是具有平等的价值,对其应该秉持一种宽容精神。在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我们要自觉保持更加开放的心态、更加广阔的视野、更加缜密的思维,认真总结西方哲学史上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经验教训,汲取精华、剔除糟粕,直面西方哲学方法论发展中遇到的各种思维矛盾与逻辑问题、各种理论桎梏与方法困惑,通过对新思想、新方法的深入研究和探索,以不断拓展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世界性视野。[4]将方法论研究的历史性与时代性、科学性与价值性、理论性与实践性、思想性与工具性有机结合起来,将马克思恩格斯经典著作中粗略陈述的有关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具体方法和初步构想与当代西方哲学方法论研究加以对照,以马恩考察社会科学理论问题的那种融辩证法、认识论和逻辑学为一体的基本原则为标杆,树立一种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方法论典范,更加注重社会实践的受动性和能动性辩证统一的方法论创新,以确保其社会科学方法论能够持续不断地展示旺盛生命力。

当我们聚焦于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时,我们还必须认真考察当代西方社会科学方法论及其未来走向。当代西方社会的发展,有与之相应的社会科学、人文学科作为其思想表现和理论支撑,而且他们在方法论上的研究和关注比我们早很多、深很多、丰富很多,因此我们应当向他们学习。西方社会文明进步是有它的社会科学理论表现和人文学科支撑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应当有足够开放的心态和宽广的视野,自觉地向他们学习。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无论在精神领域抑或在事实领域的巨大成功并不能成为其远离人类文明发展大道的正当理由,更不应该放弃西方哲学方法论有价值的巧妙设计,相反,它不同寻常的优越之处恰恰在于竭尽所能地予以扬弃并实现视界交融。在方法论上正如在世界观上一样,唯有“各美其美、美人之美”才能走向“美美与共、世界大同”。西方社会科学方法论是与西方社会进步和西方社会科学发展相关联的,如果我们承认西方社会也是人类社会进步的组成部分,如果我们承认西方社会科学也是当代人文社会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就应当承认他们的社会科学方法论也具有合理性。但是有时候西方人喜欢追求一种“片面的深刻”,把彼此相互关联的东西割裂开来,对立起来,把问题推向极端。比如从辩证思维的角度来看,社会科学方法论中的科学性与人本性完全是可以整合的东西,而他们却要将其对立起来,致使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学派都只能在极端上进行思维,各自都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又如个体和整体可以也应当在辩证的思维当中结合起来,可是他们却要将其分开来,致使个体主义和整体主义二水分流,互不相干。这种二元对立的方法论是不可取的,我们应当有所警示。

马克思主义在社会科学方法论体系中应发挥主导性作用,马克思主义是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灵魂,我们必须自觉地加以坚持与捍卫。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要用发展着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来指导当代中国的实践,实践不停顿,方法论创新显然也不能停顿;社会实践每前进一步,理论与方法创新就要及时跟进一步。如果我们期盼从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直接找到解决当前现实问题的现成答案,我们一定会失望,甚至还会动摇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念。对于马克思主义方法论既要坚持又要发展,关键在于坚持什么、发展什么,怎么坚持、怎么发展,如何在发展中坚持、在坚持中发展。为此我们必须积极自觉地走入当代中国,走入当代实践,坚持实践的研究方法而非纯粹理论的研究方法,正如列宁所说:“现在必须弄清一个不容置辩的真理,这就是马克思主义者必须考虑生动的实际生活,必须考虑现实的确切事实,而不应当抱住昨天的理论不放,因为这种理论和任何理论一样,至多只能指出基本的、一般的东西,只能大体上概括实际生活中的复杂情况。”[5]

二、正确看待西方哲学方法论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影响

我国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一个根本问题在于,从历史与逻辑相一致的角度厘清西方哲学史上的各种方法论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产生了什么样的重大影响,这不仅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基础,也是它得以实际展开的关键步骤。既然马克思主义方法论是由马克思恩格斯继承西方哲学方法而创立的、并由后人不断继承与发展的方法论科学体系,是关于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发展的最一般规律的方法论原理,也是关于人生信仰和核心价值、特别是关于工人阶级及其政党如何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以及怎样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的方法论指导大纲,那么,它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就应内在地表现为3个层次结构,即理念层次上的方法论、制度层次上的方法论和策略层次上的方法论,三者共同构成了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体系的整体结构。而它的实际发展过程则恰恰相反,首先是从策略层面开始,继而进入制度层面,最后发展到理念层面,这一过程既体现了西方哲学方法论研究一步步地中国化的历史进程性,又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自身发展的内在规律性。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根本价值取向和基本推演顺序之所以是从策略到制度再到理念,这主要取决于它当时所致力于解决的时代课题及其所蕴涵的历史逻辑,即资本主义社会向何处去、人类社会向何处去、未来理想社会如何建立。基于这种历史性求解而形成的三大论域――社会主义实践方法论、资本主义批判方法论、未来社会发展方法论,构成了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核心主题,这是马克思恩格斯本着改造世界的目的而始终孜孜以求、着力阐述的重大方法论原则。而注重批判功能与建设功能自觉结合的这一方法论原则,具有实践性、科学性、革命性相一致的开放性特征,一再显示了其强大的生命力和当代的实效性,并主要通过其方法论上的“中西马合一”而获得了检验与证明。

长期以来,我国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研究领域一直存在着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与西方哲学方法论相互分离、相互割裂的不良状态[6],故而常常缺乏在高端引领方法论软实力的那种内在融通机制,未来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必须加大引进来走出去的双向交流、科际整合力度,努力提升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世界视野与中国视野的内在融通水平与视域整合能力,借助西方各种方法论框架大力构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中国话语、当代旨趣,在实践基础上全面展开与西方哲学方法论全方位、实质性的对话、引介与嫁接。同时应积极把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推向学术最前沿,不断增强其全球话语权、国际影响力与普世有效性。在方法论上实现中西合璧,早已成为中国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研究的一种自觉的学术取向,但总体上缺乏应有的价值审视、功能定位与批判分析,未能分领域、分层次、分主题地进行反思性总结、汲取与升华,未能从多视角、多维度、多层面地立异相竞和协同展开,更未能充分实现两大方法论传统的问答逻辑与效果历史。因此,正视目前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所面临的理论困境,需要从方法论高度既加强内在超越与理性重建,又注重中西方法论上“重叠共识”的当代拓展,在遵循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原则基础上,真正实现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理性自觉与成熟。同时,应该看到,西方哲学及其方法论运动总体上反应了西方社会科学及其理性思维的最高成就,适应了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西方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它所刻意选择并主动保留的方法论原则,大大促进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飞速发展和人类理性思维逻辑的演进,它在方法论上对许多新领域、新问题的探讨,也不无值得注意和重视的地方,不仅其巨大的进步意义、即使其明显的失足之处都曾带给我们以很大的方法论启迪。的确,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不再像西方哲学方法论那样,仅仅从纯粹的或者抽象的理性原则出发来构建关于社会科学发展的方法论体系,而是直面社会化了的人类及其实践运动,因而通过对实践方法论意义的深刻考察,彻底地实现了对西方哲学方法论的内在超越并揭示了未来方法论发展的新方向。然而,这种“超越”非但不是对西方哲学方法论的颠覆或者终结,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与发展,是在“相比较而存在、相斗争而发展”的规律支配下完成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考虑到西方哲学方法论对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在诸多方面不仅增添了适合于目前时代特征的新方法、新范式、新思维,而且还开辟了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所不曾有的、未充分展开的新的自我生成之域,在方法论上创造性地构建了总体适应后现代社会发展之时代精神要求的新理念、新原则。因而,完全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上的革命性变革与西方哲学方法论的近现代转型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同步性与共通性,二者在方法论上的同向建构大大高于它们的异质背反,这无疑深化了对马克思主义实践方法论及其未来发展的严重影响。[7]

三、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基本范式与未来设想

众所周知,“唯物论与辩证法相统一”“历史与逻辑相一致”“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是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3个基本原则。我国当代社会科学论坛基于此而形成的方法论研究范式也大致分为3类:一是总体方法论(体系方法论)范式,包括辩证唯物主义方法论范式、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范式、实践唯物主义方法论范式和当代人学方法论范式;二是分支方法论(部门方法论)范式,包括本体方法论范式(分为物质本体方法论、实践本体方法论、物质―实践本体方法论等)、认识方法论范式(分为主体性方法论、价值方法论、实践方法论等)、历史方法论范式(包括发展方法论、社会方法论、科学方法论、技术方法论、制度方法论等);三是个别方法论(具体方法论)范式,实际又可划分为文化方法论、生活方法论、生存方法论、语言方法论、人类学方法论、诠释学方法论等范式。这种方法论范式上的粗略划分,一方面,昭示了我国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对西方哲学方法论上的路径依赖:既有对其研究策略、制度安排、理念选择上的理性固恋,也有对其框架结构、基本图式上的简单比附,更有对其方法论原则和思想路线上的顶礼膜拜等;另一方面,也昭示了我国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对我国社会深层次变革的理性回应,是对传统西方方法论框架与原则的自觉扬弃和内在超越。各种方法论范式之间虽然论争不断,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宣称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科学性与革命性,高度集中地体现在其特殊的实践方法论范式上,只有固守这一特殊方法论范式,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中的各种分歧才能消除,才能打通各种方法论之间的壁垒并形成完整的科学方法论体系。这种统领天下、归并各派的方法论奢望,极力主张特殊的实践性研究方法为唯一的科学性方法,其他的研究方法都应当悬置并应投靠到自己的实践派麾下。显然,这种以偏概全、归化各派的非分之想,虽然从不同的层面和视角宣示了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所具有的某种深层的合理性与广泛的解释力,然而,这却是以歪曲、割裂、抽象性的态度对待它原本有机性的方法论体系,会使它脱离辩证整合而不能成为当代方法论的思想精华。

事实上,当代“中西马”社会科学研究在方法论上的融通,无论在形式上或内容上,无论在功能上或特性上,无论在西方视域或在中国视域,都出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跨界融合、纵横交叉的趋势。[8]我们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如果只注目于当代中国实践变革的现实需要而一味固守原有的基本方法,而不能不失时机地将蕴含于西方哲学中的方法论智慧汲取并集中到自身上来,这样无论如何不能开拓与活化其原有的方法论空间,更遑论获得使当代方法论研究向高层跃进和深度发展的可能方案。如果只是坚守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方法论并试图以之取代其他所有方法论精神资源,不仅其归化奢望最终只能成为泡影,而且还会在方法论研究领域形成新的桎梏。这表明,实践方法论只是当代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中的一个分支和局部,虽然它是最主要的领域和最基本的方法,但是它无论怎样不能替代整个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体系而存在与发展,唯有以上述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三大基本要义为共同的时代立场,才能打通各个方法论研究视界,实现多元方法的和谐共进与界外联手。诚然,即使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真的出现了多元取向的“差序格局”,实质上也根本不会妨碍整体性把握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体系的当代使命。毋庸置疑,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研究的未来走向不可能被某一特定方法论范式和独特框架所支配,终会并存各种方法论探索并协同推进它的快速发展,正是中外众多方法论论域的文化合力将奋力引领它走向方法论研究的高端。[9]鉴于此,笔者这里提出一个未来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初步设想,以征询于学界:一是开展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元方法论问题的研讨,集中回答什么是方法、方法论,什么是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学习目的与要义是什么,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理论性质如何。二是开展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与西方哲学方法论在思维方式、逻辑层级、基本范式、主要原则等方面异同的比较研究,旨在梳理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与西方哲学方法论各自在思维方式上的合理性、通约性与同向性。三是开展马克思主义方法论面临的诸多困难与西方哲学方法论中存在的教条主义、形而上学、庸俗化局限问题的研究,目的在于理清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应处理好的各种关系,如文本图式、问题图式与实践图式的关系,研究方法、表述方法与讲授方法的关系,知性方法、理解方法与操作方法的关系,理论理性、实践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关系等。四是开展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应注意的时代立场问题、中国方向问题、方法论史研究中的问题,与各门具体科学方法论比较研究的问题,与中国古代哲学方法论、与西方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如何比较的问题等,旨在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未来发展找寻到多点支撑与多方点化,通过激活当代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那种融通古今中西的历史大视域,以全面消弥当代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的内在冲突。[10]

四、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基本原则与实践指向

在当代中国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基本原则,以保持我们的主流价值取向和科学实践观在方法论研究上的正确引领。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处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之中,要想让它在方法借鉴和领域拓展中不断得到跃迁,当然就要研究前马克思主义社会认识方法和后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的主要成就与缺陷,分析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革命性变革的时代背景和思想资源,探讨马克思恩格斯世界观与方法论的转变历程,探讨它们如何在方法论上确保从唯心主义走向唯物主义、从朴素唯物主义走向辩证唯物主义、从民主主义走向共产主义的,说明它们在社会科学方法论转化的关节点与基本点。[11]但是,更重要的问题还在于,要研究和阐发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基本原则,就必须分析其方法论的实践性本质,分析马克思主义哲学革命的方法论意义,因为以实践为基础的研究方法是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最根本方法。可见,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基本原则与实践指向是内在统一的,二者原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其实践性本质就是通过它必须遵循的基本原则而表现出来的。

首先,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遵循的基本原则主要有:一是客观性原则。这是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遵循的基本原则之一,也是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的基本要求。一切从对象出发,从客观出发,从实际出发,从事实出发,这是任何社会科学研究最根本的要求。社会历史活动中既有客观的物质的方面,也有主观的目的的方面,只有全面客观地加以反映,弄清社会历史发展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才符合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客观性的根本要求。二是主体性原则。人是历史的人,历史是人活动的历史,人与社会之间的交互作用,构成了整个社会实践的基础,作为主体的人推动着社会历史的进步。以主体性的视角来研究社会历史,首先应当注意到人在社会历史中的特殊地位和作用。同时还要注意到研究者所具有的主体性,这种主体性的内容是多方面的,包含着求真、向善、达美,真善美的统一是社会历史活动中的人所追求的最高价值目标。三是整体性原则。在研究社会发展时,在观察各种社会要素、现象、个别事件时,头脑中要有整体思维方式,要把它们作为整体、内在的有机部分来加以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系统认识方法、社会矛盾分析方法、社会过程研究方法、社会认知与评价的研究方法、中国视野与世界视野相统一的方法等,都是从不同角度对这种整体性原则的具体阐述。四是具体性原则。无论马克思恩格斯抑或列宁都曾经讲过,真理是具体的,与自然科学的理论和方法适用于非常广袤的领域不一样,所有社会真理与适用性适用于特定对象、条件、场景、时区等。一旦脱离了这些具体条件,它们的真理性与适用性就会转化或者消失。对于社会的具体真理需要我们做定性、定量和定时的具体探索。五是发展性原则。马克思认为,以过程性方式来看世界,一定要注意到社会历史的发展与进步。进化与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总方向和总趋势,但是我们一定要注意到,社会历史的发展前进也可能包含着倒退与曲折,正如人的某些机能在不断得到强化的同时,一定也会带来相关机能的弱化。所以一定要考虑到发展的成本、发展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显然,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所遵循的上述基本原则,不是彼此孤立、互不关涉的,而是内在统一、紧密相关的,在实际研究中很难将它们分割开来。

其次,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实践指向强调的是,我们的研究不是从观念出发而是从实践出发,是否具有实践指向性是历史唯物主义和历史唯心主义在方法论上的本质区别。历史唯心主义主张从观念出发,与之不同,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要求发展一种比从前所有世界观都更加唯物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主张“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12]。人类社会是在人的实践活动中产生的,因此必须把对社会的认识置于人的实践活动之上。只有这样,才能确立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可靠性基础。马克思认为,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因为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或生存方式,人们要生存,就要吃穿住行,为此就必须进行物质资料生产活动,即生产人们所必需的生活资料。所以,人类的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实践活动。实践活动作为社会活动具有双重意义:人们在进行物质生产的同时,也生产了自己的物质生活;在改变生产方式的同时,也改变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改造了自己的主观世界。即使是思想观念领域的问题,表面上看是理论的问题,本质上也是实践的问题。因为,“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13]。实践的需要决定理论的产生,实践是理论的基础,理论是实践的体现。任何理论的产生,都是适应了实践的需要,体现了时代的要求,真正的理论都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在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因而具有非常不同的内容。”[14](p284)实践的状况规定理论的任务,人们只能提出自己时代的课题。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这表明,每一代人只能提出和完成自己所处时代的任务,而不可能超越时代,完成本来不属于他们的任务。实践不仅规定了理论研究的任务,而且还为理论研究创造了条件、提供了手段。物质生产实践作为人的基本实践活动,不仅提供了理论研究的课题,而且创造了理论研究所必需的物质基础和技术条件,使理论研究成为可能。

所以,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的实践指向,要求我们要有强烈的问题意识,坚持以问题为中心。问题是时代的声音。从客观实际出发,就必须从问题出发。理论研究归根结底是对问题的研究。密切关注问题、及时发现问题、深入研究问题,是社会科学研究的根本方法。作为对社会生活考察的社会科学研究课题的确立,决不是在观念中寻找,而应是从社会实践中去寻找。历史唯心主义考察社会的方法,是“从天国降到人间”,从人的观念出发研究社会。相反,历史唯物主义考察社会的方法是“从人间升到天国”,在现实中寻求研究的课题。当然社会生活是复杂的,社会生活中的问题也是多样的。在研究问题的选择上,要避免主观随意性,力戒平均使用力量。要从大量的、纷繁复杂的问题中,选择影响全局和长远的重大战略问题,选择制约整体和系统的关键性问题。另外,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必须占有充分材料,而不能从原则出发。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反对从纯粹的思维出发,反对从观念出发,反对从主观臆想出发,这是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和唯心主义的研究方法的又一本质区别。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方法,不同于“价值中立”的方法。“价值中立”是西方社会科学研究中形成的带有唯客观主义色彩的一种方法论原则。“价值中立”者主张,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人一旦选择了研究的课题,就必须放弃任何价值观念。我们认为,社会科学研究的客观性原则并不等同于“价值中立”。任何社会科学的研究者首先是社会的主体,无视主体的价值选择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科学越是毫无顾忌和大公无私,它就越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在劳动发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会史的锁钥的新派别,一开始就主要是面向工人阶级的”[14](p258)。可见,在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上,马克思主义实现了科学性与价值性的高度统一、群众立场与实践指向的内在一致。弄清这一点,对批判“普世价值论”抑或“价值中立论”都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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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9

经济法学方法论是研究经济法学各种方法的综合,是关于经济法研究方法的基本理论,其核心就是经济法学研究方法,而经济法学研究方法是一个提出、确立、成熟的过程。由于经济法学与民商法、行政法及社会法学的内在关联性,所以经济法学的研究需要以既有的传统法学研究方法为基础。张守文曾指出:“要创立和发展经济法学的方法论,首先需要明确经济法学可以适用的基本研究方法,在此基础上,才能解释各类基本研究方法之间的联系,说明各类研究方法的价值。”因此,经济法方法论、方法的选择及方法的类型化的梳理是对经济法研究方法体系化研究的基础。

(一)经济法学方法论的研究

从方法论资源的角度讲,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资源包括法学和非法学两个方面。两种方法论资源的选择需要适用不同的方法,对于法学方法论,要根据经济法学科的特殊性选择相关的方法,而对于非法学方法论,则要根据学科自身和处理问题的特点,选择联系最紧密的方法。从研究方法层次和体系的角度讲,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层次分为哲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和专门科学方法,要以一般性的哲学方法为基础来构建经济法学特有的方法论体系。经济法学方法论的研究应该分为总论和分论,总论主要研究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形成、体系与构成、逻辑关系、基本原则等,分论主要研究经济法学研究方法解决实践中的具体应用问题。从研究方法的本质、功能、层次等角度论证经济法的方法论问题,从本质上讲,经济法研究方法具有客观性、主观性、时代性和多样复杂性的特征;从功能上讲,方法具有规范思维方向、正确把握客观现实的能力;经济法学研究方法应当包括哲学抽象方法、借鉴其他学科方法和经济法学科研究方法三类。方法是方法论的重要构成要素,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层次包括哲学意义上的一般方法和反应经济法本质和特征的具体方法,他以人们对社会关系认识上的制约因素为基础,论证了经济法学所具有的两个基本方法论,即整体主义方法论与和谐辩证方法论。从方法论体系构成的角度分析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分类,“经济法学的研究也可以从三个层次予以展开,一是应然法层次,讨论经济法应当是什么,采用价值评判的方法;二是实然法层次,讨论经济法实际是什么,关注经济法规和立法技术,采用逻辑分析和语义分析法;三是社会事实,即经济法对社会的作用和功能,采用社会实证分析法学。”从经济法学方法论中不同研究方法关系对比的角度对经济法学的研究做出阐述,“经济法学作为新兴的法学学科,需要重视传统法学方法的运用和多元研究方法的优化组合:形而下层次与形而中、形而上层次相结合,侧重形而下层次;立法研究与执法研究相结合,侧重执法研究;定性研究与实证研究相结合,侧重实证研究,尤其是执法实证和案例实证研究;‘主义’研究与‘问题’研究相结合,侧重‘问题’研究。”

(二)我国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选择

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选择问题主要是由经济法学研究中的“独立性”引起的,具体涉及经济法学是否具有自己特有的研究方法,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体系如何构建,经济法学研究如何以一般方法论、法学方法论及相关学科方法论为基础构建自己的方法论体系。经济法学未来发展的关键在于如何选择和运用科学的研究方法,经济法学在处理和选择相关学科研究方法时应当注意以下问题:概念与含义,含义更重要;观点与论证,论证更重要;定性与设计,设计更重要;分化与综合,综合更重要;总体与结构,结构更重要;个体与整体,整体更重要;平面与立体,立体更重要;法律与经济,经济更重要;当代与后代,后代更重要;传统与现代,现代更重要;借鉴与原创,原创更重要;静态与动态,动态更重要。经济法学研究方法是整体方法理论体系的一部分,要研究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体系,不仅需要明确是否应该创立符合自身特质的方法论体系,以及如何利用已有的方法论资源的问题,而且还应针对具体情况,对不同的方法作出适当的选择,具体包括共通方法的选择(哲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中的特殊方法(经验方法、横断学科方法)及专门学科方法的选择(经济分析方法、社会分析方法等)。从法律关系中主体与客体相互作用的角度分析,主体对研究方法的选择需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一是方法选择要符合主体目的性;二是方法选择要满足客体适应性,方法并不是纯主观的,体现了客体的某种需求。

(三)我国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类型化

有些学者曾提出经济法学应当侧重发展的研究方法,如“坚持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方法、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比较研究的方法和经济法基本理论与专业经济法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法学研究方法、遵循适合性与移植性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广泛采用实证性和假设性结合的研究方法”,“比较法律法、法的经济分析法、关注国际经济法”。

这些学者都是从经济法学科特殊性的角度,论证了经济法学研究应当侧重适用的工具和选择方法的路径,而这些方法大都可以归类到法哲学研究方法、法律史学方法、实证研究方法等具体方法论体系内。

1.法哲学研究方法。法哲学在经济法学研究方法中的应用主要体现为价值分析的方法,通过法哲学的研究方法,能够论证经济法的基本价值范畴,即包括公平、正义、秩序、自由和竞争,这些都是经济法最“原始”的理论基石,经济法学制度和体系的构建、规则的制定和阐释都需要以它们为基础。经济法学价值的基本范畴是经济法理论大厦的基石,经济法所有的制度构建、原则确立、规则内容设计都要以它们来判定和阐释。同时,法律的理论和价值是内在的也是互动的,通过经济法学的研究可以进一步反馈法哲学的研究。肖江平指出,“对法理学理论贡献的大小是部门法成熟程度的标志之一,目前经济法对法理学的理论贡献不太多,影响了经济法学科与其他法学学科之间的交流,影响了经济法学学科在法学界的学科评价和学科地位。”从本质上讲,经济法作为一个独立的的学科,具有自己特有的范畴是其成熟的标志。范畴作为一个学科的基石,为学科的存在和发展提供系统化、科学化的理论框架。经济法的最基本范畴包括经济社会的发展、整体社会经济利益的协调和国家的经济安全,即发展权、分配权(公平权)与安全权三位一体,同时可持续发展理念也应融入到经济法的内涵中,经济法追求整体利益发展的理念,经济法要实现机会公平与分配公平、代际公平与代内公平的目标等。

2.法史学分析法。从一般意义上来讲,历史分析本身就是各门学科所最常用的学科分析工具。对经济法学史的研究能够揭示经济法产生和发展的规律、能够确保沿着占主导地位的经济学观点把握现代经济法产生和发展的轨迹以及寻求外国经济法制度与中国法律文化的结合点。史学研究运用到经济法学研究中包括法律史和法学史的研究方法。从学术史的角度讲,展开中国的经济法学学术史研究是必要的,它可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发掘积淀、揭示脉络和提升规范,能够以此梳理学科的知识体系(原理的起源、基本范畴),能够剖析观点、理论和学说的成因与流变,总结学科发展的成就与经验、教训,促进中国经济法学的发展和成熟。17开展和加强经济法学说,尤其中国经济法学说史的研究,能够对中国经济法学的成就及其贡献做出恰当的评估,对中国经济法学的发展趋势做出科学的预测。

3.经济学分析方法。经济法学中的经济学支点包括成本效益理论、供给需求理论、博弈理论、交易费用理论、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等等。经济法学者运用经济分析的方法,主张运用经济学的观点,分析和评价经济因素影响下的法律制度及其功能和效果,并努力实现法律的经济效益目标。从经济法产生上来讲,无论是在西方国家,还是在我们中国,经济法本身就具有“经济性”。因为,经济法的产生和发展都离不开“经济政策”和所依赖的“经济形态”。“经济政策”反应了统治阶级对经济的态度,如战时经济法的产生;“经济形态”则影响“经济政策”的产生,如自由资本主义时期人们信奉亚当•斯密的“自由放任”,把国家干预思想对经济法的参与降到最低。因此,将经济分析的方法运用到经济法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经济法和经济政策构成了制度的正式规则的一部分,制度规则同时也包含着大量的非正式规则,对于正式规则和非正式规则的变迁的速度是不同的。……国家对经济生活的政策调整和立法变化往往形成对制度变迁的推动。”同时,“经济分析”是一种工具,波斯纳在《法律的经济分析》一书中指出:法律的经济分析的实证作用在于解释法律规则和结果现状而非改变法律规则和结果。

4.比较分析方法。比较法学分析的方法主要指不同的部门法之间研究方法的互动和借鉴。有学者认为,经济法学研究应当注重不同国家或地区商品经济关系及其法律秩序的异同,对此进行充分的比较分析,原因在于:第一,虽然国家的性质不同,但对经济发展的需求相同,都向着高级经济模式发展,但是不同国家的经济发展路径不同,有的是按照商品经济发展路径,有的是计划基础上的经济发展路径,所以要对比不同国家间的社会经济条件,这种经济基础上的差异必然产生个体个性。第二,经济运行中的基本规律是经济法规范的客观内涵。比较经济法研究既要涉及相同社会制度国家经济秩序的共性,又要涉及不同社会制度国家经济秩序的差异性,并给出科学阐释,才能够构成具有普适意义的比较经济法学。

5.社会学法学研究方法。经济法的社会性是以“社会本位”为基础的,社会本位体现的是以维护社会公共利益为出发点的法律本位思想。从社会利益的角度讲,经济法价值的具体表现,“社会利益本位是经济法价值的实质,经济安全、经济秩序、社会正义、整体利益、经济民主、经济自由等经济法价值是利益的具体表现。”在现代经济社会中,社会分工更加多元化,社会主体之间的依赖性更强,社会公共物品供给成为社会主体普遍关注的问题,权利保护从个人本位向社会本位转变,政治国家与市民社会之间的“社会中间层主体”的迅速发展,经济法的社会基础更加复杂,这使得经济法学研究应当注重社会学法学研究方法的研究、应用与发展。除了上述的研究方法外,经济法学的研究方法还包括系统分析与整体分析相结合的方法、结构功能方法、语义分析法等等。

二、我国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反思

任何事物发展的过程都需要不断的反思,以求创新。经济法学作为“年轻”的部门法,更需要对自身的理论发展进行反思,在这其中研究方法“首当其冲”。经济法作为克服市场失灵与政府失灵的一种制度,既要解决国内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实际问题,又要兼顾国际社会的影响,这要求经济法学研究方法具创新性、开阔性和综合性。

(一)基于“问题导向”进行经济法学研究方法反思的必要性

1.经济法学研究方法中的“问题主导性”。经济法学理论的研究一定要注意“问题意识”和“问题背景”的结合,从大量丰富的实践问题出发,进行深入细致的全面研究,这是经济法学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研究某一问题时会发现,当问题的研究出现若干子问题的影响因素时,就会产生“问题主导性”。经济法学研究中的“问题主导性”是指,当研究某一经济法学问题时既存在国内因素的影响又存在国际因素的影响时,应当先考虑和解决哪个因素。民法和经济法区别的关键在于受国际因素的影响不同。民法多为属地管辖,域外影响有限;而经济危机的影响的是全球性导致经济法学的研究当然受国际因素的影响。其时,在研究经济法学时,本国经济因素的影响常常处于“被动地位”(这要与“主要地位”相区别,国内经济法学的研究归根结底要以本国因素为主),而“国际因素”经常处于“主动地位”,如经济周期发展是不分国界的;再如,中国加入wto后,为了证明自己具备wto成员资格的充分性、为了证明自己具备市场经济国家的条件,不断的修改法律制度,主要包括反垄断法、涉外知识产权的保护、涉外经济贸易立法等等。正确认识“问题主导性”的主要目的在于及时关注世界经济政治关系对经济法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及时的完善本国的经济法律体系。“经济法应当正视理论研究中存在的范式困境,在反思已有理论的成果基础上,结合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实际,进行自主创新,实现经济法研究范式的转型和研究成果的创新,构建一套科学的经济法理论范式和有效的经济法具体制度,使之成为最具有知识产权的法律部门。”中国经济法学研究要坚持“批判与反思”的的研究态度,实践经验的总结和理论研究的构建要协调,要时刻保持理论指导实践应用的先进性。应当从两个方面进行反思:一是经济发展史的要求,不能类同于民商法的研究范式,即通过总结学科的价值理念、知识结构、逻辑体系来分析经济法学的特有问题。对于为什么要研究经济法学的特有问题,以经济法与民法的区别为例,从产生和发展历史两个角度分析两者研究问题的差别。从两者的产生上看,民法是确权的基本制度,是一种制度创造,而经济法制度是政府干预市场活动之法,是对已有法律状态的调整;从历史的角度看,民法制度是在长期的、规律性的社会发展进化过程中形成的,而经济法则是一种矫正型的法律,在很多时候是“危机应对法”,是对民法所确认和保障的权利及其运行结果在特定情况下的一种矫正,是特定情形下出于特定目的对市场的干预或调整。两者在完整性和严密性方面存在差异的重要原因。这些决定了经济法与作为市场经济基本法的民法在研究问题上的差别性。二是经济法学研究的经济性要求经济法学的研究必须关注时代特征,如当前的金融法研究应当立足于“后金融危机时代”的背景和特征,然后通过既有的经济法学研究体系和研究方法提炼出“经济法问题”,再针对“问题”提出相应的“对策”,最后总结新的研究方法和理论基础。2.经济法学研究中“中国问题”的特殊性。经济法的任务就是解决“两个失灵”,经济社会转型期经济法学研究问题的特殊性主要体现为“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的特殊性。而经济社会转型涉及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转型,这就要求市场调节方式的转型、国家干预方式的转型,这是独立国家角度的转型;从世界范围来讲,由于全球化的影响,他国经济社会转型对本国经济社会转型也有重要影响,这种“外来因素”是转型期经济法学研究必须考虑的因素。转型期经济法学研究“问题”的特殊性包括两个方面:首先,从经济法产生、发展的路径上分析,“两个失灵”所依托的“载体”的形成路径不同。资本主义国家经济法产生、发展的路径是由经济自由放任到国家强制干预、调节,由单一民商法到经济法的产生;而中国等一些社会主义国家经济法的产生由国家全部计划到部分放开、再到引入市场因素、转变政府职能,经济法的产生由党政领导、排斥民商法作用到经济法逐渐同世界经济法总体发展相趋同。

其次,“市场失灵”的前提不同。从市场经济体制形成路径上讲,资本主义国家遵循自然经济———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的发展路径;而中国等一些发展中国家市场经济发展主要不是由于生产力逐步发展、不完全是社会经济矛盾自身运动的产物,而主要是由于革命导致的,充分体现了国家全盘主导、完全计划。这就导致两种经济法学研究中的宏观调控法和市场规制法的调制基础的差异性,即“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的特征不同。因此,虽然目前各国经济法学研究较为“趋同”,但基于上诉经济法产生、发展路径的差异。中国经济法学的研究方法、路径依赖也有其特殊性。转型时期经济法学研究必须立足于本国不同时期经济社会制度的考察,但由于经济全球化和经济法趋同,不同国家经济社会转型的历史考察也是必要的。中国经济法学的研究要把“中国性”①和“开放性”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因为同意中国市场“特殊性”是在承认当今世界市场的普遍性基础上的。因为市场有其自身的价值和选择规律,“市场经济具有自由的载荷,计划经济理性具有专制和集权思维载荷,……。市场不是可以随意替换的‘范式’,而是一种自由关联”。

所以,因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产生的“市场失灵”理论仍然是解决“中国问题”的主要方法,但要对解决问题的基础作“因地制宜”的研究,也即是转型期中国经济法学研究的重点应当放在“研究方法的转型”上。具体包括制度背景研究及制度比较研究;学科的产生、发展路径不同;跨学科研究在经济法学研究中的特殊性;对传统多元法学研究方法的“侧重”性研究等。经济社会转型主要包括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的转型和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转型。前者涉及政府职能的定位,后者涉及政府干预权的范畴。如何使政府职能的转变体现在宏观调控和市场规制的实际操作中是经济法学研究的重点。经济法学研究要求能够解决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具体“问题”,同时要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具有系统性,能够积淀理论基础。因此,经济社会转型期经济法学的研究要对经济社会的制度背景有系统的考察,包括同一国家不同经济社会时期的研究及不同国家同一时期制度比较的研究。其中对经济法学研究有核心影响的是不同经济社会时期经济史学研究方法的归纳、总结和利用,对不同经济社会时期的国际关系理论方法要有互动研究,即不同时期经济社会制度背景的研究与跨学科的历史范畴研究是经济社会转型期经济法研究的重点。

(二)我国经济法学研究方法存在的问题

1.比较研究方法的研究存在缺陷。关于比较研究方法存在的问题有学者认为,一是比较的素材不可靠。不少学者在进行比较时,一方面对外国某项法律制度的产生背景、适用状况、实施效果不甚了了,另一方面对我国相关法律制度的立法背景、立法精神及其实施状况也并不了解。二是判断优劣的标准不科学。不少学者以西方发达国家的法治作为判断优劣的标准,把外国的法律理论和法律制度当作定理来衡量中国的法律制度;当发达国家之间存在不一致时,就以我们“似乎了解”的那个国家作为标准。三是比较的目的似乎主要是为了批判我国的相关制度。与此同时,实证方法在我国法学界却被忽视。多数学者习惯于埋头做案头研究而缺少实证研究,没有实证资料将可能使我们的研究建立在既不了解我们所推崇的外国、又不了解我们想要改造的中国的情况的基础之上。目前经济法学运用比较研究方法存在的问题主要体现为比较的场景借用不全面。按照陈甦的观点,在我国立法实践中,既然我国社会实际生活中还没有出现或没有相当程度的社会情形,立法者假设将要发生此种社会情形并进行预设立法。如在论证我国金融立法的完善时,美国1929年的经济危机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的社会背景与救助措施及救助措施依赖的政治基础与权力博弈背景都是必须考虑的事实。而目前大量的金融立法,特别是金融监管方面的立法,大都是在没有分析、挖掘“中国特有金融监管问题”的基础上,借用域外社会场景来进行预设立法,这种比较一方面有可能解决不了中国金融发展中将会出现的实际问题,也可能丧失中国金融法制文化的特性。

2.历史学研究方法内容单一。经济法学研究中的历史研究方法的运用较为单一,主要是运用传统法学研究中的法律史与法学史分析方法。同时,对经济法学史学研究方法不够重视,从学术著作上看,也只有肖江平著的《中国经济法学史研究》。经济法学以解决经济社会中具体问题为核心,所以要对经济法学不同分学科的发展史和学术史进行研究。例如,金融法领域缺乏世界货币史的深入分析;反垄断法领域缺乏“垄断”、“竞争行为”等与市场规制有关的市场经济发展史的研究。

3.缺少跨学科的综合分析方法。有跨学科的研究,但缺少系统、准确的跨学科研究,存在误将其他学科理论“方法化”的情形。经济社会的转型不仅要考虑国内因素,还应当充分认识国际因素的影响。因为全球化时代,存在更丰富的政治经济关系需要相互依赖、有更多的政治利益的协调需要在经济立法上得以体现。而目前的国内经济法的研究,无论从范围上、还是从研究方法的角度讲都缺少“跨学科研究意识”。金融危机的重要原因在于金融创新监管规则的缺失和金融监管权的错配,而造成“缺失”和“错配”的重要原因在于金融产品和衍生品的“多面性”,①而这正是金融监管法律制度缺少系统的跨学科知识构建的结果。

三、基于中国问题的经济法学研究方法的重构

(一)比较研究方法的科学化

比较研究方法的科学化主要体现为立足于中国问题,选取正确全面的比较素材。选择正确的方法发现中国法治进程中的实际问题,围绕问题先进行本国制度背景分析,然后选取代表性的国家或地区的制度进行比较,对采取的措施进行社会适应性比较。以金融法为例,在银行破产立法中,很多学者呼吁尽快出台银行破产条例,原因是金融危机后不具有系统风险性的银行出现“破产情形”时,应该及时退市,应该适应国际上银行破产法的发展需求,但是中国的银行业是否具备了破产的能力,是否具备破产的社会基础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其必要性,单存的做“危机假设”和“域外立法倡导”就急需进行银行破产立法,那么社会普通民众可能会很“惊讶”,商业银行在我国破产的也只有1998年破产的海发行,且后续的清算处理迟迟不能解决。因此,比较研究方法科学化的关键在于中国特有问题的发现、中国问题社会制度的全面分析及中国问题发展的合理预设。有学者指出,“比较法研究应认清中国法律现代化的特定时空方位和努力方向,努力协调和整合法律的古今之维与中外之维。在承认和推进普适法律价值的同时,坚持自己法律的特色和品格。”“从研究方法层面,任何特殊性问题的提出和处理均建立在对特定社会和制度实践进行体察的基础上。在这种意义上,提出特殊问题的前提在于对特定社会和制度实践的基本方面有整体性了解,同时在这一层面展开某种基础性的比较,至少对所比较的不同法域的社会政治经济结构和历史文化传统有基本认知。”

(二)史学研究方法多样化

法学学说是中国法学发展的知识背景,通过研究法学学说史,有助于寻求法学的思想性与本土性;法学学说史是法学研究者追求学术理想的内在动力,也是倡导学术自由,形成不同学术特色与学派的基本出发点;中国的法学学说史是法学研究和发展的理论依据;中国法学要想获得真正的发展与转型,就必须要立足于中国的社会结构与文化传统,要面向中国的法制实践,倡导“以问题为导向的”的研究方法。多元的史学研究方法能够为经济法解决复杂的经济社会问题提供有效的方法论基础。历史研究方法的多元化包括具体经济制度史的研究和相关经济理论发展史的研究。例如要研究金融法就难免要深入分析世界货币史;要研究财税法就必须了解公共财政理论;要研究反垄断法就要深入研究“垄断”、“竞争行为”等与市场规制有关的市场经济发展史,也即从简单的商品交换到一定规模的商品经济再到发达的商品经济等不同阶段的市场主体行为变化的历史分析。经济法学研究的基础是两个“发现”:即经济问题的发现和法律问题的发现。同时,两个“发现”又是互为基础的,经济法问题的发现有赖于经济问题的提炼和反馈。因为经济法是“国家干预”之法,它不会像民商法那样预先给权利主体设定一个合理的“权利框架”和“合法行为模式”,经济法学的研究模式是通过对经济现象的分析,提炼出需要解决的经济问题,然后国家在设计一定的法律框架对“需要解决的问题”进行国家干预,以更好的维护市场秩序、应对经济危机。

(三)强化跨学科式的综合分析方法

经济法的特征包括综合性,综合性体现为公法与私法因素的综合、法律调整手段的综合、调整内容的综合等。因此,多学科研究方法的综合是调整经济法律关系的必要途径。例如,我国经济法学的研究缺少“现代国际关系”与国内经济法的互动,刘志云指出跨学科研究的必要性在于:一是事物本身的相关性,不同学科是从不同方面进行考察。二是学科本身的互通性,不同学科的知识具有互通性。三是学术研究者对同一问题研究深度的局限,以及研究跨度的拓展。通过“国际关系与国际法的跨学科研究”,阐述了跨学科研究的必要性和意义,而源于经济法学学科复杂性和学科交叉范围广的特点,经济法学的研究也应当重视跨学科研究方法的引入和互动。在经济社会转型期,促使经济法学跨学科研究的因素主要包括政治经济关系的相互依赖性、市场经济全球化下经济法问题的国际化、经济法问题解决的多元合作。①经济法学的跨学科研究能够为经济法学研究提供以下帮助:能够提供宏观的政治经济背景、为更好的了解国际经济最新发展动态提供制度基础;在微观上能够了解各国的经济政策的理论方法、经济立法动态,及时借鉴可以适用的优良制度。上述效果的实现都需要跨学科(如国际关系)的理论和方法。经济法以多元主体结构为框架解决经济和社会问题,这使经济法学研究范畴的综合性和跨学科性,需要把主体行为的研究与相关学科已有研究成果纳入到同一个研究范畴进行比较研究,综合考虑各相关主体的利益、制度背景、传统习惯、心理变化等因素。所以,我们应该把经济法学的研究置于经济社会的整体背景下,充分考虑经济社会的制度背景与制度历史,充分运用法学、社会学、经济学、国际关系等学科的方法和工具,对经济法制度进行跨学科、多视角的研究使经济法学的发展适应经济社会转型的需要。

四、结论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篇10

【论文摘要】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具有直接指导作用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既不同于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也不同于作为一般哲学方法论的历史唯物主义,它是在积极扬弃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以历史唯物主义社会历史观(其核心是具体的社会实践观)为基础,通过融合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中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建构而成的。

作为总体上最为科学、最为完备的历史唯物主义哲学方法论在19世纪中期已由马克思、恩格斯所创立,而具体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则至今尚未被系统地建构起来。尽管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很多,但长期以来人们对于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看法所存在的严重偏差无疑是主要原因。人们习惯认为,既然历史唯物主义是人类历史上研究社会历史最为科学、最为完备的方法论,那么就没有必要研究和建构所谓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诚然,历史唯物主义是迄今以来人类认识和研究社会最为科学、最为完备的方法论,但它只是一种一般的哲学方法论,而不是具体的社会科学方法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作为一种具体的方法论,不同于历史唯物主义这一一般的哲学方法论,它是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社会历史观的基础上形成的,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具有直接的指导意义。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之问是一种一般和个别、指导和被指导的关系。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基础,它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提供一般的方法论指导,而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是历史唯物主义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的具体化。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是处于不同层次的两种方法论,它们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都具有指导作用,但历史唯物主义对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只具有总体而间接的指导作用,而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则具有直接指导作用。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是联结历史唯物主义和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的中间环节和桥梁,因而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可以取代马克思主义的具体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来直接指导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的看法是偏颇的。为了进一步推动社会科学研究的发展、丰富历史唯物主义,很有必要建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这一具体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笔者认为,建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可从以下两个方面人手。

一、积极扬弃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研究成果

随着作为学科意义上的社会科学在19世纪中期的正式形成,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研究也系统而全面地展开。在100多年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产生了大量的积极成果,主要包括以孔德、斯宾塞、迪尔凯姆、韦伯、温奇、吉登斯等为代表的众多社会科学家系统创建的两对相互对立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包括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以及对它们所做的种种有益的综合研究。就建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而言,后一种研究的积极成果意义更大,因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就是一种综合的社会科学方法论,而在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史上,韦伯、温奇、吉登斯等社会科学家试图将相互对立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综合起来所取得的研究成果,则是建构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直接的理论前提。

尽管韦伯将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作为其社会学研究的方法论,但他也试图同时综合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作为其人文科学方法论的补充。韦伯在《经济与社会》中提出的社会学定义就体现了他试图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的倾向。他说:“社会学……应该称之为一门想解释性地理解社会行为,并且通过这种办法在社会行为的过程和影响上说明其原因的科学。”简言之,社会学或理解社会学就是一门对社会行为进行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的科学。也就是说,理解社会学除了对社会行为进行解释性理解之外,还要对社会行为进行因果性说明,即将对社会行为的解释性理解通过与具体的事件进程相比较而证实主观的理解。因为在韦伯看来,社会行为需要理解,但仅有理解还不够。因为无论理解有多高的明确性,它终究是一种主观形式,只能作为一种特定的假设。因此,理解社会学就是要将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相结合。很显然,韦伯将理解社会学的方法论视为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的结合,其中,解释性理解就是一种人文科学的方法论,而因果性说明则是一种自然科学方法论。因此,理解社会学的方法论就是一种由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相结合的方法论。

温奇对于韦伯的这种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开展社会学研究的尝试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进一步在其名著《社会科学的观念及其与哲学的关系》中集中探讨了韦伯有关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即“获得对一个行为的意义的‘阐释性理解’,与提供了导致这个行为及其后果的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然而.温奇对韦伯综合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的“统计学方案”,即“理解是一种在逻辑上不完全的东西,它需要另一种不同的方法来补充,即统计学的收集方法”f31(p123)是持否定态度的。在温奇看来,“如果一种给定的阐释是错的,那么统计学——尽管能指出它是错的——也决不像韦伯所说的那样是评判社会学阐释之有效性的决定性的、终极的法庭。这时需要的是一种更好的阐释,而不是在类型上不同的东西。”网(p123)尽管如此,温奇仍然沿着韦伯的思路,尝试将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综合起来,只不过他不像韦伯那样仅仅局限于以方法论来谈方法论,而是上升到哲学高度,以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为基础探讨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相互综合的方案。

首先,他将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做了“内”和“外”的区分。认为自然科学的实证方法论是一种外部观察的方法论,而人文科学的理解方法论则是一种内部的方法论,因而理解必须在内部关系中进行。其次,论述了说明和理解之间的紧密关系。认为理解是说明的目标和成功的说明的最终产物,但不能认为理解只有在已经存在说明的地方才存在,“除非存在某种不是说明的结果的理解的形式,否则说明之类的东西就是不可能的。说明之所以被称之为说明,仅当存在着,或至少被认为存在着理解中的缺陷,而这样的标准只能是我们已经拥有的理解。进而,我们已经拥有的理解是表达在概念中的,而概念构成了我们所关心的题材的形式。另一方面,这些概念也表达了应用它们的人的某些方面的生活特征。”总之,尽管温奇主张社会科学方法论的“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是紧密联系的,即社会科学研究既要“说明”(explanation)又要“理解”(understanding),但是“温奇的此种‘说明’和‘理解’的结合仍然强调因果说明(逻辑)空间与理解(理由逻辑)空间之间存在边界,因此,在关于因果空间与理由逻辑空间之间关系的辨析上仍然晦暗不明。”

吉登斯在《社会学方法的新规则——一种对解释社会学的建设性批判》中,立足于解释学立场也尝试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以及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来开展社会学研究。吉登斯同意温奇对韦伯的质疑,即认为韦伯“错误地假定人类行为的解释可以采取一种逻辑上与自然科学特征相同的因果关系形式(如果不是在内容上)”,并进一步以他称之为“能动者因果关系”的理论探讨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他说:“因果关系并非以永恒联系的‘规律’为前提(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肯定是相反的),而是以①因果间的必然联系,和②因果效力的观念为前提。行动是由能动者对他或她的意图的反思性监控所引发,这种意图不仅与需要有关,而且与对‘外部’世界的需要的评价有关,这为本研究的必要性提供了一个行动者自由的充足解释;我并不因此以自由反对因果关系,但更愿以‘能动者因果关系’反对‘事件因果关系’。由此,在社会科学中,‘决定论’涉及任何将人类行动完全还原为‘事件因果关系’的理论方案。”很显然,在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之间关系的看法上,吉登斯不同于温奇,因为在他看来,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是无边界的。

吉登斯又通过建构“结构二重性”理论来综合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吉登斯在《社会的构成》中认为,“结构二重性”(dualityofstructure)指的是“结构同时作为自身反复组织起来的行为的中介与结果;社会系统的结构性特征并不外在于行为,而是反复不断地卷入行为的生产与再生产。”因而“在结构二重性观点看来,社会系统的结构性特征对于它们反复组织起来的实践来说,既是后者的中介,又是它的结果。

相对个人而言,结构并不是什么‘外在之物’:从某种特定的意义上来说,结构作为记忆痕迹,具体体现在各种社会实践中,‘内在于’人的活动,而不像涂尔干所说的是‘外在’的。不应将结构等同于制约。相反,结构总是同时具有制约性与使动性。这一点当然不妨碍社会系统的结构化特征在时空向度上延伸开去,超出任何个体行为者的控制范围。它也不排除以下可能性,即行为者自己有关社会系统的理论会使这些系统物化,而这些社会系统的反复构成却正是得益于这些行为者自身的活动。”很显然,吉登斯将“行动者和结构”这一“二元论”化为“二重性”,尝试在具有反思性和连续性的社会实践的具体过程中解决社会科学方法论综合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认为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对立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可以具体化为“个人行为的自主性或能动性与社会结构的制约性”之间的对立。这一具体的对立关系在吉登斯的“结构二重性”理论中得到了统一,其统一基础就是循环往复的社会实践的具体过程。

韦伯、温奇以及吉登斯试图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以及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来开展社会学或社会科学研究。韦伯强调综合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来开展社会学研究,但他认为因果性说明只是解释性理解的一种有益的补充,因为他所主张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本质上还是一种人文科学方法论。温奇从后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出发深刻阐释了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但在他看来,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还是有边界的。温奇的不足之处在于他没有找到综合这两种相互对立的方法论的现实基础。吉登斯从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立场出发来综合或统一两种相互对立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并最终将它们的综合或统一建立在循环往复的社会实践基础上,但他仍然在方法论的漩涡里打转。总体而言,他们的努力都加深了人们对于人文科学的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的实证方法论之间关系的理解以及综合它们的基础的理解。这无疑为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建构提供了直接的理论前提。

二、基于唯物史观融合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

一般说来,有什么样的世界观或哲学观,就有什么样的方法论,世界观或哲学观和方法论是一致的。人们对于社会所形成的理论化、系统化的观点就是所谓的社会哲学,以这一社会哲学指导去观察、研究、分析和处理各种社会现象就是所谓研究社会的方法论,即社会科学方法论。因此,社会科学方法论是以社会哲学为基础的。传统的社会科学方法论主要包括两对相互对立的科学方法论,即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与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它们分别以两对对立的社会哲学为基础。首先,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以“社会独特论”和“社会类似论”的社会哲学为基础。“社会独特论”认为社会虽然是自然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但社会一旦产生就具有其自身的独特性,从而与自然区别开来。社会的独特性在于,它是一种人文或文化现象,是人的主观活动的结果。因此,在“社会独特论”看来,既然社会是一种不同于自然现象的独特的人文或文化现象。那么不应照搬在研究自然现象时十分有效的自然科学方法(实证的方法),而应运用人文科学方法(理解的方法)来研究这种独特的社会现象。“社会类似论”认为社会是自然长期发展的产物,又是自然的~部分,社会是一种“类自然现象”,具有类似于自然的客观特点和规律。因此,在“社会类似论”看来,既然社会是一种与自然相类似的现象,那么在研究自然现象时十分有效的自然科学方法(即实证的方法)对于研究社会现象也应是十分有效的。其次,“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以社会唯名论和社会唯实论社会哲学为基础。社会唯名论认为个人对社会具有先在性,个人是先于社会的,社会是由个人组成的,离开个人及其行为,社会团体和社会活动便不复存在,社会或集体仅是“个人的聚集”。因此,从社会唯名论出发开展社会现象研究,必然导致“方法论个人主义”,即认为只有从个人行为角度,以个人为分析基点,才能对于社会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社会唯实论认为尽管个人是社会的主体,个人生活形成社会,但社会不是“个人的聚集”,而是“自成一类”的,它一旦形成便会产生新的特征,这些特征反过来塑造个人意识与个人行为。因而社会并不源于个人选择,相反,个人选择假定了社会的先在。因此,从社会唯实论出发开展社会现象研究,必然导致“方法论整体主义”,即认为只有从社会环境角度,以群体、制度和社会为5J-"析基点,才能对社会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然而,无论是“社会独特论”、“社会类似论”,还是“社会唯名论”、“社会唯实论”,它们都是对现实社会生活的一种片面认识,因而都是一种片面的社会哲学。“社会独特论”只看到了社会不同于自然的独特性,即社会的个人性、主观性、精神性,而忽视了社会与自然的类似性、社会的整体性、客观性、自然性。以这种片面的社会哲学为基础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注重人文科学方法论而忽视自然科学方法论。与之相反,“社会类似论”则看到了社会与自然的类似性、社会的整体性、客观性、自然性,而忽视了社会的个人性、主观性、精神性。以这种片面的社会哲学为基础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注重自然科学方法论而忽视人文科学方法论。“社会唯名论”只看到了社会中的个人及其主观性、精神性,而忽视了社会及其客观性、物质性、整体性。以这种片面的社会哲学为基础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注重“方法论个人主义”而忽视“方法论整体主义”。“社会唯实论”则看到了社会及其客观性、整体性、物质性,而忽视了社会由以构成的个人及其主观性、精神性。以这种片面的社会哲学为基础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注重“方法论整体主义”而忽视“方法论个人主义”。